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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 。 想看书来
日短(7)
刚一听到对方的声音,久木眼泪都快出来了。手机声音不清晰,咝啦咝啦的杂音里传来凛子的说话声,声音听起来很远。
“太好了……”
久木不禁脱口而出,差点和上菜的女服务生撞上。久木慌忙一边退避,一边问:
“你现在在哪儿?”
“在横浜。”
“稍等一下。”
这儿离房间太近,通道又窄,人声嘈杂,久木把话筒贴在耳朵上下了楼梯,在入口处宽敞一点的地方站定后,赶紧又“喂,喂”了几声。
“我在呢。”
听见凛子的声音,久木安了心,接着便诉起苦来:
“我往你家打了好多次电话,都没人接。”
“对不起,我父亲去世了。”
“你父亲?”
“今天早上,家里打电话来,所以心急火燎地回娘家来了。”
久木知道凛子的娘家在横浜,父亲经营一个家具进出口公司。
“什么病?”
“心脏病发作,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早晨就突然……”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净往别处想了。
“真没想到……”久木不知该怎么安慰凛子才好,只好咕哝了一句,“别太难过了。”
“多谢。”
“能听到你的声音真让人高兴。”
这是久木的真实感觉。久木明知这种时候约见凛子不妥当,还是憋不住说道:
“我想见见你。”
今天一整天,先是听水口和衣川说东道西了半天,后来寻找凛子时又听到了她丈夫的声音。也许是这个关系吧,和凛子通了话,久木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今天、明天都行。”
“我没时间哪。”
“什么时候有空?”
“下个星期吧……”
今天是星期三,到下周还有四五天呢。
“我有话得和你当面说。”
“什么话呀?”
“电话里不方便说。你要在娘家待多长时间?”
“明天守灵,后天是葬礼。所以这两天离不开,我再跟你联系吧。”
“等一下。”久木固执地紧握着话筒,说,“把你那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行吗?”
“有什么用吗?”
“说不定有急事找你。”
凛子只好告诉了他,久木记下后,随意问了一句:
“你丈夫也在那边……”
冷不丁听久木这么问,凛子停了一会儿才说:
“在啊。”
“他也不回家吗?”
“不,他回去。”
凛子声音很干脆,久木这才完全放下了悬着的心,挂上了电话。
知道凛子平安无事,久木舒了口气,接着又担忧起她的丈夫来。今天下午,接电话的男人无疑是凛子的丈夫了,大概是回家来换丧服的。夫妻两人赶回娘家,跟前来奔丧的亲戚们寒暄。凛子身穿黑色丧服,姿态优雅,身旁站着聪颖潇洒的丈夫,大家都在羡慕这对儿般配的夫妻吧。
这使久木感到夫妻关系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存在。
夫妇可以双进双出,可以去任何地方,见任何人。
可是,情人关系的男女,不用说公开的场合,即使不公开的私人聚会也不能轻易参加的。
以前,和久木相好的女人就抱怨过,没有和他一起在大庭广众中露过面。现在久木才意识到自己和凛子也处在同一境况里,无论怎么相爱也是秘而不宣之事,公开场合是万万去不得的。
久木总算知道了没有婚姻关系的男女之间的联结是那么不牢靠,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收起了电话,久木满腹心事返回了热闹的忘年会场,刚一进门,大家一齐拍起手来。
“恭喜你和她取得联系。”
横山取笑道。久木只好又否认了一番。
“不,不。是家里有事找我。”
“看你拿着手机飞奔出去的样子,特别兴奋似的。” 。。
日短(8)
到了这个地步,辩白也是多余的。久木横下心,准备当一回大家的下酒菜了,他呷了一口别人给他斟上的绍兴酒。
开完忘年会还不到九点。铃木、横山和秘书小姐要去卡拉OK。久木不会唱歌,就和村松两人去了银座的一个小酒吧。酒吧里只有一条长长的吧台,充其量能坐十来个人。
各人要了一杯加水威士忌,谈了会儿工作上的事,村松忽然问道:
“瞧这意思,你老兄真有心上人啰?”
久木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村松又问:
“这么说和她已经发生关系了?”
“说是纯情的恋爱也未免有点可笑吧。”
“其实,我也有个相好的女人,可这段日子总觉着体力不支,到底岁数不饶人哪。你怎么样?”
对这样露骨的问话,久木很为难,村松借着酒劲儿追问道:
“每次你都能让她满足吗?”
“不一定。”
“我也想控制节奏,就是不行。我老实跟你说,近来,好容易有机会两人在一起时,老是力不从心,不如从前劲儿足了。”
村松很认真地说。
“其实不见得越深就越好啊。”
“是吗?”
“靠前面那儿,也有敏感的地方……”
“我也这么想过,就是找不准地方。在她腰底下垫个枕头比较好吧?”
“那样也行,或者采取侧位,比较省力。”
久木并不是情场老手,全凭他自己的感受,村松听了不住地点头。
“也许我们是受了*片的误导了。”
“说到底,技巧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感情。”
村松表示完全赞同。
可见,在性的问题上,男人们也有他们的烦恼和思考。
久木忽然感到和村松的距离拉近了,两人又要了杯威士忌,直喝到十一点多才分头回家。
今晚大概是受了过多的性话题的刺激吧,久木一个人走在街上,突然强烈地思念起凛子来。
凛子刚才说一个星期左右见不了面,可是要一直等到下周,久木实在情难自禁。他也知道这种办丧事的时候约她出来不大合适,可还是想再听听她的声音。
久木正犹豫不决时,看到路旁有个电话亭,就身不由己地走了进去,拨通了凛子娘家的电话号码。
只有借着酒劲儿久木才敢这么做。
不大工夫,话筒那头传来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的声音。
久木报了自己的姓名后,恭敬地问道:“请问,松原凛子小姐在吗?”对方大概以为是吊唁的客人,立即应道“请稍候”。时间不长,凛子接了电话。
“喂,喂……”
一听到凛子的声音,久木激动得难以自持。
“是我,听出来了吗?”
“发生什么事了?”
深更半夜的把电话打到娘家来,使凛子感到意外。
“跟你通过话后,越喝酒越想你,实在忍不住了,我知道不合适,可是……”久木壮着胆子问道,“能见见你吗?”
“那怎么行,家父刚刚……”
久木明知自己净提无理的要求,还是不死心。
“那,明天怎么样?”
“明天要守灵啊……”
“完事以后也可以呀,我在横浜某个饭店等你。”
凛子没言语,久木又说:
“明天晚上,我从饭店给你去电话,哪怕一个小时或三十分钟都行。”
久木一个劲儿地说服凛子,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死乞白赖的了。
忘年会的第二天,久木比平时晚了一个钟头才来上班,头还是昏沉沉的。
昨天忘年会后,和村松两人喝酒的时候还没醉,喝醉是后来给凛子打了电话,跟她说了自己无论如何想要见上她一面之后的事了。
凛子正沉浸在突然失去父亲的悲痛之中,自己怎么会提出这么强人所难的要求呢?真是莫名其妙。难道是因为嫉妒凛子和她丈夫一同在娘家吗?久木一个人又喝起闷酒来,回到家中时,已是后半夜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日短(9)
这个年纪居然喝到午夜一点,第二天当然打不起精神来了。
久木自知不该放任自己,可心里又庆幸工作这么清闲。
久木好歹坐到桌前,刚浏览了一会儿资料,就沏了杯茶提提神,再接着看资料,没二十分钟又想休息了。就这么凑凑合合地熬到了下班,久木才算清醒了些,有点精神了。
昨天晚上,凛子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久木既然说了要去横浜,就得守约。
久木在公司附近的小店里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从东京站坐上了开往横浜的电车。
至于会面的地点,还没有说定,自然应以好找为准。
左思右想了一番,久木进了一家位于“未来港口”的高层饭店,久木曾和凛子在那儿吃过一次饭。
本来想在饭店里的酒吧等她,考虑到凛子守灵时间长,一定很疲劳,再说,自己也觉得有些疲倦,就干脆开了房间。
房间在六十四层,窗户面向大海,可以一览美丽的夜景和由灯带点缀的海湾大桥。
这里离凛子在山手的娘家应该不会太远。
久木站在窗前,望着眼前一片璀璨的灯火,心里想象着将要与从灵堂赶来的凛子拥抱的情景。
他不清楚凛子娘家的守灵几点结束,更担忧凛子的丈夫什么时候回东京。
明摆着,丈夫不走的话,凛子就出不来。
十点时,久木拿起了电话,觉得早了点,又放下了。挨到十一点,再一次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凛子的娘家。
他要在这守灵之夜,约见别人的妻子。
对这一不道德之举,久木既感到内疚,同时也不无自我陶醉。
接电话的是位男性,听声音不像是她丈夫。
久木说话的语气比昨晚还要客气,请对方叫一下凛子,男人问了句“是找小姐吧”。
从口气判断,大概是凛子父亲公司的人。久木正琢磨着,凛子接了电话。
“喂,是我呀,我现在在横浜饭店呢。”
“真的?”
“昨晚我不是说了要来的吗?我在‘未来港口’的饭店里等你。”
久木把房号告诉了凛子后,又催促道:
“你能不能马上来呀?”
“你可真是说风就是雨,我可……”
“守灵结束了吧,他在吗?”
“刚走了一会儿。”
“那还等什么呀,这儿离你家挺近的。”
凛子要是不来,这房间就算白订了。
“求你了,我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央告了好半天,凛子才勉强应允了。
“好吧,我这就去。不过,事先声明,光是见个面噢。”
“那是,那是。”
到底凛子是穿着丧服来呢,还是换了衣服来呢?反正,只要来了,就不会轻易放她回去了。
久木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凛子。
从位于横浜山手的凛子娘家到这里,坐车也就十五六分钟的距离。加上准备的时间,约摸得一个小时。久木心不在焉地瞧着电视屏幕,从酒柜里拿了瓶白兰地,兑着水喝了起来。快到十二点了,夜间节目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频道都是新年以后要开播的节目预告。
关掉电视,久木走到窗前,眺望起夜景来。回顾过去的一年,从头到尾好像全是为凛子度过的。
春天和凛子发生关系后,就像正负电极相吸,久旱逢甘霖,一发而不可收拾,两人简直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这一年是久木一生中最热情奔放的一年,被遗忘的青春仿佛又复苏了。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白兰地,从六十多层的高处向下俯瞰夜晚的阑珊街景,更觉醉意蒙眬,恍惚觉得每一个闪亮里都有凛子的身影。
此刻,凛子一定正穿过一座座高楼大厦和一个个明灭的信号灯,走进饭店,跑进电梯。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日短(10)
他期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刚刚将额头贴在厚厚玻璃窗上,门铃就响了。
他一跃而起,一打开门就情不自禁地嚷道:
“哎哟,可把你盼来了。”
眼前站着的正是凛子。她身穿黑色府绸丧服,系着黑腰带,一只手里拿着件外套,头发盘了上去,雪白的衣领里露出纤细的脖颈。
久木握住凛子的手走进屋里,又说了一遍:
“你可来了。”
他张开两臂,把凛子紧紧地揽到了怀里。凛子顺势倒在了久木胸前。
此时此刻,什么守灵、丧服统统都被久木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热烈地吻着凛子的嘴唇。
长长的接吻之后,久木放开了凛子,仔细打量起她来。
“真是别有风韵。”
“净瞎说……”
把这种悲哀的服饰说成有风韵,的确不甚妥当。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谁敢违抗你的命令呀!”
凛子靠近了窗子向下俯瞰。
“这个饭店是第一次来?”
“进房间是第一次。”
久木也挨着穿丧服的凛子站在窗前。
“我刚才就这样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