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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不到马蹄声,曲湘南才放开了小童,小童喘着气,断断续续叫道:“公子……为什么让她走了?她走了,你怎么办?”
曲湘南将冰月链子放进怀里,唇角忽然勾了一下,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道:“她现在什么人都不需要,她需要的是休息,等她休息好了,有了力气,还是会意气风发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小童实在想不明白他的话,皱眉憋了半天,才小声咕哝道:“公子说得轻松,可是我怕她会想不开,如果出了什么事,公子就会后悔莫及。”
曲湘南回身往屋里走,小童忙跟上,“不过也好,老爷子虽然在我一再的跪求下收回了追杀令,可是已经限令公子半个月内必须回西关把所有的事阐明,不然,会先把你的腿打折,然后再去杀那个女人。”
曲湘南嗯了声,“还有呢?”
“还有……”小童摸了下头,陡然又想起什么,“公子叫天玑八使查温七的事有些眉目了,据说安国公府三年前六个兄长半年之内全部死绝,然后安国公也去了别处休养。之后呢,他们查到日前在落日城发生的那十来起命案,似乎有人见到是一个眼瞳泛紫的人所为……”
“哦?”曲湘南坐到床上,思索道:“是一个眼瞳泛紫的人所为?”
小童把脸凑过去,神秘道:“还有更奇怪的一点,据说,当初温七到镇南王府抢亲的时候,他的眼瞳也曾泛起过淡紫色,是不是很巧?”
温七的眼瞳曾当众泛过紫色?眼瞳泛紫色的人,整个大陆,不是就只那一家吗?
曲湘南暗惊,
报告完,小童又没精打采道:“小茶姐姐现在一人走出去,说不担心真不可能,可是公子,你为什么要把哑姑竹影和如花他们引到西关去?有他们在,小茶姐姐身边岂非也多个照应?”
曲湘南一脸正色道:“竹影这个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杀手才拥有的杀气,让人不安。如花和白春水两个根本就是两个拖油瓶,最奇怪的,其实是哑姑。那天,小茶让我去王府找她,我却看到,她居然在和雷战说话,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他们就飞快的走了。更重要的是,在丽川看到她的时候,她身上有伤,却没让小茶知道,分明在隐瞒着什么。同时,我怀疑她根本就是温七的人,暗藏在小茶的身边不知是在图谋什么。”
“哑姑有这么恐怖?她居然会说话?”小童瞪大眼,“就因为是这样,公子才把他们都引开吗?”
曲湘南没有出声,他只是静静望着跳跃的烛火,一张脸被映得忽明忽暗,半晌,他忽然起身道:“我们也走吧,赶紧回西关,有些事情可能真的不太简单,这次说不定得大干一场了。”
第144章 心静
城头山是南越国的一个小镇,南越地处大陆东南方,算是边陲小国,但是由于物产丰富,土地肥沃,百姓富足,都能安居乐业。
相对于落日城那等大都城,南越自然及不上那种富丽堂皇和繁华,但是对比人们脸上的神情,这里的人更朴实墩厚。
已是阳春三月,四野百花齐放,各处院落墙头,不时可以看见花絮在风中徐徐落下。
城头山的街市上热闹异常,风味小吃,当铺茶楼,布庄钱庄,珍玩玉器,各类铺子鳞次栉比,货品丰富,摆得琳琅满目。
在街头上,偶尔还有看见戏班或江湖杂耍,往往能引得人们争相过去观看,看得高兴了,就会扔几个铜板权作赏赐,不满意,自然也会引来各位乡亲的轰笑或叫骂声。
今天在距菜市场没多远的东大街,就已经有一个戏班子在那里搭台唱《李英雄怒斩巨无霸》,大意是一个身形精壮的大汉送母回乡,路遇一个身形高大的大恶霸强抢民女,众乡亲长年受其欺负打骂,都是敢怒不敢言,李英雄怒吼一声,几拳就将恶霸打倒,救得民女,众人大声称好,遂李英雄又与民女结为夫妇,成就一段佳话云云。
这样的段子虽然很老套,但是人们却是百听不厌,在现实生活中,作恶的一般都会作他的恶,英雄往往难遇,遇到也没人愿意管闲事,人们在现实中难得遇到如此大快人的心,哪怕能听听戏段子,也会满足一下自己从内心发出来的美好愿望。
大锣敲得紧罗密鼓,正唱到紧张处,人们的叫好声一阵又一阵。
此时此刻,一个牵着一匹花马、戴着黑色斗笠,身后背着一把琴的人慢慢走到戏台旁,也不管那些正在高声喝彩的人们,走到一个包子铺前的红柱下,从马上取下一把二胡,向包子铺的大婶借了一张板凳,就开始拉起了曲调。
那曲调一开始就拉得苦闷彷徨,如泣如诉。接着曲调依然直下,幽咽微吟,缠绵哀婉,让人深感处境艰难,前途渺茫,曲调在这样的艰涩中慢慢盘旋,稍有激奋高歌处,立即又急转,开始感叹哀苦,全曲宛如都沉寂在痛苦申吟中一般,令听者无不产生一种回肠欲断的悲恸,最终音调一低,悲苦得差点让人失声痛哭的音调终于在一串颤音中结束,拉二胡的人面前已是一片哀恸的哭泣声。
“喂,哪里来的砸场子的?居然敢跑到我们戏台前跟我们唱对台戏,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声大吼声中,一个粗眉怒目的汉子已经挽着袖子扒开哭泣的人群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这人一吼,众人顿时停哭,左右一看,个个都眼底挂泪,鼻涕横流,怎么回事?他们在看戏的人,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哭?
拉二胡的人一身深蓝色紧身衫子,身量中等,身形纤挑,听到有人朝她吼,她却不慌,慢条斯理的放下二胡,转而揭开头上的斗笠,向大汉抱拳,微微一笑,“这位大哥有礼了,初到宝地,若有冒犯,请包涵。”
那大汉本是怒气冲冲,别人在他旁边来抢他们生意,依惯例,总要拉着人赔钱,没钱赔,要么拉到戏班子去卖苦力,要么好打一顿。
只是那帽子一揭开,他就如被人使了定根法一般,双眼发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张明净如玉的脸,秀眉黑眸,唇红面白,说不上有多惊艳,可是只一眼,却就让人再难移开眼睛珠子,就像她身上有一种独特而无形的吸力般。
大汉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也转不过转弯来,好半晌,他才勉强咂了咂嘴,“姑……姑娘刚才说什么?”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红茶。
她仍是微微一笑,“我说初到宝地,若有得罪,还请包涵。”
看她一笑,大汉晕乎乎的已经找不着北,咧着一张大嘴连连傻笑道:“包涵,包涵,姑娘拉得很动听,我李大嘴从未听过如此让人动情的调子,姑娘但请在此放心的拉,绝没有人敢来打扰。”
四周的人们在这小镇中何曾见过如此容色,当即都痴呆起来,直到那女子收了二胡进了包子铺,他们才如梦方醒,依依不舍的散了。
苏红茶叫了一笼小笼包,包子铺的大婶赶紧端过来,好言说道:“姑娘,刚才大婶可为你捏了把汗,那李大嘴的戏班到此虽然才三天,又是个外地人,却霸道得很,若有人敢在他前边或旁边唱对台戏,可都是要吃他拳头的。前两天一对小双胞胎打此地经过,想凑点盘缠回家,只打了两套拳,就被李大嘴三两拳打倒在地,可凶得很。”
苏红茶浅笑,“他是班主吗?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打人?”
包子铺此时没什么生意,看到她一个外地人,那位热心的大婶干脆坐下来一五一十说闲话:“姑娘说得没错,李大嘴偏就是那戏班的班主,官府也不是不管,只要他们不闹事,就随着他们。姑娘不知道,像这种跑江湖的戏班子最难缠,一个地方最多呆不过半月,若谁惹了他们,他们临走时干一票,谁也把他们没折。所以他们才有些嚣张,不过好在并没出过什么大事。”
苏红茶点了点头,一笼包子很快就吃完,她把空笼子推到大婶面前,“再给我来两笼吧,如果有面条,再来一碗面条。”
大婶以为她听错了,“是不要包子来一碗面条吧?”
苏红茶摇头,“是两笼包子一碗面条。”
大婶直咋舌,“姑娘可吃得下?”
苏红茶拍了拍肚子,“大婶放心,我一定全都吃下,一点都不会浪费。”
大婶犹疑着去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个白净俊俏的姑娘家,怎么能吃下那么多东西?如果每顿都这么吃,为何一点也不见胖,还苗条得很呢?
等她把两笼包子和一碗面条端来,在她吃惊的目光中,苏红茶果然一点不剩的将东西吃了个干干净净。
苏红茶擦了擦嘴,付了银钱出来,忽然看到门柱上贴着房屋出租的告示,顿了一下,便揭了告示对大婶说道:“是有房子出租吗?”
“姑娘是想租屋?”
苏红茶点了点头,那大婶眉笑眼开,放下手里的活就把她往后面引,“如果姑娘租屋,傅大婶我真是一千一万个欢喜了。早年我丈夫已经去世,去年年底我女儿也嫁了,一年到头就我一个,才想着把空余的屋子租出去,如果是姑娘住的话,我也不另外收拾,就把我女儿的屋子腾出来,姑娘一个人也住着方便。”
傅大婶带着苏红茶走到包子铺后面的一排屋前,推开一间厢房,里面床铺妆台桌椅都齐全,收拾得也算干净,“姑娘看怎么样?”
苏红茶一笑,就把背上的琴放到桌上,“这里很不错,我决定租下了。”
傅大婶欢喜,顿时帮着铺床打水,还帮着把马也牵到后院,苏红茶也没闲着,跟着只忙活半天,就将那间厢房收拾出来,以便住起来更具人气。
傅大婶很热情,晚饭时也喊她一同吃了,才放她一个人回房。
夜晚的城头山镇很宁静。
头顶一轮弦月如钩,温柔的俯瞰着苍茫大地。
苏红茶推开窗子,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原来窗前竟栽有一株小桃树,月色下,一朵朵桃花怒然绽放,如诗如画。
她一时不由兴起,将凤尾琴上绑的布条解开,把琴放在案上,洗手焚香,一首婉转空灵的曲调自她指底缓缓漾开。
自从独自一人悄然离开后,这几个月来,她走过了很多地方。
从江南到江北,从西南到西北,甚至还去过当年盛极一时的音族发源地卡卡拉大草原,看尽繁华冷暖,她的心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当她像个无主孤魂般游荡在卡卡拉大草原的时候,曾特意多逗留了几日,她找到了音族族长舒惊容的墓,十多年过去,墓碑前并未荒草漫漫,倒是像常有人清扫打理,干干净净的,还有未燃尽的香腊火烛摆放,应是常有人来祭祀。
终究是现实残酷,一位曾经在大陆上令人钦佩的女性,一个曾令大陆谈起都为之崇拜的年轻女子,为了整个大陆的和平,为了百姓不被邪恶践踏,大而无私的舍弃自己的生命,终化为一坯黄土长眠于此,这份胸襟和情怀,古今又有几人?
当时她上了几柱香,恭恭敬敬拜了下去,虽然张氏已死,无从从她口中亲口听到她并非是苏文山女儿的事,但是她已经确定,她的身体里流着的,确确实实是这位音族族长的血。
舒惊容的墓并非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她的旁边,并排堆起一个坟冢,墓碑上书:曲朝云之墓。
而这位与她一起葬于地下的,是她的丈夫这具身体的爹吗?
没有人告诉她,她也不想去深究,过去的,就让他们都过去,追根究底,也不能挽回什么。
离开卡卡拉大草原后,她不由自主的,曾到过西武。西武的经济繁荣,帝都更是繁华昌盛,她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外无数次的徘徊过,那高高的宫墙内,有着她深爱的男人,但是那种种的庄严肃穆却是如此陌生。望着森冷沉重的宫门,她多么想那曾经熟悉温暖的身影张开双臂将她迎进他的宫,一起经历那凡世浮沉。
可是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走遍万水千山,她再也找寻不到她想要的那个人……
一路上,她像个流浪无根的人,靠着一把花五十个铜板买来的二胡沿路拉唱,二胡音质极差,可她能用它换取到最简单的生活物资,冬去春来,树枝由枯干抽出新绿,万物景致变幻,也渐渐让她躁动的心不再那么悲凉。
她不时凭着灵感在二胡上吹拉弹唱,在音律上,她由一个完全不能自主懵懂的人,渐渐能窥得个中奥妙,她能用她的音律感染人,她悲的时候,她可以让周围的人都跟着悲,她喜的时候,能让周围的人跟着欢喜,她平静无忧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宁静。
她极少动凤尾琴,总是让一块布条将它深深包裹,那是她的回忆,也是她的痛,既不舍抛弃,就只能紧紧的裹着,不去触动。
如今,她不再小心翼翼的吃,所有的钱,她几乎要拿一多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