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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男子-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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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小诊所,一切都是那么简陋,没有暖气,也没有任何取暖设施,冷空气渗透了屋里的每一寸空间,我的心,更是被内外夹击的冷凝缩起来,还没上手术台,我已开始浑身打颤。
  实施手术的是个中年女医生,她平凡的脸上,一对小小的眼睛,异常柔和,没我听说和想象的厉害,没有呵斥、没有鄙夷,也没问前因后果,只是在我进来时,用细而小的声音对我说:“流了太可惜,如果情况允许,最好留着。”
  我点了点头,艰难地爬上了妇产用床,按她的吩咐将两腿叉开,她的手很温暖,而我却是浑身冰凉。听着金属在医疗盘中碰击的声音,让我原本就冰冷的肌肤顿时汗毛直竖。
  那医生开始剃我的**,她的动作虽然很轻柔,但我的脑中却立刻浮现出“刽子手”三个字,进而又想:谁是刽子手?我,还是她?
  这是一个不能再逃避的时刻,答案很明确,我就要成为一个貌似温柔无奈却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了。一个生命,几分钟后就要从我的体内消失,我的心被强力挤压般的疼痛。
  没有便罢了,已经有了我为何要终止孕育这生命呢?为了我自己,我要成为杀死我孩子的凶手吗?
  不管我的命运如何,都不是这个生命不该存活的理由啊?我不是疯狂的希望得到一个孩子吗?现在老天随了我的愿,我为何又要毁灭她呢?是的,生活给了我此生太多的磨难,我不是一一承受了吗?如果我让这个生命熄灭,那么姥姥、妈妈还有我周围亲朋给我的充盈我血液的爱,我将如何释放呢?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不停地流下来,我在脑际搜寻能使我不再犹豫,对这胎儿产生恨意的理由,没有,没有哪一个理由比一个生命的呼唤更加强烈。
  那女医生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这样一个小手术,对她而言,太平常了,可能就象每天吃饭上厕所,她用酒精擦拭着我的下身,水气的寒凉透过皮肤直达我的心脏,我的身体又开始颤抖。
  一切声音都消退了,我感到世界即将毁灭般的恐惧。
  “想好了吗?我马上要开始了?”那医生顿了一下,可能是看到了我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水,她又说:“我对你说,你的眼流泪是暂时的,也许,你的心会为今天的决定流一辈子的泪,男人是不会理解的,我会。要不,再和他商量商量?”她端举着戴着乳白色胶皮手套的手,站在我头旁边,口罩上方那双厚眼皮的小眼睛,露着探寻。
  真的很感谢她,没有被职业的贯常麻木,仍旧充满对生命的爱与善解人意。
  鬼使神差,朦胧中我看到超美哥正哀怨的对着我摇头,有生以来我从未见过男人有这种表情,我什么也没说,从产科用床上坐起来,很快穿好了衣服,头也不回的拉着在门外焦急等待的香禅,开始奔跑。
  三
  “寒梅,怎么了?哎,你不能跑,不能跑,慢点慢点。”任香禅呼喊,我撒了她的手,越跑越快。
  我知道,我的心底不愿放弃,我是在假借超美哥阻止我自己,我不能清醒,不能思考,否则,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我仍快速的奔跑着,相当年比我善跑的香禅,已远远地落在了我的后面,她的呼唤声也越来越遥远。
  其实大多时候,我看不到未来,我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母亲的离世、父亲的逃离、弟弟的夭亡、钟超美的莫名消失,没有哪一件是我可以预知的,如果我有先知先觉的能力,我情愿自己消失在他们前面。
  我知道,人生就是时间的累计,唯有把今天踏实地过去,明天才会来临,我努力着,在怀疑与看不到未来中挣扎,生活要用血淋淋的例子教化我成为生活的怀疑者、畏惧者,他成功了一半,我的确成为了一个生活怀疑者,但我的血液中有一部分是倔强的、顽固的,无畏的,你要我萎缩,我反正已失去这么多了,除了一己孤魂,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还有什么狠招,就全使出来吧,我不畏惧,绝不。
  我继续奔跑着,毫无顾忌,甚至有点疯狂。
  我的生命是顽强的,我相信我孕育的生命同样是顽强的,如果他连这样的运动强度也不能承受,我也不必为她的逝去而伤心,如果她能承受,为了这个新生命的诞生,我要面对、要逃避、要坚强、要软弱,要以各种姿态来承载生命旅程的种种赐予,直到生命终结。
  四
  孩子留下后,我不得不考虑一些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武馆的命运。我独断地决计放弃了。一是钟超美拉来的投资并未实际到位,而开武馆的先期投入,已经花去预算的近一半,钟超美消失了,让资金成为泡影,房租成问题,现在,武馆运转已是难以为继,我知道,周杰瞒着我,开始四处借贷了;其二,近来不断有武校武馆,甚至体委也来高薪聘周杰了,他的省队成员经历、他的一级教练证书,都是各武校武馆趋之若鹜的资本,我在这只能拖他的后腿,如果他去应聘要不了两年,他就可以东山再起。说实话,目前的我不管是精神状态、身体状态、还是资金状态没一样能帮到他,我真的很困顿,姥姥病重期间,小九、香禅在医药费上,已帮了不少忙,也让我欠了一身的人情。再说,周杰还有一个家要养呢?
  另外,超美哥消失后,周杰几乎成了他的替身,姥姥有病期间,隔三差五他就来医院看姥姥,问医买药,中间我有两天发高烧,也是他背着我跑医院打点滴,周杰一直在我的事上操心,我知道古道热肠就是他的个性,但我也不能因此就理所当然的一次次践踏他的率性,再说,我也怕对月芹嫂子不公平,我没权利伤害一个善良的女人,不管她多宽容大度,我不能让好人晚上睡不了安稳觉啊!
  姥姥去世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屏蔽了自己的外部世界,只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可以说我用年轻的毕生构筑的爱情城堡消失了,一直抚养我长大爱我呵护我的姥姥也消失了,好像有一股力量,一直在逼我,退后、退后,退到房间里。床角和屋角,成了我蜷曲的安全地带,就像当年刚刚失去母亲时一样,那童年的痛苦情景有一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当与外界的精神隔绝带来的痛苦超出自身承受力的时候,就只能选择逃避了。
  我知道我得走了,姥姥的离去,是残酷的现实对我精神世界的最后掠夺,只要在这块土地上滞留一天,我就会在回忆有记忆以来的点点滴滴中度过,一次次的精神掠杀,让我几近疯狂,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我必须逃离。
  我希望远离这片伤心地,重新找回我对人生的希望,未来的日子是的、未来的孩子也是的,他们是我重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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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风骨遒劲干枝梅
更新时间2013…9…15 1:11:22  字数:3417

 一
  做出决断的那个晚上,我哭着睡去,朦胧中,我又看到了病榻上的姥姥,她由两个护士架着,坐了起来,然后,她们又架着她,向门口走去。
  我拼命地呼喊:“姥姥、姥姥!”可仿佛发不出声音。刚出病房,她们就脚离地飘了起来,我大为惊奇,姥姥居然会轻功!她是真人不露相啊,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旋即,一种不祥的预感充盈到了我的脑际,我连忙跑过去,想抓住姥姥的脚,可没成功,虽然我不能真切地看到姥姥的脸,但感觉到了她的决绝。
  不,姥姥,你不能走,我心急如焚:“姥姥、姥姥!”我竭力地呼号,可就是发不出声音,“啊!”我拚出所有的力气发出了由心底的狂喊,就像窒息的人寻求到一丝空气,我成功了,我把自己吼醒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在梦中和姥姥道个别,不行,我要去见姥姥,穿好衣服,我向黑暗中跑去。
  十华里,这是当年我在地区体校大运动量时,跑过的里程,那天,我不知自己是怎样一种疯狂的状态,一刻未歇,直奔姥爷家的梅园。
  虽然姥姥没有坟茔,但逢“七”的祭扫,我还是会去梅园,一样地进行。姥姥头七祭扫那天,香禅拿来一枚佛像,帮我挂在了脖子上说:“以后每次祭拜姥姥,记得戴上啊,这是已开过光的,可祛阴气。”
  那天,我什么也没带,当我到达梅园时,虽然四周漆黑,风过丛林的挲挲声有些阴森,但我没有丝毫恐惧,因为我姥姥在这,有姥姥的地方,于我而言,就是温暖而安全的;有姥姥的地方,于我而言,就是家。
  进入梅园后,我倚在一棵梅树上,静静的享受静谧,我要让自己稳定一下,我要和姥姥好好说说话。
  可这时,我却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就象棉被裹住的狼嚎,那种欲冲破沉闷的哀伤,使我头皮发紧,我想,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不会有一个和我一样,被幽魂召唤来的生灵吧,那声音,许是对我的一种呼唤。
  我寻声走去,没走两步,声音嘎然而止,这地方我太熟悉了,哪个方位梅树密集、哪个地方梅树稀疏、哪两棵梅之间有个拱形的窗口,我都清楚,因为,这,不仅仅是姥姥的天堂,也是我的。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想,那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无异了,由他去吧。
  可就在这时,已有一黑影站在了我的身旁,毫无声息的。
  我知道,他身轻如燕;我了解,他心重如山。我们一脉相承,却形同陌路,我们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没有稍稍扭动我的头,我不想和他交流。
  也许,他真的像人们传说的那样,有着绝世武功,可我仍瞧不起他。一个把女人隐在心底的男人,即使他英名盖世,惊天地,泣鬼神,可对我来说,也不会是真的英雄,只不过是游走在人间的一个会武功的躯壳罢了。
  我没有和他说话,既然有些东西我们怕触碰,又不能触碰,那我们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双手相合握在胸前,我跪在了梅树下,开口向姥姥告别。
  二
  他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后,等我站起来时,问我说:“寒梅,你要离开县城?为什么?”
  “我想换换环境,在这我快不能呼吸了。”虽然我没把走的理由全盘托出,但这确实是我的真实感受。
  “想换环境我不拦你,不过,再呆一个月,你姥姥给我托梦了。”难道姥姥今晚真的来过?她在梦里对姥爷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不对我说?一向封闭自负的姥爷在他的至爱消失后,在想什么?凭姥爷的个性,他是不会假借姥姥说事的。
  “你姥姥,让我传给你一些武功,你可能也听你大舅说了,梅枝老架历来是传男不传女的,你母亲当年的功夫比你大舅好很多,但梅枝老架,我一招一式也没教过她,唉!”说到这,姥爷深深地叹了口气。因着知道他和母亲的过往,我大约能体会他的心情。
  “不过,我只会教你一半,如果你有坚持的决心和传承的意志,希望你早日回来,到那时,我会全部教授给你的。”
  我可以学习家传的梅枝老架了!在这伤感绝望的当口?真令我悲喜交加,小时候我的确求过大舅教我,被他坚决地拒绝了。
  我深了姥爷的脾性,所以,这么多年,对于梅枝老架,我连想都没敢想,我知道对于真正的传统武术门派里的习武者来说,门规是相当严谨的,周杰当初信誓旦旦,可以教我梅花老架,但他的报备,却始终未被批准,我连半招也没捞着学到。
  站在这个我最熟悉的陌生姥爷身旁,我突然感到饿了,我有饿的感觉了。我从来不喜欢饥饿的感觉,一点都不喜欢,因为,一饿,我的心就容易发慌,那天,除了早饭,我仿佛什么还没吃,那一刻,我的心没慌,只想快些吃东西,最好是一小块烤红薯,带点深棕色糖浆的土灰色丑丑的皮,一掰开,黄黄的瓤,微稀,蜜甜,散发着沁人心扉的幽香,飘着袅袅的白色蒸汽,能馋的人舌底流出馋液。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接受。
  三
  看我一套长拳干净利落的打下来,姥爷一言未发,于是我又抄起一把剑,在月色下走起来。虽然我向来不看阴历,但觉应是离十五不远吧,白色的月光将姥爷和大舅日常练武的梅林武场,照得很亮。
  我卖力的做着每一个动作,我感到自己的节奏感掌握的恰到好处,不管是剑花、疾步空翻转身盘坐,还是旋转接高控腿,每一个架势我都力争完美与稳健,我希望自己十年来的汗水付出,能赢得姥爷首肯。
  我一边做动作,一边暗自庆幸,庆幸自己遵守了相当年对姥爷的承诺,做到了“坚持”,在离开竞技体育后,一直坚持练武,从未间断,否则,今天我是不会有这种表现的,可一套剑刚刚走了一半,姥爷低沉有力的“停!”字,就使我气力全无。
  “你在想什么?练功时怎能不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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