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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总镖头气得双目*，那被捆住的落日山寨寨主曹大川，嘴被破布堵住，拼命摇头，发出呜呜呜的怪叫，急得眼泪都流下来。
马总镖头让牛镖头将众人嘴里破布扯掉，曹大川喘过几口气，哭丧着脸哀求道：“师弟，好师弟，马总镖头！你我多年深交，只怨我一时糊涂，不该起意劫师弟的镖……师弟啊，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马总镖头啐道：“呸！枉我交你这白眼狼！当年你我同门学艺，关系最合契，艺成下山，各奔前程。你投奔绿林山寨，我投身镖行护镖。几十年过去，你成了落日山寨寨主，在凉州绿林坐头把交椅，我当上北边四省七府数一数二的宁武镖局总镖头，你我也算社会上的成功人士。”
“你我亲如兄弟，交情日厚，发誓互相帮扶，永不相负，想不到你这白眼狼竟然打宁武镖局的主意！马某糊涂油蒙了心，瞎了老眼！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曹寨主垂首叹道：“马师弟，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谁让我做出这等不义之事！传到江湖上，我也没脸在道上混……求师弟给条生路，高抬贵手，放师兄一马吧，曹某日后自当补报……今日行此下策，实有万不得已的苦衷……”
马总镖头奇道：“你曹寨主旗下兵强马壮，在凉州地界呼风唤雨称字号，财路亨通，能有什么苦衷！”
曹寨主道：“马师弟，一言难尽，实在没脸说……曹某这人，师弟知道，没别的嗜好，就好个女人……这不，我在凉州府城里养了两个小蜜……前几天，这两个小婊子勾搭连环，合伙算计我，他们用蒙汗药将我灌晕，然后卷跑所有金银细软……这还不算，小婊子盗走我的印章，取走钱庄里存银，最可恨的是，这两小婊子用我在城内的五处房产作抵押，在钱庄借走三万两银子高利贷，印章画押，房契作保，写明一个月连本带利还请，否则……师弟，你看师兄我惨不惨！”
“连气带病十来天过去，眼看我就要成要饭的了……寨里的弟兄吃饭都成了问题，师兄我病在床上，寨子里稍微值钱的东西都换成吃食填进肚子，有奔头的都离开了，剩几十个铁杆老兄弟……再捱两三天，落日山寨就归丐帮接手……实在没办法，师兄我挣扎起来，只好打劫镖主意，巴望劫一趟肥的，咸鱼翻身……前两天派小弟一路查探；近日路过这条道的还就师弟你一家……也是巧极！师兄我咬咬牙；杀生是杀；劫熟也是劫；就这样两眼一抹黑认准宁武镖局……”
“哎呦，师弟真是大才，没想到玩这一手，玩的真叫一个绝，真叫一个阴！自己不出面，不知从哪弄来六个年轻英雄，快如风，狠似虎，还没等瞧瞧清楚，二十多个兄弟就我们六个还有口气，亏得他们手下留情……马师弟马师弟，你太绝了！这一次师兄我是连本带利全亏，没面子再在江湖上混，你杀了我吧，只求给个痛快……”
马总镖头踱着方步，半晌无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大中午的，被那六个蒙面高手一通恶扁，醒过来又发现真正的劫镖贼捆翻在地，而劫镖的居然是平生至交师兄！实不知那六个高手是何许人，有何目的。
走了半圈，猛一醒，暗道，肯定是贵亲王府暗中派出的侍卫，察觉此处有人设伏劫镖，现身救应，如今障碍扫除，飘然而去。看来这是唯一的解释了，只有王府有如此实力。
马总镖头对贵亲王的周密安排大为感激，既然有王府高手暗中护送，宁武镖局就更加胆壮气盛了。
马总镖头微微笑道：“是这么回事！曹师兄你也太不小心啦，终日打鹰，反被雁啄眼，哈哈，女人是祸水呀！师兄英雄一生，毁在两个小婊子身上，不值……也罢，你我相交几十年，不忍心见死不救，更不会落井下石，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只要师兄答应帮我一个忙，马某就放你们回山寨，当没这档子事，师兄你看如何？”
曹寨主大喜道：“马师弟真是大人大量，好人有好报！师弟你说，有什么需要落日山寨帮忙的，我等两肋插刀都干！”
马总镖头笑道：“不用这么夸张，用不着动刀动枪，只要动动口就行……师兄还记得去年的大凉山论坛吗？”
“怎么不记得！大凉山是曹某地界，去年五月，北边七府绿林道十大首领和八大镖局齐聚大凉山脚议事，你我都曾与会，我还是当值主席呢！论坛上大家分析当前形势，达成共识，绿林道与镖局是相互依存，共生共荣的伙伴关系，没有绿林道，一路太平，镖局没有存在的意义，没有镖局，绿林道多了风险少了条安稳财路。所以绿林道与镖局要携手合作，和谐发展。”
“当时十八家首脑签署大凉山协定书，约定镖局成立联盟，定时定额向绿林道交纳买路钱，绿林道保证盟内镖局安全。相反，对不加盟镖局和东主私运货帮猛抢狠抢，大劫特劫，不单劫财还害命！这样就会让盟内镖局生意大好，绿林道与镖局共同发财！协定执行一年来，镖局裁员，降低运营成本，绿林坐收得利，不用刀头舔血，可以说是双赢局面。怎么，这事还要我帮忙吗？怎样帮，你马师弟一句话！”
马总镖头接口道：“眼看大凉山论坛今年的年会就要道了，今年的当值主席是通济镖局钱总镖头。我仔细核算过，执行大凉山协定后，各家镖局业务量大增，家家忙得不可开交，但收益所增无几。”
“为什么呢？现在绿林饭好吃，找几把刀纠集几个人就成。各州各府山寨林立，帮派众多，大家各占一方，壁垒森严，四处设卡，镖局到处交买路钱，新增收益的大部分让绿林道划走，镖局这边忙的要死要活，所得有限，明显不公平！所以马某已联合各家镖局，在今年年会上提出动议，要求降低关税，减少收费卡，绿林道与镖局利益共沾，才能让大凉山协定健康有序发展！到时候。请师兄你带头表个态，支持马某的动议，就算帮师弟一个大忙！”
曹寨主闻言说：“这件事……听师弟这么说来，挺有道理的，本来大凉山论坛就是为了双边共赢，如果没有与镖局联盟，绿林道每一个铜板都要用血和命去换，不单是值不值的问题，整天砍砍杀杀，会让绿林大豪恶欲横流，大家争地盘斗仇怨，血流遍野，绿林道一日不得安宁，哪如现在这般舒坦！枕着钢刀睡觉的日子都过腻过烦了……师弟，我同意你的动议，保证在年会上支持你！但是我一个还不够啊……”
马总镖头笑道：“正是绿林好混，混江湖的就多如麻雀。师弟放心，马某自有安排。八家镖局加你落日山寨，我们已成九九平分之局，另外我还说动了几家绿林领袖，取得他们的谅解与支持，马某的动议肯定会在年会上通过，师兄只要信守诺言就成！”说完，令镖师们为曹寨主等人松绑。
曹寨主六人活动开麻木的手脚，抱拳道：“马师弟，大恩大德永记在心！你放心，从此落日山寨唯马师弟马首是瞻，绝不相负！师兄告辞，曹某还得去筹银两，度过危机……”
马总镖头掏出两百两银票，说道：“师兄，马某身上带的不多，一点小意思，算是帮个人情。”
曹寨主红着眼圈接过。道：“实在惭愧，惭愧！曹某受此大挫，待缓过气来，专程去府上拜谢……”
马总镖头道：“师兄何出此言！但我觉得师兄这样动粗硬抢不是事，弄个不好性命不保。就说今天吧，宁武镖局保的是贵亲王府的镖，是恭送万岁爷的万寿礼，你就是劫下来也是死路一条，而且是诛九族的重罪！师兄万不可粗莽……”
曹寨主吓出一头汗：“侥幸，侥幸！差点酿成大错……但曹某身陷绝地，该怎么办呢？”
一四六、此镖不劫，有违天意
一四六、此镖不劫，有违天意
马总镖头笑道：“我看你是当局者迷，急昏了头。冤有头债有主，派出所有兄弟，四处搜寻，找出那两个潜逃的小婊子，就什么都解决了。两个女人还能逃得出你的手心？”
曹寨主大眼一瞪，在脑门上猛击一掌，叫道：“哎呀，我真糊涂！一语惊醒梦中人，马师弟真是明眼人！我这就派人四方寻找，看我不生吃了这两个小婊子！”恭恭敬敬在地上叩三个头爬起身就走。
“曹寨主不用忙着走！老朋友来了，我们在这里来个三堂会审如何？”这时，从另一条道上涌出一大帮子人，杀气腾腾冲上前，霎时将马总镖头和曹寨主两班人围在中间。
曹寨主叫道：“这不是洪寨主吗！你不在潞州地界潇洒纳福，跑到我凉州地面，有何贵干？莫不是知道老哥我近日走背字，送礼来了？老哥先行谢过……”
马总镖头心里打鼓，暗令镖师护镖，上前笑道：“洪寨主风采照人，别来无恙？马某一见洪寨主，顿生英年不再，迟暮残迈之叹！忙过这段，马某亲去寨中与洪寨主痛饮几杯！”
闯出来的是连云寨寨主洪浪，他是潞州府地界绿林老大，也是大凉山论坛上一方霸主。
洪寨主长得秀气文雅，白净的脸上都是笑：“马总镖头，曹寨主，两位是我的前辈，今日特来拜望，洪某祝两位前辈寿终正寝，命丧于此！”
曹寨主吼道：“姓洪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敢在我们二人面前撒野不成！”
马总镖头冷冷地说：“洪寨主气势逼人，却也太欺人！马某老则老矣，手里的兵器还使得动，要命不容易！但不知马某何时冲撞了洪寨主，让洪寨主费心，大老远来取马某性命！”
洪寨主笑着指指曹寨主道：“马总镖头，误会误会！你我无冤无仇，马总镖头八面玲珑，礼数周全，洪某一向敬重，何言得罪！只不过洪某探知曹寨主这边出了状况，过来捡些便宜，不幸顺便看上这趟镖，要取回去瞅瞅都是些什么好东西。洪某来意与曹寨主一样，请马总镖头行个方便，自杀得了，免得洪某动刀，弄不好喷一身血，可惜洪某一身新衣裳！”
曹大川差点气晕，骂道：“姓洪的，你太无耻！绿林道上有规矩，各守各的地盘，互不侵扰。你胆敢公然跑到我的地盘上劫镖，你小子也太不把曹某当人了吧！要动手先从我身上踏过去，曹某跟你拼了！”
洪寨主轻蔑地伸出小指头，说道：“你别不服，洪某还真没把你放在眼里！洪某把你当人，只不过是死的……两个小女人都吃不住，敢在这里充大头蒜！洪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那两个姘头拐了你的钱潜逃到潞州地界，我的兄弟打听的明白，这两只肥羊已在洪某口袋。收拾完你们，回去就宰肥羊，让你们三个同路去阴间，再续前缘。你看，洪某看在同道份上，对你多照顾！感谢的话就免了，曹寨主扣七八个响头，然后一刀抹了脖子就算啦！”
曹寨主挥刀就要砍，马总镖头伸手拦着，对洪寨主说道：“洪寨主莫开玩笑，如果嫌宁武镖局孝敬不够，只管开口，马某照给！请洪寨主千万不要伤了绿林同道和气，与曹寨主和平共处才好。洪寨主亲自参加大凉山论坛，宣誓执行大凉山协定。现在却扬言劫镖……马某相信洪寨主绝不会做这等让江湖人唾弃的事！”
洪寨主嬉皮笑脸，说道：“马总镖头，敬爱的马总镖头，你说的太有理了，洪某十分赞同。但你有所不知，如果碰上别人的镖，洪某兴许就放过去不劫，你马总镖头宁武镖局的镖，不劫就不好意思！刚才洪某赶到，在远处听了老半天，原来曹寨主也是劫镖的！更让洪某感动的是，马总镖头仇将恩报，不计前嫌，大肚能容，还送强盗银子，听得我是眼红心热。于是，想照着曹寨主那样来一回，最不济，劫不下镖也能从马总镖头那儿得些盘缠回潞州。”
马总镖头和曹寨主面面相觑，看来这洪寨主是吃定他们了，众人暗中戒备。
马总镖头森然道：“既然洪寨主听得一清二楚，有些话马某就不重复了。想必你也知道镖主是谁吧！”
洪寨主嘻嘻笑道：“知道——乖乖了不得，贵亲王府的货，而且是进贡皇上的万寿礼物！肯定值钱的吓人吧，洪某口水都快下来了……如果今天不是凑巧遇上曹寨主，洪某是万万不敢起意劫镖的，天幸曹寨主插一脚，运气好得城墙挡不住。哈哈，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不劫有违天意！”
曹寨主骂道：“洪小贼！你有幸碰上曹某，是晦气当头！曹某与马总镖头联手定会砍你十段八段！而后在江湖上将小贼背信弃义的恶行丑事公布，让你遗臭万年，永世遭人唾弃……”
洪寨主斯斯文文，摇手笑道：“曹寨主文明些，不要骂人嘛！有理不在声高，你真是老朽了，不能理解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