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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私下里和布丁,所以他没那么忌讳。
他这么一说,布丁轻轻叹了一声:“一人生死牵动万人心,两边都像炸窝的蚂蚁。”
“两边?除了瀛海,还有哪边?”
“独眼杰克呗。”
豆腐一时笑起来:“和店里有什么关系?”
“咦?你不知道?最近有谣言说,老爷子会在遗嘱里把瀛海交给苏誉,这么一来苏誉就得回瀛海,独眼杰克就没法经营下去,会关店——”
“真的?”豆腐吃了一惊。
“当然是假的。”布丁没好气道,“我都问了苏誉的,他说,别说把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给他,就算百分百的股份都归他,他也不会关店走人,他说他这辈子和瀛海地产都不会有关系。老爷子真要那么做,他就把所有股份无偿转让给顾先生。”
苏誉用词如此决绝,豆腐一时心绪复杂难言,他明白,比起瀛海,独眼杰克才是苏誉的心血结晶,不管给什么条件,他都不会割让的。
豆腐暗想,苏誉既然是这种态度,苏麒那些人,应该放心了吧。
他看得出,苏麒很焦虑,在医院有时候他会遇上苏麒,对方和他淡淡打个招呼,冰冷的脸色底下,暗藏着的是火山熔岩般的焦虑不安——也难怪要焦虑,倾注心血二十多年的自家产业,忽然有一日,握在了一个讨人嫌的私生子手里,哪怕苏誉承诺放弃继承权,可他一天不签字,苏麒一天不得安生。
苏誉当然清楚自己这个堂哥的心思,他虽然肯跑来医院尽这最后的一份孝心,但他对苏麒一向不假颜色,见了也只是哼哼冷笑。
豆腐觉得这小小的医院走廊,像个狗血八点档,苏誉,苏麒,顾海生,偶尔还加上他和布丁。一伙人各怀心事,话里话外都是明枪暗箭,豆腐甚至觉得,病房里躺着的不是奄奄一息的苏云藩,而是一大堆数不清的钱和无数人未来的命运。
这也幸亏死去的顾晴母子和宗柔没到场,要不然,更热闹。
豆腐早就从顾海生那儿听说了苏云藩和宗柔的八卦,他很困惑,实在不知道老爷子当初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要去招惹那种女人,尤其事后又半点犹豫都没有的抹干净了俩人关系。就苏云藩后来的表现看,他确实是一点都不爱宗柔。
既然不爱,身边也不缺女人,当初,又为何要去做这场露水夫妻?
可如果苏云藩不出轨,苏誉就不会诞生,没有苏誉,独眼杰克就不可能存在,他豆腐也就不可能认识顾海生了……
因此这么一想,豆腐又觉得老爷子当初,做得对。
他暗藏着这点儿小心思,自己都觉得好笑,却不敢和顾海生说,尤其顾海生最近,情绪低落成这样。
那天傍晚,顾海生从医院回来,脸色发灰,豆腐特意给他熬的鸡汤,他也没喝两口。
他和豆腐说,下午苏云藩又抢救了一次,他站在急救室门口等了好久。
“当时,我真害怕……真是害怕!”他颤声道,“生怕医生出来宣布噩耗……”
豆腐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抱住他,像抱住一个饱受惊吓的孩童。
“小墨,如果这次我姐夫真的没熬过来,那我、我该怎么办呢?”
顾海生轻声啜泣起来。
这是豆腐第一次听见他哭,这让豆腐不由痛恨自己的年轻稚嫩,他没法安慰顾海生,无论他说出什么来,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那晚俩人睡下还没两个钟头,豆腐就被微震的手机惊醒,他拿起来一听,是布丁。
“豆腐,老爷子陷入弥留了,你最好和顾先生马上过来。”布丁低声说,“苏誉不敢打电话给顾先生,他叫我来通知你……”
豆腐惊出一身冷汗,他飞快坐起身,唤醒顾海生,只说医院方面通知他们过去。
俩人深夜飞车到医院,苏誉、苏麒他们早就到了,布丁也站在走廊上。豆腐不敢进去,只目送顾海生踉跄着冲进病房。
不多时,他听见了顾海生的号啕。
豆腐的胸口凉冰冰的,他不由转头来,望着仍旧站在走廊上,刚才说什么都不肯进去的苏誉。
苏誉没有哭,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样子好像魔怔了。
这回,他是真的没有父亲了,豆腐忽然想。
苏云藩的葬礼很隆重,顾海生虽然伤心,但仍旧支撑着操办了整个仪式,相比之下,苏誉却显得太没心没肺,只在葬礼当天露了面,前后杂事一概不管,每天照样在店里笑迎客人,弄得客人都跟着尴尬……他这样子,倒像死的不是他亲爹,而是一个无关的人。
酒童们提起此事,纷纷摇头咂嘴,唯有布丁站在苏誉这边,他说苏誉之前在老爷子的病榻前,没日没夜守了半个月,端屎端尿擦身服侍,能做的都做了,没什么缺失的地方。既然他不乐意去见那些打心底里鄙视他的苏家亲友,那就不该去。反正苏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和金钱。苏誉不搀和葬礼的事,这合情合理。
豆腐听了,暗想,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葬礼结束,入土为安,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宣布遗嘱。一时间有关的无关的,全都紧张万分,布丁甚至和豆腐开玩笑说,无论那两个谁得到了遗产,他俩都得请那个“男友没得到遗产”的人大吃一顿。
宣布遗嘱那天,豆腐留在了家里,因为按照苏云藩留下的嘱咐,遗嘱宣布时,只准三个人到场:苏誉,苏麒,顾海生。
因此他和布丁都得守在家中等消息。
顾海生是早上出去的,他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到了中午时分,天忽然阴沉下来,乌云密布。豆腐走到阳台上,望了望远处天空,晦暗的光线提醒着他,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正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他接来一听,却是布丁。
“哎?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他笑道。
布丁在那边,忽然大叹了口气:“豆腐,他把咱们都耍了!”
豆腐吓了一跳:“谁?谁把咱耍了?”
“老爷子啊!”布丁的声音听起来很抓狂,“我他妈都要疯了!这叫什么事儿!”
豆腐更惊讶:“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这时,楼底有车辆声,他低头一瞧,顾海生从车里出来。
“啊,海生回来了!”
布丁一听,叹道:“算了你问他吧。豆腐,咱们四个可得挺住呀!”
豆腐莫名其妙挂了手机,他从卧室出来,一直走到一楼客厅,正这时,顾海生也进门了。
“听完遗嘱了?”他端详着顾海生,“情况怎么样?”
直至此时,豆腐才发现,顾海生脸上的神色很古怪,那既不是悲哀,又不是愤怒,而只是茫然错愕,仿佛就连他自己,也闹不明白这到底算是个什么局面。
“小墨,这下咱们可麻烦了。”他慢慢地说,“我姐夫留下遗嘱,逼着我结婚。”
豆腐傻了:“逼着你结婚?!和谁!”
“和你们经理。”
☆、第 122 章
遗嘱是在苏家的老宅内,在苏云藩的书房里宣布的,到场的三个,再加上苏云藩的律师。
屋子里气氛很压抑,不是因为仲夏即将而来的暴雨,却是因为他们即将等到的这个消息,这个可以左右无数人命运的消息。
律师是个沉稳的中年人,也是顾海生的旧交,然而今天这场合,他却仿佛是个审判官,不能和任何人寒暄。
遗嘱很复杂,前面的部分都是有关房产和私人珍藏的,苏家的这栋百年大宅归了苏麒,古董文玩和书籍给了顾海生,还有相当数量的储蓄和另外两处房产,则由苏誉获得,家传的贵重首饰,则以礼赠的方式,给了苏云藩长兄留下的三个儿子——那三人年少丧父,四十年前就跟随寡母移居国外,和苏家来往并不密切。
前面这些琐碎的安排,律师念了很久,三个人都没表现出不耐烦,他们静静等待着最后那个大招。
终于,念到了瀛海的归属权。
律师说,苏云藩将自己所掌控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悉数交给儿子苏誉。
这一句话念出来,苏麒面如死灰!
唯有顾海生低着头,脸上既无怨恨也无失望,就仿佛他得不得到这份遗产,都是无所谓的事。
苏誉笑笑,他抱着胳膊,懒懒靠在椅子里:“老爷子真大方,全给我啊?他就不怕我明天就给他清仓抛售了?”
他一句话,苏麒立时色变!
律师摇头:“遗嘱规定,你不能将这股份卖掉。”
“那我送人!”
“也不能送。”
苏誉抓狂了:“那我要它干什么呀!不能送也不能卖,留着自己吃么!他以为运了一车红薯给我?!”
律师虽然严肃,此刻也噗嗤一声笑起来:“那这车‘红薯’也太昂贵了。誉少爷,您如果实在不想要,可以将它赠予一个特定的对象。”
“谁?!”
“按照遗嘱规定,您唯一可无偿赠予股份的人,就是您的合法婚姻对象,除此以外,不仅无法转让,无法买卖,您还必须签署一份协约,表示一旦接受这遗产,您就将授权给顾海生,由他来管理瀛海地产,并且您要承诺不参与瀛海的日常运营。”
苏麒一怔:“我叔叔逼着苏誉和女人结婚?”
律师摇头:“不。这里关于‘合法’的解释放宽了,苏老爷子指的是在国外缔结的同性婚姻。”
苏誉翻了个白眼:“挺好!我正打算和布丁结婚,那就都送给他吧!”
苏麒大惊,顿时站起身:“不行!那绝对不行!”
苏誉笑起来,他一脸挑衅地看看他:“为啥不行呢?老爷子都说了,我可以把它送给我的婚姻对象——下礼拜我就和布丁结婚!”
律师摇头:“我还没说完,誉少爷,你没法将这笔遗产送给你目前的男友,因为你得到这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是有前提条件的。”
他这么一说,苏麒的耳朵就支楞起来:“什么前提?”
“前提就是,誉少爷你要和海生结婚。”
屋里的三个人,都不动了!活像被施了定身法!
顾海生呆呆看着律师:“你说什么?”
“苏老先生希望海生你和誉少爷结婚。”律师又重复了一遍,“国内虽然没法注册,但国外很多地方,同性婚姻都是合法的,结婚地点由你们定……”
苏誉突然冷笑一声:“叫我和顾海生结婚?他想都别想!也好,这百分之六十我不要了!他爱给谁给谁去!”
“那么,苏云藩先生就将把瀛海这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赠予苏昕、苏澜和苏耀三位先生,由他们三人平分。”
苏麒呆了,那三个,是去世多年的长房苏云莒的儿子。
苏云藩竟然要把自己全部的股权,赠送给长兄的三个孩子!
“那怎么行!”苏麒叫起来,“他们和瀛海没半点关系呀!”
律师无奈笑笑:“可是,遗嘱就是这么写的。”
一直没有作声的顾海生,忽然抬起头来:“那么,如果我和苏誉结婚之后的第二天就离婚,会怎么样?”
苏麒顿时醒悟:“对!对啊!如果我叔叔只要求一个仪式,那我们可以给他这个仪式……”
律师摇摇头:“七年之内,不许离婚。如果在此期间离婚,情况对你们更加不利,甚至还不如不结婚。”
苏誉这时却来了耐心,他回到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淡淡道:“怎么个不利法?”
律师没有立即回答他,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律师将它展示给他们仨看,信封严密地封死,封条上,加了苏云藩的私章。
“这是什么?”
律师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是这二十年来,海生你在瀛海里的所有……所有不法之举。”
一瞬间,三个人全都惊呆了!
苏誉在片刻之后,突然清醒,他转过头来,望着顾海生止不住冷笑:“我还当你这么多年,真的是老老实实在瀛海里卖力呢!看来老话没说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苏麒顿时火了,他跳起来要扇苏誉耳光:“你胡说什么!海生从来没做过违法的事!”
苏誉躲开他的掌掴,他更冷笑,指着律师手里的信封:“那,这是什么?”
眼看着他们要打起来,律师慌忙上前劝架:“我还没念完遗嘱呢!两位,稍安勿躁呀!”
顾海生那张脸,已然变得瑟瑟青黄,他用力咬着腮帮,下颌努力地突出着。
他将两手握成拳:“秦律师,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这里面,是苏老先生搜集的证据。”律师有些难过地看着他,“他说,你做的那些事,他心里都有数,虽然全都是为了瀛海的发展,有些甚至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违法就是违法,苏老先生说,如果你和誉少爷在七年内离婚,我就把这个信封交给遗产委员会。”
他说完,停了停:“除非海生你在那之前主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