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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以为宫岛的身体就要离开了,马上就握着她的手想要缓缓拉向卧室。
“别这样。”说完后,便意识到措辞别太强硬了,于是看着宫岛的眼睛又加了一句,“今晚不太……”
“是吗,那就明天晚上。”
宫岛微笑地闪着孩子般的目光。
“这人真叫我为难……”
这回州波的声音里留有余地了。宫岛大概听出州波虽然嘴上说为难,其实决无讨厌之意,双臂便再一次紧紧地搂住州波,比刚才更充满激情地拥抱。
“明白了。可是,至少再这么抱一会儿总可以吧。”
嘶哑般的声音,温热的气息,掠过了州波的右耳。一切都称心如意,州波感到满足。以后就可以顺利进行下一步行动了。计划又这样照着州波的意思,谨慎而大胆地向前大踏步推进。
宫岛那手臂又使劲儿了,有点痛。那手臂的动作分明在表示,州波已经是自己的了,不打算交给任何人。州波暗自微笑。因为宫岛手臂使劲儿的力度就显示这男人对自己执着追求的程度。那就意味着,这男人日后也准保会按州波的设想行动。
州波默默地闭着眼睛。她陶醉在实实在在的满足感里,想让宫岛的手臂再这么抱一小会儿。州波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宫岛全无赘肉的肩头上。这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谁的目光,州波不禁抬起头来。尽可能扭过脸去,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环顾四周,当然是什么人也没有。
然而,州波的确是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仿佛有什么人正从斜后方盯着自己的视线刚好够不着的脖颈部位。是明石吗?抑或是其他什么人呢?州波闭上了眼睛,像要掸去从背后扫向自己的,似乎还让人隐隐作痛的那道目光。
第四章 策划 第一节
第四章 策划
1
从远处挥着手疾步走来的庆子简直都认不出来了。
刚刚进入四月的第二个星期,庆子便把电话打到银行里来了,跟久违的芹泽约好一起吃顿晚饭。芹泽选定了职场附近这家饭店的休息处,作为他们等候碰头的场所。
比约定时间迟到了约摸十分钟光景,出现在休息处人口的明石庆子的身影让芹泽瞠目。富有春天气息的米黄色西服套装配上花纹图案绚丽多彩的衬衫,这身打扮透着华丽气派,无论如何都不能想像五个月前才突然失去了丈夫。或许比守夜那会儿瘦了点,下巴尖了,但那绝非憔悴,不如该说是更紧凑端庄了吧。不管想说复活啦,脱胎换骨啦什么的,反正就是生气勃勃的样子。细致地辅以化妆,又恢复了天然的朝气,芹泽想。
举行葬礼的时候,竭力想要显得很精神的样子惹人注目,反倒增添了几分可怜,可今天的庆子完全不一样。芹泽想起“*寡妇”这个戏名来了,而且还觉得好像是在哪儿一觉醒来时正看到庆子的这种变化。庆子显得神采飞扬本该更欢喜才对,可想是那么想,却不知为何又仿佛无法直视庆子那变得漂亮的面庞。
葬礼是在那次临时守夜过了十天后,等纽约的尸检结束明石的遗体运回国才举行的。堪称行葬的隆重的葬礼结束后,芹泽再度造访明石的家。不过,可能是庆子的身边总有银行的什么人跟随照料吧,不这样的话,庆子娘家的父母或亲戚们就得有人来了,因此跟庆子怎么也无法好好谈谈。
不,也许想谈也可以谈,但一想到庆子不知将如何责怪自己竟无视明石临死前的求救,芹泽便说不出口了,这才是真的。
结果,向庆子开口说出那份传真,已经是明石死后三个月的事了。
庆子的反应跟芹泽的设想稍有不同。
俯首默默听着的庆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便抬起头来严厉地瞪了一眼,仿佛要将他吞一半下去似地对芹泽说道:
“事到如今就别再提这件事啦。裕弥要调查这份传真的意思,假如知道了自杀的原因,那又能改变什么呢?哲彦还回得来吗?”
对庆子气势汹汹的诘问,芹泽无言以对。
“哲彦是怎么想才死的。那,算什么。现在,虽说我能理解那个人的事了,可那究竟有什么用啊。”
过去强行压抑着的,一味忍耐着的东西,好不容易找到出口便迸发出来了,芹泽看着庆子这么想道。不知道那是冲着芹泽呢,还是冲着死去的明石,抑或更是冲着其他什么人的。恐怕庆子是想对那所有的一切发泄怒火吧。
倘若现在有人能承受住这怒气的话,那就只有自己了。但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觉得不明白,要如何应对,又要做些什么才好。
庆子看着一言不发的芹泽又开口道:
“对不起。我是非常清楚裕弥的心情的,不过,我希望不要再去惊动他了。事已至此还找什么,就算找到了什么哲彦也回不来的。大家说什么的都有啊。也有说我可怜的。但是呢,已经想让它结束了。要是不让它结束,我就什么都开始不了啦。死了的人,也许因而就已经了结了,可我和翔武今后还得一直一直活下去。不过呢,我至少是放心了。”庆子说道,露出了笑容,“哲彦工作的就是康和银行嘛。这一点我算深切感受到啦。虽说哲彦已经那样了,可银行对我们实在太好啦。那么,怎么帮助我们的呢,谢天谢地啊。”
五年前,就是挖苦讽刺也决定调到纽约去的半年前才刚刚建成的房子的住宅贷款,好像已经用哲彦死后获得的保险金还清了。其实,光靠保险金还不够的部分,是由康和银行方面慷慨解囊解决的。银行的慰问金或死亡退职金等,数额也足够来维持遗属目前的生活,庆子话里的微妙之处都是可以理解的。
“说这些或许对哲彦不好,但我已经全忘了,我想必须先考虑将来的事。那个人不管不顾地抛下我们走了,我硬着头皮也要把翔武培养得很出色。现在我的脑子里就全是这件事。”
庆子说她已经完全没了追究明石死因的心情。她一口咬定,既没有那种余裕,也没有那种兴趣。
“明白啦庆子。我也已经快忘记这份传真了。”
芹泽想,至少再也不会在庆子面前提起这事了。可说归说,自己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这份传真的存在,决不会忘记明石在最后时刻求助于自己,而自己对此却无动于衷的事实。
从庆子手上接过传真纸,将它仔细折好装进信封,犹如明石总是带着旧词典和照片一般,这次芹泽也想要将明石的信息永远保存起来。
“对不起,久等了吧。喂裕弥,今晚想吃什么好吃的哇?”
今天晚上的庆子从一开始便闹腾起来了。旋即离开休息处坐上的士时,说儿子放春假上明石的父母那儿去,今晚就住在那儿时,她的声音都很兴奋。
到从前在杂志上见过,庆子好像去过一次的广尾那家意大利餐馆吃饭时,庆子也是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守在她身边几乎插不上嘴的芹泽,看着兴高采烈的庆子觉得她还是活过来了。
经过一段长长的空白后,刚以为可以再相聚,第二天明石却死了,人的生命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可话说回来,丈夫突然死得不明不白的庆子,却能这么完全恢复吗?芹泽只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庆子的脸,仿佛在看一件奇怪的东西。
花了足够多的时间才吃完饭,两人并肩走出餐馆。
“这么走着我们看上去准像对夫妻吧。”
刚要走到外面,庆子就冷不丁挽起芹泽的胳膊。在离开餐馆,走过昏暗的小路,来到可以打的的大街上这段时间里,他们俩就这么自然地手挽手漫步而行。庆子边并肩走着边轻轻滑下手臂,拉住芹泽的手。庆子的手指柔软而温暖。大概因为靠近绿树繁茂的住宅区吧,昏暗的小路静悄悄的,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想起从前啦。”
庆子使劲儿捏了捏手指头。可能吃饭时喝了葡萄酒,最后又喝了餐后酒,从离开餐馆的时候开始,她的话就变少了。
“跟明石一起三个人经常散步呗。”芹泽这么说了庆子也不搭话。庆子一陷入沉默,芹泽反而不安起来了。
“真好呀,像这样把庆子夹在正中间,和哲彦和我三个人走在夜路上啦。喏,对了对了,那是体育节的时候来着,还是校园节的时候呢,太晚了,回家的路上黑咕隆咚的,还故意吓唬已经吓坏了的庆子啦,那时候哪怕是一丁点儿小事也会快活得没的说。”
不管说什么,庆子就是不吱声。
“怎么啦?”
芹泽回过头正要看一看庆子的脸,庆子的整个身体却冷不防撞上了芹泽的胸膛。她双手掩脸,无声地哭泣。芹泽将手搭在庆子的肩头上。这么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大街那边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庆子慌忙擦去泪水,想要躲开身体。
“行啦庆子,想哭就尽管哭嘛,人来了管他做什么呢。”
庆子什么话都不说。两个人又缓缓迈开脚步,自然并肩而行,芹泽抱着庆子的肩膀。她装着刚强的样子,却还没有恢复元气。仅仅五个月,怎么能复原呢。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庆子令人感动,芹泽的手使劲儿抱紧了她的肩膀。
突然,庆子抬起脸来。
“我,为什么选择了哲彦?”
“欸?”
这么唐突的话。
“可是,裕弥高中刚毕业就销声匿迹啦。打电话都绝不肯接。”
芹泽想说不可能那样。庆子一次都没来过电话,芹泽唯一打过一次时,不接的倒是庆子。高考失败,遭受沉重打击,芹泽觉得仿佛被社会所抛弃,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次给庆子打去电话。
“我不知道你打过电话呀。”芹泽说道,他打算试探一下。
“打过好几次呢。也想要写信来着,不过不知道写什么才好……”
芹泽知道那都是谎言。当时,芹泽一直在等庆子,相信她一定会来联系,便一心一意地等下去。但是,庆子一次都没来联系过,于是芹泽恍然大悟,看透了。不能苛责庆子。跟明石考取了同一所大学的庆子,正痴迷于他们两个人大学生活的崭新开始,已经是一个自己够不着的存在了。芹泽当时对自己这么说道。
然而,事到如今也不打算告诉庆子这些陈年往事了。庆子真的忘了吗?高一年时瞒过明石,两个人单独约会,还接过仅有的一次幼稚的初吻,或许这件事也已经忘了吧。
一会儿,两人走到宽阔的马路上,没等多久马上就来了出租车。
“能送送我吗?”坐进的士时,庆子瞟了一眼芹泽的眼睛问道。
“嗯。”芹泽简单地应道,一起坐了上去。在车上,庆子又用自己的手挽起芹泽的胳膊。芹泽装着没有察觉似地将目光移向车窗外。
“跟哲彦一道去了一桥,本以为大学毕业便就职,勤奋工作呢,可是随即就结婚啦。听到这个消息时觉得有点意外。”
对于刚强好胜的庆子来说,与其早早走进家庭,不如踏入社会去试试自己的身手这种生活方式更合适。芹泽从来都是这么想的。
“是就过一次职啦。在业界大型的广告代理公司里,每天忙得累死啦,觉得是在有勇无谋地蛮干,好歹到了第三年,第一次被任命为广告代理人,自己好不容易也开始觉得工作变得有意思啦。正当这个时候,哲彦要到康和银行纽约分行工作了。因此,为了跟着一同去,我就立刻辞去了工作。”庆子回忆起当年的情形,挑着字眼儿开始说道,“真的不想辞职啊。我非常懊恼呢。哲彦逼得很厉害。不过另一方面,没准儿我也很喜欢这么被强迫。所以,被哲彦死乞白赖地央求,就像被切断了似地抛弃自己的梦想啦。一到关键时刻哲彦就成了个强人,自己这么想。而我这个人也没绝对整明白,自己所追求的就一定能到手。”
这些话,搅乱了芹泽长期以来沉淀在心底里的一些陈年思绪。
“可如今回想起来,这么想是错的呀。哲彦并非什么强人,只是在撒娇罢了。他只是想将周围全都卷进自己的世界里,把所有的一切整个儿置于自己的身边。若是知道日后将变成这样,那当初不管他说什么不讲理的话也应该继续工作哇。”
哲彦死后,庆子好像努力设法找过工作,但这种时候总是痛感再就业的艰难。
“不过直到哲彦变成那样,也并非始终都不如意,而是生活得很幸福吧。别这么全盘否定那家伙呀,哲彦可太可怜了。”芹泽好不容易说了这么一番话。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有吉州波的事了。庆子知道她的存在吗?为了让儿子参加升学考试而回国的庆子,不知道孤独地留在纽约的明石还有别的女人吧。反正芹泽不想告诉庆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