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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血迹斑斑 上
“她这样做了，要么不做，要做做到彻底。”左思成有些明白，当初对自己那么决断的周雪景从何而来，她既不是外星生物，也不是甘心向生活低头的人，她是个揉碎了自己重生的魔怪。“可是，这里只见你父亲的墓碑，雪景她葬在何处？”
周雪蔷摇要头：“她没有入土安葬，我不认为她走了，从不轻言放弃的她，即使生命被扼杀，她也会停留在某个地方要眼睁睁看着她的妹妹——我一定要为她亲手消除遗恨。”
她说完心中久积的话语，站起身对左思成示意：走吧，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金斐儿公司，二十层楼上聚集整个公司高层。其中一位开玩笑说，幸亏恐怖分子的飞机不找咱们中国人的麻烦，要不然整个金斐儿灵魂人物在今天会一锅煮………说完，还自以为幽默哈哈乐呵着。王珏冷冰冰地连个假装笑意都没有，眼睛直盯门的方向。
门外人影隐约闪现，王珏眼神一亮，她轻咳一声提示身边人醒目点，这些人毕竟是打拼搏回的江山，容不得马虎，个个正襟危坐。
江茂青领前，在他身后的两位：董事长江茂霖，另一位是已年过半白，面容酷似江氏兄弟的老者。江茂霖亲自为老者拉开椅子让其落坐，老者点点头示意；开始吧。
江茂青主持会议，先是简单的工作总结，然后挑明：“金通开发意向及销售方案是此次会议主题。
江茂青首先表明金通会以中高档普通住宅物业上市的立场。他如此一说，众人脸色各异，变化最为明显的是身为董事长的江茂霖。金斐儿地产开发项目均以高档住宅物业为主，此次议案江茂青事前未打招呼，自作主张已经令他大大不满，他按捺着往下听——
“………宏观调控的对象主要针对长三角地区，以上海。杭州为例，高档住宅商品已是萎缩的前提下，金斐儿未来发展方向必然有所改变………。”
在座的老者摆摆手：“金通议案有待讨论，这个案子的总策划需再一步研究。”
江茂青的声音嘎然而止，见案子连审都未审如此被打水漂，辛苦一场难道白白胎死腹中。江茂青满肚子意见熬过会议，他需要董事们的解释。
王珏是细心的女人，她发现董事与主管的意见有着极大的分支，这一点相信在会议后两位董事会给江茂青一个交代，届时，江茂青的不快不仅仅是现在的隐忍……。
秘书的茶水奉上，她走出董事长室适时闭紧厚重的楠木门。
里面的空气有一丝不安，黑色椅子上端住着老者，不安分的来源是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江茂青。“父亲，难道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这里是金斐儿，我说过只能有职务没有个人私情。”
“与私情无关，江董我现在能跟您谈的也只有公事，您知道你刚才毫无理由否鲆幌盍己玫暮献饕榘福獠唤鍪枪睾趺裰诟Ｖ迹髁⒐驹谕饨缧蜗笠淮魏芎没帷！？
“哼，金通——百姓家园，安康所在。你知道你在搞什么吗，白白耗费公司上千万的流动资金去建立下九流的居所，公司交给你的主旨是什么你却忽略不计，我们要建立的是上层的居所和高档住宅，记住至少是这些有购买能力的消费者购买，可是你违反公司意向在前，现在还有脸到我这里吵嚷，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气压低到顶点，江茂霖不得已站起身来说话：“父亲您先消消气，茂青的事我来处理。”
“跟他好好说说，榆木脑袋不开窍，整个一派学院主义。”
江茂霖点头称是。江茂青哪里肯服气：“拿来主义就比较实用对吗？也对，您做生意首先考虑是赚钱第一，赢利第二，什么回馈社会，造福于民…都比不上谋利与得失。”
“你说什么？”江老猛一拍桌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吗，你想要我为你得罪整个董事局的人？还是想活活气死我才满意？”
江茂青默不作声，理想与现实交战，赢的一方往往是后者。
江茂霖安抚般拍拍他的肩。“有些事，过一会儿我们再聊。”
聊什么，能聊的只有一种，你在现实中跌倒，你是希望站起来，还是随着理想被掩埋。
江茂青凝视空荡荡的办公室，眼中它们已不再金碧辉煌，仿佛它们只是走下神坛的泥塑木雕，时时刻刻提醒你自己，为了某些假象总有你该放弃的……。
江茂青那里上演的是一场方案流产风波。周雪蔷与左思成他们遭遇的却是惊天秘闻。当周雪强亲手揭开这个秘密时，用震惊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完全不够。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七章 血迹斑斑 下
距离墓园近百米的地方有一处思亲堂，这里是一临时安放骨灰处所。
为了显示庄严肃穆连门上牌扁也是黑底银灰色字体。复古的门棂敞开，隐隐传来安魂渡生的梵音。
留了山羊胡的老人站在门里轻声招呼：“来了，看一看也好。”
左思成问老头你认识，周雪蔷摇头，老人对每个来人都这样。两人跟随老人身后，左思成觉得阴气森森，他不敢再东张西望，缩紧脖子往里走。
在这木格堆砌的方栊内，消失的生命在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瞥。
年轻的，年老的，男人，女人，俊的与丑的，他们和她们凝固了时间与空间，结束生前，开始于无尽无休止浩淼。
左思成突然凑近一副黑白遗照前，“很象唉！”
“象谁？”周雪蔷忍不住好奇地问。
左竟然回答：象我呗。
周雪蔷不可思议地瞪他。老人一听摇摇头。喃喃道：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呀。
周雪蔷决定不再理他，初见他是以为他是个难以理解的人物，现在，还是如此，你跟此人相处愈久，愈难以清楚他脑子内在想些什么。
终于，来到一直想来看她的地方，周雪强驻足，目光与栊龛中如花笑脸的眼睛对视。你没有变，一直年轻着，很好哦，你不用担心皱纹，笑多了也是………笑吧，笑吧，就这样一直笑着看那些活鬼热闹，看到他们如何灭亡。
左思成从手腕上摘下一直戴了七年的银链，上面的小十字架不是受苦受难的耶和华，而是镶嵌在十字架上的骷髅。“还给你。”他说，银链放在周雪景照片前。我美丽如曼陀罗花一样的女人，她被死亡阴影吞没时年仅二十六岁，黑暗泥土孕育的花儿，终经不住风雨，凋零谢落。
红颜到白骨仅是一步之遥，她象昙花，生命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抹昙花蜜。左思成黯然地想：对别人或许是毒药，对他来说这一抹蜜比毒药浓烈。
香火袅绕，白色玫瑰闪烁晶莹的光芒。周雪景的脸映衬在烛火与玫瑰之中，湮灭的时光仿佛一下子鲜活，雪蔷颤抖着手指触摸她平板的面孔。姐姐，想摸到的不是照片中的你，我想看到有血有肉的你，一个真实，不是虚幻臆想中的你。周雪蔷支掌不住跌跪在地上。姐姐，告诉我你遭遇了什么，是什么给你带来厄运，难道，你忍心看着妹妹为你心碎，彷徨；忍心她回为了你一日不得昭雪，每一日癫狂过下去？我快发疯了，不知道该向谁报复，连复仇的对象是谁都捉摸不定，他是谁？求你来托梦，不管真实还是虚幻请交给我一个答案。
左思成再也看不下去，他从地上拖起周雪蔷，抱着她立起身：“看看，你好好看看她，想想看如果你是她你会怎样，由得你怯弱吗？你是给她丢脸。我了解她，一个多么强悍的女人，柔软是她的武器，微笑是她的刺，她愿意走上那条路有一半的因素是为了你，为了你，她放弃学业，二十岁成了别人的情妇，供你上学，供你吃饭穿衣。你过得惬意是吧，而她呢？抛弃名誉身份，成为被人鄙弃的禁脔，最后，连个好下场都没有，她死得多么惨，你忘记了吧，要我重新描叙一遍给你听吗？”
“不，求你别………。”周雪蔷拼命地摇头，她象遭受风雨侵袭一株女萝，随着大树坍塌，支离破碎。她捂住脸痛苦地嘶喊：别折磨我了………我是个人，我不是灭绝情恨的物呀！
她想扯开左的双手，可是她做不到，任由他举着自己的身体，高高地全部暴露着仿佛赤露到体无完肤，血肉已不足以抵消的仇和恨，她握着的钥匙时刻提醒她——睁开眼睛，面对将要面对的一切。
照片后，暗壁一角，锁洞召唤，随钥匙的投入轻轻弹开……。
姐姐你知道这一天是必然的一天，所以，你一早买下此处，作为归宿，作为谜面的开端。你可知道，你这么做让我彻底走上一条不归路。
门被打开，左思成第一眼看到它，它缩作一团，透明的液体中，泛着死寂的幽暗，它是………，左思成忽然明白一件事：不要让她看………可是………。
周雪蔷眼睁睁看着，眼睛瞪得很大，寒毛根根竖立，她张嘴欲言，话语吞没在咽喉，等她弄明白瓶中的它是谁，然而神志已经远离了她，眩晕的波纹荡漾在她最后的一丝意识。
第三十八章 翠以羽殃身 上
我做了一个梦。
梦境虽然与甜美相距甚远。可我依恋它，不情愿醒来。
因为，我见到她，她安详地怀抱小小的婴儿，轻轻哼我小时候曾听过的儿歌。
她穿白色的睡裙，长发依然卷曲，密密匝匝变得很长，婴儿安静极了，我站在一旁看得仔细。
她低着头，摇篮曲的最后一句，悠长地哼着。
过后，她低着头说：‘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永远是婴儿，永远是宝宝模样。’她一边说一边慢慢抬起头。
我明明知道，这张脸会有什么结果，可是，我是那样贪婪地希望看到，即使，我流出的泪变成血，我一样投入地望着她的脸，一点一点………缓慢抬起是她那已不能算是面孔的面孔
——那是一张碎裂过的脸，因为重新拼凑，每一道痕迹是殷殷血迹。
我哭着问她：为什么？你变成这样？
破碎的脸回答：是我的罪，我来偿还；别人的罪，一样要还。
之后，我坠入梦中的黑暗。有人却不放过我，不停地拉手，扯脸，大力摇晃，醒醒………醒来，不要睡下去。
我反抗，我不是睡着，只是身在一场梦境，一醒来什么都变掉，我不愿意。
左的声音讨厌极了，‘不许你逃避，连睡觉都睡得这么痛苦的人逃避又有何用？ 你醒一醒，至少还有我与你一起面对，你的仇人同样是我的仇人，起来！’
我疯了，如果醒来要面对你，那还不如这么着；意识在教我怎么做，我唯有遵从，如果不这样后果会不堪设想。
虽然，挣扎在梦里，现实却在耳边时刻提醒，你该回来………到一定的时候………回去吧！
我猛一睁眼睛，白色天花板跳跃进眼帘。江茂青，他严峻的面容上眼睛瞪着我。
“你醒了，怎么最近与医院结了缘，老是动不动晕过去，你是不能离开我眼皮底下，知道了吗？如果不听话后果自负。”
他是个可怜之人，我这样想着，忽然一笑，非常非常可怜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为谁担心，为谁不好，偏偏为了我，其实，我很想大声对他说，你在为谁疼痛呢？没有心的我，不值得你怎么做，毕竟你还是有一点无辜。你难道看不清，我是谁？我心灵已经麻木，情感丧失，每一次你要亲近之人，她呀，是个活死人，看着我笑一 笑，高兴的人是你，并不是无心的我。
呵，我觉得有那么一点意义啦，就算上我一份，如果老太爷选择了我，那么我就以死的方式活吧！因为世界是整个混沌莫辨的世界，人心是混沌中的混沌。
“咳，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从来不放在心里，你真的不是很在乎我，是不是？”
我回答：“你要我说什么，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你告诉我，你真的以为我不再乎吗？”
他静默，是与不是很难吗？我想他的在天人交战。
我追问：“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