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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的社交家。
安娜又对这位培特西夫人下了一句评语。
“你知道的,培特西,亚力克赛有多么醉心于公务,不过他近些日子总能早点回来陪陪我,把他看公务的时间分给我,我还有什么能够要求他的呢?至于消瘦了,唉,我真希望他不是政府官员而是一名厨子,遗憾的是,我还真的无法想象,他那人脱下制服穿着围裙该是什么样子呢?他毕竟是那么适合穿制服的人呀!”
安娜转了几个弯变着法子夸奖了自己的丈夫,又令那话语听起来有些俏皮,聪明的培特西心里有些讶异,不过面上只是捂着嘴吃吃地发笑。
安娜单手托着茶杯,然后轻啜了一口,唔,味道不错。
培特西眨了眨眼睛,开始跟安娜说最近这段时间圈子里的一些事儿,到后来,她就跟李吉亚伯爵夫人一样,说起了卡列宁的那位秘书。
“他那人长得可真好,多少女人会喜爱他呀,可他是个傻瓜,竟然对一个那样愚蠢的女人起了认真的念头。”培特西不无遗憾地说道。
安娜略微有些惊讶,她放下茶杯。
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网络作为信息消遣,圈子里的事情同常人还不知道,只能这样在喝下午茶的时候口口相传。
“怎么说?”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培特西拢了一下头发,那双好看的眼睛望向安娜,嘴角微微翘起,语速和缓带着笑意说道:“一个圈子里的圣女和一位浪漫多情的年轻先生。”
☆、第10章 chapter10
培特西的讲述就像她的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愉悦又有趣。
李吉亚伯爵夫人也是如此。但她的有趣是那种带有戏剧性的,她内心多半觉得高兴或者好笑,而令人开心的感觉。而培特西,她那漂亮的眼睛和小巧的嘴巴表现出来的,其实暗含一种讽刺和鄙薄。只是大部分人早已被她的外表迷得神魂颠倒,所以也就不在意了。
在培特西公爵夫人的讲述中,安娜了解到了原因。
其实不难猜测,就像是一个俗套的故事一样。
一位年轻的贵族的后代,爱上了一位高官的可爱的妻子,那纯洁又胆怯的像是小兔子一样的夫人也爱上了对方。
这种事情在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可那位年轻人却当真了,他希望那位夫人离婚,然后嫁给他。
“想想吧,这种事情对那个女人是没有一点好处的。”培特西用尾指摩挲了一下自己湿润的嘴唇。
“她丈夫可是一个厉害人。她是他第二个妻子,娘家可是一塌糊涂的,如果不是他第一位夫人病死了,像她这样没有嫁妆只有一副好相貌的可嫁不了这么好的人家。”培特西取笑了一下。
安娜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笑的,可她也觉得培特西没什么不对。
她的思绪因为这事儿而有些飘远。
她想:当初她那样做,别人是否也是这么看的呢?就像是,一个笑话。她为此突然打了个冷颤。
“哦,亲爱的安娜,你不舒服吗?”培特西关心道。
安娜望着培特西关心的眼神,觉得她真是个可鄙又虚伪
的人,但她又冷笑了一下,她自己何尝不是?
不,她不一样。
她快速的否定道,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帮她的父母拿回自己应得的。安宁做不到,她是那种好人,圣人。
心中打定了注意,安娜看向培特西的时候,心里就多了一分戏谑。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在别人看来,其实跟她的丈夫卡列宁在政务上是十分相像的,是那种,因为通透了别人的心思,看准了一些事情,所以视线就充满了压迫感,仿佛在说:别耍花样,我什么都知道。
但这只是一瞬之间,所以培特西只能在心里狐疑了一下,毕竟,安娜与她,一直是一位宽厚的贵妇人。她向来不去说别人的什么是非,总能耐心倾听,而且绝不外传。
为了把这丝狐疑丢出脑后,培特西再次微笑,恭维卡列宁。
“不管怎么样,亚历克塞·阿历山德罗维奇在政务上的眼光是如此的敏锐,那位年轻人一定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安娜笑了起来。
“我一向也是这么认为的。”
安娜的话令培特西终于明白了起来,为何她觉得有些违和了,那纯粹是因为前者对自己丈夫的态度有了转变!
是的,安娜对于她的丈夫卡列宁从来没有抱怨,可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几乎从不提起他。
她表现得谦和又快乐,而那快乐,过去培特西总是认为同卡列宁是无关的,毕竟那可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承当安娜这份快乐的,多半是她的儿子,那几乎占了大部分。
但是现在,她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别人对她丈夫的赞美,而且认可他的一切,就像是,她打心眼里爱着自己的丈夫一样。
这可让人有些吃惊了!
培特西在心里想着。她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所以安娜也只是感觉到培特西似乎在想着什么,但无法猜测具体的原因。
培特西纵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她那份聪明劲儿多半都用在男欢女爱之上了,她也许能敏感的意识到感情这类东西,但遗憾的是,并无与之匹配的智商来行事。
或者说,她的精神层面恰恰只停留在肉欲和情爱这方面,所以,换句话来说,她不以此为耻,渴望窥探朋友的秘密使得她没有多做思考就直接问了出来。
“安娜,我的朋友,你在你丈夫身上感受到了爱情?”
培特西的这番话实在是太大胆了。
这圈子里虽然充斥着某些见不得光的感情,例如情人,但人们似乎又都不以为耻,他们秘密不宣,却又眼角眉梢谈论每一个人的这些小浪漫,暗暗发笑,却又嫉妒渴望。
培特西如此直白,一部分原因是她认为安娜爱她,她们是多好的朋友,另一方面是因为,在这个圈子里,一个妻子会真的爱她的丈夫实在太令人吃惊了。
安娜拢了拢头发,在惊讶过去后,她只是微笑,认真地反问:“为什么不呢?亲爱的培特西,他是我丈夫,我可看不到他有一丝不好。”
瞧见培特西震惊的神情后,安娜觉得有种诡异的报复感,以及小小的,恶作剧成功的心里。
之前她几乎被这位年轻贵妇唬住了,但后来才发现,培特西最多算是一只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的狡猾狐狸,比起她家里那只大老虎还差了好几个等级。
培特西想说上帝啊,又觉得那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认真地观察着安娜的表情,却没有看到从前的那些脸红和羞怯,只是神情淡淡地在微笑,配合那双闪亮的灰眼睛,她慢慢地,越发相信了那一个可怕又新奇的事实。
“我想我该回去了,安娜,下个礼拜我们有一个茶会,你会来吗?我是说,带你的丈夫一块来?”
“我自然会来的。亚历克斯这边,稍晚的时候我会询问他,如果行程没有别的安排,我们会一块去的。”
“好的,亲爱的安娜,我会记得给你们下贴子的。”
“十分感谢你今天来探望我,亲爱的培特西。”
拥抱,贴面亲吻,送客人出去。
一直到培特西那位漂亮的仆人拿着她那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白色貂皮大衣等候在那里,培特西飞了一个媚眼给那位仆人,然后穿戴好后同安娜告辞了,后者这才露出一个无法抑制的笑容。
四点多的时候,卡列宁回来了。
政府厅那边是四点放,但卡列宁在冬日里似乎总是更为忙碌,自动自发的加班成为了这个男人的家常便饭。所以,在听到仆人说卡列宁按时下班回来后,安娜还有些意外。
卡列宁正在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他把大衣和帽子还有手杖交给了一旁的仆人彼得,科尔尼向他汇报今天的一些事情。
就在这时,他听到从不远处旋转扶梯那儿传来了妻子的呼喊声。
卡列宁抬眼,他妻子正从旋转扶梯上下来,白色的围脖让她看上去暖呼呼的。她看上去心情很好,那种笼罩在她身上的,一点不自然的情绪似乎全部被扫光了。
卡列宁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觉得也没什么思考的必要了。
安娜没再生病了,看上去健康红润,心情也不错,连带着他觉得心情也很好了。
卡列宁走过去,吻了吻安娜的面颊,问:“你觉得如何?”
“好极了。”安娜轻快地回答。
卡列宁略微笑了一下。
安娜看着对方的笑容,眨了眨眼睛,然后像一位可爱的妻子一样挽着丈夫的手臂,向他诉说培特西的来访,当然,她略去了关于那位秘书先生的一些事儿。
他们一个穿着文官制服,身材颀长。一个穿着香金色长裙,乌发微卷,虽然说着平常的事儿,但从管家的角度看,他们竟然是如此的登对。
只是这会儿,两位主人公可一点都没发现,那本来是背道而驰的夫妻相处理念,此刻竟然慢慢地跳出了主人的规范轨道,向着对方靠近了起来。
☆、第11章 chapter11
晚餐有精致的小牛肉,烟熏的恰到好处。
卡列宁对食物向来没太大的追求,他常认为食物最根本的作用只在于填饱肚子,大脑空空是最让人难受的,如非有必要,他的午餐通常简单而质朴,一个冷麦草的三明治就可以了。
现在,食物鲜美,一杯让人心情愉悦的餐前酒,以及,健康并且带着微笑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儿子,他那理智的大脑也不仅愉悦而享受了起来。
“培特西说下周有个茶会,你有时间吗?亚历克塞。”安娜提起这个事情。
卡列宁听到培特西这个名字,那种带着点微醺的醉意就消散了。
他不太喜欢安娜的这位表嫂。
诚然,培特西·特维尔斯基公爵夫人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但她的诸多作风可说不上正派。
但,卡列宁抬眼看了一下妻子,她正微笑着倾听他的回答。
卡列宁喝了一口酒后答道:“目前还未有任何重要的安排。”
“那就是本来是有的了。”安娜想。
安娜打量着卡列宁,男人光滑的脸在灯光下没有太大的棱角,神情放松,可以说是惬意。
这可真奇怪。
安娜自己从未在任何地方放松功,虽然她一向以淡笑示人。而卡列宁,人前他总是谨慎又克制,仿佛就没有个放松的时候,可现在,他看上去的确是舒适的,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巢穴的老虎。
只不过,面前的男人可不会卧下来,舒服的咕噜咕噜叫。
安娜收回视线,因为刚才的联想而惹不住让一个小小的微笑浮现在嘴角边。卡列宁并未注意到,在进食了三分之二后,他那理智的大脑再度拿回了主导权,他缓慢又冷静的思考一些政务。这个时候,家庭,家人,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在要去培特西府上的前一天,卡列宁告知安娜,他当天要稍晚才能过去。
安娜对此倒也没有过多的想法,毕竟,只是一个下午茶而已。只要她谨慎点,总能应对好的。
当天早上,安娜起得比平常稍早一些。
卡列宁冬日里通常是六点半起床,他并不是那种会赖床的人,所以这位政府官员家的羽绒被也从未体会过被阳光包裹着体温的感觉。如果羽绒被们有幸开交流大会的时候,它一定没什么可说的。
卡列宁起床后洗漱和刮脸。
近来俄罗斯的风尚指标是留一点儿俊美的髭须,贵族们对此有很多的心得,像卡列宁这种文官,谈论时尚总比武将们更适合,但在偌大的政务厅里面,卡列宁的脸总是刮的溜光。那样子让他看上去更加冷峻,避免了很多无关的打扰。
收拾好自己后,卡列宁穿好文官制服去了安娜的寝室。
前几天那是他每日做的,他必须注意一下妻子的健康问题,那是他的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