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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啊,皇上,您就饶了太子吧!”庆玄奋不顾身的一把死死抱住正德帝的脚,嚎啕大哭:“太子可是神武皇后娘娘留下的最后一点血脉啊,您这要是。。。。。。动手亲弑了自己的皇儿,这不是绝了神武皇后娘娘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吗?老奴恳请皇上看在薨殁的神武皇后娘娘的份上,饶了太子吧,饶了太子吧。”
正德帝猛的止住步子,神色复杂的低头看着抱住他脚苦苦哀求的庆玄,刹白着脸喃喃低语:“皇后。。。。。。朕的阿嫣。。。。。。阿嫣。。。。。。”
太子倐地挺直身体怒声大叫:“不要提起母后!你不配!当年若不是因为你,母后怎么会死!是你害死了母后!是你!”
正德帝面色更加惨白,他踉跄倒退几步,手中的剑“铛”一声掉在地上,眼中混乱纷凌,似乎被太子的话深深刺中了要害,此时的情况,已是这对天家父子在相互折磨,相互伤害。
原来一直坐在榻上哭泣的檀贵妃突然也扑到正德帝身边,跪在他脚下哀婉哭道:“皇上,臣妾今日险遭不幸,腹中皇儿更几乎被人暗算,臣妾。。。。。。蒙此劫难;臣妾的弟弟也受牵连遭不白之冤,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否则,臣妾以后。。。。。。如何安身。。。。。。”说着哭得更加的伤心欲绝。
正德帝怔怔看着跪在他脚下哭个不停的两人,一个为自己所受的谋害而哭屈不依,一个为保住太子一命而老泪纵横,他无力的闭上眼,顿觉身心皆疲惫不堪,不愿再面对这样的一团乱麻。
阁内又是一片寂静,除了檀霓衣和太监总管庆玄比赛似的哭泣声,无人敢出一声大气,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正德帝的决断。
片刻,正德帝疲惫的声音响起:“来人啊,将太子羁押回宫,禁足幽闭,不许任何人与之接触,而这檀府丫头嫌疑颇多,疑点重重,交由大理寺审理,事攸皇家尊严,会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侍郎同御史中丞共同审理,施以严刑,勿必明查,三日后必要给朕一个交代,朕倦了,今日。。。。。。就先这样吧。”
“皇上,这起祸婢女是微臣府上家奴,因她而祸乱宫中,令皇上和贵妃受惊,臣一死也难辞其咎,臣恳请皇上让微臣主审此案,臣保证必会查个水落石出,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结果,以告微臣识人之误的罪。”一直跪俯在地沉默不语的檀紫衣突然抬头道。
一直强忍在眼的泪水终滑出了眼眶,心剧痛,锥心的痛,这就是背叛和出卖吗?是她错爱一场的下场吗?为什么?她做错什么,他竟要这样的逼她入绝境,以她为棋子,以她为圈套,算计她,谋策于她;到了如此境地,她已经是毫无生机,他还要不留余地的死死相逼!是不放心吗?非要亲眼看着她死透才算吗?
第一次,从出事到现在,她第一次转眼去看他,完美如铸的侧脸,高挺的鼻,雅致的唇紧抿透着坚毅,浓紫色胸绣鸾衔长绶花纹的宰相官袍,腰束金玉带,悬玉佩组绶和金银鱼袋,即使曲膝跪在那里,依然是流露一身清贵俊逸,满身倨傲自持。暖金色的阳光穿过花窗投射在他身上,将他此时的模样在她眼中分割成无数个奇异的明暗,那样的模糊,又那样的难以看明,宣彰着官居正一品显赫身份的浓紫色朝服,有丝绸的光泽水波般的流动,宛如诡异的暗流,她在此刻,忽然觉得,这样的颜色是多么的深晦难看,斑迹阴暗得像是久不见光而衍生的毒霉。
他没有看她,而是恳切的望着正德帝,他连最薄情的一眼也吝啬于她,不屑于她。小茵潸然泪下,低下头看着自己铺跪在地的裙摆,堆砌的碧蓝与地上铺的大猩红地毯形成突兀的对比,奇怪而别扭,一如她的感情,她的自以为是。是她幼稚,忘了这是个讲究尊卑阶级的社会,忘了他是何等犀利的人物,忘了他能以少稚年纪爬至高位,可见手段是强硬的辛辣,忘了他不比常人,又怎会让自己止步流连于儿女情肠,更何况,自己并不是什么举世无双,难以取代的女子,自己只是个身份卑微的丫头,命贱如草。
“朕准了。”正德帝无力的淡淡说。
“微臣谢皇上,臣一定不负皇上期望!”
悲怆的任由泪水肆意而下,她默默的承受这残酷的命运,蓦地听闻到一声嗤笑,她看去,那双冷冰冰的眼,带着嘲讽,带着讥诮,带着残忍的睥睨她,秀峭的嘴角是冷漠的笑,似乎在鄙视她的伤心,不以为然她所要遭受的酷狱折磨。
是啊,他当然瞧不起她,她只是个可怜又愚蠢的棋子,还害了他罹祸,险血溅当场命丧于此,她真是个祸害啊,一个身份低贱却又如此可怕的祸害,她闭眼自嘲。
泪水一滴一滴的打在手背上,真凉啊,薄情不堪,负者已过,他日种种恍如那夜风雨残灯,渐灭,心沉沉若暮,冷雨一夜,湮去万千柔情笑,空余碎红凋零残,犹如她的错爱一场,不过是场可悲的梦,终是空;嘲讽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八 断情殇 第一夜
从进到这间石牢后时间过了多久,小茵并不知道,也无从推断,因为这间阴暗潮湿的石牢,除了一面精钢牢门,其他三面以坚固厚重的青石修筑的墙壁上别说窗,连一条小缝隙都没有。真不愧是专门审理重罪的大理寺的牢狱,固若金汤,守备森严,不要说大活人,就是一只蚊子想要飞出去也是痴心枉然。小茵苦笑,想不到自己区区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婢女,会有进入皇家重狱的一天,真不知是走了什么大运?
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脚步,只有牢门外有烛火的光从门上细小的缝隙透进昏暗的牢内,跳动的火光,将那道道投射到黑色的地板上的门栏影子忽而拉长,忽而扭曲,异常诡谲。
抱膝坐在散发着霉味和令人难以忍受的压抑气息的牢房角落里,眼神空洞的盯着那一道道的门栏阴影看了许久,她什么也没有在想,也许因为太过震惊于现在所受到的遭遇,也许因为一下难以接受这样的骤变,此时,她大脑里一片空白,空白得可笑,空白得意外的无惧无畏,实在是与她现在所处的情况不协调。
手上忽然微痒,移眼看去,暗淡的光线中,看到一只小小的蜘蛛不知什么时候爬上她的手背,正在以长长的八条细腿穿越她的手往她衣袖里爬去。
抬起一指,轻轻按住那正在爬行的小小身体,可以清楚感觉到指下的蠕动挣扎,手背上亦能感觉到它以颚狠狠的咬在她的皮肤上,针刺般的痛。只要指下稍使力,就能令这正在行凶发狠的小东西血肉模糊,让它死,是这样的简单,这样的轻而易举,就如她的命,也是这般可怜的捏在别人的手上,要她命的,是正德帝?是檀紫衣?抑或是这残酷的###?还是这玩弄人心的命运的捉弄?
闭上眼,她嘴角浮显一丝冷笑,都不是!会要她命的,是她自己对现实的屈服!是她对命运的妥协!
蓦地睁开眼睛,她将指下按着的蜘蛛一弹,那小小的身体飞进黑暗中再不见踪迹。这小小的蜘蛛对于自己遭遇到的强大对手尚还会为生存而奋起反抗,更何况她不是蜘蛛,她是人!她是活生生的人,是有着两世命运的人,即使她此身出生卑微,命运多舛,即使她这世错付一腔真情,误托一颗真心,可是不代表她要认命,她要任人宰割!
她不想死!不想就这样将生命放弃!虽然明知自己所要面对的对手有多强大,所要面对的现实有多艰难,这无疑是场没有胜算的奋争,可以说是不可能达成的愿望,但是,她不想死!只要不到最后,她都不想放弃为生的拼命努力!
憬然以前对她说过,人最大的敌人其实是自己,最大的对手也是自己,他事业有成,他之所以有如此过人的成功,不是因为他比别人更好的运气或更聪明,而是,他在事物面前,有比大多数人更坚韧的执着和守候,成功的路艰辛而损耗意志,但往往只要再坚持那么第一百步,就走到了成功的彼岸。而很多人,却是在第九十九步时,因这一路走来所受的挫折和损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对自己的努力会有结果与否产生不确定性的自问,以至对命运妥协,放弃了最后的坚持,所以,失败便是必然。
握紧拳头,她眼骤亮如灯,要活下去,为活下去努力到最后,只有活着,才会有无限可能!
确定了自己现在要做的第一必要的事,她不再彷徨和迷茫,深吸一口气,她开始冷静的分析着此时自己所处的情况。
毫无疑问,这场阴谋从头到尾全是针对太子,这是一场为谋夺储君之位的蓄谋已久的阴谋,要知道谁是真正的谋划者,只要看这场阴谋得逞后,谁是最后的赢家即可。太子若是被废黜,正德帝无疑会从现在的子嗣中选出新的储君,而众所周知,正德帝当年对神武皇后一往情深,椒房独宠十余载,可惜皇后只育得一子,即当今太子,所以正德帝是历代居国皇帝中子嗣最单薄的,只有一子两女,就连宫中重新选秀充纳后宫,也是在四年前。四年里,正德帝一直专宠檀霓衣,并无宠幸其他后宫佳丽,以至迄今子嗣无增,直到现在檀贵妃有孕。
如今檀霓衣孕期足八月,已可辨胎儿性别,檀紫衣大概私下请人确定过檀霓衣腹中的是男胎无疑,才会在这时行动。
太子被废黜,檀家会是最大的获利者,而檀紫衣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将自己用以做这场阴谋的最初的也是表面的策划者,实际却是最经不起推敲的表象,所以,在事情暴露后,他能最早被排除嫌疑,而在事成后又能保有最大的利益。
利用人的惯性思维,最不可能的人其实是最可能的人,做得滴水不漏,自己微尘不粘的好干净,却是最大的赢家!好可怕的揣摩人心到如此地步,檀紫衣,果然心思缜密!小茵嗟嘘不已。
回想整个事件,从一开始的胡左侍郎因公务追至,到刘谙达的引路半途中因紧急事件的突然离开,她的误入曜翥宫,以及碰巧被宫中女眷看到,还有皇帝的忽然驾到,庆玄偏偏认识那汤中落子果,为什么选中她来做牺牲的棋子?这种种,其中有多少是檀紫衣的费尽心机的谋策,又有多少是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他利用?她已经不想再去深思,因为这对于她脱离险境毫无帮助,这一切不过是证明了檀紫衣城府极深沉,心思极其审慎,这样过人的难测其谋,难怪他少年得居高位,不曾及冠便已为人臣之首。
他的手段,她真是现在才见识到,官场黑暗,为争上游,谁不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依然能成为最上位者,自是手段过人,她,倒底是被情迷惑了眼,看不清他的本质,忘了他的身份,他,檀紫衣,何人耶?居国三宝之一——少年右相!
整个事件的关键,是那突然出现在圆子甜汤中的落子果!要自救,就必须要明白,那落子果是怎么进入汤中的?小茵苦苦思索,努力回想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希望想起什么她疏漏的细节,找出其中的破绽。
装香凌圆子的那只黑釉菱纹缠菊枝图案的瓷盅,是上马车前,由府中小厨房和装满了冰镇用的碎冰的玉白色碎纹脂胎罐一起送来的,她亲手接过,也由她一直抱着,檀紫衣并无接触,到了“符家老铺”,也是她交给铺中掌柜,而那掌柜是当着她俩的面将新做出的玫瑰雪霄香凌圆子装入盅里,那时她看得清清楚楚,清亮的甜汤里,除了漂浮的香凌圆子,根本没有什么红色的果子,一点杂物都没有!是她亲自放入冰镇的罐中,是她亲手包裹好,上了马车,也是她一路拿着,即使进了宫,在呈给檀霓衣前,也是没有与他人手过的由她抱着,即使那盛甜汤的叫红湘的女官,也是动作清晰,没有一处值得怀疑的地方。现在想来,檀紫衣由始至终都没有接触过这圆子,那么,那落子果是在何时放进汤中的呢?何时?
绞尽脑汁,小茵依然没有想出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这一切,太完美了,完美得毫无破绽,根本没有漏洞可以让她寻,让她难以洗尽阴谋弑杀皇家子嗣的嫌疑!
她要想从檀紫衣的谋段中找到自救的可能,真是无从找起,她和他的心谋比起来,差的何止是天壤?根本没法比!
可是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她错身移魂而来,不是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蒙冤死去,要死,也是为自己心中要坚持的东西去死,而不是为了他人的野心去死!
咬紧唇,死力的咬,一股血腥弥入口腔,痛楚由唇传到大脑,在每一条神经中跳动。要用咬破自己血肉的痛来刺醒自己,提醒自己,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明天的一切,哪怕是痛,也是能够活着生命给予的眷顾,若是死了,除了一堆腐臭,什么也不会有!
精钢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