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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婚纱时孙玥陪我去的,她说这衣服要有惊艳效果,不能让新郎提前看。我说,好,你先看了。
站在流光溢彩的婚纱走廊里,我眼睛彻底花了,每件衣服都象能伸出手,挠得我心痒啊痒,我说怎么办,都喜欢啊。孙玥说,少废话,快试。
我忙得脱了穿穿了脱,累出一脑门汗,我说,这哪象新娘,整个一赶场的模特。孙玥说,还是第一件好看。我说,是,穿第一件时最激动,得瑟的时间最长,就是它吧,没劲再试了。
后面的两套礼服也在那里选了。孙玥说,我就说你满脸妖气,穿上这衣服的确漂亮。我说,你这是夸人呢吗。她说,现在夸人都说妖精,妖精不是满脸妖气吗。
鸽子蛋也带来了,我给孙玥展示,她说,妈呀,这么大,戴着出门,小心人家跺手吧。我打个冷战,说不至于吧。孙玥说,逗你玩呢,人家肯定说是假的,戴这个的主都有专职司机,哪象你打个出租车四处窜。我发现自己在她嘴里总是象个猴子。
江佑着手操办新店装修的事,每天带着一股烟味回来,他说工地上又乱又脏,那些人都象大烟枪,在他辟出的小办公间里,轮番腾云驾雾。我说,你累瘦了。他说,剩下的都是肌肉,不信我举你试试。我说,洗澡去,刷得没有烟味了再来。江佑很自觉,常常进门后先去洗澡间报到,把自己整干净了才凑过来,宝贝,闻闻我香不。
虽然很累,我们的作息倒是能碰到一起了,每天晚上五六点钟他回来做晚饭。我想,我家厨房最香艳的场景是个露着大腿的精壮男子,吹着口哨切菜。我说,你要是能露着上身做饭,再摆摆姿势更诱人,他说,你想烫死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江佑做的饭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看着我胡噜胡噜象个猪,说,怎么现在能吃,那时给你做就说吃不了。我说,因为有你陪着,能跟你一起吃,我胃口好着呢。他说,宝贝,对不起。我说,说这话时一般是你讨了小老婆。他说,那你这辈子听不见我说对不起了。
洗碗时,臭小子总是来捣乱,不是用水撩人就是乱摸乱动,我说,讨厌,妨碍我干活。他手摸啊摸,说,别说话洗你的碗。
吃完饭,他会陪我去外面散步,这个在普通人看来很随便的事,于我却是难题。天黑之前,我会尽量赶回家里不在外面逗留,对黑暗的躲避已经化进了我的脑海里,没有熟人陪伴的情况下,我极少选择夜晚在外行走。
可江佑在身边不一样,我敢去任何地方,我们在小区里、街道上你追我赶的乱跑,燕都的夏天闷热,不凉爽,可我们象两个傻子偏要跑出一身汗。我说,老不让我走路,腿要废了,那时徒步,从早晨七点走到晚上七点,腿上有劲着呢,哪象现在,几步跑就冒汗了。江佑说,咱们接着跑,我每天陪你跑。我说,真盼着新店的装修拖久点呢。他看着我不说话,亮晶晶的汗珠在他身上脸上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啦,继续更。
爱是什么(1)
婚礼的日期定在10月28日,可在9月28这天,一道霹雳从空中落下,将我们的生活炸得稀里哗啦。我爸的话应验了,林家的生意太顺,老天爷要给些磨难。
那一天与往常没有不同,下了课我在学校食堂吃午饭,下午小组几个人要去证劵公司做一份调研报告,我已经把草拟的大纲给了他们,只需按照分工合作。
‘别摸我’坐到了眼前,“林晓蕾,下午我去你们小组。”
我把不吃的胡萝卜挑出来扔到一边,没有抬头,“我们小组满了,不缺人。”
‘别摸我’很有耐心,“我重金买了一个位置,换了。现在是过来通知你,下午你搭我车,那家证劵公司的老板跟我爸特熟,他可以安排人员接待,辟出会议室给咱们用。”
我抬起头,“夏晨曦,不用你这么费心,我们在哪都能完成调研,我不是负责人跟我说不着,要跟你就跟,别来烦我。”
夏晨曦对我的蛮横并不在意,“我是你同学不是敌人,就算是敌人也有化敌为友的时候,我爸说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咱们不能和平共处吗?你看我人缘这么好,怎么就你不给个好脸色呢?”
我觉得这孩子太贫,他以为对着小女生那套在我这阿姨面前也能奏效呢,“让我安静吃顿饭行吗?”
他接着贫,“行,你慢慢吃,吃完了咱俩一起去,你不爱吃胡萝卜?这不好,胡萝卜有营养,我妈说了,多吃胡萝卜不得夜盲症。”
我特想问问你多大了,还整天把我爸我妈挂嘴边上,是不是出门忘叼奶嘴了。我怀疑他读错年级了,应该去大一报到。
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母亲大人,可能有干扰,她的语声断断续续,“蕾蕾,来医院,快,叫江佑,快,叫他。”
我转转角度,“妈,怎么了?信号不好,慢点说。”
我妈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起来,“出事了,快来。”
我一哆嗦,林徽同志从没这么失控过,我出事那两次她只是哭,远未如此激动。经历过前面的事,我已经落下毛病,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立刻汗毛倒竖,肯定又有事来了。
我扔下筷子撒丫子开跑,嘴里问清要去的地方,安慰她,“马上到。”
放下电话我指挥江佑马上赶去仁和医院急诊科。
中午这会是出租司机交班的时间,街上没有空车,我急得直跺脚,太耽误事了,以后要买辆折叠自行车预备着。
小宝马一个急刹车停在眼前,“上。”
顾不上瞪他,我窜上来,“仁和医院。”
夏晨曦踩着油门,小马驹轰了一下,我们冲上了大街。
“你跑那么快,我说我送你,这时间哪有出租车呀,林晓蕾,你跑步真快,原来练过吧?我小时候练过跆拳道,我妈说了……”
我吼道:“你闭嘴。”
夏晨曦被我吼得立刻住了声。这小跑不错,速度很快,车内的平稳性象广告形容的,流畅顺滑。一个红灯也顺滑的从我眼前闪过,我叫道:“红灯。”
夏晨曦很轻描淡写,“没事,让我爸秘书处理去,你的事最重要。我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到,让你知道,我夏某人办事最让人放心。”
我想,放心个屁,你是最不靠谱的人了。这是中午街上的车少,要是遇到高峰时出了车祸,我就成了车里冤魂了,我家小伙计还没娶到老婆就变鳏夫了。这车打死也不能坐二回了。
到了急诊室门口,我跳下车向楼里跑,夏晨曦在身后嚷:“我等你,咱俩一起去证劵公司。”
我没理他,愿意等你等吧,宁肯坐公交车也不骑小马驹了,那车要是能听懂人话我就告诉它,“别拉我。”
闯红灯的结果是我比江佑到得早,一堆吊瓶中间,我找到了满脸惊惶的林徽同志,她似乎才从跳舞的地方过来,身上还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
我爸躺在床上,胳膊腿都在,衣服上没有血迹,在输液。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乔大新同志有血压高,大概应酬工作劳累犯了病,排除恶性事件的可能就好,我拍拍母亲大人,“妈,没事,我爸是累着了,让大夫看看输了液咱们再回去。”
我妈转过头,噌的攥住我的手,那手凉的,赶上冰块了,抖得我也跟着颤。
“没事,妈,别担心,不要紧。”
乔大新同志挣开了眼,他突然间老了,前天在家吃饭时还是意气风发的中年人,这会竟现出破败的老态。
我嗔怪道:“这回知道岁数不饶人了吧,整天忙啊忙,看你还忙,老天爷这是给你提个醒,看你还不知道爱惜自己。赶快哄哄我妈,瞧她急的。”
乔大新同志的左手颤抖抖伸向我妈,眼泪哗哗的掉下来。我爸的皮肤一直保养得极好,即便有些松弛也比同龄人显得年轻,可这刻看着象破布絮,泪水蜿蜒着在上面,流不成直线。
我妈没去握他的手,整个人开始打晃,站不住似的向下出溜,我有点撑不住,叫道:“妈,妈。”
一双手从旁边过来,稳稳的撑住了她的胳膊,是江佑。我踏实了,有他在我喘气都稳当。
我找个空床推过来,江佑扶她躺到上面,去找大夫过来看看。
乔大新同志的左手一直伸着,费力的向她找。我发现了异常,我爸的身子稳稳的横在床上,与手的力度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爸?”我怀疑的看向他。
他喘口气,冲我闭了下眼睛,“动不了。”
我慌了,不管疼不疼,用力捶了他的左腿,他咧下嘴,“右边没感觉,左边发木。”
“怎么搞的呀?”我着急的叫起来,为了破工作,把人赔上了,什么事呀,灭老鼠灭蟑螂的,把自己也灭了。
林徽同志在另一侧呜呜哭起来,我头开始大啊大,这事闹的,明天就让他辞职去,什么汉奸会长不干了。
大夫过来我们才弄明白,哪是高血压犯了,我爸这是脑血栓,半个身子瘫了。我也没了主张,陪着我妈一块哭,江佑哄了这个劝那个,忙死他了。
要说家里有事还要男人拿主意,乱了几分钟后,江佑很快又忙起来,他找关系安排我爸住进了独立病房,我和我妈陪着过去,换个地方接着哭。
哭累了,我打算问问乔大新同志,到底遇到什么刺激他的事了,为个没权没钱的工作把自己搭上了。
我爸半边身子不能动,可嘴皮子不受影响,他把江佑和我叫到眼前,要说个经过,林徽同志大概已经知道了,依旧在旁边哭个没完。
我故意活跃气氛,“爸,你赶紧交待清楚了,说完了明天就去辞职,以后什么都不许干,陪我妈上公园跳舞去。”
听他支支吾吾吭吭哧哧七绕八绕说完了,我和江佑的手也凉了,比着凉,我脑子不太灵光,觉得理解上可能有误差,问江佑,“我爸的意思是,林家完了?”
江佑没说话,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死盯着我爸,脸上绷得象块铁板。
我摇摇他,“说啊。”
江佑一把甩开我的手,气呼呼站到了窗台前,胸口一起一伏,我看出,他生气了。那小子生气时就这样,不说话,大口喘气。因为我跟他谈话的原因,他已经调整了许多,他说照着以前,就算不跟别人生气,也要先砸个桌子椅子的泄泄火。
护士进来换吊瓶,这已经是第二瓶滴液了,我爸躺在那状态很糟,一脸颓丧,看着他,联想到一个词:生不如死。
我过去拉住他的手,笑起来,“爸,没事,有闺女一口饭就少不了你的。你给我好好活着,活到一百二十去,少一天我跟你急。”
我爸老泪纵横,声音含糊,“我是为了这个家啊,想博个机会出来,我没想到这样啊,以前都看的准,没失过手,一次没有。”
我妈在旁边止住哭泣,训斥他,“以前你那是玩玩,我没拦着过,可这次太过分了,你哪来的胆子,这么大的事自己一声不吭,这个买卖是你的吗?你怎么就敢!你这是赌博,你怎么就敢!你也是五十多的人了,怎么连这些道理都不懂!”
我妈越说越激动,脸上现出不自然的绯红,我慌着拉住她,生怕这边再瘫一个,“妈,别说了,都冷静一下。”
江佑劝着我妈去了外面,屋里安静了下来。我揉揉太阳穴,木得一点感觉没有,脑袋象浸满了浆糊,停转了。
乔大新同志这回捅的篓子真不小,将林家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从我太姥姥那辈传下的事业怕是要划句号了。
我不知道他有赌石的历史。据他说,前几次押的石胚都赚了,最成功的一次,七万买来的石头破开后起出两块上好的翡翠料,赚了三十多万。这次又见到一块更大的,卖家开价高,因为石料边缘有道若隐若现的翠绿纹路,非常象上好的玉。他找了行家来看,按照尺寸估量要是破出来,估摸一千万上下。乔大新同志动了心思,想着要是能成,不但还了银行的贷款还能大赚一笔,卖家很狡猾也知道这石头的潜力,狠咬着不松口,三百五十万,一手钱一手货。人若有了贪念,对风险和危险的防范就不足,他只想着这石头破开后的成功,忘了其它的一切,背着我妈借了钱,抵押品是林家老店。结局不消说,除了那道浅浅的纹路,里面空无一物,毫无价值可言。他当时就躺地上了。
我不用脱鞋脱袜子掰着指头数也知道,拍卖新店面已经欠了银行贷款,这下再来一个三百五十万,哪有钱还啊。我觉得乔大新同志不如我,我再折腾也没费钱啊,他是不折腾,胡就胡大的,这下好了,把老店给人家,新店也没钱运作了,还欠了一屁股帐。
这时江佑回来了,他坐到我身边,脸上依旧黑着。
“我妈呢?”
“在外面,她说不想进来,要自己呆会。”
我看着这局面真犯愁,那个气头上,这个还瘫着,剩下我这个能说会动的还是个浆糊脑袋。
“你在这看着,我先去那边通融一下,看有没有缓和的余地。”江佑对着他师傅,又重重的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