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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叹一声道：“我学的是财政学，这本来和证券投资就有相通之处，所以潜心研究了半年后很快就熟悉了；我离开证券交易所不是为了别的，实在是中国的股市是个畸形的怪胎，红得发紫的股也好，跌到停板几年不动弹的股也好，那些上市公司公布的报表上的业绩真假恐怕只有公司老板一个人心里才清楚；股市里真正赚钱的人没有几个，很多零星散户纯靠碰运气，因此倾家荡产的人很多。股市成了极少数人疯狂敛财的提款机！我既是看出了门道就觉得没有意思了，所以就没有再干下去。”
“燕总你说得很对，但文凭只不过是一纸读书证明，圣人对此早有定论：尽信书不如无书；至于实际操作经验，我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看都看滚瓜烂熟了！”
燕赤霞笑道：“我对股票只是略懂皮毛，也就随便那么一问。”
杨涛笑道：“不会吧？燕总，我来应聘之前收集了贵公司不少资料，对贵公司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我是胡乱猜的，说得不对请别介意：九霄集团公司现在风头正劲，但从你的招聘职位上来看，只是为了应付城北项目的人事问题，看不出半点继续兼并扩张的迹象；你招聘的总经理助理又特别强调要懂财经、懂现代企业管理和证券投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打算整合九霄公司现有的资源，准备操作上市！这也是我敢于应聘总经理助理的一个重要理由。”
燕赤霞一楞，随即不置可否的笑道：“每个企业的领导人都有自己的发展思路。”叉开话题道：“你应聘的职位是总经理助理，怎么薪酬要求那么低？保底月薪两千元？就这么瞧不起自己？”
杨涛黯然答道：“我离婚以后前妻原本答应按月支付孩子的抚养费的，可付了半年之后现在连人都不知所踪。在云沙每个月至少要两千元的收入才能保证我母亲和孩子的正常生活，才能保证我的孩子能够接受正常的教育。也不是瞧不起自己，我这个身份的人要得到别人的认可至少要比平常人多付出十倍的努力；一张口就漫天要价的话，人家连我的简历瞧都不会瞧上一眼的。这方面我吃亏吃得太多了！”
燕赤霞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体会是刻骨铭心的，他能理解杨涛处境的艰难。他跟着叹道：“杨兄，我有我用人选人的原则，毕竟聘用一个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不是儿戏，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慎重。你要是不嫌弃，暂时先按你要求的每月两千元的工资标准在我这里试用一个月如何？我不敢自比伯乐，但真是千里马的话我燕某人是不会眼睁睁错过的。”
从进门到燕赤霞肯定的说要录用他还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杨涛没有料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一份工作，感激的道：“我明白。谢谢你！请你相信我，我缺少的仅仅是机会！”
接着问了一个憋在心中已久的问题：“燕总，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被判的刑？难道你真的不在乎我坐过牢？”
燕赤霞笑道：“你简历上写得明明白白，故意伤人罪嘛！这和你的工作能力和应聘的职位关系不大，我为什么要问？”
燕赤霞不仅嘴里如此说，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敢于大大方方写在简历上就证明对方不怕你问；起码证明这个人脑子很清醒，这样的事就是不写上去迟早也会被用人单位了解到，不如一开始就来个爽快。
杨涛的遭际肯定比燕赤霞更为不堪，这份感受他也曾经有过，也知道杨涛如此潦倒的原因：全世界都知道中国就是再缺什么也不会缺人，安分守己尚且找不到工作的人多的是，除非五百万云沙人全死光了，不然谁会优先考虑聘用一个劳改释放犯做总经理助理？能录用他做个普通职员给口饭吃就不错了！
当一个人面临在尊严和生存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尊严往往变得廉价而且脆弱；如果不是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可能这个杨涛早就跨了！怎么忍心再去揭他的伤疤？
第七十一章 心腹死士
三天以后杨涛径直来找燕赤霞，竟然是为了要辞职！
三天以前还一脸黯然的表示急需要找到一份工作，解决一家老少三代生计问题的杨涛一开口就令燕赤霞吃了一惊，问道：“杨兄，莫不是塘小鱼大，九霄公司留你不住？”
杨涛解释道：“燕总，你误会了！我到公司来了两天了，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到哪个部门去上班，也无事可做。如果你仅仅是因为同情我而收留我，那我只能衷心感谢你的好意。”停顿片刻又昂然道：“无功不受禄，我有手有脚有头脑有力气。我，我不是叫花子！”
燕赤霞恍然大悟道：“哦，是这样啊！这两天我一忙起来就疏忽了，你确实是不知道该到哪里上班。”
一脸严肃的说道：“杨兄，你说我为了同情你而收留你，你也太小看我了！坦白的说，我虽然算不上为富不仁，可我还不是个慈善家，追逐利益是商人的天性；天生我材必有用！就只按你所说的每月两千的工资计算，我还不至于慷慨到每年花二万多块来同情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燕赤霞内心对杨涛不肯混日子白拿工资的气节是感到很恼火又很欣赏，但真要用这个人的话，他有多大的本事还放在开外，绝对不能惯出他傲气凌人的毛病！
当下冷笑道：“我的名字叫做燕赤霞，不是叫雷锋！假如你是雷锋你会每个月打发叫花子两千块么？很多人弄不清楚工资其实也是一种商业成本付出这个概念，我一年为你付出两万多，起码我认为你有至少能为我赚回十万的本事！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会留你么？不知道该到哪儿上班你可以随时来问我，既然留下你了我就会给你个妥善的安置；还没有正式聘用就谈不上什么辞职不辞职，你这么急着想走尽管请便！”
又诚恳的说道：“杨兄，你也算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世面的人了；你平心而论，从我们见面到现在，我对你可有一丝半点的不尊重？一个人能有自尊是好事，瘦狗拉硬屎般的自卑就很可笑了！”
说完之后燕赤霞点上一支烟冷眼观察杨涛有何反应，对方如果拂袖而去证明他气量狭小胸无城府，那自己毫无遗憾绝不挽留；如果能想出充足的理由不慌不忙辩驳的话，更是万万不可留用：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自古以来就是至理名言，有一个精悍到连自己都没有把握驾驭的手下绝不是什么好事！燕赤霞是重视人才也重用人才的，但前提条件是必须在自己的完全掌握之中，迅速道歉是杨涛能留下来的唯一出路！
在杨涛听来燕赤霞的话句句中的，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言谈确实有不识抬举、矫揉造作故作清高之嫌，歉然道：“燕总，是我口不择言了，对不起！”
燕赤霞轻松的笑道：“固然是我疏忽了，但老兄你也稍嫌急躁了些。咱们都有错，就算扯平了吧！”
稍一沉思道：“暂时委屈你先和现在的总经理助理曾玉其在一个办公室办公，我会跟他打招呼；我也不瞒你，我已经约见面谈有聘用意向的总经理助理人选连你在内有五个；其中有一对大学毕业工作不久的年轻夫妇是一起来应聘的，丈夫钱飞学的是现代企业管理，妻子汪晓柔学的是金融证券学；我原来倾向于聘用这对梦幻组合。”
“你可以先对整个集团做一个全面的了解，可以到任何一家下属企业调查走访，曾助理会安排他们配合的。我对你的要求和你的竞争对手一样，在二十天内写一份关于九霄集团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书给我，基于保守商业机密的考虑，我能提供给你们的资料只有一份上年年底报送给税务机关的财务报表；优胜劣汰的游戏规则你不会不懂，一个月之内我会做出选择。”
杨涛是五个候选人里面最后一个接到考题的人，答卷却是他的交得最早。接到考题后杨涛在燕赤霞的视线里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以后的一个下午，他的答卷就摆上了燕赤霞的案头。
燕赤霞感到很意外：“这么快？”接过一看，心中颇有些不快。杨涛的五年发展规划书是用九霄公司的办公信笺纸手写的，大约十来页的样子。
杨涛答道：“我没有到下面任何一家子公司去走访，所以可能比其他人花的时间要少一些；我家里没有电脑，拿到公司来打印一是怕麻烦别人，二是怕别人剽窃我的劳动成果，所以就是手写的。我修改整理了两次，原稿潦草得很，怕你看不清楚，所以又抄正了一份；要不然还可以早一天交来的。”
虽然杨涛是说得慎重其事，但燕赤霞对他短短四五天内闭门造车弄出来的这份东西有些不以为然，心里甚至感到有些失望。淡淡的说道：“辛苦了。一时半会也看不完，你先放在我这儿吧。你一天都没有到下面的企业去过，公司的情况恐怕了解得不是很全面吧？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哩！”
杨涛一本正经的答道：“燕总，你错了！我不去下面的企业调查并非是我偷懒，而是根本就没有必要。你要的是九霄集团公司整体发展的规划，不是六家下属企业的具体发展规划；我应聘的是集团的总经理助理，而不是下属企业的总经理、副总经理；你能提供唯一资料只是一份基本能反映真实经营状况的财务报表，各个下属企业的大数字上面都有；我就是到下面去走访调查，看到的无非也只是一些管理方面无关痛痒的表面现象，接触不到核心的实质性内容；所以我想只要站在全局性的角度来写这份规划书就行了，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这一番话燕赤霞茅塞顿开，他向来重视细节考察，确实没有想到这一次讲究实地考察是多此一举。说白了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有实际操作性的战略规划而已，何必执迷于细节？
杨涛的话等于是无意中帮他给其他的四个人多出了一道考题！燕赤霞不动声色的笑道：“你说得很对。你的规划书我会认真拜读的，看完以后我会尽快和你交流看法。”
等杨涛离开后，燕赤霞才静下心来仔细看这份规划书。杨涛的字写得不怎么样，但一笔一划写得很工整；内容却令燕赤霞越看越心惊，规划的大方向与自己已经写好的几乎是不谋而合，实现的具体方法和步骤比他写得更细致更专业！
燕赤霞对杨涛的规划书是反复研读，一直到小谢每日下班前的最后请示才知道该下班了。回到家中匆匆吃过晚饭以后，一头扎进了书房；之前他要在天南师范大学当教授的岳母不惜重金秘密委托两名财经证券方面专家写了一份规划书，自己也写了一份；把三份规划书反复对照比较发现，杨涛的这一份几乎是前两份的完美结合，还另外提出了许多自己以前闻所未闻的独到见解！
正在燕赤霞沉浸其中，时而不时的击节赞赏之际，闻心微走进来见丈夫如痴如狂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在看什么呢？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看把你美得！”
燕赤霞孩子般满脸兴奋的抱着妻子狠狠亲了一口，一五一十的把杨涛的事说了。
闻心微感慨的叹道：“这个杨涛看来真是个人才，不过是时运不济！和你倒是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难怪你能看上他！要不是被判过刑应该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可他为什么会犯故意伤人罪呢？有机会的话我倒很想见一见。”
这也正是燕赤霞想了解却还没有去了解的问题，他向闻心微提议：“干脆我们明天晚饭以后叫上老张去他家里坐一坐，怎么样？”
“好啊！就当是去散步吧！”闻心微实在是很好奇。
鉴于杨涛现在的家庭情况，本来就心地善良的闻心微在怀孕以后心里更是充满母性的慈爱，想买些礼物送给杨涛的母亲和他可怜的孩子；送现金是不适宜的，杨涛肯定也不会要。细心的燕赤霞特意叮嘱妻子多买些老人和孩子吃穿方面实用耐用的礼物。
杨涛对燕赤霞夫妇到来感到十分震惊。闻心微他是认识的，在报纸和电视上见过多次；自己进入这家企业还不到十天，董事长和总经理象朋友之间串门一样的登门拜访，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碰上。
如燕赤霞所料，杨涛死活不肯收下二人带来的礼物。闻心微笑道：“老杨，你看仔细了，可有一样东西是送给你的？也就是表表我们夫妻倆对老人和孩子的一点心意，你不会这么瞧我们不起吧？”杨涛才不再推辞，无可奈何的收下了。
燕赤霞对规划书的事只字不提，只和杨涛和他的老母亲拉着家常，杨涛这才主动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杨涛从部队回来以后因为父亲在税务局工作，就被安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