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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很后悔昨天那么草率的给付萍打电话。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沉思良久又给妻子打了个电话。没有说过多的原委，一时也说不清原委，只说事情短期内处理不好，暂时还不能离开。付萍闻言后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只淡淡说了句随便你便再无多话。
短暂的惆怅后，燕赤霞心里又是豪情万丈，伟大领袖毛主席说：与人奋斗，其乐无穷。斗就斗！斗斗又有何妨？
十天以后燕赤霞头衔前面的“代”字又改回了“副”字。病愈后的闻心微原来丰满的躯体几乎消瘦了一轮，整天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变得更加不爱说话，没事就把自己独自关在办公室里发呆。两人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触以外，彼此都不愿多说一句话；看着她这个样子，燕赤霞心里很不是滋味；但除了努力工作以外，自己还能够怎么样？连去安慰安慰她也是不能。
连续几天风平浪静。这天小谢来到燕赤霞办公室，道：“燕总，闻总找您。”
落座后闻心微冷漠的道：“刚刚副市长朱进跟我打了电话，有两件重要的事。第一件是如你算计的，城东地价已经涨到了每亩一百一十万，有四家公司派人跟我联系了几次转让事宜，香港泰来实业集团公司也在其中，我按你说的暂时没有搭理他们；泰来的董事长亲自找过朱进，泰来是在云沙投资的主力海外财团之一，所以他想促成这笔生意，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第二件是他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云沙市城北福开区原来老城区中心地段即将拆迁改造，我们下属的云浓服装公司就在拆迁范围内，朱进问我们是不是有意参与拆迁地段的地产开发。”
燕赤霞反问道：“您的意思呢？”
闻心微道：“第一件事倒先不忙，还可以等等看；重要的是第二件事。政府的意向是把城北老市区中心改造成中南地区最大的国际贸易商城，计划投资一十七亿五千万元；这个项目在政府高层内争论已久，最终决定采取纯商业开发模式、全市场化运作，全部利用民间投资。政府目前正在筹划成立专门的项目领导小组，天南省委张副书记亲自任领导小组主任；正式的官方消息可能下个月就会对外发布。”
“现在国家银根紧缩，云沙市内还没有哪一家公司能够独吞这快肥肉；沿江的新景花园项目开发得很成功，看来那时候恒高地产公司跟香港泰来实业集团公司联手可能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我们有两个优势，一是云浓服装公司刚好在拆迁范围内，有现成的四亩土地，可以节约一大笔资金；二是朱副市长会随时提供最新信息全力配合。所以我的意见是要参与，一定要参与！没有独吞的实力，分一杯羹也是好的。你以为呢？”
原来如此！燕赤霞知道方巨来为什么要想方设法设计闻心微了。你闻心微在政府有个朱进，他方巨来在政府里头就不能有个李进、王进？方巨来打发刘意珊不过一二百万到顶了，这跟几亿十几亿的项目带来的巨额利润相比才真的是打发叫花子哩！闻心微对这一切竟还是蒙在鼓里！
方巨来如此不择手段，令燕赤霞颇为气恼。让他得逞了还真会不知道我燕赤霞是姓什么了，玩他不过咬也要咬一口，总之就是绝不能让他痛快了！
燕赤霞答道：“既是有利可图，参与是肯定的，问题是怎样参与。这对九霄集团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会！所以我的意见是：不但要参与，要玩就玩大一点！”
闻心微见作风一向沉稳的燕赤霞这次居然如此杀气腾腾，好奇的问道：“你说怎么个玩法？”
燕赤霞答非所问的道：“现在整个九霄集团可以动用的资金有多少？”
闻心微道：“上次新阳光小区项目回笼的资金还摆在银行帐上，原本计划归还商业银行一千七百万贷款的，但邓开阳为了要完成任务，打了几次电话求我多压两个月，等到年底再还；加上原来一点老底大概二千九百万吧，这个月内凑个三千五百万应该问题不大。”
燕赤霞道：“邓开阳那里我去说，本金先不急着还，十二月底贷款利息一分都不少他的；年关将近，资金肯定会更加紧张，最多只能用个两千万的整数，得留九百万到帐上应急。”
闻心微皱眉道：“哦？城北福开区本来就是云沙市中心的中心，地价本来就是全云沙最高的；现在拆迁区域内的大行市就到了每亩四百万以上，两千万够不够啊？”
燕赤霞耐心的解释道：“九霄集团现有企业的资金一分钱都不能动，这一点必须绝对保证；不但不能动，还要跟下面几位总经理打清招呼，保证年底的有充裕的资金供他们使用，让他们安安心心的抓住年底现成的商机；老阵地不乱的话，就算万一新阵地上都拼光了，老本还在，最多原地踏步但不会发生倒退，日后还有伺机进攻的余地。”
闻心微道：“那你说怎么办？”
燕赤霞答道：“您刚才提到的两件事其实是一回事。城东的土地我不是要您等待时机吗？现在时机到了，能腾出一大笔资金来。朱副市长是半点也不能得罪的，您不妨顺水推舟答应他，就卖给香港泰来。只不过要耍点小手段，尽量卖个好价钱。”
闻心微打断道：“这话怎么说？”
燕赤霞冷静的分析道：“泰来是方巨来的合作伙伴，实力雄厚；虽然几千万对泰来来说影响不是很大，但至少对方巨来施以援手时就没那么顺手；泰来自己问上门来真是求之不得。至于卖个好价钱，嘿嘿，您先派人跟另外三家公司货真价实的谈判，就是不要理睬泰来；等到谈得差不多了，再派人和泰来接触，到时候还怕卖不到好价钱？万一和泰来谈不拢，有照样腾出资金的退路。我们的新阳光小区规模虽然不大，但肯定给泰来提供了一个样板，也给了他们对城东地产开发的信心。我敢断定，泰来既是如此重视，应该是志在必得，不会不买的。按现在的行情已经比当初的购置价翻了一倍多，如此一来，卖六千万应该是没问题的。”
燕赤霞微笑着问道：“用敌人的子弹来打敌人，您以为如何？”
闻心微脸上也露出了多日以来难得一见的笑意，道：“好主意！”
思路一打开，燕赤霞越说越顺畅：“建筑公司我还是拉上姚辉明。现在姚辉明的星大公司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他在城东已有相当的号召力，让他联合几家建筑公司一起垫资一两千万来施工是没有问题的。云浓服装公司的土地值两千万，手上现成的拿出两千万，城东土地转让出去至少六千万，加上姚辉明，资金至少已是上亿，谁还敢小看？”有几个人一生中能有操纵上亿资金的机会？燕赤霞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闻心微情不自禁的往他放在办公桌前的手上一拍，笑道：“瞧把你乐的！”燕赤霞把手一缩，这个动作又令她脸上的光彩暗淡下来。冷冷的道：“具体方案还是由你来制定吧。”
燕赤霞闻言冷静下来问：“这么个玩法有一定的风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功的话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失败的话，虽然不至血本无归，但也有可能损失惨重。您是不是再慎重考虑考虑？做或是不做？不做的话城东土地至少可以稳赚三千万。”
闻心微坚定的答道：“为什么不做？做！”
“还有……。”燕赤霞欲言又止。刘意珊的合作建议并非对燕赤霞没有诱惑，如果答应和他们合作，对闻心微稍加煽动就几乎可以把闻心微和她的九霄集团置于死地。
闻心微见他神情扭抳，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也有婆婆妈妈的时候？说呀！”
燕赤霞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盯住闻心微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对我真的就那么放心？”
闻心微往椅背上一仰，用哀怨的眼神望着他徐徐答道：“放心。具体方案由你负责制定，由你全权负责指挥组织实施。你需要我做什么我照做就是了。”语气平和得象一个温顺的妻子对丈夫自然的叮咛。
燕赤霞很不自然的笑道：“那我先去准备吧！”
起身走出去转过头来背对闻心微的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激动，泪水在脸上不争气的悄悄滑落。激动？兴奋？感动？说不清了。
第三十章 不相为谋
规模如此巨大的项目是肯定瞒不住刘意珊的，这个歹毒的女人在云沙城跟方方面面的关系盘根错节，几乎有通天彻地的本领。燕赤霞打算干脆主动找刘意珊摊牌。
这一天早上刚上班，燕赤霞连门都不敲就径直走进了刘意珊的办公室。
见他一进来，刘意珊惊愕的道：“燕总早啊！”亲自给燕赤霞倒了杯茶。
燕赤霞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笑道：“刘总！今天我特意登门给刘总早几天的合作建议一个答复。”
刘意珊笑道：“哦？考虑好了？不急不急，坐下来慢慢说。”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燕赤霞笑道：“是吗？我以为刘总比我要着急哩！我怎么瞧着刘总象个地下工作者？”
刘意珊对他的嘲讽并不在意，就着他的意思开着玩笑道：“燕赤霞同志，你可找到党了！”
燕赤霞大笑道：“我对政治没兴趣，可能令刘总失望了。”
燕赤霞接着说道：“刘总，我已经想好了，正如刘总所说，燕某家道仅小康而已；但就是就此不再工作，省着点用的话，一日三餐青菜豆腐只求温饱的过完下半辈子应该问题不大。我自小胸无大志，有饭吃、有衣穿、有钱花就已经令我很满足了。当然我也很喜欢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天生胆小，心不够黑，脸皮也不够厚，巧取豪夺的事做不来。对你的合作建议实在是力不从心，只能说抱歉。”
原本满心欢喜的刘意珊如遭雷击，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至于闻总，能得到她的垂青，我很荣幸。可惜现在是社会主义新中国，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就算是可以娶两个老婆，要堂堂董事长屈尊做我燕赤霞的二姨太，只怕是打死她也不会乐意。我燕赤霞算个什么东西？闻总只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罢了。你也说过，我不算是个有钱人，三十万元的年薪足以令我一家人的生活过得很好了。对你来说是几个小钱，但这钱令我心里觉得踏实。我没有什么本事，到别人那里是不是值三十万恐怕不好说。所以说暂时我也没有离开的打算。道不同不相为谋，刘总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当然，对你的宏图大志我会守口如瓶，这你大可放心；毕竟你还只是一个梦想，还没有变成现实。”燕赤霞一脸肉麻兮兮的笑容。
听到这里，刘意珊已勃然大怒道：“燕赤霞，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燕赤霞冷笑道：“这算是威胁我吗？”
刘意珊咬牙切齿的道：“你给我小心点！”
燕赤霞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恨声道：“刘意珊你给我听好了！你跟方巨来有一万个协议也不关我屁事，反正有我燕赤霞在你刘意珊就不能在九霄公司乱来！要是不听招呼落到我手里就别怪姓燕的跟你不客气！至于你刘意珊和方巨来想对我怎么样那是你们的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方巨来怎么啦？你刘意珊又怎么啦？有什么屎尿尽管拉出来看看好了！软的硬的尽管放马过来，我燕赤霞不在乎，随时准备领教！”此时刘意珊口里足以塞进一整个大苹果：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本已打算出门的燕赤霞尤不解恨，回头轻蔑的道：“你不去演电影太可惜了，不用化装就是个活脱脱的女特务，做什么狗屁总经理啊？！”
刘意珊五官已经气得错位，大叫道：“滚出去！！”
策划投资上亿的项目燕赤霞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他一贯的风格是独立自主不喜外人干扰介入，一件事心里起码要有了七成以上的把握才对外宣扬。这一次连五成把握也是没有，却一反常态的向闻心微提出要求：行政部经理曾玉其、财务部经理陈彬、企划部经理黄天健必须随时任由他调遣，几个部门的日常工作交由各自的助手负责。
三位部门经理都是正经本科以上文化，学有所专；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精力充沛，思想活跃，观念能紧跟时代潮流，又有一定的社会阅历和工作经验；几人的父母都是一般百姓，家境普通，都是扎扎实实凭自己的实力努力打拼一步一步才取得现在的成就；三个正直的年轻人对燕赤霞的人品胆略和才智都是由衷拜服。燕赤霞给他们的分工是：曾玉其负责各项联络接洽和对外商务谈判；陈彬负责具体资金筹措调度和项目的专业财务分析计算；黄天健负责综合整理整个项目的资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