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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的事？”陆扬的手有些抖，连带着声音也有些抖，他有过孩子，而他竟然不知道。
“什么时候重要吗？就算当时告诉你，你能回得来吗？你能让我把他生下来吗？”莫雨菲红着眼睛，满是愤怒。
“你怎么知道我回不来！你怎么知道我会不让你把他生下来！”陆扬几乎是吼出来的，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啊！
咖啡厅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莫雨菲别过头看向窗外，眼泪扑簌簌地掉。
“不管怎样……不管怎样，都过去了，雨菲，如果你当时告诉我，我们不会是现在的结局，对不起，我……”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莫雨菲匆忙地起身离开，只剩陆扬一个人坐在窗边，和他没说完的话，没喝一口的咖啡。
“对不起，我们回不去了。”对着对面空空的座位，陆扬极低地说了这句话，回不去了，即便曾经那么多牵扯，时间抹去了我们那段记忆，所以我们回不去了。
买了单，陆扬无力地站起来，现在该怎么办？真的就回学校吗？家里的小女人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有没有听话的喝牛奶，晚上有没有按时睡觉……有没有担心他住在哪里了，有没有想他……
这个时候，陆扬不得不承认，他很想她，想抱着她，想吻她，想求她不要赶他走，不要不要他。
走出门口的时候，却正好碰见慌慌张张往进跑的莫煜。
“陆扬哥？怎么是你？嘿嘿，怎么，回心转意了？我表姐呢？”莫煜四下张望，却没看见莫雨菲的影子，奇怪，不是让我过来送东西的吗？
“你来干嘛？”陆扬没好脾气地看着莫煜。
“喂！态度好点啊！我表姐的体检结果，她没时间去拿让我给她送过来，人呢？”莫煜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走了！还有，我和你表姐没有任何关系！”陆扬扔下这么句话，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可是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住，然后回头看着莫煜出神。
“结果给我吧，我帮你给她。”陆扬从莫煜手里拿过东西，自己上了车。
莫煜皱着眉是分不悦，说了让我过来的，怎么自己先走了！
到现在陆扬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简单。
除了体检报告之外，还有一份检验单。看完之后，陆扬猛地一脚刹车，然后掉头。
“这是怎么回事？”陆扬把报告单拍在茶几上，等着她的答复。
“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莫雨菲给陆扬倒了一杯茶，里面放了一块陈皮，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陆扬一下子说不出话了，是啊，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流产，然后手术发生小意外，现在怀孕概率都不到百分之五。
怎么办？能怎么办？陆扬无话可说了，看着桌上那几页纸好久，最后红着眼睛下了楼。
城西的酒吧里，角落里两个男人尤为引人注目，一个手里一杯柠檬汁，一个面前一排酒瓶子。
慕晋冬听着陆扬一遍一遍的问着怎么办？怎么办？
他怎么会知道怎么办！这无疑是相当于给一个女人判了死刑，怀孕几率这么低，这不是跟不能生一样嘛。
看着陆扬现在的状态，慕晋冬无比庆幸自己娶了祁雪这么个省事儿的好媳妇儿，虽然有时候蛮横无理一点，可大方向上还是值得表扬的。
最后的最后，陆扬喝得烂醉如泥，只是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凌飞飞的名字，来来回回，翻来覆去，不是凌子就是凌飞飞，看着他眼睛里眼泪流的，慕晋冬都觉得吓人。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陆扬这么哭过。
慕晋冬带着烂醉如泥的陆扬回了他家，结果输密码的时候，这人死活不伸手。慕晋冬急的啊，不能把这家伙带自家去吧，带回去肯定露馅儿。
一思忖，慕晋冬还是带着陆扬去了自己原来的公寓。
空着肚子喝了这么多烈酒，不难受才怪！半夜的时候，陆扬把肚子里能吐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一个人坐在马桶边上，胃里火辣辣的难受，胃上面的某个器官，更是疼的无以复加。
为什么他的幸福来得这么不容易呢？开始的不为所动，后来的后知后觉，到现在的深陷其中，当他拼命要去幸福的时候，却忽然被别人从天上扯下来，给你一巴掌，然后告诉你谁允许你幸福的！
陆扬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和在天堂一样虚幻，却又真真切切感受着地狱的痛苦。凌飞飞的影子来来回回地在他眼前晃，可是晃着晃着，就变成泪流满面地跟他告别。
胃里一阵翻腾，陆扬飞快地趴在马桶上，吐出一大摊血，看着红红的一片，有莫名地想起那个被打掉的孩子。
第二天，慕晋冬来的时候，真是吓得他脑子都要不转了。进了屋转了一圈没找到人，最后还是在卫生间发现他的，地上是血，马桶里也是血，人躺在地上，这个天气，不凉死他才怪啊！
把人送到医院，诊断说是严重胃出血，晚一点就救不过来了！慕晋冬看着病床上惨白着一张脸的陆扬，背后都出了一背的冷汗。
迷迷糊糊之间，陆扬就感觉到一双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接下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唇边，似乎是水的感觉。
他渴了，是真的渴了，虽然没睁开眼睛，可却能感觉得到，有人在给他喂水，一定是她！陆扬用尽力气想要睁开眼睛，甚至想立马把她抱进怀里，可却无济于事，直到感觉温热的触感要离开自己的额头时，陆扬终于睁开了眼睛。
可是，看到的，却不是脑海里的那张面孔。
“怎么是你？”看到莫雨菲的一瞬间，陆扬觉得心中的那么一丁点的火光，噗的一下就灭了，继而是无尽的黑暗，无尽的绝望。
“小陆子，你别吓我行吗？我舍不得啊。”
看着莫雨菲一边哭一边吻着他的手，陆扬觉得手都麻木了，没有知觉，心也跟着麻木了，没有知觉。
当你不得不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要回到过去无尽的噩梦的时候，当一张过去的账单摆在你面前，让你不得不为过去买单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陆扬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然后很快渗入不见，只剩下比白色更暗的一片痕迹，湿湿的，凉凉的。
作者有话要说：
☆、20 陆扬的选择
20 陆扬的选择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每天照顾陆扬的，是莫雨菲。
陆扬几次三番的让她不要再来了，可是第二天睁开眼睛，总会看到她出现在病房门口。每天都会带来各种粥让他喝，因为他现在只能吃粥这类的食物。
可是只要一口，陆扬就能尝出来，这是外面买回来的。
每到这个时候，陆扬就会无尽地怀念凌飞飞给他做的饭，脆笋炒牛肉，清蒸鱼，凉拌的西兰花，辣子鸡，还有她独创的蒸面……食不知味的吃着保温桶里的粥，心里想着这些久违的味道，每一口，竟然比原来都好吃了。
原来菜和人是一样，太久没吃到，太久没见到，真的会想的发慌！
吃完饭，陆扬暗暗叹了口气，住院这么多天，她还真就没来看她，可真够狠心的！还有什么比女人的心更狠的？爱着你的时候，能让你天天生活在蜜罐里，不爱你的时候，把你丢进地狱也不可惜。
不爱的时候……她不爱他了吗？每每有了这个认知，陆扬就觉得自己的胃更疼了。他怨她为什么不来，却又矛盾地想着她千万不要来。
“怎么了？胃又不舒服？”莫雨菲焦急地坐在床边，手伸进被子里，轻轻的附在陆扬的胃部，很是心疼的开口问。他刚刚的表情那样痛苦，胃又疼了吗？医生不是说好多了……
“没事儿。”陆扬拿开莫雨菲的手，不想让除了凌飞飞之外的任何女人碰他。
吃了早饭，陆扬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上午，梦里都是凌飞飞的影子，可是每个梦最后都是悲剧收场，要么是凌飞飞拿着剪子伤害自己，要么是凌飞飞哭着求他放了她……
陆扬从床上坐起来，这种日子，他真的受不了啦！换了衣服下床，他要去找她！跟她说清楚一切！他要告诉她，我爱你，如果你还能接受我，我们就像小老鼠一样乐不思蜀的过一辈子！
不管什么责任，不管什么道义，为了自己的爱情，他要自私一回！
下楼，打车，一路不停……陆扬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为爱狂奔的勇士，卸去身上厚厚的铠甲，抛下所有过去的牵绊，就只为了自己，只为了她。
到了凌飞飞楼下，等了好久才等到下班的时候，可等来的，却让他步步后退，让他一下子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小丑。他以为她这几天会伤心难过，会担心他的身体，担心他的下落。
可是呢……他竟然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的一起从公司大门出来，高高兴兴地上了他的车！根本没注意到就在他们不远处的他！
没了他她竟然开心成这样！那种笑容，是他多久都没见过的了！
陆扬气得要发狂了，那是他的女人！可是愤怒燃起的一瞬间，他又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没了他，她能过的更开心，更幸福不是吗？没了他，也会有人好好疼她，好好爱她不是吗？没了他，她会过的更轻松更快乐不是吗？
所有痛苦，所有烦恼，所有伤心的源头，都是他啊！是他陆扬啊！他让爱他的女人这么难过，他让他爱的女人这么伤心，陆扬靠在一边的石柱上，胃又是一阵绞痛。
莫雨菲回到医院的时候，发现陆扬不在，楼上楼下还有小花园都找遍了，可就是不见他的踪影。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他竟然躺在床上，身上穿的不是病号服，他出去了……
莫雨菲不是个愚钝的女人，他去做什么，她猜到了，看着他一脸的疲惫和落寞，结果怎样，她也猜到了。
所以，她更有信心了。
“小陆子！你偷偷跑出去，这种幼稚的行为，太过分了吧！再敢这样，我就不理你了。”莫雨菲假装生气一样，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以为还能换回从前他手足无措的担心。
陆扬没说话，抬手挡住了脸。
如果有人看得见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个男人又哭了。
莫雨菲察觉到不对劲儿，走过去拿开陆扬的手，然后就见陆扬迅速的侧过身，不去看她。可是看到他额头的冷汗，莫雨菲一惊，伸手过去，他竟然发烧了。
叫来医生，检查过后，他的胃病竟然又严重了，不是都有好转了吗？
只有陆扬自己知道，他中午没吃饭，还喝了酒，然后一个人在江边吹了一下午的风，走了好远的路回的医院……
折腾下来，陆扬确实病的厉害了，自己自作自受的。
莫雨菲看着医生进进出出，又是打针又是输液，又是下胃管，一颗心都要凉透了，为了她，你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甚至连命都不要了吗？
医生护士都走了的时候，陆扬刚刚下完胃管，把胃里的酒精处理掉，整个人就像被打了一顿，惨白着一张脸，尸体一样横在床上，不说话，也没表情。
当精神的疼痛超过肉体的时候，再疼也都无所知觉了。陆扬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仿佛心里空了一块，这一块连带着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情绪，都被凌飞飞带走了。
陆扬一夜没睡，莫雨菲也跟着一夜没睡，她突然间不了解这个男人了，不是不了解，而是掌控不住。
原来的他会为了她一句玩笑冰天雪地里满大街的去找烤红薯，会为了她一个抱怨，自己一个人跑去和人家单挑，那个时候，她确定，他是属于她的！
可是现在，莫雨菲看着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黑漆漆的窗外的陆扬，她觉得她掌控不住他了，或者说，她不在他心里了，所以，即便她天天在他眼前，她也不在他的眼里。
不在又怎样？留住人就好了！莫雨菲的高傲，不允许曾经把她当做崇拜一样的男人，转身投去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不可以！她决不允许！
下午陆扬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见窗子上映着凌飞飞的影子，可是仔细看的时候，却又没有了。
就这样，陆扬一直看着那面窗子，仿佛真的看见了凌飞飞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陆扬突然笑了，他的凌子怎么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呢？即便他很重很重的伤了她之后。他知道不会的，没有原因，就是觉得不会的，原来那样辛苦的时候，她都没放弃，现在又怎么会放手。
可是也好，这样也好，离开他，让她更好的生活，陆扬翻了个身，闭着眼睛终于睡着了。
凌飞飞现在还不知道陆扬在医院，自然也不知道陆扬为了她差点胃出血死在卫生间。陈曦在临市开了一家分公司，如果她点头，那边的主管就是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还有留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