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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要一口气把所有的悲伤都化为泪水流个一干二净。风刀雪霜,天地苍茫,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寒风拉着呜呜的哨子与她的哭声相应和,更觉凄凉。
不知哭了多久,久到她双手双腿都开始感觉麻木的时候,哭声终于变成抽泣,最后变成了低低的啜泣。
曲湘南轻拍着她的背,低低道:“好些了吗?”
良久都没听到她的言语,推开一看,她身子软绵绵的,却是哭累了,缓缓倚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他低头看她,用袖子慢慢将她脸上残留的泪迹擦干,“如果眼泪是珍珠,你已经创造了很多财富,如果眼泪是伤心,你的伤心已经流尽,以后都不要再哭了……”
*
车队又扎了营,以这个速度,估计再有两三天时间就可以到西武地界了。
白芳华从马车里跳下来,看到夜无歌,独没有看到林漠遥,她四下张望,“他呢?”
夜无歌推开她,“在吃饭。”
白芳华直咋舌,他还吃得下饭?刚才都还有一个女人为他要死要活,这人不是无情就是没心。
想了想,她又觉得不是,这个林漠遥,一定是认为自己快要死了,才会将那个女人赶走,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即将死去的事,于是就当了一回负心汉。
原来他是怕她伤心,那样做,无非是他爱她入骨的表现。他宁愿她恨着他,也不愿她日后活在缅怀中不能自拔。这就叫长痛不如短痛,真正是用心良苦。
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是世间最有情有义的人,他对苏红茶的情,竟然让她有一丝丝羡慕,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有生之年,她能不能遇上这样一个深情至性的男人?
她掀开帐篷帘子,果然见到林漠遥在慢慢地吃着饭,菜色很简单,一盘清蒸鱼,一盘青菜,外加一碗看不到任何油水的清汤。
他细咀慢咽,吃饭时的动作非常优雅,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吃了一块鱼进去,忽然捂住喉咙咳嗽起来,怕是被鱼刺卡了喉,正欣赏着他吃饭之姿的白芳华大惊,忙过去拍着他的背急道:“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去叫厨房的人端醋来化刺?”
林漠遥一挡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捂住喉咙又咳了起来,只是没那么急促了。
“那先喝点汤。”白芳华自作主张,勾腰欲给他舀汤。
“滚!”
白芳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顿,“你刚才说什么?”
林漠遥缓缓抬起头,往日清澈的眼眸腥红,他一字一字慢慢说道:“听清楚了,我叫你滚!”
真的没有听错,白芳华重重地放下碗,怒极反笑,“林漠遥,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滚?现在能救你的命的人只有我,你现在应该是好好求我,求我把圣匙给你,让你能顺利打开圣城之门取得那天下独一无二的圣物还魂珠,这样你才能活命,这样你才能抓住你心爱的女人。你给我说说,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样说话?”
用还魂珠可地帮他解毒的事,还是夜无歌告诉她的,因为夜无歌不想林漠遥死,唯一的途径,便是让她把圣匙拿出来。现在林漠遥居然对她这样说话,他不知道她几乎已经控制着他的生死?难道他也忘了曾经答应与她成亲的事?都还没过河,他也敢先拆桥?
林漠遥冷冷一笑,起身,似乎与她站在同一个地方都污了他一般,他拿了一条热巾子走开好远,开始慢慢擦嘴,“白小姐所说的圣城之匙我不感兴趣,请你回你的京城,别再跟着我。”
白芳华像不认识他一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不想要命了吗?把我赶走,你就是死路一条。”
林漠遥根本就不再理他,丢了巾子,径自叫人来收拾,白芳华遭他无视,当真感觉是奇耻大辱,“说什么与我成亲,原来真的是在敷衍我,林漠遥,我算是看清你了,根本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那好,你既然先小人,我也不会当君子,不管你以后怎么求我,我都不会拿圣匙出来,看你还能傲气到几时!”
她气得无以复加,飞快地从帐篷里冲出来,牵了一匹马,就往茫茫夜色中奔去。
等冷风一刮,她忽然就清醒了下来,她想她是气疯了,不然也不会失去理智。怎能因为林漠遥的几句话,就放弃了开始的计划,她要他的后位,她要与他合作,打开圣城之门,取出那世间最利的杀器,要让白家成为天下最尊贵的氏族!她要让白家扬名天下,让所有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统统跪伏在脚下!
结果,她又转了回去,这一次,她已经决定,就算林漠遥再骂,她也不会被气走,因为她也有倔强,也有傲气,林漠遥越是不屑于她,她越是要他重视她,她要他求她坐上他的后宫宝座,她就不信她竟然比不过那个并不怎么样的苏红茶。
*
雷战从雪地里回来,直接进了温七的屋子里,正倚在火边擦一把像轮非轮像弯刀似弯刀复杂武器的温七赶紧抬起头来,“事情怎么样?”
“正如公子所料,苏红茶与林漠遥正式决裂。”雷战沉声道。
温七眉梢一喜,想站起来,却又一下子软了下去,雷战忙扶起他,“公子小心点。”
温七推开他的手,“我不要紧,那她……怎么样?”
雷战退后半步,犹豫了一下,“低声下气的追着林漠遥求了好多次,好像哭得很伤心……”
“哭得很伤心?”温七不由有些失神,她那么骄傲的女子,还低声下气求他,难道她真的爱他?
他止不住烦躁得像个无措的小男孩般抓了抓头发,“雷战,难道我做错了么?”
雷战摇头,“公子没有做错,她不伤心,何来换取公子的安心?”
说到这里,他把话锋一转,“墨音已经把林暮语杀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是把她杀了,还是放她走?”
“自然不能杀了,她身后有人,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哪方面派来的,就做一次好事,把她放了,看她还能做出什么大事来,顺便摸清她后面的人打圣匙的主意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是。”
*
苏红茶醒来的时候,只觉胸腔里好像是空的,感觉不到心跳,整个好像都麻木虚脱了一般。
她慢慢睁开眼,入目便是青绿的布帘,然后是同色的车顶,身体轻轻摇晃着,分明在一辆马车上。
微一侧目,就见到那把曾被人狠狠摔落的凤尾琴,一双修长的手在琴弦两端拨弄着,并不是在弹琴,显然是有地方受损,他正在修整。
再往上看,修琴的人乌发微拢,绯色袍子罩身,脖子上围着毛色都很滑腻的墨色围巾,容色清滟绝寰。
苏红茶微动了动手指,轻唤,“曲湘南……”
曲湘南抬头,看了她一会,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好一点了么?”
苏红茶半撑着要坐起来,他绕过凤尾琴扶她,“要不要吃点什么?让小童熬了粥,正在炉子上热着。”
苏红茶摇了摇头,拥被无力地靠在车壁上,“哑姑他们呢?”
“我没回卢宁城,只让人稍信,叫他们去西关等你。”
“西关?”苏红茶失神,她记得他说过,如果林漠遥能带她去西武皇宫,便能护她周全,若是不能,他便带她回他的家,西关。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事?是不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已能预见她即将被弃绝?
曲湘南从炉子上的罐子里盛出热气腾腾的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已经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少吃一点。”
苏红茶机械的张开嘴,他把勺子送进她嘴里,她却咬住不放,曲湘南抽了一下没抽开,有些想笑,“干什么,放开。”
她这才将勺子里的粥咽了下去,拧了一下眉,“烫。”
曲湘南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从没伺候过人,所以没经验。”
他又舀了一勺,这一次他放在嘴边吹了吹,准备送过去,又改变了主意,以唇在勺子边试了试温,才放心的送到她唇边,“这次不烫了。”
他边喂她吃,边不紧不慢的说着话。
“我记得有一次我爹练功岔了气,躺在床上不能动,我娘每天都在榻前无微不致的伺候,累得直不起腰来,我爹就发怒,说他没有儿子么?怎能让老娘一个人受累?他一发话,于是很多人就从外面把我押回去,非要我在老爹面前敬孝。我也觉得老爹成那样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腿一蹬要归西,带着歉疚之心,很恭敬很虔诚地用尽家里所有最好最昂贵的药材为他熬了一碗大补汤给他端过去,老爹感动得热泪盈眶,我也甚感功夫没白做,扶起他就把大补汤给他灌了下去,结果……我记得那一次,我老爹一句话都没说,瞪着眼睛十天十夜没合眼……”
苏红茶终于被提起一丝好奇,“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还十天十夜没合眼?”
曲湘南一笑,“因为那汤滚烫,将他的嘴全烫得起泡破皮,没法说话,其次,那大补汤太补,他浑身都肿了起来,外加精神伉奋,能合眼才叫奇迹。”
苏红茶嘴角也扯出了一弯笑意,“遇到你这种行径的儿子,估计你爹被气死的日子居多。”
“气归气,虽然有时候是好心办坏事,但是坏事有时候也能变好事,那一次如果不是我一碗大补汤,我家老爹估计就得终生卧床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对我轮着拳头吹胡子瞪眼?”
他虽然如此说,苏红茶却感觉他其实拥有一个幸福的家,不由轻道:“你真幸福。”
一碗粥已经喂完,曲湘南放下碗,又帮她把被角捂紧,望住她,似笑非笑,“你以后也会像我一样幸福。”
苏红茶没接他的话,垂下眼睫,“曲湘南,谢谢你。”
“谢我什么?”曲湘南把她放下去,道:“再睡一会儿。”
“所有的,都谢谢你。”苏红茶缓缓闭上了眼。
曲湘南这次没有说话,也没有恼,因为他恼也没用,每当她说谢谢他的时候,就是与他划清界线的时候。
这个时候,他不便和她争论这些,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多说,还不如什么都别说,让心静下来,慢慢去做,总有一天,她的眼睛里也会有他。
等苏红茶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一处小市集,小童订了两间上房,准备在这里住宿一晚。
软绵绵的在车上躺了几日,苏红茶感觉已经恢复一些体力,不用人扶,自己就下了马车。晚上也吃了一些饭,就呆呆的坐在窗边发呆,手里拿着那串冰月脚链,凤尾琴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仿佛还记得那夜,他怒气冲冲地把她推在金珠银珠堆上,在她面前丢下一张张的账单和冰月脚链,一脸怨怒。
那时他是心痛的吧,因为她把他的真心当银子卖了。
后来她也怨,他却又原谅了她。
他弹的凤求凰真的很好听,那时就算不懂,也知道他琴音里的缠绵,那一瞬间,更是让她心动,不能自己。
如今凤尾琴在,可是人呢?
她低头看着冰蓝色的腿链,链子在冷月下散发着幽蓝的冷光,她依稀还记得那个要她死当的掌柜说:……如果是真的冰月脚链,世间可就只一对,若是情侣戴上,可是姻缘天注定,不仅有了这世,还定了下世的夫妻……
姻缘天注定?现在脚链还在她手里,可是人呢?
连这世都不能,还谈什么下辈子?
只觉又有眼泪要落下来,她赶紧狠狠地将冰月脚链从窗口扔出去,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枉她信以为真,每时每刻都戴着,却不过是人哄钱的把戏。
她记起那晚他离去时的冰冷,没有温度没有热气的眼神,他什么都不愿对她说,就那样冷冰冰地离她而去。
曾经的亲密和温柔都只是一场梦,就算她用尽全部力气,也砸不破他冷冷竖起的一道墙,他不让她窥探他的秘密,他禁止她闯入他的内心,所谓为她腾空的那个极小的空间,也已经被他无情的封锁。
他是打定主意不要她了。
就算她放声痛哭也把他唤不回来。
*
小童起夜的时候,榻上已没人,他以为曲湘南丢下他独自跑了,忙跑出屋外,却见他在一株矮树下静静的站着。他轻后轻脚走过去,才发现曲湘南手里拿着一串冰蓝色的链子,一边看着对面厢房。
他正要说话,忽然看见那间厢房门突然打开了,然后他看见苏红茶背着一把琴走了出来,径直朝大堂走去。
她是要一个人悄悄离开吗?
小童大惊,就要张嘴大叫,曲湘南一把将他的嘴掩住,他挣扎着,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公子的心上人叫小二牵了马,开了大堂的门策马离去。
直到听不到马蹄声,曲湘南才放开了小童,小童喘着气,断断续续叫道:“公子……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