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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章的第二部分有一定难度,用科学理论解释体内时钟的运行以及对生物功能的重要性——我们通常更注意外界的时间,但是体内时间对生物功能的重要性不亚于外界社会时间。我去掉了所有对理解体内时间不必要的细节性信息。我也尽可能地减少历史背景知识,不让读者费劲地记忆科学家的名字(虽然案例故事中出现了许多虚构的人物名字)。为了理解生物钟,我们当然应该至少懂一些生物知识。我也尽可能地简化了生物学的解释。
理论部分由两个层次构成,正文和脚注。没有阅读脚注也能理解文章。有些脚注只是解释了次要的信息——例如某个词的意义或者来源,有些脚注则概述了一些信息作为微型教程,这些微型教程对于理解体内时钟不是必要的,但是能够加深对体内时间的理解。如果您已经了解进化理论、DNA、基因或者蛋白质以及它们在细胞生物学中的角色,当然也可以跳过不读。虽然脚注不是必须阅读的,但是我希望读者们至少快速阅读一次。在我撰写本书的时候,经常把一些章节给朋友们看一看。他们对我说,有些案例的论证缺少一些东西。有时候他们是对的,而有时候他们没读明白只是因为他们没看脚注。
阅读本书的时候,您可以分层次阅读,或者反复阅读,每一次的阅读重点放在不同的层级上。我的目的是在这本书里为读者提供必要的知识,以便理解体内时间——也就是我们自己的生物钟时间。我希望您认识到,体内时间系统对日常生活有多么的重要。写这本书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乐趣。我希望您在阅读本书的时候也能体会到乐趣。乐趣是真正理解某种事物的最好的工具,使我们能够不费力地记住信息。
第1章不同的世界
案例
每逢必须早起去上学的清晨,安妮就总会感到彻骨的寒冷。她用浴袍把自己裹起来,快速套上厚袜子,吧嗒吧嗒拖着步子走进卫生间去刷牙。连一句〃早上好〃都没对爸爸说,她也不期待爸爸会对她说〃早上好〃。若不是安妮闷闷不乐地将父亲从洗脸盆旁推开,挤出一个地方洗脸刷牙,旁观者会以为这两位根本没发觉到对方的存在。这只是圣诞节前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安妮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晚。她和父亲吉姆其实还没真正醒来。他们努力地在半睡半醒中找到这个真实世界的存在。吉姆通常用泡沫刮胡子,这样刮得比较干净。但是现在,他总得早起,所以不得不忍受电动剃须刀那讨厌的嗡嗡声,因为在没睡醒的时候用泡沫刮胡子经常会刮伤自己。
第5页:
吉姆的妻子海伦和儿子托比已经在楼下开始准备早餐了。爸爸和女儿的早晨是安静无声的,与此相反,儿子和妈妈却欢快得像一对金丝雀似的——托比刚刚讲了学校组织去参观恐龙展览的事情,他不停地列举他看到了哪些恐龙。海伦在为孩子们准备课间餐的时候,托比在铺餐桌,他把玉米片放到麦片碗的前面,突然被玉米片包装盒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包装盒背面介绍了明年举行的恐龙图片展,每一盒都有一张恐龙卡片。他认真地看完介绍然后决定,以后少吃巧克力脆条,多吃炸玉米片,每天早上至少两勺。
海伦在为女儿准备面包时总是特别用心。安妮通常只喝一杯茶就去上学了,所以她得保证让女儿在第一节课下课后吃一块面包。安妮自从迈进青春期的门槛之后,早上离开家前就基本不吃任何东西了。在〃正常吃早餐〃这场无休止的战斗中,海伦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米#花#书#库# ;http://www。7mihua。com
有一次吉姆想给母女俩的〃战斗〃画上句号:〃干脆给她准备课间餐面包吧,涂点东西,做她喜欢吃的。在学校饿了的时候,她自然就会吃了。〃当然父母也从来不确定,女儿是否真的吃了面包,他们只知道,安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要求在有限的花样中尝试一下新的口味。海伦想,女儿大概确实是把面包吃下去了。
将近7点的时候吉姆加入妻子与儿子的快乐早餐。他依次给了托比和海伦每人一个早安吻。海伦马上把一大杯咖啡送到他手心。三个人坐到了餐桌旁。海伦像往常一样催促着楼上的安妮:〃安妮,动作快点,20分钟后公交车就到了!〃幸运的是,公交车站就在家门口。安妮充分利用了这个地理优势,在公交车来到的最后一分钟才走下楼来。所以海伦每天早上的催促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早餐战斗〃的垂死挣扎。
终于,安妮还是下楼了,慢慢地坐到了桌子旁,开始享受她的早茶。托比继续兴致勃勃地讲着恐龙,但是多半只是对着母亲讲。只有在托比想气气姐姐的时候,才会与安妮说话。安妮在早餐时间一直是一个无力保护自己的受害者。但是她通常会在当天晚一些的时候进行报复,彻彻底底地报复她的弟弟托比。
海伦一边用一只耳朵听着托比说话,一边忙着安排一整天的活动,她列出一张清单,记下必须做的事情。她时不时地交代吉姆或者安妮应该去做什么。早晨和丈夫的交谈最好在夏天进行。夏天的这个时候,厨房里已经洒满了阳光。他们有时候也会在外面的阳台上吃早餐。而现在,当孩子们已经坐在课堂上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一家人——包括托比和妈妈——都少了一些活力。海伦想着今天晚上要举行的家长会。她决定,让吉姆替她过去——吉姆在晚上的精神会比较好,而且她也可以早点上床睡觉。
安妮正在对即将开始的学校生活进行着深刻的思考。为什么第一节课必须是数学课呢,而不是艺术课、历史课或者其他科目呢?虽然她的数学学得不错,但是在解数学题的时候,至少需要大脑的一半功能发挥作用。可是不管她几点起床,她的大脑的大部分细胞在10点之前甚至更晚的时候根本不能正常运行。安妮拿着她的外套出门了。吉姆在后面看到了安妮T恤背后的一句话——〃早起早睡,有健康,有财富,同样有死亡〃'3'——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第6页:
背景
毫不夸张地说,每天早晨,在百万个家庭里都在上演着与上文相同或类似的场景。这样看来,这个故事似乎没什么特别。然而如同引言里提到的,这本书里的平常事非常多。上文的故事都围绕着〃人们在早上的清醒程度〃展开的。在上文里出现了似乎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在早晨非常清醒的人,还有在早晨起不来感到迷迷糊糊的人。故事里的信息量非常大,也许读者们只是接受了却没有多加注意。这些信息抛出了很多问题:
·出现这种差别(早上的清醒程度的差异)是由于性别原因吗?是由于年龄的原因吗?还是与基因或者文化环境有关?
·人们在白天的不同时段(如早上、中午)的清醒程度是因人而异的吗?
·如果清醒具有不同的类型,那么入睡是否也有不同类型呢?
·不同的清醒/入睡类型与饮食习惯有怎样的关联?
·学习成绩(例如数学或美术)是否与上课的时间或清醒的时间存在关联?
有几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在案例中出现了。让我们再系统地回顾一下案例故事的内容(因为对于多数读者来说,这是他们阅读的第一个案例)。故事的篇幅不小,包含了生活中关于时间和体内生物钟的不同视角,若干个问题会在本书的不同章节重复出现。案例的第一段就包含了很多与时间有关的信息:故事开始于一个清晨,这是一个工作日,圣诞节将至。为了能够弄清时间的细节,我们必须知道,这个家庭住在哪里。这个故事发生在南非和发生在欧洲,都会有很大的区别。从故事的细节来看,这个家庭居住在发达国家,也许在北美或者北欧;圣诞节,外面还很昏暗(一定是在北半球)——两个孩子,电动剃须刀,校车,一栋有阳台的二层楼房,早餐吃的是玉米片和巧克力脆片,一大杯咖啡,等等。
为了能够正确地对故事作出评价,出场人物的年龄当然也应该估计一下。人物的年龄没有明确地说明,因此我们只能根据故事中的细节做出推测。我们从相对年龄开始推测:托比貌似比安妮小,吉姆大概比海伦大一些。托比对看恐龙非常兴奋,同时也能读懂玉米片包装盒背面的文字,那么他肯定只有六七岁左右。安妮年长一些,并且(不久前)进入青春期阶段。我们就这样推测,她大约14岁'4'。海伦和吉姆也许是在30岁左右有了第一个孩子,吉姆也许比海伦大三四岁。因此海伦可能42岁,吉姆大概46岁。当然这都是推测的。理论上,海伦当然也可能28岁,吉姆80岁。
现在,既然我们对出场人物有了一定的了解,就可以回到故事本来的话题上了:清醒的不同类型。父亲和女儿不是特别健谈。是安妮对父亲不满,还是她因为不得不早起而闷闷不乐呢?为什么父亲并没有试着安慰女儿呢?也许他对女儿也有不满?相反地,海伦和托比的心情很愉快,他们已经完全清醒,在厨房里显得非常活跃。事实上,这个故事并不是想分析主人公们的性格和家庭关系,而是表现了不同的人在早上的清醒程度不一样的事实——不同的清醒类型。
与吉姆相比,海伦更加清醒,与安妮相比,托比更加清醒。因此产生这种不同的原因不应该是性别差异,显然也不是年龄的原因,甚至也不是由基因和文化环境决定的。否则两个大人就会同时比两个孩子早起或者晚起(年龄与性别对清醒类型的影响,我会在《青春的尽头》这一章节阐述)。
第7页:
这个故事也回答了这两个问题:
·人们在白天的不同时段(如早上、中午)的清醒程度是因人而异的吗?
·清醒类型是否反映了某些人在某一时间醒来有多么容易(或多么困难)?
当吉姆的孩子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吉姆没有必要早起。显然他可以精神饱满地好好地刮胡子。即使安妮没有起得那么早,她似乎也得在上午10点之后才能很好地学数学。不同的清醒类型也意味着不同的入睡类型。海伦在早晨非常精神,但是到了晚上她很早就困了。吉姆在工作的日子里必须和海伦一样早起,早晨他非常困。而晚上他则特别精神——孩子们睡觉之后,他还能享受一段轻松的时光。
清醒能力看起来与睡觉时间有关联。从日常生活中我们知道,每个人都有一种作息习惯。这种作息习惯,我们称之为〃时间类型(Chronotypen)'5'〃在不同的文化和语言中,人们都常以不同种类的鸟来比喻时间类型,例如〃早起〃或〃晚起〃的鸟'6'。因为人们通常都会用云雀(早睡早起者)和猫头鹰(晚睡晚起者)作比喻,因此我们很容易就误认为只有两种类型。一位丹麦的女科学家最近的实验有力地证明这种观点。然而想把一个群体的人们简单地分成两个组,那结果几乎都是不准确的。人类的众多特性很难划分为简单的两种类型,另外,肯定存在规律的例外——例如男人和女人的差别。
通过发放几千张关于睡眠习惯的调查问卷'7',我们进行了多年的时间类型研究。定义时间点有时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诸如〃您何时听见了枪响?〃〃什么时候涨潮〃或者〃太阳什么时候升起〃这类问题很好回答,因为所涉及的问题有明确的界定。但是〃您通常什么时候入睡?〃或者〃您通常什么时候醒来〃就不好回答了。让我们观察三个不同睡眠类型的例子。A的睡觉时间是22点至6点,B的睡觉时间是22点至8点,C的睡觉时间是从午夜(24点/0点)到6点。如果把睡眠时间定义为入睡的时间,那么A与B属于同一类型。如果把睡眠时间定义为醒来的时间,那么A和C属于同一类型。困难在于,睡眠至少有两种彼此区别又联系的特性。在下一个章节,读者们将会读到有关睡眠时间和睡眠持续时间方面的内容。
如果以睡眠时间的中点来定义不同睡眠类型,那么以上问题就很好解决了。睡眠中点很容易计算:如果一个人通常在午夜入睡,8点起床,那么他的睡眠中点就是4点。〃通常〃这个词反复出现是为了强调这是一般的情况,不是诸如参加聚会或者需要加班的情况。A的睡眠中点是2点,B的睡眠中点晚了1个小时,是3点,C和B的睡眠中点是相同的,只不过C的睡眠持续时间比B少了4个小时:他晚睡2小时,早起2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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