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父亲去阴间的路费啊!”
“好,那你就继续唠叨吧。你小子去阴间的路费,我来支付!”
“……”
纳罗从男人怒视自己的目光中看到了杀气,如果继续盲目反抗,他们恐怕会把自己撕扯成碎片。于是,他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看什么看!吊丧的人家本来就乱糟糟,是不是啊?少管闲事,吃你们的饭吧。”
吊唁客人大声喧哗着朝五个男人看去。这时,五个男人当中的某个人流里流气地开口说道:
“或者有谁跟死去的老头子交情甚笃,看不惯我们这副德行,那就站出来吧。”
人们不敢迎视他们挑衅的目光,赶紧转过头去。
几个男人把收到的吊唁金分毫不剩地带走了。纳罗咬牙切齿地注视着他们,而他们却微笑着对纳罗说道:
“不要像吃人似的看着我们,小少爷,反正我们今后还要经常见面,你说呢?”
“你什么意思?”
“死去的老头子似乎以为用信用卡割喉自杀,那就什么都结束了。他也太不把这个世界放在眼里了。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从首尔大学毕业的,想必你一定很清楚,如果花了别人的钱,抹脖子就算了结,那谁还敢把钱借给别人啊。”
纳罗无言以对。
他们连自己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首尔大学的事情都知道,看来也不是胡说八道。
男人幸灾乐祸地欣赏着纳罗魂不守舍的神情。他的话宣告了父亲的死亡和母亲的事故非但不代表一切的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啊……母亲!(1)
人们在遇到自己无法承受的苦痛的时候,总会把怨恨指向他人、命运,或者神灵。
父亲已经变成了一抔骨灰。撒完了父亲的骨灰之后,纳罗回到了医院。看见姐姐,他再次验证了这句话的准确性。
金伊瑟听说父亲欠下了3亿元,先是埋怨昏迷不醒的依赖吸氧罩的母亲,然后又把矛头指向长子金亚晨。
“哥哥,你是长子,就应该拿出长子的风范来解决问题,难道我说得不对吗?现在我们都完蛋了!”
“对不起……”
“对不起?说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吗?父亲自杀,母亲变成了植物人,你说句对不起有什么用?”
亚晨默默地听着妹妹的数落,嘴巴闭得更紧了。
“不要再说了,老婆。”
抱着孩子的南允植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试图阻止伊瑟继续说下去。
他五短身材,性格也很怯懦。自从结婚以后,他还从来没顶撞过妻子呢。
金亚晨眼神空洞,低垂着肩膀。就连向来怯懦的南允植似乎也觉得妻子恶狠狠地对待金亚晨的态度有些过分,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话。
“大哥心里也很着急,怎么说他也是长子,你怎么能……”
“丢死人了!他算什么长子啊。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自己藏在深山寺庙里学习,他算哪门子长子?”
看到金伊瑟恼羞成怒、大叫大嚷的样子,南允植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多嘴,然而为时已晚了。
对她来说,抱怨的对象是谁都无所谓。这次,她把矛头指向了南允植。
“吃了一年六个月闲饭的废物,你帮谁说话?”
“……”
“失业五年的哥哥,加上懦弱无能的丈夫,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真正应该抹脖子自杀的人在那里,应该滚下台阶的人在这里。”
金亚晨和南允植都不说话,任凭她的话抽打自己的心,却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正在这时……
“对不起,打扰了。”
一个男人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男人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寻找金纳罗。
“我……是来找金纳罗先生的。”
“我是‘凯皮塔尔’信用信息公司催收组的韩尚日。”
韩尚日把纳罗带到会客室,递给他一张名片,轻轻地开口了。
他的举动非常斯文,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让纳罗僵住了。
“您的父亲是通过自杀这种极端手段‘逃避债务’的‘逃债者’,不过幸好还有纳罗先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文件,您为父亲写了担保书。您也很清楚,即使欠债人死亡,债务也会自动转到担保人的名下。也就是说,这3亿元的债务全部变成了金纳罗先生的债务。”
“……”
是的。
父亲的事业最艰难的时候,纳罗的确在父亲递过来的文件上签了名,也盖了章。
当时他急着出去赴约,没有认真阅读文件,再加上父亲的催促,他就匆匆忙忙地签了名。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份文件是担保书。
韩尚日脸上露出了从容的微笑。
“你姓‘金’,名‘纳罗’……也就是‘金纳罗’,你父亲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让你即使去挖‘金子’,也要帮他交纳所有的债务,看来你的父亲很有先见之明啊,你说是吗?”
听了韩尚日这番话,纳罗无法抑制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
他恶狠狠地怒视着韩尚日,突然转身出去了。
如果继续待在那里,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会在顷刻之间爆炸。
高利贷,加上信用卡债务。
划破父亲喉咙的那些东西现在开始划纳罗的喉咙了。
“你们这些兔崽子!”
纳罗来到寺院,抡起寺院仓库里沉重的大铁锤,朝着供佛塔冲了过去。
看到纳罗双眼喷火地冲向供佛塔,寺院的僧侣们凭直觉判断他是想砸碎供佛塔。
“哎呀,你想干什么?”
“你母亲的事情我们也很遗憾,但是请你理智一点。佛祖正在看着呢。”
僧侣们纷纷跑出来阻止纳罗,但是此时此刻,纳罗的心里只有恨。而且纳罗身强体壮,僧侣们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
“别逗了!要是有佛祖,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了!”
纳罗发疯般地挥起沉重的铁锤,大声喊道:
“我妈妈,十年如一日地往这里投硬币,一次又一次地祈祷家人平安,可是她得到的就是夫妻两人在同一天遭遇变故吗?”
咣!咣!
金纳罗每挥动一下铁锤,寺院里就回响出供佛塔悲惨的哀鸣,仿佛是对纳罗虔诚的母亲的背叛而在赎罪。
可是,随着供佛塔的逐渐塌陷,纳罗的心却愈加沉重了。
啊……母亲!(2)
虽然他一气之下抡起了铁锤,但是他心底的某个角落仍然保留着对供佛塔,或者说对佛祖的最后的期待。
如果真的有佛祖,如果母亲执著信仰的供佛塔真有灵性,那么,朝着供佛塔挥舞铁锤的自己应该受到天谴。
如果佛祖惩罚自己,也就能挽救此时此刻失去意识、徘徊于生死边缘的母亲了。
金纳罗宁愿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使出最大的力气挥动着铁锤。
但是,仅此而已。
直到供佛塔变成了碎片,还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最后的期待破灭了,金纳罗又咬牙切齿地奔向大雄宝殿。
“把我妈妈扔进塔里的硬币都还给我!如果不交出来,我就把你们统统打死!”
粉碎了供佛塔还不够,现在还要拿回以前扔进塔里的硬币?僧侣们对金纳罗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试图将他驱赶出去。这时,寺院的住持默默地递给他一个信封。
“这是我们准备的慰劳金,虽然不足以抵消施主心灵的伤痛,至少希望能给施主带去一丝安慰。”
听住持说准备了慰劳金,寺院的职员和年轻僧侣们都对住持的宽容胸怀感叹不已,同时也期待着金纳罗收到慰劳金时感激涕零的态度。
但是,纳罗的反应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少废话,我又不是乞丐,我只要‘妈妈的硬币’!”
他望着呆呆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慰劳金信封的住持,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道:
“每天一枚500元的硬币!一年365枚,十年就是3650枚,3650乘以500,金额应该是万元!赶紧给我!”
寺院的僧侣们哭笑不得。
他们每周从供佛塔的池塘里收集一两次硬币,存入银行,现在让他们马上拿出3650枚500元的硬币,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眼睛喷火杀气腾腾的金纳罗似乎也不会善罢甘休。住持大师只好让僧侣们赶快去准备硬币。
准备3650枚500元面值的硬币用了很长时间。
收集起寺院里所有的硬币,也只有几百个,寺院职员们不得不到附近银行去换取500元硬币。
这样收集起来的硬币装满了一个小布袋。
纳罗背着小布袋,感觉很沉重。
也难怪,一枚500元的硬币重量是克,3650枚的重量足足有28千克。
每走一步,身后就响起硬币哗哗碰撞的声音。沿着陡峭的台阶下去的时候,他常常把持不住重心,身体摇摇晃晃。
每当这时候,纳罗就咬紧牙关,想着母亲。
每次为了给家人祈祷平安而上下台阶的时候,母亲都会比自己感觉更沉重。
然而十年的虔诚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一想到这里,他的鼻子就不由得发酸。
就这样,纳罗胡思乱想着走完了台阶。这时,一家铸造工厂映入他的眼帘。
金纳罗背着盛满500元面值硬币的口袋,走进了工厂。
“帮我熔化这些硬币,做一把刀,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可是把钱熔化了做刀,做什么用呢?”
工厂里的人们仿佛看到了什么奇异景观似的,纷纷聚集过来,看着把500元硬币倒在地上的金纳罗。
金纳罗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凝视着散落在地的硬币。
如果真有神灵,他想朝着神灵挥出熔化硬币做成的刀。
但是神灵是不存在的。
至少对于他的家人来说,神灵不存在。
* * *
“可能会有难度,不过我们还是先做手术吧。”
医生看了看检查结果,眉头紧蹙,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金纳罗看了看医生的表情。
他想从医生这句“可能会有难度,但……”的话中找出母亲康复的希望。
然而医生的话却只会加重他的茫然。
“请您在今天之内交上手术押金1350万元,这是最后一次尝试,希望您不要忘记虔诚祈祷。”
金纳罗感觉到了绝望。
他的绝望并不是因为医生说的这句不像希望,反而更近似于绝望的“最后的尝试”。
手术押金1350万元。
父亲葬礼上收到的吊唁金全部被高利贷业者夺去了,从寺院里收回的“母亲的硬币”根本不足以支付手术押金。
他不能就这样束手无策地等下去。
最后,他怀着试试看的心情去找姐姐。
“让我出手术押金!你疯了吧?”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把手机卖了,大学里看过的书籍、DVD全部都卖了,也只凑上了50万元。”
“臭小子,你姐夫一年六个月没工作了。我是保险业务员,所以才不让别人知道他失业的事,难道你也不知道吗?你想让我把房租抽回来吗?那你想让我们家还不会走路的修贤流落街头吗?”
啊……母亲!(3)
“那妈妈……”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你这个了不起的首尔大学毕业生去想办法吧。你没有朋友吗?既然是首尔大学的学生,肯定认识很多混得好的人,不是吗?厚着脸皮请他们帮忙,不行吗?”
“我走了。”
听着伊瑟的责备,金纳罗紧紧咬着嘴唇,转过身去。
他虽然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首尔大学数学系,但是他在大学时代却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一方面是因为他天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还有另外的原因就是每天放学他都要到便利店去打工,早晨还要赶到菜市场打工,根本没时间去交朋友。
但是,他也不能责怪伊瑟。
天真的父母满心期待以学习优秀而著称的小儿子只要从首尔大学毕业,他们就可以扬眉吐气,就可以过上好日子,所以伊瑟不得不放弃人生中的很多东西。
梦想成为护士的她看到父母给弟弟交辅导班的学费都很困难,就撕毁了护士专业的录取通知书,毫无留恋地走进工厂赚钱。
弟弟上大学以后,虽然得到了奖学金可以充当学费,但是为了赚取生活费还是要打工。父亲名誉退休之后开始做生意,然而生意做得并不顺利。
最后,她为了摆脱深渊似的贫困的牢笼,好像逃亡似的匆忙结了婚,不料丈夫南允植在结婚两年之后又成了无业游民。
如果没有金纳罗,也许她现在过的是另外的生活。
金纳罗很清楚这些情况,所以他也不能不理解姐姐,更不可能责骂姐姐。
从伊瑟家出来,金纳罗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街头。
母亲的手术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