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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孤注一掷
连月来的运筹帷幄非但没能狙击对手，反倒引来开盘之乱，这对黄金虎的打击可想而知。重压之下，黄金虎几乎失控。过了一周，他似乎才慢慢摆脱愤怒。可是，就在他准备大干一场以雪前耻时，有人又找上了门。
这就是施工单位的鲁鹏。按照上次的约定，黄金虎将在开盘后一周内至少付出2000万，这还是看在彪哥面子上。但彪哥的面子到底有多大呢？能抵多长期限、多少利息，没有人评估过。
黄金虎问最快多久能收回2000万的资金，海粟掐指算了算，说如果一切顺利，要有一个月时间来重整旗鼓，但显然工程不能停一个月，这是非常危险的。最多只能停一周！也就是说，这一周之内，务必找到最后一根稻草。
沉默了半天，还是海粟憋不住了，问：“现在到底怎么办，能不能从银行那里搞点钱出来？”
黄金虎想了想，说：“搞是可以搞，关键是怎么搞？”说着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接下来，全发就陷入了新的忙碌。这忙碌是隐秘而亢奋的。海粟忙着组织营销上的绝地反击，胡大维忙着四处搜罗身份证、筹办按揭手续，而黄金虎则领着阿咪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坚行动。
这次行动必须在一周之内拿下来。具体而言，也就是拿下两个人——一个是盛大银行兴盛区分行行长袁滔，一个是市房交所所长田先有。尤其是前者，尽管本身很熟，又是按揭贷款的合作者，但此事非同小可，没有相当的利益和安全保障是很难触动的，出手务必狠、准、稳。为此，黄金虎亲自制定了详细的时间表、路线图和具体策略，又跟阿咪反复论证之后，才开始了行动。
两大关键人物先后被拖下水，黄金虎胜券在握。 三五天过去，似乎万事皆备，只欠东风。黄金虎就组织几个核心成员，紧锣密鼓地炮制起按揭购房的资料来。购房者全是可靠的人，阿咪、海粟、胡大维均榜上有名，另外还有几个道上的哥们。 合同完成，在反复审查，自信所有证件、资料都无懈可击后，才交到了银行和房交所。按照正常的程序，从交易登记、抵押登记到贷款资格审核再到最后发放贷款，通常需要一个月时间。而这显然是黄金虎不能承受的期限，他亲自督阵完成每一个环节，又分别给袁滔和田先有电话，要他们将程序压缩到最简，力求在一周内拿到7成贷款。
看着全发与龙天工地，一墙之隔却冰火两重天，黄金虎简直烈火攻心。他几乎每天都要让财务去查查账，看按揭款到没有。在熬到第十天，差点崩溃的时候，款终于到了：2800万。
黄金虎接到财务电话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他发誓要杀个回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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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没有什么不可以
全发闹出这一档事，让茂远既庆幸又震惊。同时，一个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传说中的地铁一号线终于浮出水面。根据市规划局的权威发布，该地铁横贯南北，全长50公里，而进入南大门的第一个地铁站，就在茂远项目的旁边。这原本是天大的好事，整个茂远都在盼望这一天的到来。然而，当秦小天看到方案的时候，一下傻眼了——地铁出口竟压过了茂远红线，直接影响到二期酒店部分的修建。他找到规划局，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弄错了。规划局总工程师双手一摊，说这是经过反复论证的方案，由于地势狭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人流的快速疏散。秦小天问：“怎么办，难道不能退退吗？”那总工取下眼镜，深深地盯了他一眼，说：“这是一号工程，不是你家后门，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一番据理力争之后，总工才让茂远打个报告，力争能有所回旋。为此，茂远紧急召开了董事会。最后，董事长给出了原则性意见：首先对规划调整的直接损失做出精确评估，想办法将损失补回来；第二，要力保现有容积率；第三，最好不要付出太多时间成本和机会成本。
秦小天亲自担纲成立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紧急炮制了一份厚厚的报告，向董事会每人递了一份。在确认大家没有异议之后，便组织力量向规划局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秦小天很快将报告递到了规划局，却迟迟没有回音，茂远项目只得暂时停工。 他打了几次电话给老同学规划院的王院长，对方都称没跟隋局长联系上，不知回国没有。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王院长突然来了电话，兴奋地说：“终于逮到了，已在电话上简单说了此事，隋局长称看了报告再说，但最终经不起死缠烂打，答应明晚见见。”秦小天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只顾“好好好”地应着。放了电话，就猛地跳起来。
有了这一夜，秦小天心里稳当了许多。他给董事会的等待期限是一个月。一个月不算多吧，政府部门一月只抵一周呢。但这一个月也不能死等，他还必须忙着，忙着探听情况，忙着与局长加深印象，忙着消除可能的障碍，总之是关节的地方就得打通。他要的是一马平川。为此，他又组织搞了一次同学会，将王院长树立成领袖，而自己则是他的跟班，然后又狠狠地吃喝玩乐了一回。在这过程中，他又不失时机地跟王院长切磋了一下。为了让王院长深度介入，秦小天又拍着胸脯许了些诺。王院长含糊地点着头，不置可否。但他还是给秦小天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隋局长有个舅子在卖消防器材。
秦小天大喜，回去后立即做起了工作。
第十七章 生死劫（1）
白楠主阵北京之后，段小若就对萧樯委以重任，让他主持营销方面的全面工作。这是萧樯求之不得的，他早就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本来李铮铮是可以顺势上升的，但萧樯为了表现自己的驾驭能力，硬是提议让薛筱嘉来协助他的工作，具体负责世纪银河的销售，而让李铮铮转战江湾城。
为了树立薛筱嘉的威信，段小若还在大会小会上将萧樯和薛筱嘉树立成金童玉女。金童玉女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就是急抓世纪银河二期公寓的销售。此时的市场，早已是不求卖快，但求卖贵。他们的心理预期是均价75000元，比一期开盘足足高出2000多。但仍然大获全胜。
黄金虎没想到，龙天又来了个闪电袭击。严格说来，这根本算不上袭击，但黄金虎一看卖得那么火还平安无事，心里就不舒服。关键是这么重要的信息，海粟都没了解到。而更恼火的是，亲自操刀销售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以为搞定的一号床上用品。
操他奶奶的！面对这无情事实，和报纸上《龙天再火：30秒一套房》的地产头条，他发出了极具挑战性的宣言。
同样的宣言，他也朝海粟发出了。海粟因为顾问费的事正窝一肚子火，几天没跟他见面了，一听他这骂，就想摔电话，但考虑到钱还在他手里，只好赔笑道：“老大，现在这世道，谁怕谁呀？”
黄金虎反问道：“那你能给我卖多少价？”
海粟说：“不怕卖不到，只怕想不到，你敢想我就敢卖。”
黄金虎说：“老子要一万，你敢不敢？”
海粟说：“那就只有再囤囤了，现在卖，7000差不多，比龙天低500，绝对疯抢！”
“还疯抢？你想老子再修一回售楼部呀？最多比龙天低300！”黄金虎就这样脑袋一拍，定了调子。还信誓旦旦称高出这个价，就给海粟提点成。按照协议，海粟只是顾问，并不负责销售代理，是没有提成的。
海粟拍着胸脯说：“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过空口无凭，能不能白纸黑字写一写？”
“我操！”黄金虎说，“明天到办公室来吧。”
其实海粟对此并不抱希望，他只想拿到他早该拿到的那部分。
第二天，海粟早早地来到了黄金虎办公室。一见面，他就跟黄金虎激烈地讨论起开盘的具体方案来。
开盘当天，人气大旺。 直到下午3点，人潮慢慢散去，黄金虎才大舒一口气。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售楼部，见神符还高高贴着，丝毫未损，就更加得意了。他径直走进财务室，问收了多少，会计仰头一笑：“103套，3000万，绝大部分只交了2万订金。”黄金虎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表示业绩尚可。看着这些钱被银行的押钞员一箱箱提上车，他感到是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割去。按照与袁滔的君子协定，这些钱很快就会化为乌有。还假按揭！挖肉补疮！他感到一阵阵地痛。
黄金虎走出财务室，四处寻找海粟的身影，最终在厕所外的侧门口将他逮到。他正靠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香烟，神情麻木。黄金虎问他怎么啦，海粟偏过头，慢腾腾地伸出手来：“恭喜了。”
海粟点点头，眼神飘忽。他内心的等待已变为了催促。他很想求证，黄金虎是否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老大，晚上一起庆祝庆祝吧。”他笑笑说。
“嗯……这样，我先到银行去一趟，到时给你电话。”黄金虎说着，给了他一个语焉不详的手势和大大咧咧的背影。
然而，当晚等来的不是电话，而是一场凌辱。
海粟算彻底将黄金虎看透。
第二天，海粟还是去了黄金虎办公室。他在裤兜里放了一把水果刀。他想，必要的时候可以亮一亮。到了办公室，他就双腿叉开仰在沙发上，像个地地道道的债主。黄金虎拿过烟缸，坐到他对面，一人一支点起来。
海粟猛抽了一口，慢悠悠地问：“老大，兄弟没功劳有苦劳，没苦劳有疲劳吧？”
第十七章 生死劫（2）
黄金虎故作惊讶：“这还用说？功劳大大的有。”
“那你是江湖老大，总得讲点诚信吧？”海粟逼问道。
黄金虎把烟头一灭，从烟雾中抬起头来：“我不操江湖，只操女人。”
“别说这些。我只要我的血汗钱。”海粟伸手摸了摸裤兜，刀柄露了出来。
黄金虎一怔，拿起烟缸把玩起来。
海粟盯了他几秒，霍地站起来：“到底给还是不给？！”
黄金虎突然脸一黑，将烟缸往茶几上一砸，骂道：“你他妈还好意思要钱？前面给老子弄出了多少问题？没找你赔损失就是饶了你。限你一分钟之内消失！”
玻璃片四溅的同时，黄金虎的手淌出了鲜血。海粟看到，那根受伤的指头正指着他胸口，血一点点滴下来。算你狠！惊愕之余，海粟退出了办公室。他知道，一切都已无可挽回。他一步步走下楼梯，像是一步步走向覆灭。他胸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很快，一种关于薛晓嘉与段小若的奸情的传言，就将黄金虎控制了。最要命的是，他的手机还蹦出了现场直击的彩信。
“段杂种，老子要你死得难看！” 接连几天，黄金虎都陷入心脏被蚕食般的痛苦中。他觉得再也没有了苦肉计的必要。他要的是直接推弹入膛，与段小若来个了断。
8月27日。农历十五。
整个城市笼罩在皎洁的月色中。清风徐来，空气中有着丝丝凉意。睡梦中的人们，感到自己头枕波涛，内心清凉，一切都美极了。以致在凌晨3点46分，兴盛区步行街的居民，并没有被那一声惨叫惊醒。直到凌晨5点过，或许恰好起床上厕所，或许正迷迷糊糊摆开架势欲再战一回，总之他们突然听到了清洁工惊恐的叫喊。紧接着，就是凌乱的狗吠声、脚步声、喧哗声以及惊悸的警报声。
好奇的人们从窗户伸出头去，看到世纪银河的工地围墙外，躺着两具血糊糊的尸体。警察们正保护着现场，拉围栏，拍照片，并驱赶那些说三道四的人们和穿来插去的记者。
很快，各种版本的谣言和惊悚故事传遍了整个地产江湖。有的说两人掉下来时，手里拽着炸药包，兜里还放着声讨段小若的血书，历数其种种不为人知的恶行。有人说，两人尸体都硬了，还睁着白眼。还有人说，两具尸体刚好摆成了一个天字，誓死也不放过龙天！
有人甚至想到了灵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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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罪与罚
就在江湖盛传段小若遭到疯狂报复的时候，一个更加骇人听闻的消息赫然登上各个门户网站的头条——
公安机关初步查明，龙天世纪银河坠楼事件是一起彻头彻尾的阴谋。两个死者，并非世纪银河的民工，他们深夜爬上工地，是为了破坏安全，设置死亡陷阱。他们坠楼时，身上的确揣有东西，但并不是什么血书，而是一沓钞票和一包海洛因。尸检表明，两人在几小时前均注射了过量海洛因。这两人跌下来，完全可能是药力过猛加之紧张疲劳，精神恍惚所至。
而这一切竟然与一个人有关，那就是黄金虎。一个死者在跌下地时，并没有立即死亡，而是在裤子上写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