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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此类奏折,他往往动用皇帝的权威留中不发,内阁的大学士们也拿他没法子。这位兴安帝的权威极重,朝臣们根本拗不过他,只得随他去了。
近日来,大概是入秋换季的缘故,朱毓昇觉得身子有些乏倦。御医建议他多休养,连萧卓与内阁首辅也劝他稍歇一歇。
朱毓昇本来没把这当回事,但架不住萧卓苦劝——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说得动朱毓昇,那萧卓便是其中的一个。
这不仅仅是因为萧卓与朱毓昇自小的情谊,更因为萧卓对朱毓昇的心理知之甚详,知道该怎么劝他才劝得听。
因此才有了今日朱毓昇的宝汤山一行。
宝汤山是有行宫的,而且这行宫离定远侯的别院并不太远——温泉都集中在这附近呢,想盖远点也没法子。
只是这行宫已经许多年没有皇帝来巡幸过了,起码朱毓昇继位这些年来,就从没想起来要到宝汤山来一游。
也是机缘巧合,为着有御医提过,朱毓昇若是能泡泡温泉,对消除身子的疲乏大有好处,萧卓又一力支持,他才决意到宝汤山来逛一逛。
如果萧卓知道芳菲恰好也在宝汤山上,他可不一定会这么建议了……
今天早晨,朱毓昇只带了惠周与几个贴身服侍的小黄门,还有一队三十人的御前侍卫,便轻装离了京城。
自然,萧卓与五城兵马指挥使都各自派属下数百人在前后护卫开队——皇帝离京,护卫工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的,根本简单不了。
像后世胡诌乱编的,皇帝带着爱妃与小太监等几人便游遍江南,那绝对是神话般……或者说是梦话。
要是定远侯全家与芳菲一行是今天想进宝汤山,那是万万不能的了,这山上已经戒严了。要不是朱毓昇怕他们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定远侯府早该收到皇帝上山的消息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慌乱。
不过,朱毓昇到定远侯府来,本来就是临时起意。
朱毓昇本来好好朝汤山行宫进发,路上却远远看见有处别院的院墙上露出一大丛开得无比繁盛的桂花树。
浓郁的桂花香气被秋风吹到他的鼻端,引得朱毓昇一时兴起,不理侍卫们的劝阻,硬是要偏离原先的路线先到丁家别院里赏赏桂花。
无论如何,朱毓昇也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芳菲。
他虽然早就从萧卓的报告中,得知朱宜真与芳菲有所往来,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巧的事……
尽管她站在众人之后,离他并不算近,他还是一眼就在人堆中将她认了出来。
朱毓昇面上恢复了淡然威严的表情,但笼在袖中的右手,却在不知不觉中紧紧握成了拳头。
丁易见朱毓昇站定在这儿,自己府里的人乱糟糟地围了一圈真不像话,便示意朱宜真把无关人等清场。
朱宜真向朱毓昇福身行礼,说道:“皇上请恕昀宁治家不力,昀宁先带家人下去了。”
朱毓昇迟疑了一下,眼神又忍不住朝芳菲飘去,却只看见她在人后若隐若现的乌黑云髻,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她……会和朕一样,为这突如其来的重逢而激动吗?
他实在不想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哦,先让我看看这几个孩子。”朱毓昇无视朱宜真的奏请,而提出要见丁家的三个小姑娘。按辈分说起来,也都是他的外甥女。
朱宜真立刻捕捉到了皇帝的心意。
皇帝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但朱宜真还是不动声色地让三个女儿再次向她们的皇帝舅舅行礼问安。
朱毓昇不太习惯和孩子们相处,尽量用柔和的口吻问了问她们的名字与年纪。三姐妹因为都还不到十岁,她们的母亲和皇后又不算亲近,因此都没进过宫见过圣驾。
润琳三姐妹平日里也许爱胡闹,但一到这种场合,却变得十分懂事,回话时落落大方,让朱毓昇倒是有点意外,眼里也带出了几分笑意。
他回头吩咐惠周,回京后让人送三份礼物过来给这三位侯府千金,算是他这舅舅给的见面礼。
“多谢皇上”
三姐妹齐声跪下谢恩,连带着朱宜真也得再行大礼。
朱毓昇温和地说:“这也不是在宫里,昀宁你也不必太多礼了。”
朱宜真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朱毓昇,很少看到朱毓昇这么好声好气地说话,心中暗道:“还是托了陆秦氏的福啊……”
“哦,朕记得昀宁你有三个女儿……后头那孩子是谁家的?”
朱毓昇“貌似无意”地把话头引到了站在后面的小柳儿的身上。
一瞬间,所有人都随着朱毓昇朝柳儿看去。
芳菲暗暗叹息一声。
该来的,还是会来……她就知道,既然他见到了她,绝不会当做没有见到。
朱宜真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皇上大费周章地问自己那三个女儿,不过就是想借机……
能让皇上这么费心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御赐
第二百五十二章:御赐
(回到家已经半夜了……先更一章,明儿再更两章,努力把昨天的欠章还了……理解万岁,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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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那孩子是谁家的?”
一瞬间,所有人都随着朱毓昇朝柳儿看去。
朱宜真微微扬起薄唇,随即低头敛去面上的异色,应道:“皇上,那是昀宁请来的小客人,乃是吏部陆郎中的长子。”
既然朱毓昇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朱宜真索性就连芳菲一并“介绍”了:“这是陆郎中的妻子秦氏,是昀宁的挚友。”
朱毓昇侧头略看了朱宜真一眼,昀宁什么时候和芳菲交情这般深厚了?
但他的注意力始终还是放在芳菲的身上。芳菲见事已至此,也不躲躲藏藏了,裙裾轻摆,便牵着柳儿上前两步俯身下拜行礼。
“臣妾陆秦氏,叩见皇上。”
丁易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声名远扬的陆夫人。他听妻子说过陆秦氏美貌,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
但见到芳菲恭谨而又不显卑怯地向皇帝行礼,丁易才更加吃惊。
一个五品官的家眷,面对皇上时能如此淡定自若,绝非常人。
惠周同样是心中暗惊,不过他吃惊的原因却与丁易不太相同。
这位不就是当年被软禁在深宫中,又随着皇上逃出大内的秦姑娘么……是了,她如今是那姓陆的小官儿的妻子,皇上时常还让萧大人留意她的近况。
没想到今儿居然这么巧,皇上可是得偿夙愿了。
多少年了,能站在离她这样近的地方……
朱毓昇心头一阵激荡,随之又暗暗自嘲。
他独尊天下,富有四海,却无法得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若是强求,也未尝不可,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离他只有三步之遥。他能清楚地看到她乌云般蓬松油亮的鬓发云髻,微垂的脸颊下尖尖的下巴,还有双耳上垂下的一对明月流苏珍珠耳环。
那珍珠在秋日的阳光下发出温润圆融的光泽,正如她身上散发出的柔美清冽的气质一般。
朱毓昇微微叹息。
岁月似乎特别宽待她。生育子嗣,操持家务,打理产业,这些琐碎的俗务也没有将她的灵气消去。她像是被时光精心雕琢打磨出的玉人儿,越发风姿楚楚,光润动人……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无法与身为命妇的她说些什么,只得把目光再往下调,看着柳儿说:“昀宁,把那孩子带过来给我瞧瞧。”
朱宜真把柳儿带到朱毓昇眼前,朱毓昇稍稍低下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我叫陆懋卿。”
柳儿答得有纹有路,并没有说自己的小名,而是答了正儿八经的大名。
“哦?”朱毓昇本来只是想拿跟柳儿说话做借口,多看芳菲两眼,但听得这三岁的孩童应对自如,倒也颇感兴趣:“是哪两个字?”
其实朱毓昇对芳菲的儿子的大名清楚得很,早在柳儿起名字的时候,就从萧卓那边听说了。如今这样问,不过是逗逗柳儿,难他一难罢了——逗弄孩子这种事,对于朱毓昇而言还是大姑娘上花轿,破天荒头一遭。
“回皇上,是懋学懋勤的懋,三公九卿的卿。”
柳儿的声音清脆悦耳,虽然奶声奶气,吐字却相当清晰。
众人想不到一个三岁小儿居然口齿这般伶俐,在皇上面前对答如流,实在少见,不由得都露出赞赏之色。
不愧是她的孩子……她把孩子教得很好。
朱毓昇在惊讶之余,不禁想起自己的长子,也就是秦皇后所生的东宫太子朱昶来。
朱昶比柳儿稍幼,但已能看出他性子敦厚有余,机敏不足。朱毓昇觉得朱昶除了相貌与自己颇为酷肖之外,并没有什么像自己的地方,对他便不太喜欢。
要是朱昶能有这孩子一半的机灵劲就好了……
满园的人看着皇上与这小孩子一问一答,都想不通这位九五之尊,怎么会对一个黄口小儿如此有兴趣和耐性。
他们哪里懂得朱毓昇心中所想呢。
朱毓昇看着柳儿,只觉得……要是那时芳菲并不坚持离开他,肯留在宫中陪他,他无论如何也会排除一切阻力,将她立为皇后。
这孩子,差一点就是他和芳菲的孩子——朱毓昇如是想。
这种微妙的心理使得他对柳儿产生了难以解释的亲近之感。
他顺手从自己手中的折扇上解下一个白玉扇坠,亲自递给柳儿:“来,给你玩儿吧。”
这下不止是下人们,连丁易与朱宜真都脸上变色。
那扇坠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虽不过寸许长,一指宽,雕的也不是皇家的龙纹图样,而是一朵祥云,但雕工用料都是上上之选,可谓价值不菲。
但是这扇坠再珍贵,丁易夫妻俩也不会在意,俩人什么出身?比这个贵重千百倍的珍宝都见过许多。
让他们震惊的不是这扇坠本身的价值,而是朱毓昇的亲手御赐——
从没听说过哪家的宗室子弟、权臣儿郎,能有这样的殊荣
朱宜真还好些,她起码知道点儿内情。丁易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不能理解皇上何以对一个五品文官的稚子青眼有加。不过看着妻子偷偷地给自己打眼色,就知道这事情肯定有原因,自己还是先装锯嘴葫芦不出声吧。
柳儿看着皇帝把扇坠递到自己眼前,饶是他比一般孩子伶俐,此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是对的,不由得转过头去看着母亲。
芳菲对他展颜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柳儿这才放心地接过,脸上绽放出一朵极为灿烂的笑容。朱宜真怕他童言无忌说出什么不知礼的话来,忙教着他谢了恩,才在朱毓昇的示意下带着柳儿退到一边。
柳儿手里握着刚才从皇帝手中接过的白玉扇坠,只觉得手心凉凉的,倒也没什么别的感觉,只是一个劲儿地拿眼瞧着站在另一边的母亲。
他再懂事,也就是个刚过了三岁生日的娃儿,看到周围气氛这么凝重,哪有不慌的。能撑到现在没乱已经很给面子了。
朱宜真再次请求皇帝允许自己带着下人们退下,别让他们扰了圣驾。
“你说的有理,朕也用不了这许多人伺候。只是……”朱毓昇顿了顿,说道:“他们既然是你请来的客人,倒也不必退下了。让这孩子随朕到塔上去看看风景吧。”
朱毓昇说要带上柳儿,事实上不过是给芳菲的留下找理由,朱宜真焉能不知?
还没等朱宜真再回话,朱毓昇又对丁易说:“你这的桂花开得真好。朕也曾让人在御花园里种过桂花,总是难活,比你这儿的差远了。”
朱宜真明明白白的瞧见,朱毓昇说起桂花的时候,眼角向芳菲扫了一扫。芳菲却默然不动,像是根本没听到朱毓昇在说什么。
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么?
朱宜真心想。
皇上金口一开,柳儿自然得留下了。朱宜真刚吩咐了两个大丫鬟把人都带下去,便看到芳菲朝自己轻轻福身,跟着下人们一道儿退了下去
朱毓昇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了。
可是,他也不能指责她什么,毕竟他开口留的只是这孩子而已。她身为命妇,本就不该与帝皇同游,现在随下人们退下是再合礼不过的……
看着芳菲夹在一众下人中远去的背影,朱毓昇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像是上台阶时一脚踩空,说不出的难受和失落。
他想起“咫尺天涯”这个词,竟像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