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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说类似的话了,如果非要这么理解随便你。”
“画廊我是开定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是自由的。”我拿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开餐厅。
时光倒流七十年(1)
我昨晚上床后把林行简的话在心里背了好几遍,越想越生气。于是12点整时头脑清醒地给德乐发了一条生日短信,内容是我前两天在网上找的:当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哈哈!你已经老了一岁啦!如果想永葆青春,请大声念出下面的字:我会再接再厉,早日迎接下一次生日的到来。生日快乐!
我想他应该还没睡,生日当天很少有人会零点前睡的。可是等了半小时也没回音,连声谢谢都没有。
我白天叫了个快递把iPod Video送去德乐的公司。他一天没上MSN,也没给我短信。晚上九点半我做完一个电话面试,德乐的电话到了。问我愿不愿意陪他喝一杯。他说的地方在浦东他们公司附近,与其说是酒吧倒更像个多功能厅,有转角办公桌和黑色皮沙发,分分钟可以坐下来面试。
“谢谢你的iPod,以后出差可以在机场看片子。”德乐一见我就说。
“主要谢谢你,你现在成了我的王牌了。迈入30岁感觉如何?再过几个月我就步你后尘了,提前预告一下。”
“时间过得真快,以后再不能说自己20多岁了,也不能给失败找理由了。我是中年人了。”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重新做了年龄划分:50岁开始才算是中年人。所以你现在还是毛头小伙子。”我安慰他。
德乐苦笑,他开车过来却执意点了啤酒。
“叔叔阿姨还好吧?”我问。
“我妈四年前被诊断出宫颈癌,摘掉了子宫。最近发现癌细胞扩散了……我一直在对我爸说,要调整好情绪,也要做好最坏打算。”
我们经常是忧伤的,却要十几个小时装作快乐,除了勇敢别无选择。我捏了一下他的手,德乐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手。
“伊莎兰说你有男朋友,他对你好么?”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就喝了口酒。
“你呢,有女朋友了么?”
“一个人满好。”
我们头上挂着一盏像月晕一样泛着微光的尼泊尔灯笼,灯光明明灭灭,然后像颗气泡慢慢融进德乐的酒杯。
“你对我的伤害是一下子的,我没有准备。”他说。
他忧伤地望向我,时光像一卷电影胶片飞速倒转,可是我拒绝回忆。我瞪大了眼睛,让一束强光照进来,于是所有的幻影立刻消失殆尽了。
“当然起因在我。”他补充道。
“我们昨天还吵了一架,他非要辞掉工作去开画廊。可是那是错的。”
“错在哪里?”
“各方面都错了。”
“芮祥,你认为你所看到世界是真实的么?大家都说眼见为实。可是如果你的所见并不是真实的世界呢?比如,我们看到世界的颜色跟狗看到的不一样,我们看到世界的形状跟蜜蜂看到的不一样。人的眼睛只能感受到三种颜色,而蝴蝶却能看到红外线、紫外线。就连一朵花,你一眼看去也只是花瓣而不是全部。所以,如果你换位思考,或许看到的世界跟你男朋友的就一致了。”
德乐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就要送我回去。我表示Cynthia明天休假,可以多睡一会。他立刻回答说别在老板休假的时候偷懒,因为在这一天工作绩效打折会更容易被看成两面派。以前就是这样,他会像哥哥一样教我道理。
我告诉他我还住在父母家里。于是他开车送我。哪里上高架、哪个路口下来、哪里左转记得清清楚楚。他开到以前我最喜欢的一条路。橘色的路灯透过层叠的叶子洒下来,一路摇曳着碎碎的光点。旁边就是车水马龙的主干道,而这条岔路上几乎没有人。
“如果年轻10岁,我一定会重新规划我的人生。为什么你男朋友现在不可以?总有些人是更超脱更有勇气的。”
我沉默。
“芮祥,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下车前,德乐嘱咐我。
回到家,席老师还在客厅看电视。
“林行简换了辆车?”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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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流七十年(2)
“是德乐,他现在是我最大的客户。”我说完准备去洗澡。
妈妈只回答了两个字:“作孽。”
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也不会做了
快下班的时候我收到林行简的短信,说已经在我们公司楼下,想跟我好好谈谈。
他在每次等我的地方向我挥手,高大挺拔,像从时尚杂志的画页上走出来的。有这样一个男朋友还是让人骄傲的吧,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们找了家安静的餐厅,然后假装兴致勃勃地点了好几个菜。
“我这几天每天半夜都醒好几次。想了很多,一切现有的和潜在的困难。但还是决定要做。我辞职信写好了。”他递给我一张A4纸。我扫了一眼,跟模板差不多。只是措辞更诚恳一些。
“什么时候递上去?”
“明天。”
我点点头。万事俱备了,原来是知会我一声。
“你明天跟老板怎么谈想好了么?”
“他是创始人,工厂对他来说是一项事业,是自己的孩子。我原来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个职业经理人,跟他的期望还是有差距的。而且Alvin也说过退休后会去美国建个葡萄酒庄,我不想60岁再开画廊,我现在就要开始。”
“每个人都有权利重新规划人生。”我附和。
“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也不会做了。”
“对,广告词上说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重要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
菜上来,我如梗在喉却做出一副很有胃口的样子,认真地吃着。
“这样一来,你也有更多时间陪马克莱莱先生。”
小家伙已经被冷落一段时间了,一次我们晚上回到家,他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一量体温38度。我们吓坏了立刻送去宠物医院,才知道动物的体温本来就比人的高。
“我那天不是故意要气你的,我知道你爱我,希望我求稳。”他说。
“没关系。”
“我想给自己两年时间,万一学艺不精或者世道变了,再回公司打工。”他端详我的脸,不想放过丝毫表情的变化。
“你会成功的。”我故作轻松地说。
整顿饭林行简都在一个劲地解释,我本能地热情附和,但大脑中很长时间都是一片空白。
回到家,我和林行简在黑暗中卖力地*,我们迫切地需要用身体来拉近彼此。但又不想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表情。全部的过程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空气中透着不安的躁动,林行简的呼吸被放大,在我耳边不规则地嗡嗡作响。我对自己说,芮祥你要坚强,心理防线要牢固。
新闻民工(1)
我和芮禧各忙各的:她在书桌前看书,我靠在床上发短信。白天林行简公司的HR Mgr。打来电话,要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辞职。我前思后想还是没有转告。说了也是白说,弄不好又是一场争吵。上次的吵架像台割草机一样切割着我对林行简的爱情,以至于一想起他来就心灰意冷。我给通信簿里的十几个线人群发了短信,让他们火速救援,其中有两人自称有现货。
“芮祥请你把手机调成震动,怎么那么自私。”芮禧不耐烦地说。
“你应该向居里夫人学习。”我没抬头。
小学课本里说居里夫人复习功课的时候,姐姐在她身边唱歌跳舞做游戏,她可以做到像聋哑人一样没有反应。不过是嘀嘀几声短信,我怎么就突然变自私了?
“我再过一个多月要考试了,如果是你下班还要复习功课,我就会配合。”芮禧看着我。
我起了恻隐之心去了客厅。芮禧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研究心理学和在网上免费做几道心理测试题完全是两回事,心理学像八股文,书架上堆着厚厚一打《心理科学》、《心理学探新》,我随便翻几页就困了。
我往沙发上一坐继续发短信,芮老师、席老师在看晚间新闻。几条国际新闻后是本市新闻,播音员说淮海西路一幢居民住宅楼起火了。淮海西路有几家不错的小店,我抬头看屏幕,住宅全部着火,火势凶猛,窗玻璃纷纷裂开、砖瓦碎片纷纷下落。现场的记者说火燃烧了一个小时,已经有两位消防员和一名记者身受重伤。
“你们电视开轻点。”芮禧板着脸从房间出来。
“我们正在关心淮海路火灾,一名记者受伤了。别是你家史墨吧。”我随口道。
芮禧立刻看电视,屏幕上半空冲起一股黑烟,然后就切到下一条新闻了。她二话不说拿起茶几上的电话就拨,拨了几次都没人接。她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可能是史墨的同事,芮禧问他史墨是否去采访火灾了。对方说了什么,她“啪”地挂上电话,拿起衣架上的包就冲出门去。
睡前我受席老师的胁迫打了芮禧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半夜起来上厕所,芮禧的床上还是空空荡荡的。在普通人看来,记者身份特殊、工作自由。芮禧却经常说史墨是个新闻民工,东奔西跑地拼命,比戴安全帽的民工更不安全。难道这次他真的出事了?
新闻民工(2)
我边吃早餐边跟爸妈商量如何打听消息,客厅电话机上留着芮禧昨晚拨的最后一个号码,既然是史墨的同事,从他那里可以轻易问到。 万一不行,就直接打到报社去。芮老师说他有个预感,史记者凶多吉少。席老师立刻拍手称快,说这下女儿通往幸福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被搬走了。他们像买了张奖券等待开奖般兴奋,一个劲催我打电话。我正要拨号码,门突然开了,芮禧疲惫地走了进来。
她拉着一个男孩的手,四五岁的样子,孩子恐惧地看着我们。他们背后站着史墨,他还活着。芮禧什么都没说,抱起孩子去浴室洗澡。
“火灾5个小时才被扑灭。居民疏散的时候,孩子母亲被倒塌的房屋压伤,在送往医院途中死了。孩子目睹了亲人阴阳两隔的过程,受了刺激,一直在哭。芮禧确定这是一种叫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疾病,需要进行心理疏导。”史墨向我们解释。
新闻民工的脸被烟熏黑了,人瘦得像缩水的萝卜干,但手脚俱全,没一点儿受伤的痕迹。席老师沉痛地点了点头。
。。
Big Is Beautiful
我带许晓橙去德乐公司给他老板和他做debriefing report。
开完会已经中午了,德乐带我们去员工餐厅吃午饭。
难怪有人钟情跨国公司,big is beautiful,他们光餐厅就有四个,分别供应西餐、中式套餐、面食和点菜。我们各要了一个套餐,边吃边看着餐厅的人川流不息,其中不乏美女,如果林行简在就好了,他最喜欢看*了。
“还是公司大点儿好,大树底下好乘凉。不像我们总共就二十来人,忙得脚不沾地。”我吃了口熏鱼说。
“我强烈要求跳槽去你们那里,美女多啊,俺是男的,多幸福的工作氛围。”德乐回嘴。
“女顾问多有什么用,股东全是男的。对了,你妈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德乐说已经开始化疗和激素治疗,小雀斑对化疗两个字很敏感,就打听是什么病,得知情况后推荐了一种叫墓头回的草药,说用水煎服可以治疗。
“你怎么知道?”德乐问。
“我妈妈得了胃癌,一个候选人以前做过医生,她告诉我的。她还说,癌症治疗最好的医生是自己。情绪一定要乐观。”许晓橙接着介绍了她母亲的病情和认识那个候选人的过程。
“从候选人那里还能打听到这些?”德乐道。
“做猎头的话,在生活中很有用啊,比如装修、买家电,选车,我知道哪家公司的东西好,为什么好,他的零件供应商是哪家。”
小雀斑把德乐说得一愣一愣的。我告诉他别以为小丫头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助理。她高中开始就自己在淘宝开店卖闲置的东西,一直做到钻石级别的专业卖家。最多的时候一个月收入有2万;大学更不得了,做雅芳的校园代理,基本上把她所在区的大学都跑遍了,还给其他的代理做培训。她不是上海人,却硬是能把上海话讲出静安区的标准口音,不像打扫卫生的阿姨一听就是原住民。
“同事们都说上海话,自己在一旁插不上嘴,别扭极了。”许晓橙红着脸说。我和德乐微笑地看她。她的羞涩惹人怜爱,也牵动我的记忆在遥远之处应和着。伊莎兰说过,宁愿倾其所有来换回自己的青春时光,女孩的青春太过短暂华丽了。而我呢,我愿意回到五年前么?
创伤后应激障碍(1)
所有人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都成了拥有脆弱生命的渺小之人。“创伤后应激障碍”按芮禧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