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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诚当然知道此时的黄鑫龙心里想什么。虽然征集委托书并不违法,但传出去毕竟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因此,尽管以前每次召开股东大会的时候李惟诚姜春平他们都要做这项工作,具体地说,就是通过各种渠道各种方式收集持有新天地集团公司股票的股民授权委托书,然后凭着这些委托书,他们就能“代”股民在股东大会上投票,但每次他们这样做的时候,黄鑫龙都假装不知道,不但假装不知道,黄鑫龙而且还要摆出一副他根本就不需要做这种上不了台面事情的样子,以此来证明他黄鑫龙之所以能当新天地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完全是凭他个人的能力和威信,凭广大股民对他的信任,而不是手下人采取了这样和那样的手段。所以,以往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根本就不用向黄鑫龙汇报,即使要汇报,也是在一个非常不经意的场合以一种非常不正式的方式把这个事情带出来,而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李惟诚和黄鑫龙两个人面对面这么直接这么正式地谈这讲事情。
虽然知道黄鑫龙不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听他谈这件事情,但李惟诚仍然要这样谈。李惟诚就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引起黄鑫龙的足够重视。
“这几天我在观察盘口,”李惟诚继续说,“感觉不正常。”
这下黄鑫龙有表情了,而且表情严肃了一些,或者可以说是紧张了一点,但这种变化非常微小,如果不是李惟诚,换上别人,比如换上吴晓春,估计根本看不出来。
“我担心关联控股啊。”李惟诚终于说出了关键词。说完,他并不看黄鑫龙,而是摘下自己的眼镜,对着镜片哈一口气,然后开始认真地擦镜片。
李惟诚做这套动作非常自然,自然到他刚才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句经过几天深思熟虑话,而是随口说说的平常事。可黄鑫龙是何等人呀,他听话听音,而不在乎对方说话的语气,尤其是对李惟诚,越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地冷不丁冒出一句,往往越是有分量。黄鑫龙虽然不是专家,并且以前对资本运做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上市公司董事局主席,逼也把他从外行逼成了内行。黄鑫龙马上就想到了新天地集团股票在二级市场上的表现。说实话,对于公司股票在二级市场上逆势上扬的表现,在高兴之余,黄鑫龙也不是一点想法没有,只不过下意识里他不愿意把形势想象得太坏,再加上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了,让他产生一种麻痹思想,认为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只要他自己信心不倒,最后总能战胜困难。他甚至把自己想象成奇人,每每在关键时刻总能度过难关,他认为信心比科学更重要,所以,他宁可相信公司股票逆市上扬是人们看好他黄鑫龙的能量,看好集团的未来,而并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现在听李惟诚这样一说,把他不愿意承认的担心挑破了,令黄鑫龙不得不往反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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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市公司》二(68)
黄鑫龙想,是啊,虽然出台了相关政策,当某个机构或个人持有某家上市公司的股票超过百分之五的时候必须发布公告,可是,如果这家机构和个人不是以一个户头出现,而是以无数个散户的形式出现,只是到召开股东大会的时候,这些散户才“不约而同”地采取一致行动,那么,不是同样可以达到控制选举的作用吗?
黄鑫龙不动声色。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他相信李惟诚这个时候这么认真地专门找他谈这件事情,就绝不会是仅仅摆事实,而是肯定已经想好对策了。比如刚才说的找周行长沟通,比如说安排姜春平他们在集团内外广泛征集委托书,不正是这些对策的具体内容吗?
黄鑫龙脸上的表情缓和一些。当然,这种缓和也是非常微弱的,与头先几乎没有明显变化,但缓和就是缓和,再微弱的缓和李惟诚也能分辨出来。在李惟诚看来,主席这时候脸上表情微弱的缓和,就是一种低姿态,准确地说,就是黄鑫龙暂时放低了姿态,打算认真听他陈述了。
李惟诚把眼镜重新戴上,并且正了正,说:找周行长有两件事。一是他们自己手上的股份,二是我们抵押股票的解冻。
黄鑫龙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因为李惟诚给了他一个实现不了的建议。说实话,让周行长投赞成票问题不大,根本原因这不是他与周行长个人之间的关系密切,而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们的利益正好一致。首先,特区银行不能出任新天地公司的董事长,国家有政策,做银行的不能办企业,就跟企业不能集资和开办存贷业务一样,用业内的话说,就是在岸上走的不能在水中游,而在水中游的又不能在岸上走。其次,如果黄鑫龙的主席被拉下了,对他周行长本人也不是一件好事情,不但存在合作风险,弄不好,新来的董事局主席把旧帐一翻,他吃不了兜着走也说不定。所以,黄鑫龙估计让周行长投赞成票问题不大。但是,如果让抵押的股票提前解冻,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毕竟,银行不是周行长私人开的,银行也有监管,银行有银行的规矩呀。
“有这么严重?”黄鑫龙问。
李惟诚没有说话,而是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黄鑫龙咬住自己的嘴巴,从鼻子里面叹出一口气。
黄鑫龙知道李惟诚出言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说这样的话。再一想,是啊,银行说起来是第一大股东,但总共持股不到百分之十,如果我们抵押在银行的职工股不能解冻,很难保证股东大会不被别有用心的人左右。对方既然要搞搞正,就一定有所准备,他们事先肯定计算过,知道我们能掌控的股权数量,所以他们在二级市场上吸纳的筹码一定不少,否则也不会引起新天地股票价格的逆市上扬,这个时候我们如果不能让抵押的股票参与投票,风险肯定不小。
《上市公司》二(69)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黄鑫龙问。问话的口气不是讨教,倒像是考问。
“关键是资金。”李惟诚说,“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我们就能先赎出股票,然后再重新抵押。”
黄鑫龙微微紧了一下眉头,心里想,这就是你的好办法呀?如果有足够的资金,这个主意谁不会想啊?
“短期资金,”李惟诚不管老板的表情,继续说,“可以从各二级公司紧急调动。好在召开股东大会的具体时间控制在我们这里,只要与周行长协调好,占用资金的时间可以非常短,打一个时间差,来一个短平快。”
李惟诚和黄鑫龙都喜欢看排球,所以这时候李惟诚不知不觉引用了排球赛实况转播的语言。当然,也有可能是李惟诚故意这样说的,因为这样说显得轻松一些。
黄鑫龙脸上果然轻松一些,但仍然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期间有那么一刻他还张开嘴巴,似乎要说话了,但只是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发出声音。
这样等了半天,黄鑫龙冒出一句话:“武汉华中的钱不能动。”
李惟诚点点头,表示是。然后又具体向黄鑫龙建议,找周行长的事情一定要主席亲自出面,不一定要跟他谈细节,更不必向他提任何要求,只要给足他面子,但并表达对他的善意就行了。
“具体细节我跟他谈。”李惟诚说。
李惟诚这样安排,当然是维护黄鑫龙的面子。根据他这么多年跟随黄鑫龙经验,知道黄鑫龙十分珍惜自己的面子,哪怕是现在这样火烧眉毛而不得不求人的事情,他也不会亲自开口,所以,李惟诚特意强调提要求谈细节的事情由他出面,而黄鑫龙只要陪周行长吃喝玩乐表达善意就行了。
果然,黄鑫龙听了李惟诚的建议后,终于点了点头,脸上也舒展了一些。
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其中的核心是从各二级企业紧急调动资金,可以这么说,那段时间除了武汉华中公司之外,整个集团几乎所有的二级公司都把全部的资金集中到集团总部来。而且他们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好,好到几乎没有一个二级公司的老总知道主席没有从吴晓春的华中公司调资金。至于黄信龙为什么对吴晓春网开一面,李惟诚并没有问,也不需要问。根据李惟诚的经验,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也是一门学问,而且是大学问,但是,他不可能心里不想,按照李惟诚自己的猜想,黄鑫龙这是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眼下整个集团公司只有吴晓春的华中公司刚刚成立,所以干净,没有任何不良资产和不良债务,这样的公司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比如争取让华中公司独立上市,因此这时候最好不要急功近利地从它身上抽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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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市公司》二(70)
当这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早已经过了“两天”的期限。所以,给吴晓春的感觉是李惟诚姗姗来迟。
吴晓春带着司机去机场迎接李惟诚。
其实这个“接”也是有学问的。通常集团公司那边来人,华中公司这边都要安排接送,但是接送与接送也是有区别的。一般地,如果是集团公司的一般工作人员,华中这边只派司机去接,即便这样,被接的人也非常高兴,往往会说上一大堆感谢话,不但在武汉这边说,回到深圳那边还要说。如果是比较重要的工作人员,则司机在接的时候还要加上几句话,诸如吴总非常忙,不能亲自来接您等等,如此,虽然吴晓春并没有亲自去接,但是对方还是很高兴,回去照样说好话。如果集团公司来的是一个副委办级的,华中这边肯定要办公室主任去接,并且接回来之后,晚上常常是余曼丽亲自陪了吃一餐饭。至于像上次主席来的时候,当然是吴晓春、余曼丽还有办公室主任一起去,这才显得尊重,不但要尊重,而且还要隆重,比如前呼后拥,比如警车开道等等。这些都是必要的礼节,都是学问。集团公司虽然是一个企业,但是现在在许多方面也效仿行政机关的这些做法,很讲究级别,很注重礼节,据说,黄鑫龙为了使集团公司更像一个正规的机关,还专门请政府部门退下来的一个老同志来集团公司任职,专门抓行文和礼节之类的事情。既然集团公司如此重视,那么按照上行下效的规律,华中公司也必须注重礼节,礼多人不怪,就是怪也是礼节性的假怪,不是真怪。
吴晓春一开始对这些礼节并不在意,觉得多此一举。吴晓春甚至认为,在企业内部搞这级那级其实是很可笑的。但是,来到武汉之后,自己也成了老板了,随着接触层面的广泛与提高,才发现讲究“级别”也是非常重要的。别的不说,单就说去机场接人,如果对方是集团公司的副总裁,吴晓春要是不去接就真的要得罪人。吴晓春曾经听说上次有一个副总裁因为一笔资金的事情去华北公司,就是因为华北的老总没有亲自去机场迎接,后来副总裁找了个理由硬是没有把资金划过去。当然,相反的情况也不行,比如集团公司审计部来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如果吴晓春也亲自去机场迎接,那不是让人家误以为他做贼心虚吗?再想想党和国家领导人,不也是排座次的嘛,如果哪一天新闻联播上党和国家领导人出面的次序颠倒了一下,还不引起轩然大波?可见,礼节还是很重要的。礼节要是不重要,《论语》中就不会专门安排八分之一的篇幅来论述它了。
其实如果单纯从华中公司对集团公司的礼节上说,吴晓春可以不必亲自来机场迎接李惟诚的,按照华中公司的规矩,只有集团副总裁以上级领导来武汉,吴晓春才必须亲自去机场,像李惟诚这样委办主任级的,通常是余曼丽去迎接,吴晓春设宴款待就行,但是考虑到李惟诚曾经是吴晓春的老上司,加上这次武汉之行又是专门来帮他一起为主席擦屁股的,或者说是来与吴晓春一起替主席承担责任的,所以吴晓春破格亲自来迎接也是应该的。
《上市公司》二(71)
果然,李惟诚见吴晓春亲自来机场迎接非常高兴,因为如果他不是来武汉,而是去华北或者是华东,那么通常不会是那里的一把手亲自迎接的。虽然吴晓春在集团公司的时候是发展委下面的开发部经理,是李惟诚部下,但是吴晓春来武汉组建华中公司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考虑到华南公司老总由集团总裁亲自兼任的这一情况,吴晓春现在的级别应该不在李惟诚之下,照主席那天的意思,如果真在湖北搞到上市指标,吴晓春说不准要在他这个发展委主任之上了。所以,今天吴晓春能够亲自来机场迎接,怎么说也算是给老上司面子了,李惟诚有理由高兴。
寒暄之后,吴晓春注意到了一个情况:李惟诚一改出门必带助手的习惯,今天是只身来武汉的。这倒提醒了吴晓春:他是来“协助”我的。吴晓春赶快调整思路,决定对他有所保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