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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印没接他的手,指着那妇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肖仁忙笑道:“是个缠诉的。单院长,先上楼吧。”对牛撼等人,“把她拖走!”
“不,”单印制止道,“带她到办公室。”
柳添就松了手,牛撼却不肯。肖仁忙递眼色叫他快放开,牛撼坚决不从!肖仁见这憨货眼色教不得,就骂道:“牛撼,快松开爪子!”
“不能放!”牛撼抓得更紧,“肖庭长,你忘了?上回我一放,她把你的裤子都拽下来了!”
“放屁!”肖仁一瞪眼,“谁说的?”
牛撼见肖仁打赖,便抢白道:“谁放屁了?你忘了?你还骂谢亚心:‘狗X的还说鳄鱼皮的!屌皮也不如’!”
“你胡唚什么!”肖仁恼了,“滚!”
牛撼这才慢慢地松开手,见她没再去抱肖仁的腿才放心地走了。
办公室里,肖仁递烟上茶,伺前忙后,单印只接过茶来递给那妇人:“你是哪村的?”
“闫党村的。”
“叫什么名字?”
“姚平莲。”
“你有什么事?”
姚平莲便滔滔地说起魏元贵是如何遭谢亚心谋害,如何倾家荡产;法庭又如何不管……就禁不住掉起泪来,又要给单印下跪。单印连忙制止;让她明天一早来法庭立案处理;那妇人才千谢万揖地走了。
妇人走后, 单印脸色愠怒,茶不饮,烟不抽,一言不发。肖仁坐立不安,不时望着窗外,暗恨牛撼买水果怎么还不回来!
“肖庭长,”单印忽问,“这个案子,怎么三年多了还没立案?”
“牛撼负责立案;我再问问他!”
“那你干什么了?牛撼的情况谁不清楚,能让他干这么重要的工作?”
肖仁欲语却见牛撼端着草莓进来了,忙笑道:“单院长,先尝尝,这是马户的特产。”
牛撼也说:“吃吧,吃吧,刚摘的!是原告的老婆在卖,白给咱的……”
单印瞪了牛撼一眼。肖仁又递烟。牛撼忙掏出打火机“嚓”地一声给单印点着,说:“单院长,你看这火机,进口货,防风的!给你吧。我还有,被告给了我一盒子……”单印把烟一掐,“腾”地站了起来:“不像话!这还像个法庭吗?马上整顿,向党组写出整顿报告!”走到门口,又踅回身来,“姚平莲一案,马上立案审理!”说毕,愤然离去。
第七章 接风酒变成“鸿门宴”(2)
把单印送走,肖仁扭回头来,冲明老头开了大腔:“老明,你这头瞎驴!你看不见是院长的车吗?!你眼珠子是驴屎蛋子?滴溜溜光知道瞅娘们?见了臊毛就挪不动步了!这回整顿,先把你这老杂种整回去,回家吃您老婆做的!”
满院的当事人哄地笑了,说:“你听听这庭长骂的!又是‘瞎驴’,又是‘杂种’,又是‘臊毛’,又是‘驴屎蛋子’……”
“都走,都走!”柳添见他们嘀嘀咕咕就轰道,“今天不办案了,搞整顿!”
有人问:“您叫来的,又撵俺?法院说话也不算数?再叫俺来俺可不来了!”
柳添小眼睛一瞪:“你敢不来,不来去铐你!皇帝老子见了传票也得来,不用说你这小样的!”
“你们法庭就这么办事?说了不算,算了不说,放屁还有个响呢!”
“你不服?你想听响,老子还不放呢!老子一放你就得来!就是放个哧溜子屁,你也得乖乖地来!”柳添拇指一指鼻子,“这就叫权力!不服?就掰点给你尝尝。明白了吧?赶快走,别自找麻烦。”
这时,怒气未弭的肖仁见牛撼从厕所里出来,又开口骂道:“牛撼!你那叫嘴?连腚也不如,瞎刺刺!”
牛撼正在系前开门;就说:“俺叔来,我说也没事。他们不都是副院长吗?”
“你叔?”肖仁冷笑一声,“牛院长是您爹,单院长也是您爹吗?”
众人“轰”地笑了。牛撼一时懵懂茫然,哑言无语。这牛撼的身世说来有趣。他父亲幼时,因邻居之犬来净其秽物,下嘴太急,连其“丸儿“一并吞噬。牛天算见状,料知要断香火,四代单传了啊!立时凄然欲绝。牛撼奶奶却说:“我摸着还有一个呢。别怕,独根苗,更壮!”牛天算也知独头蒜更辣,因而略稍释然。这“独头蒜”艳福不浅,后娶了个俏姑娘,叫红杏。但一晃几年;总不见动静,红杏就觉如芒刺在背。恨这“独头蒜”,不辣呀!她正心焦间,曙光兀现!
念法律大学的远房小叔子牛壮体恤嫂心,灵犀心通&;shy;——
“小嫂,地还……荒着?”牛壮戏问。
“他……干耩地……没种。”
“唉,净做些无用功!”
“壮兄弟,你看我………”
“咳,井里没水四下里淘。”
“我……一个女人家……到哪里淘……”
“对呀,远水……可不解近渴……”
有了“近水”,红杏很快得“月”!转过年,就生了个胖小子,足足八斤半!牛天算高兴了,其妻笑道:“这回你信了?独根苗,就是壮!”牛天算文兴大发,就想起揄美楚霸王的一句古诗:“力拔山兮气盖世!”想这孩子体壮又姓牛,定能成为撼山拔树之人,便取名曰:牛撼。
牛撼晬岁那日,红杏抱着牛撼冲牛壮:“叫叔叔。”牛撼的奶奶就笑道:“你瞧瞧,没结婚的小青年,乍叫他叔叔还脸红呢。撼他娘,以后撼儿要有出息,还指望你这壮兄弟哩。”红杏听了,脸色苹果般红艳,瞟着牛壮,亲着牛撼说:“可不!俺想叫撼儿,认壮兄弟当干爹。以后,俺就指望壮兄弟了。”
牛撼从此,得了一绰号:老干!
这“老干”被骂,气得走了。柳添就冲明老头:“老明,关大门,快关上!”明老头哭丧着脸,叹道:“还关什么门?掌柜的撵我走!叫走也罢了,还叫回去看‘臊毛’!我回去看不看该他啥事的。”柳添驳道:“你还有情绪?你应该高兴才对!你懂不懂?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编外,真打狠骂才实在!明白了吧?快关门!”老明就嘟哝:“打是亲?骂是爱?这么个‘爱’法,还不把人‘爱’死。”就撵看热闹的人,“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叫他“爱”上,可不得了!”
“老明,你咕哝啥?”柳添质问,“再胡说,马上滚蛋!”
老明见郑器走过来,口气不觉就硬了:“叫我走?咱得说说道道!法院不许骂人,不准打人,我挨了多少打骂?烟灰缸摔碎了几个?茶壶砸了几把?看我腿上这疤!我比窦娥还冤,比白毛女还苦。我要告您虐待罪!”
“哎哟哈&;shy;——”柳添的口吻充满了揶揄,“你这老杂毛,吃‘伟哥’了?头发都直了,想耍横?”
“你们是逼着哑巴说话!张口‘瞎驴’,闭口‘杂种’,还叫回家看‘臊毛’。您这是侮辱人!剥削我的*!”
“哎哟哟哟哟……”柳添点着明老头,“*?你看了几天大门;还学会讲‘人犬’了?我告诉你,撵了你这个‘人’,换上只‘犬’也比你强!”就瞟了眼郑器,“你认为有人给你撑腰了?我告诉你,这马户法庭还姓肖!”
“明老伯,”郑器一指大门,“别关。有状告状,有冤伸冤,挡住了人,堵不住嘴,关门没用。”
“老明,”柳添恨声道,“这可是庭长的指示!”扭头疾去。
肖仁回办公室刚坐下,牛撼就跟进来问:“我去安排饭?”
“安排什么饭?”
“安排个‘场’呀,不给郑器接风了?”
“接风?接大麻风!不是他来,能惹出这一堆乱子?!”
牛撼踟蹰多时,终于说:“柳添来,咱是‘王八’席;郝存来,也吃了个全羊。郑器来就不接风了?”
肖仁闷头不吭,他气恼极了!一大早“泼妇”来闹,又来个郑器报道,还惹出个整顿通报!怎一个愁字了得?这时,柳添进来,见气氛不对,就悄没声息地坐下。牛撼瞧了瞧闭眼装死熊的肖仁就沮丧地走了。
这时,进来一男子,柳添一瞧,比自己还丑!天下有丑女嫫母,马户镇竟有这等丑男!便冷冷地问:“你进来咋?”
“我要告状。”
“你告谁?”
“告俺娘。”
“告您娘?您娘欠你钱?”
“不欠。”
“她打你了?”
“没打。”
“她多要赡养费了?”
“不多。”
“那你告她什么?”
“我告她生我……”
“不生你,你还想在您娘肚子里呆一辈子?”
“不是,她生丑了我……”
“什么?你嫌您娘把你生丑了?”
“对!”
“你丑?我看你比谁都俊。”
“没个说我俊的。”
“说你俊能当面说?都是背后说。”
“他们背后都说我丑。”
“你是咋知道的?”
“我听到的。”
“你就信?他们都说我俊,我就不信!”
“你俊不俊我不管,我非告不行。”
“咋这么坚决?”
“因为……”
“因为啥?”
“因为我说不上媳妇!”
“噢,为这个呀?怎么?没跟咱的?”
“看一个黄一个,都看了一打了!”
“你还是看少了。全世界有三十多亿女人,你才看了一打,功夫不到呀!”
“不该那事!就因为我丑。”
“你认为你丑?”
“丑!”
“你比武大郎还丑?”
“他……”
“他说了个潘金莲,美眉!还有……”
“还有谁?”
“还有猪八戒,他丑不丑?”
“他更丑。”
“更丑?人家猪八戒说了个高老庄的美女!你就不如个猪八戒?”
“他是猪,咱是人!能一样?”
“你真说对了!他是猪,都能找个*,你起码是人吧?就找不着个人婆?你说这话,猪八戒都笑话你!”
“反正我要告。”
“你告啥?叫您娘再回炉?重新造造你?那你回家找您娘吧。”
“我不找她!”
“为什么?”
“她更丑。”
“唉,”柳添故作叹声,“当初,是你错了。”
“我咋错的?”
“当初,你在您娘肚子里光困觉。”
“谁说的?”
“这还用说?一看就知道。你看你这刀片脸,像长城似的,就是因为你困觉多压扁了!”
“那我该……”
“你应该做做美容,整整形,自行修正呀。你知道这叫什么?”
“叫啥?”
“叫‘胎校’。”
“胎教?”
“对,自我校正,当时可塑性极强,你不自我塑造,光困觉,错过机会了。”
“真是我的错?”
“那当然!你还有一错。”
“啥错?”
“你投错胎了。当初你投到貂蝉肚子里就好了。”
“俺娘就一点错也没有?”
“有!不过,也不能全怪您娘,一个巴掌拍不出饼子,您爹也有责任。”
“对,他还不如武大郎。”
“这就是您娘的错了。”
“咋错的?”
“她呀,当初嫁错郎了,找潘安就好了。”
“可不!他们俩,我看了就够!”
“你先别够,我认为,这事不能赖他俩。”
“哼?那赖谁?”
“找观音娘娘呀。”
“找她干啥?”
“她把你送到西施肚子里你不就俊了?”
“那我告她?”
“你若告她俺还审不了。”
“那找谁告?”
“找玉皇大帝。”
“玉皇?他是那个法庭的?”
“是天庭的。”
“天庭?法院还设有太空法庭?咱也上不去呀?”
“有能上去的,可以给你代理。”
“谁?”
“孙悟空。”
“你忽悠我。”
“不想被忽悠?那就回去该干啥干啥。”
“好哇,您不想管呀,我上去告您!”
柳添一看忽悠出事来了,忙说:“你这事呀,也有个办法。”
“啥法?”
“去整容呀!你看挂历上这些美女,全是整出来的。”
“真的?”
“你不信?当初这些人比猪八戒还丑。”
“得花很多钱吧?”
“花不多!全是用你自己的料,腿上割块皮,腚上剜块肉,一贴一垫,立成美男!”
“那我去医院问问,叫俺娘拿钱,不给就告她。”
“快去医院吧。”柳添看他走出门去,遂骂道,“畜牲,当初你娘就该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