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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确实是这样的。我们以前之所以没能及时付款，是因为对方欠着我们工程款不给，我们也非常着急，不过肯定过几天他们的钱就能过来。我们一旦有了钱，立刻就付款。我这次来之前，院领导也交代过了，仪器一旦修好，回去我们马上就把全部欠你们的钱付过来。”老师傅现在已经不脸红了，镇定自若地跟陆乘风他们周旋。
陆乘风见这个老哥们儿竟然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无言以对，只能是无奈地看着他浅笑。想，这回总算是开眼了，都什么年月了，还玩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咳咳！今天我要是真就这么着让你们把仪器给拿走了，以后在江湖上还真就没法混了。
老头看陆乘风笑而不答，估计今天可能是遇到了个硬茬，仅凭着嘴皮子上的功夫想蒙混过关恐怕不一定好使。他喝了一口水，眼珠转了转，哼哼唧唧地咧着嘴说：“陆经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们写一个字据，仪器我先拿回去，保证一星期内，一次性把全部货款付过来。”
“可以呀！”陆乘风听了，立刻善解人意地笑了，爽快地说，“先让我看看你签合同的‘授权委托书’，还有你带来的单位公章吧。”
陆乘风这样说，其实心里有把握。从对方的言谈举止上看，应该只是普通的技术人员，绝没有对外签合同的资质，更别说是带着单位公章满世界瞎溜达了。
“这……这……陆经理，看来您是信不过我呀。”老头听了陆乘风貌似合情合理的要求，立刻有些瞠目结舌，低头又想了一下，自嘲地说，“我都这一把年纪了，凭着这张老脸，能跟你说瞎话吗？”
“唉，老师傅，可千万别这么说。”陆乘风态度客气，但语调坚决。不管对多难伺候的客户，他向来都是以礼相待，谁让咱中国一向号称是“礼仪之邦”呢。“从一般意义上讲，您可是我们的上帝呀，能用我们的仪器，我心存感激。但您写字据，其实代表的是单位，咱们个人之间本来并没有什么债务关系呀。可是单位之间的事，是有组织原则的，有些我也做不了主，恐怕还得公事公办。”
这时，边上的那个姑娘开口了：“陆经理，请您别再难为我们了。我们这次如果不把仪器带回去，领导那边我们交代不过去呀。耽误了工期，不仅要扣奖金，而且还要扣工资呢。您就让我们把仪器拿回去算了，欠款保证及时给您。”姑娘说得楚楚动人，后面几句甚至还带着哭腔。陆乘风其实很理解他们，“前台”嘛，说话做不了主，还总是身不由己冲在前面。
第二章 通房大丫头（5）
陆乘风此时也是进退两难，从一个销售经理的身份讲，他从来不愿意直接得罪客户，更不能断然拒绝客户提出的任何要求，哪怕是明显不合理的要求。这样做，绝对有损于单位的形象和产品形象，毕竟口碑相传是市场营销的一个重要渠道，没准得罪一个客户，就能扩大影响到整个行业，尤其是他们生产的这种专业仪器，渠道声誉更是重要。
可是他又不能满足他们的痴心妄想，就这样让他们把仪器带走。
往上面推一下吧，让他们知难而退。陆乘风想到了此前惯用的方法：“公司每月都要对我进行考核，你们那笔欠款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成为我工作上的一个污点了，我倒是挺同情您的，可是公司不答应呀。你说你对你的领导不好交代，可是想到过我如何对我的领导交代吗？也请你们不要再为难我了。”
“呀，陆经理，那麻烦您就跟公司说一下，让我们先把仪器拿回去算了。”一老一小两个人几乎立刻是异口同声地说。
妈的！陆乘风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的同时，也给这两个只对自己负责，不管旁人死活的“前台”留下了一丝希望。死灰复燃可不好，得痛打落水狗，陆乘风心里恨恨地埋怨自己。
“那好，我这就打电话，跟公司请示请示。”陆乘风显出勉为其难极不情愿的样子，掏出手机，起身到门外去了。
看到陆乘风真打电话请示去了，两个人紧绷着的脸顿时就松弛下来，很有些枯木逢春、柳暗花明的味道来。老头端起面前的纸杯，很响地咂吧了一口，胖脸堆笑，有些得意地对小王说：“你们这位领导真是个好人。”
“是，是，我们陆经理平时对客户比对我们还要好呢。”小王冷眼斜着门外，绷着脸，呆板地回答说。同时在心里愤懑不平地想，还是你事先叮嘱过的，这两台仪器只要是回来了，不见钱绝不能放走。你现在自己倒先做起好人来了，敢情得罪人的事全让我们这帮小喽罗来干呀。真是嘴大的永远压着嘴小的。
过了几分钟，陆乘风面有难色重新走进来。他一边原位落座，一边抱歉地呵呵说道：“哎呀，不好办哪，我刚才已经请示了，公司那边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两个人听了，神色重又山重水复起来。姑娘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止不住提高声音嚷嚷起来：“陆经理，请您再跟公司好好说说嘛，我们确实有难处，又不是不给钱，过不了几天肯定给。”
陆乘风听了，眼角严肃地扫了姑娘一眼，心里暗暗冷笑，才多大点儿就出来吃伸手饭？初涉江湖也没从这个开始学起的。看来这个单位从上到下，从老到新都是一丘之貉！只可惜了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姑娘了。对不起，我今天就是认钱不认人，不说是为民除害吧，也要给你们上一课，还免收学费。
“就是，就是……”老头赶紧接茬，腻腻歪歪，继续装傻充愣说些车轱辘话。二人一来一往，配合得还真挺默契。
陆乘风在一旁缄默不语，还悠哉游哉地点起一支烟，慢条斯理地抽起来。反正仪器在手，就是把握了主动。现在只好选择沉默，一边晒着你们就是最好的应对。
这时，门外急匆匆走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进屋就捎进一股浓重的烟气。他一见陆乘风，就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瓮声瓮气向他嚷嚷：“小陆，怎么还没有去开会？快一点，一屋子人就等你了。”
第二章 通房大丫头（6）
陆乘风慌忙站起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韩总，我这里还有个客户，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过去。”说着扭头看了看边上愣愣的小王。
“什么客户，比参加我的会还重要？”韩总派头十足，几乎是在质问他。
“啊，就是这么个事……”陆乘风很为难的样子，慌忙向韩总简要介绍这里的情况。可是还没说几句，韩总就发火了，毫不理会笑脸相迎的那一老一小，向陆乘风断然说道：“小陆，我没有时间听你瞎磨叽，那里一大屋子人等着我呢。我就一句话，见钱放仪器，否则你负责。”说完，根本无视陆乘风上前欲辩解的模样，不管不顾出门扬长而去。
陆乘风看着韩总的背影，满脸的尴尬和委屈。等韩总走远了，陆乘风才转回身，向那一老一小沮丧地说：“看见了吗，这是我们韩总亲自发话了。对不起，见钱放仪器，否则谁也没有办法。”
送走了一步三回头，对躺在屋角包装箱里的仪器依旧恋恋不舍的两位江湖大侠。陆乘风刚回到资料室，小王就迫不及待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攥着陆乘风的手说：“还是您有办法，叫销售员老韩来冒充领导，否则还不知他们要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这一招真是高，让他们彻底断了痴心妄想。”
“唉！”陆乘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头苦笑着说：“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呀，毕竟坑蒙拐骗有违咱们的职业道德，不是啥正大光明的事儿。”
“对付这些骗子，可能就得这样。”小王兀自愤愤不已，望着陆乘风舒缓了语气，“不过我倒是觉得，要是签一个字据，不妨让他们把仪器拿走算了。毕竟这样会损失一个客户呀。”
“这样的客户，不要也罢！”陆乘风恶狠狠地说，“合同不履行，不就是一张废纸嘛，咱们留着也不能当钱花。”他说着脸上浮起一层鄙夷，遥望楼下二人背影，轻蔑地淡淡冷笑，“哼！根本就没想要付钱，还妄图把仪器拿回去白使，真是两个白痴（吃）！”
“您怎么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想要付钱？”小王与陆乘风并肩站立，看着窗外，声音里带着几分茫然。
“要是真有诚意付款，见到仪器不付现钱根本拿不走，当场怎么不打电话回去请示请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嘛。”陆乘风轻描淡写地说，“哼哼，还跟我玩这一套！”
“真的呀，我被他们苦苦相逼一上午了，后来心都有点软了。”小王恍然大悟似的，感到有些后怕，“要不是您事先已经专门下了死命令，我可能就要酿成大错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他说着拿起茶几上的烟，笨拙地抽出一支，递到陆乘风手上。见陆乘风摸兜，忙又回身抓起打火机，打着火再次凑上来。小王仰头关注着陆乘风的表情，满脸堆笑，“还是经理厉害，不管哪方面我们都与您差得太远了。我就纳闷了，您怎么什么都行呢？以后可得多教教我们。”
陆乘风点上烟，深吸一口，脸上浮起一层得意，慢悠悠地说：“怎么样，今天咱俩都长见识了吧？拒绝别人一定要坚决，千万别给他留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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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意外收获（1）
池小茜是销售部的报关员，皮肤洁白细腻，红艳艳一张小嘟嘟嘴镶嵌在光洁可爱的苹果脸上，给人以娇艳欲滴的感觉。她个头虽然不高，但是圆润饱满的身体曲线绝对能和欢场里的名牌一决高下。就是眼睛不太好看，长着一双牛眼，这也算是缺陷美的一种吧。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她总是有意无意地眯缝着眼睛，于是牛眼就变成微微上翘的两道弯月儿啦。
池小茜是苏北人，是前年大学毕业时让吴中给招进中天公司来的。
那年，吴中正好去南京出差，一位客户临行前委托他给自己正在南京上学的小姨子捎些生活费。不过圈里人一听就知道，什么捎生活费，就是把已经与客户谈好的所谓信息费，通过一个渠道转一下，洗一个澡，一个白白胖胖，貌似合法的私生子就算是准生了。其实要是真查起来，又能有什么用？
这个客户的小姨子就是当时临近毕业的池小茜。
吴中当时的心态仅仅是不负重托，圆满完成交易过程的最后一步。可是没想到在校园里的小餐厅见到小茜后，吴中还没说上几句，小茜竟然在这个陌生人面前，落落大方，主动侃侃而谈起来。
从校园趣闻开始，牵扯进明星大腕的八卦消息，然后是股票行情，其中还夹杂着师生间的绯闻，最后落到美国总统竞选结束。风马牛不相干的这些事愣是被小姑娘串在一起，口若悬河白话了两个多小时。逼得做销售出身的吴中愣是无可奈何，很罕见地当了一回听众，盯着那张眉飞色舞的苹果脸，出于礼貌“哎……啊……是……”地淡淡应付着。
听着听着，专业的敏感性令他灵机一动，这丫头哪像是一个学机械设计的，根本就是一个搞市场营销的好材料嘛。不但嘴皮子溜，而且形象也不错，要是经过自己亲手调教一下，包装一番，没准会成为自己手里一个有分量的筹码呢。他现在急需的不就是这样的人才吗？
“嗯，此才可造。”吴中心中有了定论，就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即兴演讲，问她是否已经找好工作了。
小茜听了，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像我们这种地方所属一般院校毕业的，还不是回县城呗。”
吴中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交抱在胸前，郑重地问她：“那你有没有到外地去工作的想法？”
鬼灵精的小茜听了心里怦然一动，两道弯月儿一下子变成了黑白分明的月偏食，稍微镇定了一下，刻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笑非笑地试探道：“您是不是想让我到北京去呀？”
当天晚上，同学们就发现，小茜满脸都是不可抑制的兴奋，不停地在各宿舍间钻来钻去，遇到人就抓住喋喋不休地畅谈人生，发布理想。直到熄灯后，还躺在床上“烙饼”，闹得大家久久不能入睡。
这个在县城里长大的姑娘，没想到自己竟然真交了“狗屎运”，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到一个国家级的大公司。可是她小心眼多，依旧不自信，怕是遇到骗子或是贩卖妇女一类的坏蛋，第二天一大早就用IP卡给姐姐家里打了长途电话。姐姐听后，一下子就把被子蹬到地上，高兴地跳了起来，害得她姐夫感冒了两个星期。
姐夫在电话那头，进一步肯定了吴中的身份背景和中天公司的巨擘形象，兴奋地直搓手。末了姐姐不免要在电话里叮嘱妹妹两句：“进中天这样的大国企要是没有硬人，就凭你这种学校想都不要想。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