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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 续-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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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诧异地瞪着他,不明其意。

  “想想看,希望得到什么礼物?”他又问。

  我也笑了起来,笑得很勉强:“那你准备给我什么样的礼物呢?”

  他回答:“给你……我的心,好吗?”

  祁树礼的肝脏手术好似也一刻也延误不得了,整天见他捂着胸口冷汗淋漓,医院将他的手术安排在我和耿墨池婚礼后的第二天。此前,他一直往返于医院做检查。婚礼的琐碎事宜都是米兰和祁树礼的手下在张罗,我整天守候着耿墨池,寸步不离。他还是每天两支救命药,停一支,他就无法继续心跳。

  仿佛是心灵的感召。

  我忽然很想去看看那块墓地。

  没有告诉任何人,在一个暮色沉沉的黄昏,趁着耿墨池入睡,我一个人来到凯瑞公园。墓地和凯瑞公园就隔了个山丘。非常幽静的一片低矮的密林,走进去,满眼尽是青葱的草地,阳光透过树叶照进来,一片生机勃勃,如果不是花草丛中那些林立的灰白的墓碑,谁也难想到这是个埋葬死者的长眠地。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耿墨池买下的那块10019墓地。

  果然是个双人墓。宽大的碑石上有一边写着耿墨池的英文名字,另一边是空着的,我知道,那是给他的爱人留的。他的爱人就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将我的名字刻上去呢?真的要我在外面苦等几十年?

  起风了。

  天空阴了下来。

  我摩挲着冰冷的碑石,俯身将脸贴在上面,汹涌的眼泪滚落下来,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斑驳的泪迹。不能想象,无法想象,他若真的躺进这黑暗的地下,我是否能信守对他的承诺,好好地活?何为好好地活?失去他,我如何能好好的?

  终于是完了,我与他的一辈子。仿佛噩梦醒来一样心悸,再也无力承受这一切,他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却仍放不心底最可怜的希冀,所以才想要我做他名正言顺的妻,明明知道这已无实质的意义,却还要坚持。

  他这个人啊,就是固执得让人心生怜悯,即便是灯尽油枯,即便是燃为灰烬,他仍死死拽着这可怜的爱情,仿佛他心里汩汩流淌的不是血,而是一把火,给我一个光明的婚礼,自己却沉入地狱,好像唯有如此我才是他的,完完全全都是他的。我们终于融在一起,此生此世都会在一起。

  天色越来越暗,狂风卷起落叶,让人以为末日已经来临。我心里惦记着医院,不得不离开。哭得太久,视线很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跟耿墨池的墓地毗邻的一块碑石上,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姓氏:FRANK。QI……FRANK。QI?法兰克?祁?!

  我觉得轰然一声,整个世界突然失声。天空暗得要塌下来,而脚下像踩了棉花,开始有冷雨激在脸上,像是尖锐的钉子,一根根钉到太阳穴里去。天与地旋转个不停,我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我冷得直发抖,狂风一阵紧一阵地卷过来,身体内所有的暖意渐渐的散去,都让冷风夺走。我本能地将手按在胸上,可是那里像是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伴随着剧烈的痛楚,有汩汩的血汹涌出来。我难以承受这前所未有的非人的折磨,什么都是冷的,恍然回过神,天地还是在旋转,我缩在冷风里颤抖得没有尽头。

我颤抖的肩膀上。忍着泪,似乎想给我力量。这时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推开,Smith大夫疾步朝我们走来,英文说得太快,我就听清了最后一句:

  “Please prepare the funeral for him,he can not live over 48 hours。”

  他要我们准备后事,墨池熬不过48小时?

  我的心直直地坠下去,坠进望不见底的深渊里,冷汗直往外冒。我扶着祁树礼的臂膀,身子晃动得太厉害,眼前的走廊也在晃。

  米兰带着哭腔低声叫:“还有两天就是婚礼啊!”

  祁树礼果断地发话:“提前吧,提前到明天!”

  “Oh,My God! Will he be ok to attend the wedding like that?”

  Smith大夫耸耸肩,表示怀疑。

  “Dont care about it。It must be held on time。”(没关系,照样举行。)

  祁树礼嘴角微微一动,深吸一口气,吐出的字清晰而有力:“Ill go。Ill go to the hotel instead of him……”(我代替他,我来代替他去酒店举行婚礼。)

  晚上,我守候在耿墨池病床边。

  他戴着氧气罩子。

  我数着他的呼吸和心跳。

  我的精神状态已经跟他融为一体,游离在死亡的边缘。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也将是我灵魂死亡的一刻。祁树礼什么时候来到病房的,我完全不知道。他伸出手,落在我剧烈颤抖的肩膀上,将我揽入怀中。我挣扎着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他,很久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动。

  “那个墓地是你的吗?”我用仅存的意识问。

  他一怔:“什么墓地啊?”

  我盯着他的眼睛:“凯瑞公园那边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Cathy,”他无辜地摇着头,伸手抚摸我的脸,眼中还真看不出端倪,“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给自己准备墓地?Steven……可能是熬不住了,正因熬不住,我才要好好活着,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活下来守候你。”

  我半信半疑:“可能是我多心了,那墓碑上写着跟你一模一样的姓氏。”

  他大笑:“傻瓜,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全美国这么大,西雅图这么大,跟我同名同姓的不知道有多少……”

  “真的?”

  “真的,Cathy!”

  “你说你要代替他跟我举行婚礼?”

  “是啊,只能这样了,”祁树礼叹口气,目光黯淡如熄灭的灯,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他这人啊,跟我较了这么多年的劲了,总算让我占了点便宜,让我可以代替他跟你举行婚礼,虽然是名义上的,可也让我满足得没话说。”

  我的目光又变得迷离起来。

  他还在说:“在旧时代,是有兄弟互替对方拜堂娶新娘的说法,那一般是哥哥或者弟弟身患重病,要冲喜,不得已而为之的举措,没想到我跟Steven也成了难兄难弟,没准我帮他冲冲,就过来了呢。”

  “真的能冲过来吗?”

  “或许……可能……吧。”

  “好,我们就冲一冲!”

  他更紧地搂住我的肩膀,忽然又说:“安妮……有消息了……”

  “安妮?”

  “她马上要过来……”

  “太好了,她是该过来的!”

  他的声音却颤抖得厉害,他说:“很……很好,她终于回到我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不会离开……”

西雅图,我回来了(6)

  我诧异地抬头看他,只见他面无表情,因为骇人的消瘦,他的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像是孤零零的鬼魂一样,眼中显现着令人心悸的死灰一样的沉寂,真的是死灰一样,毫无热度,让人感觉面对的是一块冰冷的碑。

  我忽然很害怕。

  只听得他的声音低而微,梦呓一样地在说:“她终于属于我了,一辈子都属于我了,我们兄妹俩,不,还有阿杰,我们终于就要团聚,团聚。”

  “Frank!你在说什么?!”我惊恐地叫了起来。

  “帮安妮准备一套她喜欢的衣服,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有,给她准备一顶系着蝴蝶结的帽子,她一生都在寻找的那顶帽子……”

  “Frank!”我一把抓住他的皮夹克,“安妮怎么了?你说话啊,她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像是在做梦一样的,喃喃自语:“小静,哥哥在这里等着你,我的好妹妹,哥哥永远守护你,再也不会把你弄丢,回来吧,小静……


《如果可以这样爱续》终结篇:今夜无人入睡(1) 

    I entered the room。

    我走进房间。
    Sat by your bed all through the night。

    整夜坐在你床边。

    I watched Ur daily fight。

    我看着你每天与病魔搏斗。 
    I hardly knew。

    我仅仅知道。

    The pain was almost more than I could bear。

    那样的痛苦是我所难以承受。
    And still I hear。

    我仍然能听见。 
    your  last words to  me。

    你给我的临终遗言。

    Heaven is a place nearby

    天堂是个很近的地方,

    so I won't be so far away

    所以我将离你不远,

    and if you try and look for me

    若你要找我,

    maybe you'll find me someday

    终有一天会遇见。

    So there's no need to say goodbye。

    所以没有必要说再见。 
    I wanna ask you not to  cry。

    我想要告诫你不要哭泣,
    I'll always be by your side !

    我将一直在你身边!

    ……

    Lene Marlin 在留声机里轻声吟唱着《a place nearby》,柔和平稳的曲调让我混乱的心境渐渐趋于平静,每一句歌词都仿佛唱到了我心上,是的,世界仅有一个房间的大小,我站在屋中,看着床边即将离开我的爱人,我的心是否真的可以平静?但是爱情已经超越了生死,我们的心永远活在一起!

 

    是祁树礼将我从医院赶回家的。

 

    他说等早上了再接我去医院和耿墨池公证结婚。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太阳也失去了光芒,悄然让给了月亮。

 

   于是这漫漫长夜就只有我一个人守候西雅图的不眠,气温有些低,我打了个寒噤,赶紧用毯子把自己包裹。喝了很多的酒,还是无法让自己入睡。直到此刻我才感悟,西雅图璀璨流转的夜,原来是真的不眠。对于这座城市,我不明白我迷恋它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它的不眠?

 

    永远记得,就在二十四小时前,我还跟耿墨池在医院的樱花树下说着话。已经是四月,西雅图的樱花已经开到了尾声,漫天的花雨演绎着最后的生离死别。

 

    天空是阴着的,起着微风。

 

    空气中有湿漉漉的花瓣的味道。

 

    他的头发在风中翻飞,样子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从抢救室出来后就一直昏迷,上午醒了,也不知道史密斯大夫给他注射了第几针特效药剂,居然可以让他暂时摆脱那些仪器和管子自由地心跳,自由地呼吸。

 

    但他已经无法走路,一直拿手指着窗外。征求医生的意见后,我用轮椅把他从病房推到了花园里。我数了下,医院一共有九株吉野樱,我把他推到了一株最大的樱花树下。只停留了会,我和他满头满肩就落满粉色花瓣。

   

    他笑着,抖抖地伸手拂去我发际的花瓣。

 

    我半蹲下来,给他修指甲。

 

    可是握着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我的心猛地一颤,又是满眶的泪水,这是一双艺术家的手啊,依然是修长,指关节却突兀地暴起,再也没有敲动琴键时的灵动,再也没有了抚摸爱情时的如水温情,冰凉的,一直凉到我心底去。

 

    只要是跟他在一起,他的指甲都是我修的。都成了习惯。

 

    有时候我一时没想起,他若坐我旁边,翘着二郎腿,也不朝我看,手往我面前一伸,我就知道他是要我给他修指甲了。

 

    “别哭……”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触我的脸颊,给我拭泪。

 

    “墨池,从前给你做事的时候,只觉得是种习惯,心甘情愿,现在才知道,能为自己爱着的人做事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哪怕是有时候你冲我发火,我心里也怄气,可过后还是觉得很甜蜜……你还记不记得,跟你住船屋的那段日子,有一天我烫了个爆炸式的发型回来,还化了很浓的妆,你抓起我就把我拖到浴室去洗,现在想起来,真是好幸福,好幸福,因为你只在意我本来的样子,或者说,你所习惯的样子……

 

    “所以很多时候,我包容了你的坏脾气,因为我也只在意你本来的样子,爱情的样子,即使是暴跳如雷,也比花言巧语让我感觉踏实。可我们两个傻瓜,偏偏都想去改变对方,想把对方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结果,结果两败俱伤,我们还是原来的样子,傻,我们真是傻,浪费了好多时光……但不知为什么,好象也不怎么后悔,爱情或许就是这样的,经历过的,一定是彼此最好的时光,所以你不必觉得难过,无论你远走到何方,一定不要难过,因为你曾给过我最好的时光,墨池……”

 

    我将头伏在他的膝盖上,泪水早就渗进他的蓝色条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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