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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飞有些傻傻地应了一声,李清容才回头冲叶翔一笑,道:“走吧。”
叶翔也不答言,垂了头,安静地跟随在李清容身后。
那种澄澈到心底的安静,竟是云飞飞从不曾见到过的。这个男子,已经习惯了用笑容掩饰人后的悲伤,用波澜不惊来掩饰心底的暗涛汹涌。但这么久以来,云飞飞似已经习惯了从他潇洒的表象,去玩味那深层的不可捉摸的悲哀。
可这一刻,他居然只剩了安静。安静的背后,还是安静。
“叶子!叶子!”明知带走叶子的是皇后,云飞飞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惴惴,生怕失去一样的惴惴。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为叶子而患得患失?再怎么了不得,他也不过是云飞飞拣来的叶子罢了。
可便是一片破叶子,也比秦枫强罢?
当心头突然冷到极致时,伸过来的手,即便如叶子般冰凉,也是可以温暖人心的罢?
云飞飞推开窗户。
窗外天空碧蓝,很少的几缕流云,丝丝飘散,流淌向远方。紫竹林紫涛翻滚,浮沉不定,没有绿竹的滴翠诱人,却另有一番浩翰大气,波澜壮阔。
李清容和叶翔二人,缓缓向竹林中步去。虽然两个身影,相距不过几步,可不知为什么,他们看来,居然同样的那么寂寥,那么落寞,那么忧伤,犹如两只受伤落伍的孤单鸿雁。
叶翔,从地位尊贵的开天盟盟主叶三公子,沦为了受尽践踏的酒鬼,自是有千种委屈万般伤痛;但皇后呢?传说中,皇宫虽是混乱,独她荣宠依旧,甚至今年连她娘家的小侄儿都受封了侯爵,为何她的眼底,还是数不尽的寂寞如伤?
云飞飞叹口气,突然恨自己,为什么不生一对千里眼,顺风耳,便可以看看这两个不寻常的人物,正在做什么,说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阑珊春意里的日光更加明媚得耀眼了。
叶翔耷拉着袖子,慢慢从林中步出。不知是不是禁不住那午时阳光的灼晒,走了片刻,他用手掌搭在额上挡了挡阳光,定了定神,才用双手按在面颊在揉搓着。忽一眼看到云飞飞正在窗户远远望着自己,似吃了一惊,冲她挥了挥手,才挺直腰杆,加快了步伐。
回到楼中,哑婆早已备了饭菜,笑嘻嘻迎了缓缓下楼来的云飞飞,又小心翼翼扶了叶翔坐下。
丁香站在一旁,有心想取笑两句,忽见二人神色都有些异样,总算乖觉地住了口。
眼见叶翔喝了两口清粥,轻轻吐一口气,闭了闭那倦乏得黯然无光的眼,道:“哑婆,帮我备些热水吧,我想洗个澡。”
哑婆领命而去,叶翔搁了筷,慢慢将头低了下去,埋在搁在桌上的胳膊下,微微地叹着气,却有些像是痛苦的呻吟。
飞飞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想去安慰两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那密密层层的竹林深处,皇后和他,说了什么?他们和司马澄,又是怎样的错综复杂的关系?
突然之间,心头多了几分萧索和难过。在云飞飞眼里,叶子是云飞飞的叶子,可叶子到底有过什么遭遇,却从不曾跟她讲过。那么,在叶翔的眼里,他是云飞飞的叶子么?
正文 第十三章 皇后(三)
一时热水备好,叶翔径去洗浴,云飞飞默默回到自己房中,推开窗。蔷薇开得正好,一直蔓延到二楼的窗外,清香淡淡,徐徐扑面而来,令她想起京城的云府,往年也有那么灿烂明媚的蔷薇,招摇肆意地盛开着。可独今年再无人去采摘,想必也些寂寞吧?
正呆呆出神之际,一片阴影挡在前方。
一抬头,却是叶翔,穿了件月白软缎的长衫,一头黑发尚湿漉漉的,踱了过来,默默在她身畔坐下。
云飞飞收拾起心头的伤感,笑如春花,漫不经心般道:“洗完了?开心些了吗?”
叶翔探手采了一朵蔷薇,簪到云飞飞发际,却触碰到皇后李清容为她戴的那根蝶双飞金钗,不自觉又叹了口气,道:“这根钗儿,她倒是一直留着,可惜,终不肯戴起。”
云飞飞抚摸那朵盛放的蔷薇,心中不由一跳,连面色都有些赤红了。忙强笑道:“她是皇后啊,什么钗儿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戴这只钗呢?
叶翔沉默片刻,道:“那根钗,是我送她的。”
云飞飞心里沉了一沉,凝视住叶翔有些苍白的面颊,双瞳一汪清泓,似要照他的心里。
叶翔握住了云飞飞的手,轻叹道:“飞飞,我知道你对我疑惑好久了。可难为你,那么个淘气丫头,竟从不曾追问过我。”
云飞飞用双手将叶翔的手包围住,仔细地用自己的温热浸润他的冰凉,却笑道:“你又过份了。我什么时候是淘气丫头了?小心我打你的爆栗!”
叶翔摇了摇头,微微笑了一笑,也不辩驳,道:“其实,有些事,我真的不想再去面对了。可惜,只怕,该来的终归要来,躲也躲不过去。”他似乎自语般道:“毕竟,我还有顾忌的人,她,还有你。”
云飞飞心中又是一跳,连呼吸都有片刻的凝窒。而叶翔却将头埋入她的颈窝,慢慢叙起一段往事来。
而云飞飞,却傻了似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推开这男子的勇气。她甚至还低了头,用很暧昧的姿态,轻轻拥住他,用她长了十七年,从不曾有过的温柔和伤感,揉搓着那尚淋漓滴水的黑头发。
那往事,亦是温柔而伤感的,在鲜血和暴力中,温柔而伤感着。
那一年,少年得志的开天盟盟主叶翔,结识了长沙王司马澄。贵为皇子的司马澄礼贤下士,平和仗义,对叶翔更是倾心结交,并引见了来自漠北的匈奴人,铁血城之主白天曜。在司马澄的提议下,三人结为兄弟。白天曜居长,而叶翔年纪最轻,排行第三。
白天曜性情略嫌孤冷,叶翔年轻,亦是气盛,平日相处,竟多有不洽,亏得司马澄居中调停,才算维持着表面的情意。
后先帝驾崩,太子司马湛在守孝时突然暴毙,未及留下任何遗诏。二皇子赵王司马海,三皇子长沙王司马澄,四皇子东海王司马清,五皇子成都王司马渝,开始各逞手段,以查探太子死因为名,竞逐帝位。
本来,手握京都过半兵权的二皇子司马海,最有实力问鼎天下,但四皇子司马清查出太子之死与太子太师李遂国有关,关押了李遂国,开始联系朝臣调查与李遂国走得极近的二皇子司马海。
李遂国之女李清容,遂向一向有来往的白天曜求助。
就是在这时,司马澄和叶翔,都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美女李清容。叶翔几乎毫不犹豫地在第一眼选择了帮助李清容,随即三皇子司马澄在白天曜和叶翔的全力辅助下,将二皇子、四皇子的势力一并压下,并以他在朝中那么多年斯文有礼的良好形象,得到了大臣们的支持,登上了皇位,改号永熙。
不久,李遂国被释放,而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先后遭遇不测。叶翔微觉心寒,但二位义兄俱认为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叶翔出身江湖,遂不愿再理官场之事,有心远离京城,却已放不开那如幽谷香兰般静静绽放的李清容。
正文 第十四章 往事如刀(一)
李清容对兄弟三人俱是很好,看不出特别喜欢谁,特别不喜欢谁。兄弟三人各出心机,送了不少礼物给李清容。其中,白天曜送的是双鲤和田玉佩,司马澄送的是隋侯明珠串成的腕珠,而叶翔却亲手将一对蝴蝶双飞嵌宝金钗插到了李清容的鬓上。
但第二天,叶翔只看到了李清容衣带上晶莹夺目的双鲤和田美玉。那一刻,他心里好生惋惜。纵然白天曜手握重兵,武艺超群,可叶翔总觉得来自漠北的异族人不堪与李清容相配。
这时,司马澄却找到他,告诉他,李清容已经答应了嫁入宫中,做他的妃子。
那是一个明净的夜晚,满天的星斗很璀璨,一颗一颗硕大的如棋子,亮得叶翔眼晕。
他去找李清容确认此事。李清容沉默很久,回答叶翔,她选择入宫。她入宫,将会对谁都好。
叶翔没办法推详李清容的话外之音,但他知道了李清容自己的意思,也就够了。他要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幸福。不但幸福,而且尊贵。
他去找他的二哥,要求立李清容为后。
这时,宫中的皇后姓贾,贾家扶助司马澄有功,手握重权,未免嚣张。嚣张,就不免犯错。所以,司马澄给了叶翔空白的圣旨,让他自己去办。
不久,贾后被废,贾家一门查抄,免职的免职,流放的流放,纵有心抵抗,也敌不过叶翔预作准备,加上司马澄暗中调度的通天手段。
白天曜并不知晓自己的结义兄弟们在打的什么算盘,两个好兄弟对李清容即将成为皇后之事只字不提。他只看到了叶翔在对付贾家。他向叶翔长叹:狡兔死,走狗烹,三弟急于将走狗尽都烹了,不怕螳螂捕蟑,黄雀在后么?
叶翔微笑,他不是走狗,他只要他的李清容幸福,幸福而尊贵的活着。谁若阻止,人挡杀人,鬼挡斩鬼。
但消息终于传出后,白天曜的激烈反对,大出叶翔意料之外。这个看似冷漠寡情的白天曜,闯入皇宫与司马澄发生了冲突,又试图将李清容强行带走。
叶翔看着李清容不情愿的满脸伤痛委屈,出手赶走了白天曜。
皇后册封当日,白天曜竟引了铁血军混入城中,并带高手强闯皇宫,意图抢亲,抢走刚被册封的皇后!谁知叶翔和司马澄早已联手,预作防范,早布下通天埋伏。
那一战,实在不亚于皇室夺位之争的激烈。白天曜部下伤亡殆尽,自己身受重伤,狼狈退回漠北。
李清容穿着天底下最华美的绣凤云纹长礼服,终于成了皇后。但当她走过叶翔身边里,叶翔看到她胸前大片水迹,在那鲜红的宫缎上洇开,曾经温柔清脆的嗓音,那么绝望地低哑地说着:“三弟,你又何必,帮他将所有的功臣赶尽杀绝?”
李清容血一样的裙摆迤逦拖于地上,犹如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那飞扬的金丝绣凤,蜿蜒如累累的伤口。叶翔的身体,慢慢僵硬。他可以不信任何人,却不能不信李清容的话。
许久之后,叶翔才打听清楚,李清容之所以答应嫁给司马澄,是因为李遂国确实与太子暴毙之事相关。司马澄有足够的证据,将李家满门抄斩,九族灭绝。
在灭门的危机面前,李清容的爱情,显得太过渺小而无力。
正文 第十四章 往事如刀(二)
而掌握天下的司马澄开始露出本来面目,那温文尔雅下的霸道暴虐,叫叶翔寒心,却更不放心独处深宫的李清容。
他听从了部下杜秋风的建议,远离京城,只在逢年过节时去探望李清容,一则慰她孤寂,二则亦是警告司马澄,李清容的背后,不只有李家,还有高手如云的开天盟。
永熙三年的中秋节,叶翔一如既往地去探凝华宫的李清容,却意外地发现李清容亲手端给自己的甜汤中,被下过某种药物。他知道是毒药,就如知道李清容心里的痛苦,以及,对他的怨恨。毕竟,是他叶翔,一手将她的心上人重伤逐走,又将她推入了那暴虐昏君的怀中。这两年,司马澄对待后宫越发得残暴了。李清容,必然也受了极大委屈吧。
而叶翔,忏悔中度过了那么些日子,早已对李清容歉疚万份。所以,他喝光了李清容的甜汤。
他不曾想到的是,汤中下的,是春药。
缠绵之时,司马澄出现。但他居然丝毫没怪义弟欺嫂,直指李清容以皇后之尊勾引了叶翔,要处死皇后。
李清容,李清容,这如秋风中枫叶般单薄绮丽的女子,始终是叶翔的软肋。叶翔在心乱如麻之时,解剑屈服,跪倒在司马澄面前,称是自己强暴了皇后,与皇后无关。
直至那时,叶翔都在疑心着是李清容自己设下的陷阱,而不曾想过这药会是司马澄下的。谁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妻妾与他人有染,哪怕是自己最不喜爱的小妾,更别说是自己处心积虑娶来的皇后了。
等他见到司马澄专为他这样的高手准备的精钢牢房,寒铁锁链,才知原来司马澄早有预谋。
可惜已经为人鱼肉,一切都晚了。
司马澄没有杀他。也许,以心爱的女人为饵嬴来的战争,对于他自己的打击也是不小;也许,他还企图牵制叶翔辖下的开天盟势力;也许,叶翔和李清容的感情,早已引起了司马澄的不满,这么多年的虚与委蛇,更让他自己怒上加怒,不想让叶翔那么轻易地死去。
总之,司马澄没有杀他,却变着法的折磨他。不只肉体,更可怕的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