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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了,我不想再坑你们了,人不亲土还亲呢!我走了,不过,你要想在达来把这批货消化掉,恐怕过年也回不去!”
欧阳很感动,问阿龙:“那你回去怎么和乌力吉图交代呢?往返让你们搭进去一万多。”
阿龙说:“乌力吉图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他肯定会怀疑我跟你有什么猫腻,管他呢,不行到年底我就回原单位。”
后来,阿龙果然在12月30日之前回了原单位。两年以后乌力吉图也回到了青州市,但原单位已不再接收他,因债务问题他在俄方被黑社会追杀受了刺激,回来后神经有些失常,两年后因喝酒过量冻死在马路上。欧阳听说此事后心里很难过,早知道公司后来发生的那些令他不愉快的事,不如当初把货给了他们,结果可能会是另一种样子。这是后话。
阿龙走后欧阳回到旅馆,人们大惊失色:“这么快就把货销完了?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老徐见到欧阳后把他拉到一边悄声说:“你赶快去洲际饭店一趟,那个朝鲜女孩儿都快急疯了,找了你好多趟。我估计你这一走肯定回不来了,便告诉她你出国做生意不回来了。”
欧阳立刻到洲际饭店去找朴善玉,一个对他们比较知情的服务员告诉他:“朴姐走了,前天走的,跟一个香港老板去那边定居不回来了。欧哥,你掉进了朴姐的温柔陷阱。”
欧阳长出了一口气。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仔细想想,朴善玉一点过错也没有,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隐瞒什么。相反,她的美丽、坦诚与无私,给他留下了比任何东西都珍贵的美好记忆。
爱情,有时就像昙花和流星一样,虽然短暂,但它们却爆发出周身的所有热能做辉煌的一耀,实现由瞬间的辉煌到生命的永恒。
这就足够了!
第二章 口岸少女(13)
几场秋雨过后,宾馆后面的池塘里没有了蛙鸣,四处响起蛐蛐的叫声。雨过天晴,西天的火烧云倒映在水中,像渐渐熄灭的火由红变黑,菜地里的豆角秧开始泛黄,牵牛花上的蜜蜂传播着秋天的味道,远处草地里几头黑白花奶牛咀嚼着夕阳,一条扬长小路上,一个戴红领巾的小女孩哼着歌曲,像是从上一个世纪走来。
直到此时,欧阳才感到自己走上了人生异道,这样的无奈,又这样的无助。以前无论走到那里都是前呼后拥、车接车送,这次不但没有了以前的风光,还有一批死货压着。此时他最想听到的是钱江的声音,听到那爽朗的笑声。头脑简单的钱江,最大的长处就是乐观,欧阳愿意和他接触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能排遣忧愁,“有啥呢,不行还有颗肉头顶着呢!”这是钱江的口头禅,绝具不成功便成仁的魄力和底气。欧阳几次打电话想让钱江来一趟,不求帮忙哪怕听到声鼓励也好,但每次通电话又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发现钱江的笑声少了。面对败局,互相鼓励是非常重要的,“放心吧,我就是拼上身家性命,也要把货推出去!”他觉得钱江此时更需要鼓励。
王老师带着王大江来了,说是来给他帮忙。王老师把他拉到一边出主意说:“欧阳,大江看在我面子上愿意帮你,只是公家的买卖你别太认真就是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把货给大江,他给你三万块钱,其中有你一万块钱回扣。”
“多少?”
“三万!这也是看王老师的面子,要知道你那是一批死货!”王大江一副救人于水火的样子。
欧阳抬眼看了看王老师,好像不认识似的,现在的老师已不仅仅是传道授业解惑也了。他不客气地指着二王说:“你们给我听好了,我跟你们打一赌,我不止要把这批货卖出去,而且还要挣钱!”
他打电话让钱江派一个人来,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能帮着跑跑推销,二是管理货款和账目,免落“吃回扣”的嫌疑。
来人是个个头不高满脸雀斑的小伙子,姓苏,人太老实,刚跑了两家单位就满头大汗地对欧阳说:“欧阳经理,你还是让我回去吧,这活儿我干不了,人家都不理我。”
正如阿龙所说,货到地头死,何况是些滞销品,欧阳几乎跑遍了达来的所有公司,没有一家愿意接货的。洛川的一个老板找到他说:“你要是相信老哥,就把货存到我库里回去吧,我来给你销。”旅馆的老板提醒他:“千万不能,这是有名的割草队,空手道玩得咣咣的,租一个库房专骗你这样有货出不了手的,把货给了他,要钱门儿也没有,不是顶给你湖南的黑米,就是湖北的羽绒服,甲方的货顶给乙方价格就翻了好几倍,不要连这也没有。”
商业渠道基本堵死,只能打政治牌。欧阳来到弗拉尔找同窗好友巩固。巩固是师大中文系79届的本科生,和欧阳同宿舍住过两年,毕业后分配到辽河市委工作,先在办公室工作后给张天培当秘书。90年欧阳采访张天培的时候他始终陪同,跑前跑后提供了不少素材,文章发表后不久他就被提升为市府副秘书长,一年前调到林海市外贸局当了一把手。
欧阳敲开巩固办公室的门,开门的是一女的,巩固端坐在办公桌后面,显得不如想象的热情,让过坐后扔过来一支烟便把身子靠向椅背,那架势仿佛在说:有什么事快说。
那女的长得相当的漂亮,巩固见欧阳看她便说:“没事儿,说吧,都是自己人,这是歌舞团的台柱子。”那女的冲欧阳欠欠身子点点头。欧阳把自己的近况和找他的目的说了。巩固先噢了一声:“这事咱们找机会再谈,我现在还有事。”这是在下逐客令,跟歌舞团的能有什么事?分明是重色轻友!欧阳出来后想,他可能是当着外人不好表态,于是到商店买了两条好烟和雀巢咖啡及伴侣什么的,心想这回面子给足你了,看你还怎么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口岸少女(14)
晚饭后,欧阳拎着东西来到市府后院的“贵族区”。这里一码的深宅大院,他问清了门牌号码摁响了门铃,半天没人应,再摁,还是没人应,对面车库的两个司机冲他神秘地笑,其中一个说:“摁吧,屋里有人,只是你来得不是时候。”说完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又神秘地笑了。他一头雾水。
他摁住门铃长时间不放,大约过了三分钟,听见有人咳嗽了一声出门来了,“谁呀,休息时间不办公,有事明天到办公室谈!”
“我,欧阳,你他妈的逼不好毛不少,开门!”
巩固把院门开了一条缝,“唔,是欧阳呀,还是下午那点事吧?”
欧阳用手拨开他,径直走了进去。“咋啦,门都不让进,是不是金屋藏娇呢?”
事情还真让他说中了,透过客厅的玻璃隔扇他看见下午见到的那女人从里屋的另一个门里探头瞄了一眼,又赶紧缩回头去关上了门。
来得不是时候,说话要小心。他这样想着随口问道:“嫂子和孩子呢?”话一出口,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
巩固没有作答,掏出一支烟递给他,半天不吭气。欧阳开宗明义地说:“爽快点,能不能帮忙?”不知怎么的,他忽然间不想求他了。
“欧阳,不是我不帮你,依我现在的位置,这口子一开门还不得被踢破了,现在的人是有利就上……”
欧阳扑地拧灭了烟头:“这话说给里面的人听还可以,说我,你不配!”说完站起来就走,走到门口又返回来把带来的东西提走了。
他又找到在林海市当市长的同学王显山。王显山很热情,非要安排他吃饭被他谢绝了,他把公司的处境和自己眼下的困境跟王显山讲了,并恳求他帮着把毛毯和暖瓶销到市宾馆。王显山说:“这样不好,买卖不大却担不小的名声。欧阳,这个忙我就不帮你了,以后你们公司调个车皮什么的,我一定帮忙。”
欧阳觉得王显山不像是应付他,让一个市长张罗这么一桩小生意是不太合适,起码不像巩固那小子。说到巩固,他在王显山面前狠狠地告了他一状,把他在巩固办公室和家里见到的情况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末了还说:“口岸城市就是开放,像巩固这样老实巴交的人都这样,可见其他人还不定咋样呢。别说,下海真长见识,回去我就写个内参!”
王显山半天没有吭气,过了好长时间才说:“早就有人反映他作风有问题,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更证实这是真的了。且不说党纪国法难容,起码是不能在现在的位置上了。”
虽说买卖没有做成,心里却无比痛快。“巩固,你个孙子,想教训我我可以不听,我要是教训你一下,你的后代都得记着我!”但这种痛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了深深的懊悔。他想起了巩固上学时的那副寒酸相,他来自贫困山区,冬天没有毛裤又不敢穿从家带来的棉裤,显短的外裤总是把里面的红秋裤露出一截,满是雀斑的脸蛋和鼻头冻得红红的,欧阳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红三团”。他是靠吃干菜和高粱米从黑土地一步一步爬出来的。
“这事干得有点损!”欧阳暗中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又找到了市委的齐秘书长。齐秘书长是他过去采访认识的,后来成了好朋友,每年过年前他准能收到他寄来的木耳什么的山货。齐秘书长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回达来找农行行长宋华,并写了封信,嘱咐他说:“你去了一定要特意说明你是市长的同学。”宋华欧阳认识,那时是一个县分管科技的副县长,曾因生态问题到青州找他写内参反映情况,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欧阳回到达来,不巧,宋华出差了。
这时,旅馆里住进个女老板,一个人包了北面一个小屋,随从是两个小伙子,看上去像保镖。她叫徐凤兰,是邯郸汽运公司的副经理,三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大双眼皮精致而华贵,皮肤也白,只是显胖,是属于“福相福相”的那种。她是来做重轨生意的,那两个随从对欧阳说:“这是我们公司的二当家,权大着呢,是怕住大宾馆引人注目才住进这小旅馆的。”当时达来的治安很乱,杀人越货的事时有发生。
王老师很快瞄上了她。徐凤兰是带着汇票来的,王老师等那三万块钱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来了个大主儿,便热饼子贴锅积极引见王大江。
徐凤兰有钱在手,风度怡然。
第二章 口岸少女(15)
达来原本就不大,横贯城区的马路东西长不过两公里,不算矿区城镇人口也就3万多人,自打成了通商口岸之后,暂住人口一下增加了几倍,流动人口每天都在万人以上。人多事就杂,来这里的不光是做生意的,小偷、骗子、鸡等“各路大侠”也云集于此,每天都有各类案件发生。
欧阳他们住的这家小旅馆就是一个小社会。老王是洛川一家国营皮鞋厂的推销员,展销会上和北京的一家大公司签订了两万双鞋的合同,鞋发走几个月了,钱一分也没要回来,他倒不着急:“公家的买卖咱瞎着急啥?每天三饱一倒,还拿着厂里补助,我都50多岁了又不想老婆。”听旅馆老板说,他是两头吃,北京那家公司没少给他好处,他每次回家都带不少贵重物品。常住的还有两个宁夏的包工头,工程早完了,甲方不兑现工钱,每天被一群民工围着。大概是虱子多了不咬,两人经常弄瓶酒对拔毛,用民勤口音划唱拳:“高高山上一碗水呀,两口子睡觉五条腿呀,四条大腿不动弹呀,一条小腿瞎日鬼呀……高高山上一根棍哪,好活一阵算一阵哪……”终于有一天,两人满脸花地回来了,年轻一点的胳膊被打断了,伏在床上号啕大哭,是谁打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最可怜的还得说是老周,他原来是湖北一个穷县的农民,受钱的蛊惑放下农活和表弟开了一家羽绒服厂,听说俄罗斯天冷需要羽绒服,湖北有的是鸭子,两人左挪右借,还向信用社贷了款,赶制出一批羽绒服运来,货还没出境就海关扣了,听说他带来的羽绒服往起一提毛整个屯在下边,里面全是没洗净的鸭毛。他整天坐在旅馆里发呆,能不能等出结果,他心里也没底。他说家是回不去了,乡亲们还不吃了他?有一阵他非常殷勤地为欧阳服务,又拉买卖又帮着洗衣服。欧阳问他:“老周你是缺钱了吧?”他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借500。他拿上钱就没了影。店老板埋怨欧阳说:“你这顶如是借给了他路费,他还欠店里几千块钱呢!”可没过几天他又回来了,手里捧着几个栗子大小的麝香包交给店老板,吓得店老板连连说:“老周,你没钱就在这儿吃住,千万不能干违法的事!”老周真诚地说:“我特意进山收购的,我认得这东西,绝对是真的,值好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