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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这两次事件直接冲击的,是当时印尼规模最大的两家赌球集团——金宝轮和太生行。因为林横山为这两家公司充当顾问。而林横山本人,则有传闻说他是太生行及其属下太生娱乐公司的老板。这种传闻始终无法证实。不过,自从格罗贝拉事件之后,原来在印尼赌球业中极为活跃的林横山就销声匿迹了。金宝轮公司则很快更换了股东,并成为印尼规模最大的电脑娱乐公司。
第五章 英格兰风波(五)
在“熄灯事件”和“格罗贝拉事件”中抛头露面的还有三位香港人。除了最后遭到英国警方拘捕的廖先生之外,还有两个人物也始终掺杂在里面。这两个人正是香港地下赌球业最早的开拓者,其中一人还曾经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被誉为香港的“赌马神算”,曾有在一场马赛中赢得600万港元大奖的辉煌经历。此人后来被澳门博彩公司请去作为“护盘军师”,专门对付其他赌球庄家针对澳门盘口的“骚扰盘”。另一位则在后来辗转来到马来西亚,后来成为有名的赌马和赌球预测专家。也曾经有一段时间在马来西亚的某家电视台担任英超比赛电视转播的英语解说人。
经过此事,我对自己的前程感到渺茫了,原有的自信心也丧失殆尽。苏洛和辛加见我无精打采,魂不守舍的样子,十分诧异,在他们追问之下,我只推说工作太累所致,于是他们便又频频拉我去喝酒玩乐、享受美食了。
一次在酒桌上,苏洛和辛加都喝多了,说到英国足坛的“扫黑风暴”,他们向我吐露了各自的隐秘。苏洛说:
“九师傅在林横山被捕后,多次到英国想方设法解救他。我曾对此感到非常奇怪,当时一直听信报章的传闻,相信林横山就是受林氏的委派到英国搞事。后来九师傅却对我说,林横山与林氏赌业之间根本没有直接关联,之所以去搭救他,更多的还是希望从中把事件大事化小。
“九师傅不同寻常的态度以及他对这件事情的关注,与他以前对印尼赌球公司的态度,大相径庭。他不仅没有了过去那种对于印尼人近乎刻骨铭心的仇恨,反而对于林横山的一举一动始终给予了异乎寻常的关注。在林横山被英国警方关押的那段时间里,他先后20几次跑到英国去打听事情的进展。甚至还跑到林横山在马六甲的家中去专门对林横山的家人作解释。
“林横山不仅替印尼的赌球公司做事,也替马来西亚的林氏集团做事。这次出事虽然是因为印尼方面,但也免不了他同样在为我们做这类事情。
“最初,我们只把这件事情当作是印尼的赌球公司所为,所以在言谈中经常流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直到有一次吃年夜饭的时候,九师傅中途急急忙忙跑回公司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回来之后喜形于色地大叫:‘林横山过几天就恢复自由了!’我才隐约感到此事当和九师傅有关。”
辛加说:
“有一天我跟九师傅在新山公干,本来只打算去新山住一个晚上,我们只随身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马来西亚的春天已经很热,根本分不出明显的季节,我们带的只不过是一套短衣衫。没想到次日一大早,九师傅就接到了吉隆坡的林先生打来的电话,然后兴奋地告诉我:‘林横山后天就可以回国了,我要去接他回来。’
“我本以为他回槟城或吉隆坡之后再动身去英国,不想他说完之后马上收起随身的手提包,直接就从新山出发去了新加坡。新山与新加坡只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从新加坡飞往英国的航班也比从吉隆坡出发的要多很多,他选择从新山走,我多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那时候刚刚是初春的季节,英国还是冰天雪地,他竟然连冬衣都没有准备一下就匆匆出发,这让我十分诧异。我怀疑在九师傅和林横山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
苏洛和辛加的话,进一步印证了我先前对九师傅的怀疑是正确的。不过这一点此时对我已不重要。我最忧心的还是九师傅在此事上对我处处隐瞒,难到他竟把我当成敌人了吗?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九师傅搭救林横山的事,引起了英国警方对他的关注。
其实,九师傅也一直是在英国警方的调查名单之内,之所以这个案子没有直接牵涉到他,还是因为在事件发生之前的3年时间里,他只去过英国3次,而且每次都是偕同家人一起以旅游者的身份签证入境。林横山回到东南亚之后,九师傅很少再去英国,英国警方早已经对他的一举一动进行了监视。
九师傅自己也清楚这个事实。至少在我们的面前,他总是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曾经说:“大家都知道,我跟那些印尼人是死对头,我怎么可能掺合他们的事情呢?”
在马来西亚的赌业内,大家的确都知道他和印尼人是不共戴天的死敌。自从林横山出事之后,英国警方实际上主要调查的是马来西亚的赌球业者,而很少注意印尼赌球业的介入。这本身就说明了英国警方至少是在受到印尼赌球势力的误导;也说明英国警方其实从来没有正视过九师傅与印尼人之间过去的种种仇视。
可九师傅不信这些,特别是在林横山恢复自由之后,他更是一厢情愿地以为英国警方对东南亚赌球问题的调查就此结束了。他甚至还以为这下子可以彻底在英国扫清印尼人的势力,同时又可以趁此良机建立我们自己在英国的人脉网络。在那之后,他反而更加频繁地去英国出差。这时候,他甚至已经在心理上松懈到不再使用旅游签证,而是直接以公务身份入境了。
这样的漫不经心态度最终导致了他在英国被捕入狱。2001年5月,九师傅到苏格兰的阿伯丁公干,苏格兰场的探员以他的护照有问题为借口,将他扣押。在他被扣押期间,警方很少提及护照的问题,而是多次就是否参与过英格兰和苏格兰足球联赛的事情向他提出问讯。可以肯定地说,警方扣留他的真正目的还是在于林横山事件,最终逮捕和审讯九师傅的,实际上已经不再是英国的普通警察机关,而是英国秘密警察的高级机关——苏格兰场。这至少说明,在林横山被释放之后,英国人不是放松了对东南亚赌球业的关注,而恰恰是把这种关注直接上升到了更高的层次上展开秘密调查。这绝对是九师傅意料不到的。
九师傅对此很恼火,除了拒绝回答所有问题之外,还曾致信大使馆寻求帮助。大使馆后来转交了一份马来西亚大律师公会出具的一份公证函,这份函件为九师傅作了最有利的证明。由于马来西亚是英联邦国家,彼此之间律师公会的法律文书可以互相认证,所以这份函件为九师傅赢得了主动权。在得到了这份公证函之后,九师傅开始回答英国警方的问讯。他把事情的矛头指向了来自印尼的赌球势力。这大概是英国方面事先也没有想到的。
最终,没有问出所以然来,此类的问讯不了了之。后来警方允许他自找保人签保。九师傅在英国的朋友担心受到牵连,纷纷采取了回避策略。让九师傅颇感伤心的是,一位与九师傅有近20年私交、早年在荷兰联赛踢过球的新加坡球星更是直言坦承此事不便出力。九师傅万般无奈之下与一位1992年在马来西亚相识、当时在英伦踢球的中国球员取得了联系,九师傅希望向他借钱应急自签担保,却始终未得到该球员的正面回应。最终英国警方允许九师傅以宣誓自保的方式恢复自由。此事本来到此为止,后来那位新加坡球星和那位中国球员却因此而被怀疑与马来西亚的赌球集团有关连,虽然英国警方始终没有介入后来事件的发展,但新加坡和中国的报章传媒都对此大加渲染。一时间,九师傅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了。
第六章 惊天黑幕(一)
●由于赌博集团肆无忌惮地幕后操作,致使许多比赛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闹剧。许多场次的输赢甚至比分,不是由球员们在足球场上的拼搏决定的,而是在酒吧和咖啡店就被赌博集团的黑手预先规定好了的。
做为本乡本土的大马联赛,九师傅向来是各赌庄中的最大赢家。从我刚入行那天起,九师傅就明确地告诫我们说:
“凡事不能离开根本,大马联赛就是我们的命根子,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能输给别人的。”
当时我对九师傅的话不以为然:比赛的结果变幻莫测,赌球中的运气成份也十分重要,我们凭什么能做到百战百胜呢?
很快,我发觉我的这个想法十分幼稚可笑了,为我释疑的竟是九师傅的姘头芭雅。
芭雅只是九师傅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也是最年轻的一个,当时只有18岁。她皮肤细腻,身材修长,一头披肩长发总是闪着炫目的光亮。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眸子透露出的是像她这样的女人罕有的纯真和无邪。
说来奇怪,九师傅只带着芭雅来过怡保的赌庄几次,我便有了害怕见她的感觉。她惊人的美丽,每次都震慑得我心跳加速,手足无措。当她和九师傅搂肩搭背在一处的时候,我甚至暗暗替芭雅惋惜和心痛:她不该堕落,她本该有更好的归宿啊。
那天芭雅和九师傅来到赌庄,偏巧我的同学找我买单下注。在一场强弱分明的球赛上,同学让我给他出主意,我不加思索地便对同学说:
“明摆着,强队必赢,这是一场实力太过悬殊的比赛。”
我的同学点头言是,不料芭雅却在旁对我说:
“买弱队吧,天下没有绝对的事。”
九师傅那会儿刚好出去办事,我才好直面对芭雅说:
“没有这种可能吧?”
芭雅冲我嫣然一笑,低声说:
“信我的话没错。”
她的话有着磁石般的魅力,我竟没有了一点疑虑,力劝我的同学买弱队买下盘。神差鬼使,我还把自己口袋掏空,借钱给他下了不大不小的注。
结果奇迹发生了,弱队竟是大胜强队,赌客大多输得很惨,我的同学且是小赚了一笔。
多日之后我去槟城办事时,趁九师傅不在,我向芭稚表示了感谢,不想她轻描淡写地说:
“这套把戏我都看腻了,还不是你们老板那帮人搞的鬼?当时我看你的同学那么的信任你,我不想你让他失望。”
这个时候,我更加确信赌球原是绝无幸运可言的。
大马职业足球联赛是亚洲历史最悠久的一项联赛,开始于1921年。1994年的时候有14支球队参加,包括毗邻的新加坡和文莱队。20世纪90年代初期,马来西亚足协组织的大马足球联赛成为各个东南亚赌球集团最为关注的目标。至少16家来自马来西亚、印尼、泰国、新加坡和缅甸的赌球集团直接参与其中。高峰时期,各个赌球集团为每场比赛开出的各种盘口多达近300种,大马联赛已经到了无所不赌的程度。除了通常在开赛前开出的胜、平、负赔率、让球赔率,甚至还开设了“半场投注”,即在中场休息阶段可以投注。诸如全场角球总次数、点球总次数、某队的角球总次数、某位球员能否得分等等,那时的盘口简直是五花八门。
在这种大背景下,大马联赛就逐渐被许多赌球公司在背后操纵,比赛本身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在比赛台前幕后各种赌球势力之间的较量才成为真正的焦点。很多比赛实际上已经成了走过场,比赛的胜负,甚至具体的比分,都已经在赛前由各个赌球集团商定。商定的唯一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赌球集团能够从中赚取最大的利益。那时候,很多场比赛根本就不是赛出来的,而是在赛前定出来的。美信、嘉佳通、罗萨兰等几个赌球集团基本上操控了重大比赛的赛果。每场重要比赛的最终比分,可以说都是这些赌球集团之间利益平衡的结果,赛前讲好了数,付完了钱,比赛已经可有可无。消息灵通的赌客甚至在赛前已经可以预知比分,而相当一部分球员、俱乐部经理,甚至教练员,都不同程度地被拉入到赌球的漩涡中。
1993年大马联赛最后阶段,一项原本并不引人注目的盘口突然之间成了万众关注的热点,那就是联赛最佳射手的盘口。在还剩下三轮比赛就要结束全年联赛的时候,英国球员爱德华兹和马来西亚老将赛纳·阿比丁各打进了18个球,并列榜首。在他俩的后面,进球数排在第三位的苏金安只进了12个球,显然已经无法与这两位相抗衡。联赛倒数第三轮开赛前,突然有来自海外的大笔资金押注赛纳·阿比丁夺得最佳射手。当时,爱德华兹正在谋求在下一个年度转会到香港踢球,并且他已经连续两轮因伤未能出场。在这两轮比赛中,赛纳·阿比丁出人意料地打进了四个球,一下子追平了爱德华兹在射手榜上领先的地位。这看上去有些蹊跷,而在这时突然冒出了大批押注赛纳·阿比丁夺得最佳射手的赌单,这一切使人看上去赛纳·阿比丁似乎很有可能如愿以偿。在这场比赛之前,爱德华兹夺得最佳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