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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现代的改良技术来指导早有经验的农人们种植,应该会起一定作用的……
芳菲衷心希望自己的作为可以缓解这一年的旱灾带来的饥荒灾情。对她而言,做这件事还有另外的作用。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带着孩子们离开京城,来别院这儿“监督”佃农们劳作。
这样一来,她可以暂时避免被宫里的暗斗牵连。上回秦皇后“失足摔跤”的事情还没下文呢,谁知道那幕后的黑手会不会再次对秦皇后出手,又会不会记恨上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即使找不了自己的麻烦,柳儿呢?有这么一个“人质”在宫里,芳菲是怎么想都不自在。
这下好了。皇帝陛下金口一开,准她带着孩子离京“度假”,她真是轻松不少
来到别院住了半个月,她一直忙着筹备种新作物的事。涂七很惊奇,自家主母什么时候对农事如此上心了?但是涂七和春雨一样都有个好处,他们绝不会对主人的吩咐有半丝的质疑。主人交代的事情,自己尽心去办也就是了。
今天是洁雅带着孩子们过来探望她。洁雅的四个孩子,两个大的跟着家里先生读书没出来,她只带了牛儿和双双来。
牛儿和三胞胎感情很好,四个人立刻扭成一堆去抓蚯蚓玩儿了。而双双一如既往的黏柳儿,柳儿也对双双特别有耐心,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
芳菲和洁雅一直互相以“亲家”来打趣对方,现在看看,说不定还真是有可能……但是芳菲也不会这么早就给孩子们定下亲事。现在感情好是好,但也可能就是兄妹之情啊,长大了说不定的。
当时这年月也没什么谈恋爱的自由,不过芳菲还是想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尊重孩子的爱好。万一柳儿长大了,想娶的妻子类型并不是双双这一型,那岂不是对两个孩子都不好。
不是所有的娃娃亲,都像她和陆寒这样美满的。
又想到陆寒了……
一天总要想他个十遍八遍,芳菲无奈地想。也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自己就跟个初恋小女生似的,老是想着他呢。
可是,冤家呀,真的好想他
“对了,端妍姐姐家的潮儿,定亲了。”
洁雅带来这消息让芳菲愣了愣,旋即笑问道:“哪家小子这么有福气?潮儿那孩子,无论是家世模样都是好的,难得的是那份爽利。绝对是位贤内助啊。”
芳菲的话可没偏袒的意思。就是在京城的这群待嫁千金里,靳潮也是数一数二的。
论家世,她是当朝首辅的嫡亲孙女。更重要的是,当今皇上是她的亲表舅,而且很疼爱她。
论容貌,靳潮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是京城文明的小美人。
论才情,更是没得说……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在千金小姐们玩票性质的文会上屡屡夺魁,无论是诗词歌赋都得到了靳阁老的真传。
论嫁妆……这还用问么?
洁雅却先叹了口气,才说:“不是京里世家的子弟。”
“什么?”
芳菲这回是真惊讶了,不会吧?
一般说来,靳潮这种姑娘的婚事肯定要和靳阁老的政事搭上点关系。靳阁老再疼她,也不会浪费这种和盟友们加深关系的机会啊。她还以为靳潮是会嫁给“靳党”的某户人家呢。
“是圣上亲自指婚的。”
洁雅这一句解释,让芳菲更加迷惑了。“我的好姐姐,你索性一口气说完了吧,这么吊人胃口,太难受了。”
洁雅只得从头说起。原来,的确有许多靳阁老在朝廷上的盟友与学生、下属跟靳家求婚,靳阁老和江太夫人选来选去还没想好选谁呢,皇上的指婚就下来了。
朱毓昇将自己的表外甥女靳潮,赐婚予荣王世子朱祥。
荣王也是藩王之一。当初的荣王是太祖十七子,和太宗一母所出,感情不错,为人也低调。所以荣王一系偏安东南,多年来并未如何卷入朝廷纷争。
这荣王世子和靳潮同年,正是要选世子妃的时候。朱毓昇这一指婚,不但靳家惊讶不已,连荣王那边都没想到。
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指婚的事情了?
没有人将朱毓昇的指婚当成是他兴之所至的作为。众所周知,勤政的皇帝陛下做事都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的。
靳阁老在震惊之余,快速地反省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太张扬了……
他是因为从龙有功而上位的。詹太后宫变后,朱毓昇在朝廷上站稳了脚跟,他也跟着鸡犬升天被封为内阁首辅。
这些年,他的势力急剧膨胀。靳阁老开始有点飘飘然了……就在这个当口,皇上的指婚下来了。
这是一个很含蓄的警告,告诉靳阁老——不要想着用联姻来巩固自己在朝廷里的威望。你的威望,是我给你的地位所带来的,我照样可以将它收回去。
当然,朱毓昇本身也很疼靳潮,不会真的随意给她指一门亲事。嫁给荣王世子,当一个闲散宗室的王妃,在东南这边地位也很崇高。日后以她的娘家、夫家背景,绝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这是朱毓昇安排这桩婚事的真意吧。
芳菲猜到了朱毓昇的想法,又想着,不知道端妍姐姐会不会有些伤心。毕竟女儿是要远嫁东南,日后想再见面,总不是那么方便了。
藩王的王妃啊……
端妍自己的姨母,也就是朱毓昇的亲生母亲,就是安王的正妃。端妍应该知道当藩王王妃是什么样的情况吧?朱毓昇在安排亲事前,或许是征询过端妍意见的,而端妍……应该没有反对。
身为母亲,自然希望儿女过得好。至于自己不能常见女儿,反而是可以忍耐的了。
母亲啊……母亲们总是这样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家书
第三百五十三章:家书
旱情日益严重了。
纵然芳菲在别院里深居简出,但关于灾民的情况,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涂七时不时来禀报外头的情形。听说因为灾民多了起来,去年已经被镇压下去的邪教,又有死灰复燃的苗头。
芳菲一听“邪教”二字,就紧紧蹙起了眉头。
“这些余孽还没根除啊。”
她也知道根除邪教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这种年份,更是邪教发展教徒的大好时机,唉。
“夫人,邻县已经有民变了……”
涂七欲言又止,很想劝夫人回城避难。但春雨其实已经劝过芳菲几次了,芳菲却没同意。
芳菲自然有她的原因。好容易找到理由离京,这会儿又回去做甚?秦皇后还没生产,估计后、宫里头斗得死去活来呢,她才不去掺和这趟浑水
而且现在土豆红薯才刚从江南运来,这边的种植实践正是紧张的时候,她又难能走开。为公为私,她都只能在别院里呆着。
“你再多安排些人手巡逻就是了。真有什么事,咱们肯定还是要回去的。”芳菲吩咐下来,涂七也只能照做。
他刚想退下,春雨却走了进来。芳菲眼尖,一下看到了春雨手里的信封,心头一喜:“老爷又来信了?”
“是呀,夫人。”
春雨知道夫人最盼着的就是老爷的来信了。老爷的信写得也真勤快,最少也是半个月一封。
陆寒才不怕别人说自己依恋妻子。若是为了旁人的闲言碎语,而让芳菲和自己饱受相思之苦的折磨,真是何苦来哉?
他觉得自己到远方赴任,把妻儿留在京城,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要是连信都不写,怎么行呢。
芳菲努力抑制自己笑出声来,三两句把涂七夫妻打发下去,带着信回了后院。
她才刚回到自己的屋子,柳儿就追了过来要找她玩耍。柳儿一看到芳菲手里拿着的信封,就大声嚷嚷开了:“阿娘,爹爹又有信过来了?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你看什么。”芳菲嗔怪地戳了戳他的额头,可柳儿还是纠缠不休:“柳儿认识很多字了,阿娘,让柳儿看看嘛。”
就是因为你认识很多字才不让你看啊,宝贝
芳菲又不能说,这里头写的都是爹爹和娘亲的私房话儿,小孩子不准看。为了把柳儿打发走,她才哄着柳儿说:“好好好,等阿娘看了再给你看。阿娘准备看了就给你爹爹回信,要不,你也去写一封?”
“我也可以给爹爹写信吗?”
柳儿的大眼亮晶晶地忽闪忽闪,非常惊喜地问。
“可以啊爹爹可想知道柳儿现在字写得好不好,书读得怎样了。你就回去认认真真给爹爹写一封信,把你想跟爹爹说的话都写上去。”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把儿子哄走才这么提议,但说着说着,芳菲也觉得自己这建议不错。
每次都是由她把几个孩子的情况写到信上给陆寒看,这回何不让柳儿自个写写?柳儿现在的字也练得不错了——对于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来说,已经算是一流。
芳菲回想起自己上辈子六岁的时候,虽然记忆已经很是淡漠,但依然记得那会儿自己连毛笔都不会抓呢。
柳儿果然欢欢喜喜地跑回自己的小屋去构思他的第一封“家书”。要写给爹爹看的呢写什么好呢?不如写自己近来读了哪些书吧,唔……还是跟爹爹说,自己又抓到了两只特别肥壮的蝈蝈,三个弟弟又要跟自己抢……或者写***的趣事?哎呀,好烦恼……
把柳儿暂时打发走,芳菲总算暂时偷到一点空闲,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丈夫给自己写了什么。
想起陆寒在上一封信里写的那首火辣辣的情诗,芳菲的脸颊就飞起两团红云。
不过这回陆寒说的大多是公事。他说了一些自己工作的情形,如东南市舶司总算构建起来了,大多数时候都很顺利,各地官员、民众都挺配合的。又如他上任以来,属下们办事还算得力,云云。
芳菲轻叹一声,知道陆寒这也是报喜不报忧。当官真有这么容易?当这市舶司,更是阻力重重。各种利益集团都在沿海交集,陆寒这市舶使既要平衡各方关系,又要让朝廷能从中牟利,很难的。
稍有不慎,便会得罪许多不该得罪的人……但太过圆滑,也难以达成皇帝的托付。
可是陆寒若不“报喜不报忧”,又该如何?
他不是爱诉苦的人,家书……也不是特别保密的信件。在信上,什么话都不好说太明白的。
只有芳菲在他使用的个别字眼里,才能看得出陆寒现在并没有他所说的那样顺当。
信的最后,当然还是提到了对她和孩子们的思念。陆寒还首次在信中说,“不知何日可一家团聚”……这是希望她和孩子们过去与他相聚么?
她也很想啊……
芳菲将信看了又看,直把薄薄的两页信笺翻看得纸边起了毛刺,才走到桌边开始酝酿回信。
小双看芳菲要写信,忙不迭过来给她磨墨。现在小双和榴红两个,是芳菲屋里丫鬟们的大姐了——碧桃在年前已经许了人,嫁的是陆家的一位年轻护院,姓谷。那谷护院也不在奴籍,但在陆家做事已有些年头,算得半个陆家人。
碧桃嫁人以后虽然脱了奴籍,也还是跟着芳菲做事。如今陆砚碧荷两夫妻随着陆寒南下,芳菲身边也的确很缺人手,怎么会让碧桃在家里躲清闲。
碧桃只说:“就怕夫人不待见碧桃了,碧桃哪敢偷懒?夫人让碧桃做啥,碧桃就做啥”
她是芳菲身边最活泼的一个,就算成了妇人,依然不脱开朗本色。许多时候,芳菲愁肠郁结,碧桃在她跟前凑趣说上几句,她的心情就会舒坦不少。
等小双磨好了一砚浓墨,芳菲提起笔来饱蘸墨汁,开始写这封回信。
主要是告诉陆寒,自己在乡下庄子里实验种植土豆和红薯,问陆寒东南一带可有人以此为主食。又着重强调了这些粮食可帮助百姓度过饥荒,让陆寒在东南也提倡人们用闲地种植。
写完了这些,芳菲思索片刻,才落笔写下:“君盼妾至之心,不若妾望君归之切。君为男子,尚有国事可遣怀;妾为妇人,只愿与汝相爱相守……分别虽只数月,却似已过三秋……”
最后,她才写了一句:“相见之日或已不远,请君勿念。”
这是她隐晦地告诉陆寒——我很快就要去和你团聚了。
如果顺利的话,如果……
芳菲才封上信封,柳儿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三个小跟屁虫。
“阿娘,我的信写好了”
柳儿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写好的一张信笺送到芳菲面前。
“好好好,让阿娘来看看。”
芳菲笑容满面地接过柳儿的信,仔细看了一遍。平心而论,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