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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洛开心的脸都笑成两道弯月,又睟过初晴阴沉的脸。
“姐姐,娘说男女之间会日久生情,姐姐以后喜欢上大哥哥的话,王爷怎么办呢?”
初晴还在呆愣,楼诺煌的脆笑便雷霆般响起,他忤过桌旁那盏茶,明明是在俯头浅抿,眼锋却是在不经意掠过她的脸,剑眉里也染上复杂,那道目光对她来说有些扎肉,锥背一股凉意从尾骨端窜入。
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怡然自得等待她的下文。
初晴确实有些哑口无言,一是不愿在浅洛跟前烙下对外人什么狠话,不想她听了心里涩。二是也不可能正面回答,毕竟这几乎是无稽之谈。
楼诺煌和慕容允澈,无论哪方,她都不会去爱,就像明知道一米之内有定时炸弹,你还会不往远处跑吗?
她不傻!
“姐姐怎么不说话?”浅洛这个年纪,正是半知不解的时候,好奇心也特别旺盛。
她的大眼里全淬着波光,无端端就曜进初晴心底。
楼诺煌睇来的目光愈发深沉,杯里的茶一点点被他吞入,空气都有些发紧。
初晴有些懊恼,却依旧保持该有的镇定,抿出薄唇三寸笑,挑起筷子夹上菜往浅洛碗头递。
“男女之间不仅能日久生情,还能日久生厌,等日后姐姐在回答你这个问题。”
浅洛点点头,初晴却发现楼诺煌的脸转瞬黑沉,她心头是说不出的好滋味。
……
☆、036。皇上病危
初晴便这样堂而皇之住了相府,而楼诺煌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近日慕容天病重,他显得很忙,随时要去皇宫,两人的见面次数也就少之又少。
没想到慕容允澈也能前来,富丽堂皇的皇帝寝室,慕容天半倾睡眼,面黄肌瘦,头顶缠着明黄的绸缎,俨然一副生息恹恹之气。
慕容允澈坐的远,太监端上一盏茶,他黑曜的眼与楼诺煌相睇,眸底深处的电光火石只有彼此才懂。
初莫淑端坐于床,掬了楼诺煌两眼,这才将脸挪开。
朝堂的大臣该来的都来了,太医全然束手无策,太医院连夜商讨治疗对策,均无结果。
慕容允澈倒显得怡然自得,似乎并不因父皇即将离世而担忧,倒像是看好戏的。
“听说民间有间济世堂,名声大噪,声名远播,不如将那里的大夫请来医治。”
有大臣提议,却立即惹来非议。
“这可不妥,天底下,有谁的医术能敌过太医院,可不能拿皇上的性命开玩笑。”
“皇上得的是疑难杂症,若是我们都找不到医治的办法,恐怕……”
说话之人乃太医院太傅,是医学界的权威,众人纷纷低声讨论,慕容天嘴巴张了几下没说出话,以往生龙活虎之人一下就变得奄奄一息,楼诺煌在场,初莫淑也不敢多言,只得看他脸色办事。
慕容允澈向来不将皇帝当父亲,倨傲蛮横,众大臣自然不敢与他多说话。
“楼相,您觉着这事儿该如何办?”终于有人将矛头指向一言不发的楼诺煌。
慕容允澈托茶的手烧顿,凤眼这才抬起,终于有了些反应。
楼诺煌恰巧看见他眼里的戏谑,似是慕容允澈早就料到有这一出,他也无所畏惧,脆笑三声。
楼诺煌掌管良国半壁军令,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即便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无人敢造次,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还有个寒王来此坐镇。
初莫淑将凤眼掬在楼诺煌脸上,抿紧的朱唇略显白色,多年的忍辱负重,她等的就是今天,当年慕容天斩杀她初家上下七十二口,如今,该是血债血偿之时。
楼诺煌答应过,会帮她报仇雪恨的!
只见他不慌不忙,眼底曜着复杂,说道“救治皇上,本相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初莫淑惊悸了声,当着重臣的面脸色骤变,却也强压内力惶恐,笑说“楼相有何法子救治皇上,快快说来,本宫着实不想皇上如此难受了。”
她提了手绢,往眼角拈了两抹。
慕容允澈神色慵懒,轻吹面上茶叶,允了一口,并不抬睫也知他黑眸里的高深莫测。
“楼相若真有法子诊治皇上,那可真是我良国之福啊。”
恭维的话楼诺煌听过不少,也并不在意,他转过脸,目视一脸清冷的慕容允澈,笑起来“不止本相知道如何救治皇上,连寒王爷知道。”
矛头顿时指向慕容允澈,众人侧过脸,满目惊愕。
慕容允澈冷笑道“楼相可真会抬举本王。”
“难道寒王不知道么?”楼诺煌可笑的深,初莫淑眼珠瞪得很大,心都提及嗓子眼。
主公曾答应过不会给慕容天好过,她好不容易才让这狗皇帝一病不起,如今,又岂能让他活过来?她十四岁进宫,尔虞我诈多年,吃尽苦头,受尽凄凉才有了今日,怎能功亏一篑?
慕容允澈一声轻笑,楼诺煌声音很洪亮,床榻上的慕容天不可能听不见他的话,他已病弱膏肓,儿子却仍然见死不救,呵呵。
楼诺煌这些小伎俩慕容允澈又怎会不知?不过他不在乎,床榻上的男人若真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两人一直不说话,众位大臣有些急了“相爷倒是说说看,能有什么法子治疗皇上的病?”
楼诺煌沉静良久才道“本相府上正住着一位神医。”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慕容允澈脸上,初晴不正是他送过来的么?
太医院之人有些惊悸“楼相府住有神医?老臣为何从未听相爷提及过?”
“哼,你这是在质问本相?”
太傅面色一青,哆嗦拱手“老臣不敢,老臣不敢。”
“既然不敢,那便闭上你的口,小心本相撕烂你的嘴!”敢当着如此之众发怒,怕也只有他和慕容允澈了,只是慕容允澈性子不比楼诺煌急罢了。
太傅急忙退后三步,将头压低,不停抬袖擦汗,众人屏息凝神,不敢再有半句不敬。
初莫淑似是不服,明知楼诺煌的脾气,却顶死起身,声音干脆直朗“本宫倒是想象相爷问问看,您所说乃何方神圣?”
这也自然是大家想知晓的答案。
楼诺煌微微一笑,想从慕容允澈清淡如菊的俊脸上瞧出异常,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多了道电光火石,细细一看,皆是复杂得很。
那个时候,慕容允澈也恰好瞧见了楼诺煌眼底的深不可测。
他斜勾朱唇,声音雷霆浑厚,寸寸入耳“御史嫡出二小姐,初晴!”
……
☆、037。只为自己
楼诺煌此话一出,哄堂哗然,却无一人敢出口相辩,初晴的医术早在寒王大婚初莫淑就见过,傻女惊天重生,她这个做姑姑的,竟束手无策。
慕容允澈嘴角睇着似笑非笑,不语。
正在大家踌躇满怀时,门外有侍卫来报。
“启禀皇上,御史二小姐在宫外求见。”
慕容允澈与楼诺煌皆是一愣,其余人都以为初晴是楼相事先安排好的,其实不然,那个女人能来,他可是始料未及。
“快传!”楼诺煌沉声冷喝。
少顷,初晴身着简约白衣踏入寝宫,绝色之气掩映生姿,唇瓣允了道婉笑,大家闺秀之色不道自来。
她这一来,旁人还来不及多言,初晴的目光就落到初莫淑脸上,笑道“德妃娘娘愣着干嘛?不为侄女搬坐么?”
她这个德妃当的也够窝囊,竟被她随意使唤,在加之众臣在场,要她面子往哪搁?可初晴般般入画的眉眼分明就在挑明当日御史府她的誓言,若来日初晴有求她必应!
抿了抿唇,德妃还是将旁边的凳子为她搬到中央,初晴点头道声谢,也不客气的坐在那里。
“大胆刁民,皇宫内院,岂是你放肆之地?”
终是有见不惯之人出来叫屈,初晴唇角之笑拉深,直面质问自己的李将军,当初娶亲大会他所言之语,她可是到现在还记着。
“李将军若是不服,大可让刑部司将小女子押出殿外,不过,就看他们有没有那本事。”
“你!”李将军气恨的咬牙切齿,上来一步直指她冷然的脸“早先你便目无君主,口出狂言,没想到今日还是如此刁样,御史府出的女儿,真是一个比一个蛮横。”
初晴不怒,只是从凳上站起,目光一扫慕容天微弱的脸,叹道“哎,算了,既然有人这么不待见我,皇上这病我也没法儿治了,本来还说这病不难治的。”
她神色淡然慵懒,起身时,刻意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掉头就走。
楼诺煌和慕容允澈眼里都含了把笑,这个女人,果真能装。
李将军脸色骤变,吏部尚书上前阻止,挡在初晴前头拘了个礼“初晴姑娘,李将军是心口直爽之人,您别往心里头记,若是皇上这病您真能治,那可就是我良国的第一大功臣!”
“大功臣可不敢当,不是刁民就很不错了。”
她面色孤冷,话语不含半点温度,李将军冷哼着别开脸,再不敢有半句多言,初晴却执意要走,大臣们都上前来恳求她,到最后,李将军受不住那份压迫,也转好面容。
他拱手道“刚才是本将多有冒犯,还请初晴姑娘看在本将无知的份儿上,大人不记小人过。”
“若是小女子没记错,李将军可对我一直心存芥蒂。”
李将军低了头,赔笑道“是本将小肚鸡肠,请初晴姑娘莫怪!”
“知道最好!”她冷冷道,这才转过身,重回刚才的位置,所有人也都松了口气。
当着所有人面,初晴走到慕容天跟前,替他把脉,然后检查了身体某些部位。
初莫淑心都提到嗓子眼,自己给慕容天服用的是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这种毒药平常人很难查出,也不知她究竟能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初晴把完脉站起来,目光不经意落到初莫淑脸上,她的心仿若依附上冰块,彻底的凉了。
难不成她看出了什么端倪?“初晴姑娘,皇上他怎么样了?”太傅紧着眉询问。
初晴垂了眼睫,嘴旁的笑意味深长,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下,她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食物中毒而已。”
她云淡风轻的话听在初莫淑耳里,让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还好没被发现,算自己走运。
太傅一听,立马提出自己的质疑“若是简单的食物中毒,我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初晴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不慌不忙的解释“食物中毒也分很多种,皇上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而已,以后让御膳房多多注意饮食,中途最好不要经过他人之手。”
说这话时,初晴的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就看向初莫淑,只那一眼,德妃便别过脸去。
众人对初晴是大加赞赏,似乎当日她对慕容天解衣宽带之举也不再追究,有人为了阿谀奉承,却说了某些不该说之言。
“初晴姑娘,听楼相说您目前住在他府上,莫非……”
兵部侍郎也只是想成人之美,试想她都住在府上了,两人关系铁定不一般,若是他在推波助澜去讨好,说不定还能为自己日后铺路。
楼诺煌开怀的笑了起来,见楼相如此高兴,兵部侍郎也更加鼓动,拱手而道。
“楼相与初晴姑娘可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是啊是啊,果真是金童玉女!”
有大臣随声附和,初莫淑愤恨的咬牙切齿,初晴的凤眼无意间便递到慕容允澈,他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寒沙射影,那股深沉,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懂。
“我与楼相不过是平常交好,大家不必乱猜。”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却很洪亮。
旁人的赞许还在耳旁,慕容允澈收紧黑眸里的锋芒,冷冷起身,径直走出大殿。
他这是要走了。
“微臣恭送寒王殿下——”
数十位大臣拱手做拜,慕容允澈几乎头也不回,孤傲伟岸的背影竟也是如此决绝。
将目光从慕容允澈远去的背影上抽回来,初晴沉了眼眸,执笔调了张药方递给太傅,叮嘱一番后,也准备走了,只是楼诺煌在后面跟了过来。
“你是为他而来?”
出了殿门,楼诺煌在身旁淡淡的问。
初晴面不改色,冷冷道“我初晴做事只为我自己!”
她说完加快脚步,楼诺煌驻在原地,凝视着她快步莹然的背影,黑眸越来越深。
……
☆、038。对她质问
“你喜欢他?”
这话从初晴身后传来,她脊骨都僵直了,楼诺煌虽看不清她的脸,但还是能感觉到一丝不安。他皱了双眉,几步上前,睇上她宁静的侧脸。
“本相猜对了?”
初晴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少自作聪明。”
“别告诉本相,你今天来皇宫只是为了救慕容天,晴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为国事操劳了?”犀利的言辞从楼诺煌口中脱出,竟是那样寒凉与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