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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逐鹿走到萧城身边,用手背贴了贴萧城的胸膛,眉头轻皱,对着楚穆说道:“这是血毒掌的伤情症状。”
楚穆心神稍定,问孙逐鹿:“你有办法?”
孙逐鹿笑笑,点点头,对着孙般若说道:“小兔崽子,去将我房间里的银针拿来,再去打盆水来。”
孙般若点点头,也不像平时那样反驳孙逐鹿的话,乖乖地去到里屋拿来一个木盒子,又去院子的水缸里打了一盆水。
那盒子看上去极为陈旧,想必是很有些年头了,孙逐鹿用手将水里认真清洗干净,用布擦了擦,然后打开盒子,只见那盒子里只有两根针,一大一小,大小长度差别甚大,与寻常医生所用的银针大相径庭。
楚穆眉头微皱,这是什么工具。
孙逐鹿淡淡地说道:“退后一些。”
楚穆和孙般若退到一旁,不言不语,生怕打扰到孙逐鹿。孙逐鹿先是闭上眼睛,沉默半晌,然后左手持小针,右手持大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针插入萧城天灵盖,小针刺入眉心。
这是什么?楚穆心头一惊,刚想上前,便被孙般若用手拉住,微微摇头示意楚穆不要轻举妄动,楚穆紧闭嘴唇,心里却是烦闷异常,就在这个时候,萧城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孙逐鹿站在萧城旁边,看着萧城,不言不语,也不去取针。
楚穆大惊:“你干什么?快点取针住手。”可是孙逐鹿对楚穆的话置若罔闻,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老匹夫,我宰了你。”楚穆吼道,气势暴涨,眨眼之间便到孙逐鹿面前,目光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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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强者的心。
“楚……”萧城艰难地张开嘴巴吐出一个字,楚穆暴起的身形骤然停住,转过头来,满是焦急地问着萧城:“城叔,你感觉怎么样?”
萧城苦笑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未干,依旧显得十分狼狈,孙逐鹿轻声开口:“你感觉怎么样?”
萧城笑着点点头,艰难地说道:“好多了,谢谢……谢谢逐鹿先生。”
楚穆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尴尬,当即不好意思地对着孙逐鹿说道:“这个……那个……”
孙逐鹿挥挥手,说道:“没事,我能理解。”意态宽宏。
“那个,萧城是吧?我问你一个问题。”孙逐鹿将视线从楚穆身上移到萧城身上,开口问道,表情不悲不喜看不出些许情绪。
萧城认真地看着孙逐鹿,动动嘴唇,奈何全身好像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显得他甚是疲惫,孙逐鹿知道萧城现在的状态,便接着说道:“我刚才用针灸已经疏通了大部分你的伤势,但是……”
萧城猛地抬起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孙逐鹿,往往但是就是一件事情最大的转折,他可不想从孙逐鹿口中听到什么坏消息。
楚穆也紧皱眉头,沉声问道:“逐鹿先生,有什么话你直说。”
孙逐鹿低头深思,眼角盯着自己的布衣衣角,良久,他看着萧城,叹了一口气,说道:“武学修为保不住了。”
楚穆和萧城同时一惊,这话的意思如此直白,却又太言简意赅。
萧城笑容苦涩,轻轻活动手指,没有说话,目光游离,孙逐鹿接着说道:“对于血毒掌,可能你们了解的不是太多,这种功夫,是需要另一门邪功来化解的。”
楚穆一惊,说道:“这是什么道理?”
孙逐鹿摇摇头,发丝随意披在后面,轻轻飞扬,他走到桌子旁,孙般若会意地走到桌子旁给孙逐鹿倒了一杯茶水,但是楚穆和萧城都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孙般若的动作,一门心思扑在了孙逐鹿的话语上。
孙逐鹿喝了一口茶,自己用右手揉揉太阳穴,表情有些倦乏,然后说道:“我以前就因为这门功夫实在太古怪,所以才去研究了一下。血毒掌至毒,毒及五脏六腑,这门功夫最古怪的是它会破坏人的丹田,而中了血毒掌就一个几乎无法挽回的后果,丹田损坏不能习武,修为全废。我可以修补以蛮力击碎的丹田之伤,但是这种以毒损坏的丹田损伤,我无能为力。后来我无意之间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玄冥经可以压制血毒掌,而玄冥经,本身就是另外一种邪功。”
萧城此刻面如死灰,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楚穆看了一眼萧城的样子,然后问孙逐鹿:“那会玄冥经的人,你有知道吗?”
孙逐鹿放下茶杯,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楚穆,半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玄冥经据我所知,已经失传很多年月了,而玄冥经是外功还是内劲现都无所查证。”
楚穆一惊,说道:“那城叔岂不是无药可救了?”
萧城依旧没有说话,孙逐鹿摇摇头,轻声说道:“保他性命不难,只是武学修为可能保不住了。”
说完用余光看了一眼气色逐渐恢复的萧城,沉吟半晌后和孙般若走了出去。
楚穆本来也想走出去,这个时候可能还是让萧城单独呆一会儿可能比较合适,但是楚穆又有点担心萧城会想不开,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出门。
“楚穆,陪我喝两杯?”良久,萧城穿起上衣,对着楚穆说道,声音不悲不喜,平静如昔,但萧城越是这样,楚穆心中就越是担心,楚穆笑着说道:“你现在能喝酒么?能喝的话我去逐鹿先生那里讨一点儿来。”
萧城豪迈地说道:“喝,怎么不能喝,男儿在世,焉能惧怕三四牛鬼蛇神?”
楚穆点点头,出门去到后院,问过孙逐鹿萧城可不可以喝酒得到首肯后取过一个酒葫芦,端过孙般若递上来的一盘花生米,走进萧城的房间,做在桌子旁的椅子上。
萧城站起身来,操起葫芦就是“咕咚咕咚”几大口,孙逐鹿好酒,他酿的酒也比市面上大多数的酒来得更加醇香绵延,但相对的,酒劲也就大得多了。
萧城啪的一声将酒葫芦放在桌子上,眼光看着门口的光亮,昂然说道:“楚穆,你是我,你怎么办?”
楚穆不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萧城,撇撇嘴,剥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男儿大好年华武功尽失,这本来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个中意境本就让人觉得异常难受,飞扬跋扈,慷慨激昂,大多都是习武带来的气质,谁不想轰轰烈烈,谁不想潇洒如风。
“我天赋说不上好,说不上坏,也没有啥奇遇,我能修得现在半步武师大圆满境,是我寒冬腊月,酷暑阴雨苦练得来的,我一直坚信,勤一定能够补拙,这真不是什么笑话,我想的特别简单。但是啊,我这也算风雨大半个人生了,你要说忽然变成个不会丝毫武力的山野村夫,这怎么能让我接受?”萧城低声絮语,像是对着楚穆说话,又像是对着自己呢喃。
楚穆表情严肃,默默地剥自己的花生米,好像注意力都只在这盘花生米上面。
萧城坐下来,然后说道:“我向来不是话多的人,男人话多难成大器,说这话有些偏执,但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我现在想说一点儿了,我是真的有些委屈,我没有怨过谁,一直以来都是。我一直觉得,命运他这么安排总有他的道理,我在萧家,也说得上尽职尽忠兢兢业业了,一直以来都是在报答养育之恩栽培之情,只是现在这结果,也太难以让人接受了一些。”
楚穆这个时候笑着对萧城说道:“城叔,没事,这些事情很难说得清。”
萧城点了点头,说道:“对啊,只是我没了武学,我要怎么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
楚穆说道:“保护,大抵用心来守护的,你有一颗强者的心,哪怕你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也一定可以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萧城抬起头来看着楚穆表情淡然的脸,说道:“我一直以为我能看透你,但现在说实话,我觉得你是真的很神秘,很多话很多感悟可不是寻常经历就能得出来的,没有经历过年岁的淬火,很多感悟不可能得到。我都觉得你年纪轻轻却能说出这些话,很是难得了。”
楚穆没有说话,脑海中却是慢慢融入了回忆……
“顶嘴啊,怎么不说话了?”年幼的楚穆坐在地上,老头子手上拿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精致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打在楚穆身上,鞭鞭见伤,触目惊心。楚穆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任凭鞭子挥在自己的身上。
老头子把鞭子扔在桌子上,冷哼了一声,沉声说道:“滚出来,偷偷地看算什么?”一个比楚穆稍稍年长的身影缓缓走近,脸上表情充满了怜惜,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看着倔强地不像话的楚穆,感受复杂。
“有本事你别说,让我知道谁拿了我的东西,我打死他。”老头子吐出一口烟,表情平淡,女子惊恐,如画的脸上却是有一个鸡蛋般大小的区域像是被烫伤那种死皮,她轻声开口表情坚定,说道:“是我拿的。”
楚穆坐在地上一直低着头,听到这话却是骤然抬起头,随即又低头不语。
“啪”的一声,老头子爽快地就给了女子一个耳光,轻声骂道:“不长心眼的东西。”
而女子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后,不仅没哭,反而面露微笑,走上前,扶起楚穆就往里面走去,老头子在椅子上,表情复杂。
……
“那时候,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正被保护着,我也从那个时候开始相信,保护的心与武学修为无关。”楚穆没有说他的故事,但相信萧城一定可以听懂自己的话语和话里的意思。
萧城抿抿嘴,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楚穆,良久,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你说的对。”
拿起酒葫芦直接将酒喝干,走到床边倒头便呼呼大睡。
暮色降临,万籁俱静,这石屋的周围都好似没有半点生物,楚穆发了一会儿呆,心中对老头子和姐姐的思念又浓了几分。
他走到后院,孙逐鹿将披散的头发已经束好,将自己整理了一下,你还别说,真有些许世外高人的样子。
孙逐鹿此刻正在石桌上轻轻抚摸了一张古筝,就像是抚摸着自己的爱人一般,温柔,轻缓,眼神微眯,满腹柔情,与白天狂放不羁的样子截然不同。
专注而认真,似乎丝毫没有感觉楚穆正在看着他,楚穆心里满是感慨,也没有多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这个颇负盛名的男子,众人口中的怪人,满是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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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煌煌江山祝酒歌。
夜风清脆,酒香四溢。
孙逐鹿就像是那画中的玲珑少年一般,俊俏的让人有些窒息,楚穆就这么站在后院的篱笆外,看着孙逐鹿静谧的样子,觉得心里颇有些动容。
半晌,孙逐鹿将手中那张看起来年代颇有些久远的古筝竖起,就像驰骋疆场的大将凝视着自己的画戟一般,眼神中荡漾着无数的故事。
倏尔,孙逐鹿将琴轻轻放下,左手持酒壶,右手轻放在琴弦上,却没有动。
孙逐鹿猛然将酒壶举起,一股清冽的醇酒自壶口流下,到孙逐鹿的口中,丝毫不外溢,只看见孙逐鹿喉头微动,却是丝毫声音也无。
孙逐鹿轻轻地将酒壶放下,哈哈笑了两声,豪爽而悠然。
半晌他像是在对着琴又像是在对着自己说道:“少年人,看人喝酒哪有这般道理。”
楚穆闻言,轻轻推开后院形同虚设的小门,走了进去,面上带着轻松的表情。走到孙逐鹿面前,盘膝坐下,却没有说话,任由孙逐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良久,两人忽然一起大笑,楚穆说道:“你笑什么?”
孙逐鹿面上依然带着笑容,说道:“你在笑什么我就在笑什么。”
楚穆说道:“我笑什么?”孙逐鹿将酒壶递给楚穆,然后说道:“我在笑什么你就在笑什么。”
楚穆闻言,又是一声爽朗的笑容,学着孙逐鹿的样子,将酒壶举起,仰头痛饮,酒入喉,一线柔,却是到了肚里发现变成了一股熊熊的烈火,这股烈火一直烧,仿佛要燃尽楚穆的人生一般。
孙逐鹿眼神含笑,看着楚穆的样子,将视线移回琴的雁柱上,双手轻放在琴弦上,弹起琴来。
孙逐鹿古筝曲造诣不浅,无论是珠圆玉润的长摇、错落有致的剔打。
或是凄婉欲绝的走吟、悲壮苍凉的重颤,莫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