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很好。”面包师说,“他是个有执照的建筑工,叫汤姆帕菲特,但是他好像不负责扫烟囱。你会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吗?一个月?也许你需要预订面包。老诺阿克斯在哪里?”
“听说在布若克斯福德。”本特说,“我们想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都没给我们准备,烟囱也没扫,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答应了,也不照着做。”
“啊!”面包师说,“答应起来很容易,不是吗?”他眨了眨眼,“承诺一钱不值,但是扫一个烟囱需要付十八便士。啊,我得走了。作为邻居,我能做点什么吗?”
“既然你这么好,”本特回答,“可以到食品店让那里的伙计给我们送一些火腿片吗?我们的早餐菜单上缺少这项。”
“好的,没问题。我会告诉威利斯让吉米来一趟。”
“那个嘛,”系着蓝格子围裙、挽着袖子的拉德尔夫人突然从客厅里走出来,“没有打电话告诉乔治威利斯,他必须知道老爷所有的习惯,瞧瞧欧姆和科罗尼尔,每磅便宜一便士,而且更好、肥肉也更少,乔治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一声。”
“你跟他交涉吧。”面包师反驳道,“除非你想把早餐延迟到晚餐时间。欧姆和科罗尼尔过了十一点或者十二点才能到呢。今天没别的事了吗?好的。早安,玛莎。再见,头儿。”
面包师沿着小路跑下去,上马,留下本特在猜测不远的地方应该有一个电影院。
“彼得!”
“亲爱的,想要什么?”
“有人在煎熏肉。”
“胡说!没人在黎明时分煎熏肉。”
“教堂的钟已经敲了八下了,太阳也早就出来了。”
“忙碌的大傻瓜,不守规矩的太阳——但确实有人在煎熏肉。分明是这个味道。我想是从窗外传过来的。需要调查一下……嗯,这是个灿烂的早晨……你饿了吗?”
“饿坏了。”
“不浪漫但是让人安心。事实上,我可以吃一大份早餐。毕竟,我努力地谋生。我得把本特叫来。”
“看在上帝的分上,穿件衣服——如果拉德尔夫人看见你这副样子往窗外看,她会痉挛一千次。”
“这是对她的款待。没有什么比新奇的事物更让人渴求了。我希望老拉德尔穿着靴子上床。本特!本特!该死,拉德尔夫人来了。别笑了,把衣服扔给我。……啊,早上好。拉德尔夫人。告诉本特我们准备吃早餐了,好吗?”
“好的,老爷。”拉德尔夫人回答。(怎么说他也是个勋爵。)但是后来她和她的朋友霍奇斯夫人说:“赤条条的,霍奇斯夫人,如果你相信我。我羞得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胸前的毛比我的还少。”
“贵族都那样。”霍奇斯夫人指的是拉德尔控诉的第一部分,“你看看他们那些在丽都做日光浴的图片。我家苏珊的第一个丈夫是个毛发很重的男人,就像地毯一样——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但是,”她神秘地补充道,“他们没有孩子。后来他死了,她就嫁给了皮戈特那边那个年轻的泰勒。”
当本特先生轻敲房门,带着一木桶引火物走进来的时候,夫人已经不见了,老爷正坐在窗前吸烟。
“早上好,本特,今天早晨天气真好啊。”
“美丽的秋天,老爷,非常应时。我相信老爷对一切都很满意。”
“嗯,本特。你知道‘事后’这个词的含义吗?”
“不知道,老爷。”
“很高兴你这么说。你记得从蓄水池打水了吗?”
“是的,老爷。我把油炉摆好了,叫来了扫烟囱的。过几分钟早餐就好了。请原谅,今早没有茶。当地的食品商只知道瓶装的咖啡。您进早餐的时候,我会把更衣室的火点着,昨天晚上没这么做,是因为时间太仓促了,再加上烟囱也没扫。当然鸽子和气流都很容易除掉。”
“好吧,有热水吗?”
“是的,老爷——但是铜锅上有一个小裂缝,可能熄火的时候会造成困难。我建议四十分钟后把澡盆拿上来,老爷。”
“澡盆?感谢上帝!那太好了!还没有诺阿克斯的消息吗?”
“没有,老爷。”
“我们要立刻找到他。我看到你找到柴架了。”
“在储存煤的屋子里。您是穿绿中透蓝灰色的呢子外套还是灰色西装?”
“都不要——给我找一件衬衫,一条法兰绒裤子——你把我那个旧的宽松运动夹克带来了吗?”
“当然了,老爷。”
“那快去准备早餐吧,否则我就要变成威灵顿公爵了,差不多都要变成鬼灵顿了。”
“老爷?”
“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没关系,只要老爷满意就行了。”
“好吧,谢谢你,本特。”
他把手轻轻搭在本特的肩上,这个手势可以有双重含义,可能是表达感情,也可能是打发他走,随便怎么理解吧。他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壁炉,直到夫人走过来。
“我在探索——这个房子的某些部分我从来没去过。你向下走五级台阶,走到现代化的区域,拐一个弯,然后向上走六级台阶,碰到头,那里有一个过道和一条小岔路,还有两个卧室和一个三角形的小房间,一个梯子架在那里可以通向阁楼。橱柜里有一个蓄水池——你打开门,再往下走两级台阶又碰到头,下巴会碰到浮球阀。”
“我的上帝!你没把浮球阀弄乱吧。你想过没有,女人,乡下的生活完全要靠蓄水池的浮球阀和厨房的锅炉?”
“我知道,但是我没想到你会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你的整个童年在一所有着一百五十个卧室的大房子里度过,每天有不断的家庭聚会,每一滴水都要用手抽出来,端出去。只有两个浴室,其他的都是坐浴。正当你取悦威尔士王子的时候,锅炉突然爆裂了,你所不知道的不卫生的自来水管道也就不值得了解了。”
“彼得,我认为你是一个骗子。你可以扮演伟大的侦探、学者和了解乡镇的大都市人,但是归根结底,你只是一个灵魂在马厩里、头脑在教区水泵里的乡绅。”
“上帝救救所有的已婚男人吧!你可以摧毁我的神秘内心。不——我的父亲是老派人,他认为这些新兴的奢侈品只能把你变得脆弱,只能惯坏仆人……进来!……啊!自从我发现那里没有鸡蛋和熏肉,我就从来没有因‘失乐园’后悔过。”
“这里的烟囱的麻烦在于,”帕菲特先生含混地说,“它们需要有人打扫。”
他是一个极其矮胖的男人,那身衣服让他看起来越发矮胖。最近的医学行话管这个叫“高级洋葱头”,他穿着绿得发黑的大衣和裤子,杂色的套头毛衣一件又一件地叠加在一起,一层层渐进地在喉咙处形成低颈露肩的款式。
“乡下没有更好的烟囱了,”他继续说,并把最外面那件艳丽的红黄相间带横条的毛衣脱下来,“除非能给比我强的、像我老爸这种年轻时起就在扫烟囱这个行业工作的人半点机会的话。”
“真的吗?”本特先生说。
“法律不允许我这么做。”帕菲特先生摇摇头上的黑礼帽说,“像我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被允许干这个。但是可以说,我太了解烟囱了。烟囱如果不清扫的话,就不会好。我相信您同意我的说法,本特先生。”
“非常同意。”本特说,“你可以好心地继续清扫吗?”
“在您、夫人和先生的要求下,我将非常乐意清扫。我靠做建筑谋生,但是我很高兴被人叫去清理烟囱。也许您会说,我对烟囱情有独钟,我就是在烟囱里长大的,好比,本特先生,尽管我说没有人会处理烟囱,或者我不知道有谁会,你看,是吧——就像知道他们在哪里可以得到放松和幽默,哪里可以得到手枪背后的权力。”
一边这么说着,帕菲特先生一边挽起他五颜六色的袖子,弯了一两次他的肱二头肌,拾起放在过道上的杆子和刷子,问应该从哪里开始。
“先从客厅开始吧。”本特先生说,“目前我还可以对付厨房的油炉。请这边走,帕菲特先生。”
拉德尔夫人,这个在温西夫妇眼中的新雇员,已经把客厅彻底打扫了一遍。把比较难看的家具都仔细地用防尘罩盖上了,把可能发出噪声的地毯也用报纸铺上了,还用学生被罚时戴的纸帽装饰了壁炉两侧那两个不易搬动的狂暴的青铜骑士像,把门旁油漆过的排水管用干枯蒲苇扎成了掸子,根据她的评论,“这些东西都招灰尘。”
帕菲特先生把外面的毛衣脱掉,又露出一件蓝色的毛衣,把他的工具铺展在遮盖物的空隙之间,猛地向下钻入封住壁炉腔的粗麻布里。他再次出现,带着满意的微笑,“我说什么来着?这烟囱里都是烟灰。我想很多年没扫过了。”
“我们也这么认为。”本特先生说,“我们想和诺阿克斯先生就烟囱的事情谈一谈。”
“啊!”帕菲特先生说。他把一个尾部拧结着杆子的刷子捅进烟囱里,“如果我给你一张一英镑的纸币,本特先生——”杆子向上跳动了一下,他接着说,“每一英镑都用便士结算——诺阿克斯先生付给我的每个便士——在过去的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扫这些烟囱,或者任何其他的实际清扫工作,我可以向你保证,本特先生,”他转动着他的臀部,用更加强调的语气结束,“你不会比现在更富有。”
“我相信你。越早清扫完,大家越高兴。”本特先生说。
他退回碗碟洗涤处,拉德尔夫人手里拿着小盆,正把热水从铜锅里往大澡盆里舀。
“还是让我来抱着澡盆转过楼梯角,你拿着小盆跟着我吧。拉德尔夫人。”
他们排着队回到客厅,本特很高兴看到壁炉腔下面露出的帕菲特先生宽大的臀部,听到他高声的呻吟和自我鼓励的喊叫在砖砌的烟囱里发出隆隆的空洞的回声。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同类比自己干得更卖力都会很惬意。
没有什么在时间的陀螺里能比早上起床这件事更能调节两性的平衡了。一个没有熟练掌握高级美容文化的女人除了洗脸、穿上衣服、下楼就几乎没什么可做的了。一个还是纽扣和剃刀奴隶的男人依靠古老的磨洋工仪式分阶段起床。听到隔壁房间的泼水声时,哈丽雅特正在打她的领结。她把她的新财产归类为习惯磨洋工的人,她踏着被彼得更精确而不是更精致地命名为“私人楼梯”的地方走下去。这个楼梯通向一个狭窄的过道,过道里有之前提到的现代的便利设施、鞋柜和摆放笤帚的柜子,这里最终连着碗碟洗涤处和后门。
花园还是被照看得很精心。后院种着卷心菜、芹菜、芦笋和按照科学方法修剪的苹果树。还有一个小的冷室,掩蔽着结了半打枝条黑葡萄的耐寒葡萄树,还有很多盆栽植物。房子前面盛开着大丽花、菊花和一花坛从太阳那里借来光芒的猩红色的鼠尾草。看来诺阿克斯先生对园艺还是有些品位的,至少是个好园丁。这是至今所知的有关诺阿克斯先生的最美好的事情,哈丽雅特想。她看到盆栽棚里整齐地摆放着工具,在那里,她还找到一把剪子,她提着剪子直奔葡萄长藤和僵硬的青铜色的菊花束。她笑话自己居然也这么“女性”地做家事,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她的丈夫。他蜷缩在窗台上,穿着晨衣,膝盖上放着《时代周刊》,嘴唇上叼着烟卷,正在那里若有所思地、悠闲地修指甲,好像世界和时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在地下室的另一边,上帝知道从哪里走出一只姜黄色的大猫,专心地舔着一只前爪,然后把爪子放在耳后。两只毛色光滑的动物,优雅地专注于自己的平静中,直到更人性的那只从自己的事情中抬起头来,看到哈丽雅特,说了声“嗨!”——这时,那只猫也站起来,看了看她,然后消失不见了。
“那是,”有时彼得有一种不寻常的发现他人思想的能力,“一项非常秀气的、女性化的行为。”
“是吗?”哈丽雅特说。她把全身的重量倚在粗跟鞋上,单腿立着,看着花园,“花园是可爱的东西,上帝知道。”
“她衬裙下的小腿就像老鼠偷偷进进出出,”彼得表示同意,“玫瑰手指的奥罗拉,你能告诉我吗?楼下那个不幸的人是在被慢性谋杀还是抽筋了?”
“我也开始纳闷,”哈丽雅特说,因为从客厅传来奇怪的、被卡住喉咙的叫喊声,“也许我最好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你必须走吗?你让风景更美丽了。我喜欢有人物的风景……天哪!这个声音真恐怖——就像铺路石下的内尔·库克。!好像正从我旁边的这个房间发出来。我要变成一个神经病了。”
“看不出来。你的样子非常安详,非常满意自己的生活。”
“我就是这样的。但是人不能自私于自己的幸福。我肯定这个房子的某个地方有个同胞正在受难。”
正在这时,本特从前门出现了,然后他向后退,穿过草皮,眼睛朝上看,好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