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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黄守仁问。
“多少无所谓,”律师说,“主要是有这个意思就行了。”
“多少才能表示这个‘意思’?”黄守仁问。
律师愣了一下,然后说:“深圳的情况你也知道,怎么也得有个万儿八千的吧。”
黄守仁说我考虑一下,过两天答复你。于是黄守仁就来跟刘春天商量了。
刘春天问黄守仁,他们告你的罪名是什么?
“两条,”黄守仁说,“一是私闯民宅,二是看了她没穿衣服。”
“不成立,”刘春天说,“私闯民宅不成立,是我请你到家里玩的,怎么能说是私闯民宅?看了她没穿衣服更不成立,你是到我那里去玩的,根本就没有到她房间里去,怎么能看到她没穿衣服?你死活说没看见,谁能证明你看见了?再说她一个女人大白天干吗要不穿衣服跑到俩人公用的大厅里面来?要说告,应该我告她,告她把一个流氓带回来,*地跑到大厅里面,把我吓坏了。”
“对呀!”黄守仁说,“我告她,告她勾引我。”
黄守仁来劲了。来劲了之后就主动打电话给律师,说他已经想好了,要律师过来,把郭晨霞也带过来,大家当面谈,谈好了当场了结,不要耽误时间。
律师听了也很来劲。律师说好。
律师带着郭晨霞来到约定的茶楼的时候,见到黄守仁这边来的是三个人,除了黄守仁和刘春天之外,还带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真正的房东,或者说是黄守仁的老板,是蔡屋围本村人,叫蔡大鹏。蔡大鹏不是律师,但是比律师还管用,因为他就在政法机关任职,那天还特意穿了制服来的。
不知道是制服的作用还是想起来自己已经被黄守仁看了的作用,当他们五个人见面的时候,郭晨霞脸红了。
“还有一个人呢?”蔡大鹏问。
“什么人?”律师问。
“那个*的男人呢?”蔡大鹏问。
“什么*的男人?”律师问。律师不是装的,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一个*的男人。想必郭晨霞也没有告诉他。
“他是我老公。”郭晨霞说。说的声音非常小,不知道是怕律师听见还是怕蔡大鹏听见。
“是不是你老公到时候看一下证件就行了。”蔡大鹏说,“现在刘春天小姐要控告你这个老公。那个房子是你跟刘春天合住的,你老公在你自己的房间里面跟你做什么我们不管,但是他却*地跑到客厅里面来,客厅是你和刘小姐公用的地方,你老公*地跑到客厅里面是什么意思呀?”
这时候律师瞪着眼睛看着郭晨霞,眼睛瞪的很大,好像大到已经会说话,在说“怎么回事?”
“再说你说黄组长私闯民宅,他私闯哪个民宅了?”蔡大鹏继续问,“黄组长是刘春天的朋友,是刘春天请他到家里玩的,怎么就私闯民宅了?你自己能带老公回来,她就不能带了?你说黄组长看见你*了,他在哪里看见你*了?他进到你房间里面去了吗?你一个女人光着身子跑到两个人公用的客厅里面干什么?”
“我还说是你故意勾引我呢。”黄守仁说,“要告我就告你。”
好了,这下形势马上就发生了逆转,连郭晨霞自己的律师都不向着她了。
“请等一下。”律师说。律师是对蔡大鹏说的。说完之后,律师把郭晨霞叫到门外。不大一会儿,律师回来了。
律师是一个人回来的,郭晨霞并没有跟着回来。
“实在对不起,”律师说,“我的当事人并没有把情况跟我说清楚。现在我正式想你们道歉,并且代表当事人想你们表示道歉。希望你们能网开一面,毕竟她是一个单身女人,也不容易,恳求你们不予追究。”
当天晚上刘春天回到家时,又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是这次不是在外面,而是在进了屋里之后才发现了这种不对劲。仔细一查看,才发现郭晨霞已经悄悄地搬走了,连剩余的两个月房租押金都没要。刘春天的心口紧了一下,她突然感觉过郭晨霞怪可怜的,就像是感觉她自己可怜一样。
亲嘴楼的故事 4
4
刘春天是海南人,土生土长的海南人。出生在海南,生长在海南。准确地说是出生在海南的八一农场,生长在海南的八一农场。
刘春天的父母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从湖南长沙支援边疆来到海南的。大约是来的太早了,所以他们成了被当今社会遗忘了的一代。如今人们说起知识青年,最远的就是说到“老三届”,指六六、六七和六八年这三年毕业的知识青年,而对于比他们更早的,比如*之前从上海支援新疆的,从南京支援西藏的,从长沙支援海南岛的,几乎就完全忘记了。这也难怪,“老三届”是一九六八年之后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上山下乡的,而比他们更早的,比如一九六六年之前支援边疆的这些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谁的号召的呢?当时的国家主席是刘少奇,而刘少奇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臭不可闻,所以这批知识青年被遗忘是不奇怪的。好在他们有子女,至少他们的子女不会把他们忘记。比如刘春天,刘春天就是从湖南长沙支援来海南岛的那批知识青年的后代。
刘春天的父亲叫刘大任,就是“天降大任与斯人……”的大任,刘春天的母亲叫周小桃,就是面如桃花的那个桃。除了当年支援边疆戴过大红花之外,父亲刘大任自己这一辈子其实并没有接受过什么大任,母亲周小桃刚来海南岛的那时候确实是面如桃花,而如今早已是人比黄花瘦,幸好他们有女儿,他们的女儿刘春天总是惦记着生养她父母的那个芙蓉之国,终于出落的倒像个出水芙蓉。算是对父母的一点安慰吧。
一九九三年,海南举行选美,第一个条件就必须是南海土生土长的。那一年刘春天二十一岁,中专毕业当小学教师刚刚一年。那时候正好的学生放暑假,于是刘春天借口看同学,背着父母从儋洲跑到海口,参加了选美。
大约到底是大城市的“种”,刘春天生的不但漂亮,而且俏皮,脸上的表情会说话,所以最后闯进了决赛。
进入决赛的一共是三十个人,决赛的场所在海秀大道的望海楼。就像无锡的锡山并没有锡一样,海南的望海楼同样望不见大海。望不见大海没关系,可以看见人海。决赛的那天,望海楼就成了人的海洋,欢乐的海洋。
那天在望海楼观摩决赛的几乎都是大老板,因为观摩决赛不是凭门票,而是凭请柬,接到请柬的基本上都是赞助商,赞助商都是大老板。好在那时候海南的经济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作为形势大好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很多大老板都没有捞到赞助的机会。其实不但观摩的佳宾是大老板,就是选美的评委也几乎都是大老板,只不过他们赞助的钱比观摩的佳宾更多了一些罢了。
说实话,这些主要由赞助商组成的评委到底不是专业人士,所以在进入决赛后,他们几乎分不出这的三十名佳的哪个比哪一个更漂亮来了。事实上,当时这些评委的眼睛根本不够用,简直是看昏了头,让他们给哪个打低分好像都不合适。这种情况是组委会没有想到的。最后,组委会急中生智,要求全部佳丽穿上比基尼。这样能够提高透明度,更好地让评委察觉细微之处的微小差别。实践证明,组委会决策是英明正确的。
三十名佳丽穿上比基尼重新登场后,果然让观摩的佳宾和评委们更加亢奋,而且也确实提高了从三十名佳丽中再选出十名总决赛人选的可操作性。比如谁的身材更匀称一些,谁的皮肤更洁白细嫩一些,谁的整体感觉更妩媚一些,谁看上去更纯洁一些等等。
刘春天那时候还是真正的少女,就是那种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接受过亲吻,也没有遭受过侵害的少女。刘春天曾经从画报上看过比基尼,并且她还想象穿过比基尼,但是她没有穿过比基尼。不但她自己没有穿过,而且也没有看见别人穿过。那时候的海南虽然是全中国最开放的一块热土,但是海南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开放的,并且充当这种开放急先锋的不是海南本地人,而是几十万来闯海南的大陆人,包括台下的这些老板和在门外游荡的“黄色娘子军”。所作为海口以外的下面县里面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开放,甚至他们还不如当时的内地开放。比如刘春天,刘春天当时就生活在儋洲县的八一农场,儋洲县就已经很闭塞了,八一农场就更加闭塞,具体到刘春天,她认为能够来参加选美就已经相当开放了,可是到了海口一看,还是远远跟不上形势。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海口作为一个城市都可以在一夜之间开放,那么刘春天作为一个人在特定的条件下也可以在一晚上开放。当时的这个“特定条件”就是其余的二十九个人都毫不犹豫地穿上了比基尼,所以她也就穿了。
刘春天穿着比基尼随大家一起走上望海国际俱乐部的舞台后,还是不敢正面地面对台下,特别是不敢把自己的两根大腿的交汇处正面地展示给台下的评委和佳宾,因为这些评委和佳宾几乎都是男性。
刘春天当时头脑几乎是一片空白,她主观上非常希望自己大方一点,至少跟其他二十九位佳丽一样大方,但是客观上又本能地放不开,从而表现的非常矛盾。据后来谢老板说,当时刘春天是几乎本能地将两腿夹的很紧,并且微微有点侧身,脸上一方面努力想表现出灿烂,另一方面眼泪都快下来了。谢老板后来告诉刘春天,他当时的感觉是刘春天很可怜,他就是因为感到可怜才把其中的一票投给她的。其实当时有谢老板这种感觉的评委肯定不是他一个,因为那一轮下来,刘春天居然进入了最后十人的总决赛!
那次的选美,刘春天虽然获得了不少的同情票,但是最终没有当选为海南小姐。其实不管她怎样表现也不可能当选海南小姐,因为海南小姐早就事先内定好了。但是既然她进入了最后的总决赛,那也足以改变她的命运,因为她已经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比如引起谢老板的关注。事实上,选美活动结束后,刘春天并没有马上回到儋洲,而是按照组委会的统一安排,参加了一系列的活动,包括某个企业的庆典活动,甚至包括某个大厦的奠基仪式等等。这些活动有时候是她们十个佳丽共同出席,有时候是其中的几个人出席,还有的时候是兵分两路,这几个人到这个场合,那几个人到那个场合,但是不管是哪个场合,她们都是闪光灯聚焦的中心。
那些天还有一个重大的收获,就是几乎天天都能从组委会那里领取一笔一笔莫名其妙的钱,这些钱有时候相当于刘春天在八一农场职工小学当老师半年的工资,有时候相当于一年工资。印象最深的是在谢老板那个公司,谢老板单独把一个红包奖励给刘春天。刘春天不知道她为谢老板的公司做出了什么巨大的贡献,但是她知道这是她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红包。
大约是拿了人家的手软,那天刘春天还接受了谢老板的单独召见。谢老板单刀直入,说:“你不用回去了,在我公司里做公关部经理,一年我给你十年的工资。”
刘春天后来就真的没有再回去做小学老师了,就留在谢老板的公司做起了公关部经理。但是只拿了三个月的工资,谢老板就发不出工资了。谢老板不但发不出工资,而且还要逃跑,因为他手中的项目怎么也买不出去,而他拆借来的资金光是利息就能把他的血抽干。谢老板临离开海南的时候,特意把刘春天再次带到了望海楼,并且点了一首《终身为你守口如瓶》。然后他就跟刘春天说了一声对不起,向她承诺,一旦他东山再起,肯定回来找她,并且当场把刘春天父母的地址背诵了一遍。谢老板到底有没有东山再起刘春天不知道,但是谢老板到现在还没来找她。其实不管谢老板会不会东山再起,只要来找她,刘春天都会义无返顾地跟着他。没办法,女人有时候就像藏羚羊,藏羚羊只要认准了头羊,死也不会离开,女人只要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某个男人,终生都忘不了他。
谢老板出走之后,刘春天马上就被另外一个大老板请去了,这次是去担任老板的助理,主要工作还是公关。这个老板当时的公司想要上市,那时候公司上市还完全是政府行为,归体改办管,所以刘春天的公关工作主要就是针对体改办那些官员。尽管刘春天非常卖力地工作了,但是她的公关工作还是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效果,他们公司差一点就上市了,但是到底还是差一点,其实没有上市成功的公司都是“差一点”。既然“差一点”,那么就是前功尽弃,老板对刘春天失望,刘春天对老板更加失望。
其实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