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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闵妃日夜盘算之际,刚刚过了百日的小王子,一天夜里突然发起高烧来。宫中医生看过之后,说是得了水痘。但是通常都是满两岁的孩子才会得这种病,治疗方法也不过是民间的传统疗法,元子得了这样的病,没人知道可否存活下来。闵妃早已六神无主,方寸大乱,交泰殿内鸡飞狗跳,人人惶恐。
闵妃派洪尚宫照看小王子,不得有半点差池,自己坐立不安,疑神疑鬼。
洪尚宫突然急呼:
“娘娘!”
“怎么了?”
“小王子将刚刚所吃的汤药全部吐出来了。”
闵妃呆呆坐下,心情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轻轻说:
“再试一下吧。”
“是……发这么高的烧,喝不下汤药啊!”
“把元子好好包起来,不要让冷风吹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洪尚宫高兴说:
“小王子的热好像退了些了!您来摸摸看啊,娘娘。”
闵妃慌忙上前,伸手摸了摸:
“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到啊?真的退烧了么?”
洪尚宫道:
“真的退了一点。娘娘……您要保重身体呀,奴婢在这里守着,娘娘还是歇一下吧。”
闵妃紧皱着眉头:
“我的心都乱了,你说,这次不会有什么吧?”
“娘娘,快别乱想了,小王子受天地保佑,定会没事的。娘娘,您去歇一下吧……”
“不,我要守着元子。”
洪尚宫知道闵妃有多么看重这个孩子,多说无益,只好作罢。小王子昏睡不醒,仿佛在生死边缘徘徊。
闵妃心中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为王子祈福的女巫,忙对洪尚宫道:
“对了,上次来宫中为王子诵经的女巫你还记不记得?里面是不是有个住在山洞里,年过七十的老太太?据说她很灵验,快派人把她找来!”
“回禀娘娘,的确是有这么个人,但是为什么要叫个女巫来呢?”
“哎,本宫的心里一片混乱,把这个女巫叫来问问,不就可以知道王子什么时候能好么?”
“回禀娘娘,现在若让女巫进出王宫,别人会不会说些什么呢?”
“你不要声张,就说是远房的长辈,悄悄的带进来好了。”
“是,奴婢这就叫人去办。”
任凭闵妃多么坚强有魄力,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她那急需安慰的心,迫切地想寻找一点能够抓得住的东西,就算是让女巫说点吉祥话也好。傍晚时分,宫人将仁王山女巫带进宫来。
仁王山女巫是一个满头白发,身体瘦若竹竿的老婆婆,但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使人不敢直视。这个女巫气势很盛,面对闵妃毫不畏缩,反而傲慢的抬着头。洪尚宫见其如此桀骜不驯的态度,赶紧在闵妃耳边悄声说:
“启禀娘娘,她说自己是玉皇大帝的化身,所以不向任何人低头,也不对任何人使用敬语,这一点先请娘娘谅解。”
闵妃略点了点头,那个女巫突然开口道:
“这位是王后吧?看你面带万人之上的贵相,但是年轻的时候风波不定,心灵受苦。过了20岁这个关头,才乌云渐散,到了23岁以后,就万事亨通了。”
女巫所言句句和自己经历吻合,闵妃暗暗惊讶,不自觉的对仁王山女巫低头问道:
“诚如您所言,本宫现在只想知道,王子的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仁王山女巫看着闵妃的脸,口中念念有词,手里还摇着铃铛,然后朗声道: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娘娘现在着急也是天意。”
闵妃听了这话,急忙走上前问道:
“那您是说王子之病一定能好了?”
仁王山女巫皱了皱眉头,摇动铃铛厉声道:
“孩子是上天所赐,自有神佑,娘娘不相信我的话么?”
洪尚宫见女巫造次,忍不住上前制止,闵妃朝她摇头示意,微微一笑,双掌合十膜拜仁王山女巫。
女巫在宫中不可久留,离去之前,闵妃送其金钱千两与玉簪一支做为谢金,说道:
“日后会常让洪尚宫请您入宫。”J
仁王山女巫表情木然的看着钱与玉簪,冷冷说道:
“我本来是不收谢金的,不过念在你诚意可嘉,就收下了。但是,日后我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你想要见我的话,就直接到仁王山山洞来找我吧。”
明成皇后8(3)
仁玉山女巫越是傲慢,闵妃就越是觉得她神圣不可侵犯,简直将其视若神明。小王子果然渐渐好转,水痘痊愈,只是脸上留下了痕迹。从此之后,闵妃非常相信女巫,认为都是女巫与神仙的庇佑保得王子健康,更将精力全部献给祭祀山神,国库虽然亏空甚大,却没有任何人敢阻止。
在眨眼间被拔除所有权势的大院君,孑然一身回到杨州乡下。他心情郁闷,不敢相信自
己竟被一个女子打倒,努力想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人生的无常,但是他并没有被击垮,大院君坚信自己定可以东山再起。在故乡扫完墓,大院君并不想回京城,一行便前往温阳,在那里等待机会。
大院君一停留在温阳温泉,他的许多心腹部下就纷至沓来,被闵妃集团剥夺了权势的一群人,每日聚集在大院君周围。
大院君问他们京城的情形:
“最近政局变化如何?”
“启禀大监,政局改变后,掌权的是闵升镐。闵升镐下达命令重新开启被废书院,又谋划着把完和君赶出王世子的位子,督促立新出生的王子为王世子。闵升镐完全否定了大院府大监的政绩。”
“嗯……闵升镐这个家伙,没想到他会这样的对我。”
大院君气得咬牙切齿,他竭尽全力防止外戚势力,但却被闵升镐钻了空子。这个大院君的内弟,大院君的自己人,和闵妃联合起来击败了自己,这不是被自己养的狗给咬了一口么?大院君嘀咕着:
“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要打击闵氏集团,就一定要先除掉他才行。”
在一旁听着的一个官员立刻附和道:
“大院府大监说的对极了,像闵升镐这种忘恩负义的妖魔,祸乱朝廷,国家必受其害。大监,只要您一下令,小的冒生命危险也要杀死那个家伙。”
“哦?你要用什么方法杀死他呢?”
“杀他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说说看,如果牵涉面太广,完一走漏了风声,可就不太好办了。”
“启禀大监,小臣最近从大清国弄来一种叫做自起黄的最新武器。用这种武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
“嗯……能否做得利索,不能让人察觉是谁所为?”
“小臣敢用性命担保。”
“嗯,要是有这种神奇的武器,你就看着办吧。”
“小的惶恐,那么小的就负责将他干掉……大院府大监请回杨州等待小的的好消息吧。”
拜闵氏家族所赐,这些人也失去了官职,他们想报复闵升镐的心,比大院君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大院君知道再不能小看闵妃了,对这件事并不抱太大希望。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回杨州钓鱼,不用担心明天的事情。你们都回去吧。”
一个月过后,正值春暖花开,户曹判书闵升镐前往庙中礼佛,一直到很晚才回家。他在房间与客人谈话,这个时候管家进来禀告:
“大监,有位僧人带着礼物来拜访。”
“有没有说是从哪里来的僧人?”
“启禀大监,他说是大监常去的寺庙里的僧人,特别送来一个贵重的礼物。”
闵升镐经常收到僧人送的礼物,所以他也没怀疑什么,就说:
“你就跟他说,谢谢他送来的礼物,不过,现在有客人,我不能接待他。你先把礼物收下吧。”
管家应声而出,不一会儿,把礼物带了进来,是一个小木箱。
闵升镐送走了客人,把礼物带进房内。闵升镐的妻子不在,房中只有年逾六十的养母,以及自己十岁的独子。
“父亲!这是什么?”
小孩子好奇地凑上来看,闵升镐将小箱子放在榻上:
“庙里的和尚带来的礼物,还不是道是什么呢。”
闵升镐养母李氏和他的儿子围上来,一起拆开礼物的包装,只见箱子里是一个像珠宝盒一样的木盒子,用锁锁着,钥匙挂在旁边。
小孩子欢喜拍手道:
“快打开看看呀!”
被这个盒子吸引了,三个人凑在一起,用钥匙开锁。就在盖子往上开启的一瞬间,“轰”的一声巨响,房间里烟雾弥漫、碎片横飞。
猛烈的爆炸将闵府变成一片火海,家丁仆役女侍四散奔逃,有人大叫着:
“哇!怎么会这样啊!天啊!老爷、太夫人、少爷还在房中啊!快快快,快点救人……”
闵谦镐听到耳报,慌慌张张地赶到大哥府上。见宅院外面围满人群,竭力分开众人,看到府院中猛烈的火势、黑烟,崩塌的墙壁,闵升镐的妻子对着地上两具尸体哀号,他不敢置信地喃喃念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炸弹将闵升镐父子当场炸死,闵妃的母亲奄奄一息。闵谦镐吩咐下人将重伤的李氏抬到他家,一再吩咐:
“这可是当今王后的母亲,你们一定要谨慎,不能有半点疏忽!”
闵奎镐也乘轿赶来,上前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闵谦镐六神无主地说:
“您来得正好。”
“怎么了?家里发生火灾了么?”
“怎么是火灾啊!是炸弹引起爆炸!听门房说晚上刚准备要吃晚餐,突然一声巨响,屋顶就飞了。”
明成皇后8(4)
“谁受伤了?升镐哥哥有没有受伤?”
闵谦镐呜咽道:
“升镐大哥……他……当场被炸死了,还有大哥的儿子……”
闵奎镐手脚冰凉,呆立在地,好半天问道:
“那大嫂和府夫人呢?”
“大嫂正好在厨房里,幸免于难,府夫人……我也不知道……刚刚送回我家里了,要请大夫看才知道生死。”
“这样啊……”
两个人望着手忙脚乱救火的家丁,闵奎镐咬牙切齿道:
“谁干的?到底谁干的!?”
“升镐大哥从房里抬出来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云岘宫’。”
“我就知道!不是他,还有谁!”
“你小声点……”
“已经通报给娘娘知道了么?”
“这深更半夜的……”
“什么?这攸关府夫人的生死啊!”
“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敢通报的!”
“不行,无论如何王后娘娘都应该知道这件事,谁知道云岘宫还会作出什么来呢!”
闵奎镐不等闵谦镐反应,匆匆转身离去。
王宫交泰殿内,闵妃正和高宗说着话,洪尚宫通报:
“王上、娘娘,礼判大人求见。”
高宗问道:
“你说谁来求见?”
“回禀王上,是礼判大人求见。”
“三更半夜的,他有什么事情啊?”
闵妃朗声说道:
“请他进来吧!”
“是,娘娘。”
高宗心里直犯嘀咕:
“如果不是国家出了大乱子,朝廷大臣不会在夜半进宫的,难道……是不是父亲那里闹出什么事情了?”
闵奎镐走进房间,对闵妃、高宗禀告了闵宅爆炸的事情。
高宗惊讶道:
“什么!闵升镐父子当场惨死?”
闵妃却呆呆地望着闵奎镐,仿佛没有听清楚。
闵奎镐深鞠一躬:
“是的,王上。”
“那么府夫人现在如何呢?”
“回禀王上,府夫人气息奄奄。”
高宗看着闵妃,只能说:
“怎么会这样呢?”
闵妃缓缓问道:
“您是说府夫人生死不明吗?”
“是的,娘娘。”
好一会儿,闵妃冷静说道:
“您手里有可靠的人么?”
“是的,娘娘。”
“派他们保护好朝廷大臣的安全,您和闵谦镐也要多注意。”
“遵命,娘娘。”
“退下吧。”
“是。”
闵奎镐退下后,闵妃强忍着悲伤,身体都抖了起来。
高宗见状,忙安慰道:
“王后,你可一定要坚强啊,府大夫人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不可能过世的,母亲,请一定要活下来!您还没有看到我的儿子册封为王世子呢!”
这一夜,对闵妃来说是个不眠之夜。天一亮,闵妃就召集心腹,责成他们查出是幕后主使。闵妃毫不怀疑是大院君策划的阴谋,但是,几天过去了,一点线索也没有,根本和大院君扯不上联系。
闵妃母亲李氏的情况一直不佳,烫伤部位虽在治疗,但失去了一边手足,实在伤势过重。是日,闵谦镐的府上忽然传来消息,李氏已经入弥留之际。闵妃慌忙摆轿闵谦镐的府上。
进入内室,闵妃命左右服侍之人退下,伏身跪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