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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今天来报道，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从客观上的，比如穿哪身衣服、做哪个发型，到主观上的，比如该是一种怎样的精神面貌、心态，当然作这番准备的时候并非他孤军奋战，而是全家齐上阵，母亲和姐姐陪自己逛商场、去理发店，父亲则从言谈举止、仪表风度上下功夫，甚至具体到先说什么、后说什么，什么必须说、什么决不能说、见到这种人说什么、见到那种人说什么，其详细程度几乎让他崩溃了！
最值得一提的是姐夫，因为今天来报到，他昨天竟然专门请了假在家里跟自己交流，结果从早说到晚，他说得口干舌燥，而秦汉阳则听得几乎要口吐白沫了……
现在想想，秦汉阳倒有点佩服自己的忍耐能力了，一周多的被折腾自己竟然挺了过来，当然对于自己“挺”过来的原因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就是两个字——喜欢！
的确，他太喜欢这份工作了！
或许是从小到大过多地目睹了父亲在官场的风采，有过多地受到周围的人际环境的影响，他其实从有了“职业理想”这一概念是基本就给自己确定了人生目标——做官！
这倒并不因为他认为做官本身有多么光鲜，而是他在不知不觉甚至说是迫不得已之中产生的想法，这个过程和结果就跟他做父亲的儿子一样，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却是必然的！
或许这个想法由来很久并且根深蒂固的缘故，他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就努力的使自己朝着“做官”的方向努力，比如高中三年，他做了三年的班长，上了大学，他又开始朝着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奋进，虽然最终在竞选的时候败给了柳晴川，只当上了副主席，但他从没停止过与柳晴川的暗中较劲。
这一点没逃过精明的江浸月的眼睛，她曾不止一次得戏谑自己：你的官瘾太大了！甚至临毕业时她竟给自己盖棺定论：其实你才是做官的料！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江浸月戏谑的味道十足，而且重点在柳晴川身上，但秦汉阳却听得十分的惬意。跟江浸月同学这么多年，他对她有着深刻地了解，她是个心气很高的女孩儿，被她夸奖的人一定水平不一般，而遭到她这种满含醋意的“旁敲侧击”的人同样不一般！
尽管如此，秦汉阳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虚荣心，更没有讨好江浸月的意思，他认为自己“想做官”的想法很正常，而且这个选择也很普通，就跟柳晴川选择写作、丁小末选择办超市一个道理，人各有志，而且还必须奔着这个“志”而做出一系列的准备和努力！
想到这些的时候，秦汉阳已经走进了建设局一楼的大厅里。大楼的设计和装修想当气派，整个造型就像一个掏空了的圆柱体，站在大厅中央抬头看上去感觉自己就像个井底之蛙。
他小时候曾跟父亲到他工作的地方玩过，他记得那就是个设计单调的平面小楼，与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尽管父亲工作的那里叫“厅”，而这里叫“局”……
“同志，你是来办事的？还是……”
秦汉阳猛然回过头，发现身后站着位保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来游玩空发感叹的，忙收起无规则飘散的思绪，微笑着点点头，道：“不，我是来报到的！”
“奥，是新来的公务员吗？”
“是！”
“您姓秦？”保安瞪着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
尽管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秦汉阳还是微笑着点点头，道：“是的，看来大家对新人都很关注呀？”
“何止是关注？简直是爆炸性新闻哪！大家早就议论开了，说原建设厅秦厅长的公子来这上班，对了，你好象还是哪个市长助理的小舅子吧？市长助理叫什么来着……”
刚到嘴边的名字突然忘下了，保安苦恼的开始抓耳挠腮，而秦汉阳早就听得大跌眼镜了，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他强忍着心里的不快，道：“好了，请你告诉我，我去几楼报道？”
保安停止思索，回头瞥见一个人走进大厅，忙换作了一副满脸堆笑的讨好表情迎上去，哈着腰打招呼：“孙局长，您来了？”
来者是个身材明显发福的中年男子，衣着光鲜，面方耳阔，秦汉阳立刻意识到，这位就是建设局长孙利民。
昨天姐夫的提前忠告里有关于见到他时的一番详细说明，而且他还特别强调了四个字“必须得笑”，也就是不小也得笑，可由于一时无法挣脱开刚才的不良情绪，此时的秦汉阳怎么也做不到发自肺腑的笑了，只好强颜欢笑。
“孙局长！”秦汉阳主动上前招呼。
“您是……”孙利民皱起眉头。
小保安忙在孙利民耳边耳语了几句，孙利民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是汉阳呀？”孙利民两步跨到秦汉阳跟前，用肥硕的双手紧紧攥住秦汉阳的手。
按照昨天姐夫的预见，这场会面应该发生在孙利民的办公室，自己应该主动热情，可以说从昨天到现在秦汉阳也是那样琢磨的，而现在这幅场景则彻底打乱了他的思路，他完全被孙利民的热情弄到了极为尴尬的“被动位置”，他顿时有些慌乱。
“唉，是，我是，您是……孙局长？”
孙利民立刻看出了端倪，大笑起来，道：“不要这么紧张嘛！我是很好相处的，这里人都知道！”
孙利民说着斜瞥了小保安一眼，小保安立刻识趣得点头道：“是，是！孙局长平易近人的很呐！”
“是是！”秦汉阳极力得掩饰着自己的窘态，道：“我原本应该去您办公室拜访您的，没想到在这碰上来！”
说着话的时候，秦汉阳用腾出的一只手掏出早已准备在口袋里的“金泰山”的香烟，道：“局长，您抽烟！”
孙利民眼前一亮，表情诡异的道：“嗨，你也知道我爱抽这烟？”
“奥，是我姐夫说得！您……抽……”
秦汉阳边说边打香烟盒，结果由于过度紧张，在香烟盒上找了两圈也没找到拆封线，只好硬着头皮硬拆了，结果老天爷似乎铁了心让他出丑到底，一不留神，香烟盒竟然脱手掉在了地上，还滑出去老远。秦汉阳立刻变成了无头的苍蝇，准备俯下身子去“追”，被孙利民一把拦下了。
秦汉阳不知所以，不知所措的瞪着孙利民，孙利民的脸上虽没了笑容，却也纹丝不动。而此时香烟也被手脚麻利的保安捡起递过来。
孙利民按下保安伸过来的手臂，道：“你拿去抽吧！”
小保安立刻笑容满面的鞠躬道：“谢谢孙局长！谢谢秦……”
小保安有些迟疑。
“叫主任！”
“是，秦主任！”
孙利民拍了拍秦汉阳的肩膀，微笑着道：“走，上楼！”
秦汉阳转过身的时候，恰好看见几位工作人员模样的人走进来，秦汉阳正向朝他们点头致意，却发现他们的眼神都透着种异样，似乎没有多少对自己“示好” 的打算，而且似乎有意放慢了脚步。
秦汉阳不禁失落的低下头，跟孙利民走进了电梯间。
不为人知的秘密
电梯停在了三楼。
出了电梯向左拐，走进了一条漫长的走廊，走到走廊中间一个房间前面，孙利民停住脚，掏出钥匙开门，秦汉阳看到门上写着“局长办公室”。
进门之后，孙利民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然后张罗着为秦汉阳倒水。
秦汉阳想抢着干，但又怕弄巧成拙，只好傻站在孙利民身后，等他倒完水后忙伸手接过来。
“坐呀！”孙立民再次招呼秦汉阳，同时坐到办公椅上，微笑着看着秦汉阳，道：“坐公交车来的吗？”
“是呀！”秦汉阳欠了欠身子，感觉放松了些。
“这个方市长，可真够低调的！”
“方市长？”秦汉阳疑惑的看着孙立民。
孙立民一愣：“你姐夫呀？”
旋即又笑道：“是呀，你们兄弟之间肯定不这么称呼的，看来你对这个称呼还有些陌生呀？”
“是！”秦汉阳点点头。
孙立民说得没错，秦汉阳对这个称呼的确很陌生！其实他很久以来也一直疑惑，姐夫的职务是“市长助理”，那他的同事、领导或者下属们该怎么称呼他呢？今天他才明白，就叫“市长”，可他这个“市长”与真正的“市长”有什么区别，或联系呢？
当然，这其中的“奥妙”只有等以后慢慢搞清楚了。
“不知你听你姐夫说过吗？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一起在下面干过！”
“下面？”
孙利民“扑哧”一笑，道：“对了，这可是个专业术语，就是基层！”
“奥！”秦汉阳恍然大悟。
“那时候我们注意间单身宿舍，亲如兄弟呀！可现在不同了，你姐夫是市长，我呢，小卒一个！”
秦汉阳不禁笑道：“怎么会呢？”
孙利民没理会秦汉阳的话，继续道：“当然，说起来，你姐夫的确比我厉害得多，人比我聪明，而且关键是，成了你的姐夫！”
话出口后，孙利民立刻意识到感叹有些过头，忙嬉笑着道：“这话我也是说说而已，你可不能跟你姐夫说呀，呵呵！”
秦汉阳忙道：“我知道！”
孙利民忙岔开话题，道：“对了，秦厅长身体还好吧？”
“唉，好！”
“唉，有日子没去看他了！回去无比给他捎好哈，隔天我一定去看望他！”
“唉！”秦汉阳忙应着。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孙厅长这话有多假！自从父亲退下来之后，很少有人主动去看望他了，常去的几个人他也认识，他却从没见过孙利民去过。真正有利用价值的是姐夫，他们常来常往到有可能。
“对了，”孙利民看了秦汉阳一眼，眼神变得有些神秘，声音也低了许多：“你今天来，方市长之前没什么特别交待吧？”
“特别交待？”秦汉阳一愣，道：“昨天倒给我交代了不少，不过都是些细节问题，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吧？就像刚才，他甚至连递烟的动作都交给我了，可我还是没学好，弄得怪不好意思的！”说完，秦汉阳红着脸低下头去。
听秦汉阳如此一说，孙利民松了口气，道：“那有什么？你毕竟才走上社会，啥经验没有，出点岔子是在所难免的！我要跟你计较，那我成什么觉悟了？哈哈！”
秦汉阳忙点点头，道：“谢谢孙局长！”
看到孙利民还没有“切入正题”的意思，秦汉阳决定主动一些。
“孙局长，”虽然已经不怎么紧张了，秦汉阳还是决定保持一种相对拘禁的状态，口气尽量也软软的。
“孙局长，我今天来报道，对于我工作的事，不知道您有何安排？”
“早就安排好了！”孙利民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爽快地道，“就去研究室！而且，我已经跟方市长通过气了，他也赞成！”
“奥！”秦汉阳点点头，表情尴尬的道：“研究室，是干什么的呀？”
“整材料！其实，”孙利民凑过头，压低声音道：“说白了，就是做我的秘书！”
“秘书？”秦汉阳先是一惊，接着蹙起眉头，道：“恐怕，我做不了吧？我可是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
“所以才做我的秘书呀？”孙利民微笑着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在政府机关工作，秘书的工作是最锻炼人的，做几年秘书工作，比在其它岗位上干一辈子都强！你忘了，方市长就是秘书出身！当然，其实这样安排主要是方市长授意的！”
“我姐夫的意思？”秦汉阳皱起眉头。
“嗯！”孙利民点点头。
秦汉阳无语了！他知道自己没必要怀疑孙利民的话，就像没必要怀疑姐夫的“良苦用心”一样！
“你没意见吧？”孙利民盯着秦汉阳。
“嗯！”秦汉阳点了点头。
“这就对嘛！”孙利民微笑着仰坐在沙发椅上，道：“汉阳，你要明白，社会不同于学校，官场更不同于其他行业，复杂得很呐！多听听我们这些过来人的意见是有好处的！”
“是是！”
这时候，孙利民伸手摸桌上的眼，秦汉阳忙眼疾手快的掏出口袋里的另一盒“金将军”，正要拆，孙利民摆摆手，道：“不用了，你留着吧！”
秦汉阳抬起头来时，孙利民已经将桌上的烟掏出来塞进嘴里了，秦汉阳只好作罢。但手里的烟一时不知如何处理，只好先攥着。
“唉！”孙利民长叹了口气，道：“汉阳，你现在的情况的确很让人羡慕呀！家里，父亲是庭级退休，外面，姐夫是市长助理，在哪里都不受委屈，我那时候可不行，全得靠自己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