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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叹了一口气。
还能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知道叔叔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那日他刚从学堂出来,就看见叔叔守在这农舍前,见了他好一顿训斥。说他不经长辈同意就卖掉了祖田,又把老宅子租给了不知根底的外乡人,连置办了产业也不跟他通个气……
陆寒早就对他这个利欲熏心的叔叔死了心,只是碍于他是亲长不得不虚应一番礼数,心里早就不耐烦了。
他没回答陆月思一连串的问题,反倒质问陆月思:“叔叔见了侄儿,没问我在这儿住得惯不惯,吃些什么东西,平日里谁来照顾我的生活,更没问侄儿读书读得如何了。我竟不知有这样做叔叔的呢”
对于性子温和的陆寒来说,这已经是极为严厉的说辞了。
陆月思脸皮厚得很,在听到陆寒的话后稍稍尴尬了一小会,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这不是关心你的大事嘛那些话,等我跟你商量完大事自然会问的。”
陆寒冷哼一声,接着说:“好,那我们来商量一下济世堂的事情好了。叔叔说在我成人前代我管理这医馆,如今进益如何?叔叔可得好好经营才是,当初不是说好了等我孝满之后便让我接手的吗?”
这又戳中了陆月思的痛处。陆寒的父亲陆月名只是医术不太高明,医德却是很好的。当年陆月名主持济世堂的时候,逢年过节或者是时疫、天灾的时候,都会给穷苦人家发放些免费的便宜草药,所以医声极好。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治不了的病,便会让病人另请高明,不会故意耽误病人的治疗,因此济世堂当时的生意真是很不错。
陆月思接手之后才不到一年,济世堂就快被他整垮了——当然方氏也对此功不可没。他医术又差,偏又不肯承认自己水平有限,常常治坏了病人,被人砸了好几次医馆。方氏又教唆他用一些廉价的陈年烂药来充数,以为这样就可以多赚点钱,结果把济世堂的名声硬生生给弄坏了。
现在陆月思被陆寒这么一挤兑,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忍不住害臊起来。可是……想到那间客似云来的佳茗居,陆月思立刻又把刚刚升起的一点儿臊意丢到天边去了。
“咳,这个且不说,济世堂有我在你就放心吧,”陆月思干咳了两声,单刀直入地问陆寒:“你是不是在佳茗居里入了份子?我听人家都这么说。还说是你父亲在世时便入股了的……哥哥也真是的,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他要早跟我说了,我肯定会替你好好照料的。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复杂着呢,你小孩子家哪懂如何做呀。”
所谓陆月名在世时便在佳茗居入了股,却是他从秦家辗转打听到的消息。听到这事的时候,陆月思“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说这侄子哪来的钱入股?大哥什么时候攒下这么多银子了……”
陆寒的态度并不因为陆月思的好语相劝而有所软化,只说:“叔叔只管照料好济世堂,把祖父置办下来的家业守住了便是。佳茗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有人管着呢,叔叔就不必为**心了。”
陆月思听得陆寒承认在佳茗居有股份,立刻双眼放光,态度更加积极起来:“就算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也能分红是不是?也有权插手管这楼里的事情吧?我跟你说……”
陆寒不耐烦跟陆月思纠缠下去,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陆月思的长篇大论,说他要温习功课,请叔叔回城去吧。陆月思还要再说什么,陆寒竟然背过身去大声诵读书本,把这叔叔当成了空气一般,将陆月思气得够呛。
陆月思拿陆寒没办法,只好怒气冲冲地回了家,正好在陆寒的小院外跟方和打了个照面。方和以为有人来欺负陆寒,细问之下才知道这是陆少爷的亲叔叔……
听完陆寒的转述,芳菲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也感到有点头痛。
见过无耻的,真没见过无耻到这种程度的
吞了陆寒的济世堂还不心足,又想把手伸到她的佳茗居来。芳菲想起那天方氏在秦家的可笑表现,就禁不住一阵心烦。
这对夫妻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他之后还有没有再来找你?”芳菲问陆寒。
“没有了,这两日我都清净得很,”陆寒说:“也许他被我上回给气着了,不敢再来了吧。”
“我看他心里头就没有‘不敢’这个词……”
芳菲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便听见屋外有人在说话:“就是这儿?”
“对,就是这儿……看样子他应该在家呢”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芳菲一下子认出了方氏尖锐的嗓门,立刻后退几步拉远了她和陆寒之间的距离。春雨也知机地走到芳菲身边挨着她站着,神色戒备地往门口望去。
“侄儿……”
陆月思没有敲门就直接推开农舍的木门走了进来,突然看到屋里有好几个人在,不由得愣住了。
“呀,你这丫头怎么会在这儿?”
方氏紧跟着陆月思走进了农舍,看到芳菲亭亭玉立站在屋中,一下子变了脸色。
上回在秦家被这丫头冷遇的事儿她还记着呢
方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讥讽的嘴脸:“想不到端庄大方人人称赞的秦家七小姐,居然不顾廉耻地出来私会男子”
芳菲脸色立刻一沉,这贱妇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
老虎不发威,她当自个是病猫么?这种人不吃点教训,那是绝对改不了的
芳菲冷冷笑了一声,轻声说了一句:“陆家娘子,你是最守妇道的,不知道你家相公身上的伤你可都照顾好了?”
陆月思夫妇听到芳菲这句话,登时大惊失色。
正文 第六十二章:大闹
第六十二章:大闹
这……这桩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陆月思面上惊疑不定,方氏更是一下子出了一脑门的冷汗,都呆呆看着芳菲,声都没敢出。
“陆家大叔,我还没恭喜您呢,”芳菲展颜一笑,只是眼中却并无笑意:“您家中又要添丁了,真是天大的喜事”
刚才陆月思还心存幻想,以为芳菲只是随口一懵而已。现在听芳菲说出“添丁”二字,仅存的侥幸心理也早就化成飞灰了。
陆寒站在一边,没头没脑不知道芳菲说的是什么事情,竟能一下子就将叔叔婶婶给制住了?
说起这桩事情,那真是方氏的心头大恨。想她好歹也是这死鬼的正经娘子,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又生了两个孩子,怎么说也对得起他了。谁知道陆月名在哥哥死后不久接过了济世堂,囊中银钱比往日多了许多,竟也学别人置起外室来
他买了个唱小戏的粉头,居然还略有几分姿色。被那粉头的迷汤一灌,他竟正正经经给她买了间小院子在外头住着,一个月倒有大半时间住在外宅里。
方氏起了疑心,陆月思只说他都在济世堂里住着,晚上总有病人拍门。他把济世堂上下的人的嘴儿都用钱堵住了,方氏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也就丢开了手不管,一心只想着算计侄儿的钱财。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方氏觉得实在不对劲了,悄悄儿跟踪了陆月思一回,才发现了他背着她娶了个外室,而且那女子已经怀了五六个月的身子
这下方氏可就炸了起来,在家中吵闹了一番,哭喊着要回娘家,又要陆月思把那粉头卖了。陆月思正是迷恋着美色的时候,况且那女子怀着的可是他的骨血,怎么可能把人卖掉?他还对方氏说别把事情给闹大了,不然让人知道他在兄长去世之后立刻娶了外室,说出去可就难听了
方氏气得在家里砸东西,还把陆月思抓出了几道血痕,让陆月思好几天不敢出门见人。但她好歹也知道这事闹出来太不好听,所以只能死忍着不敢闹出去,还正在琢磨如何趁陆月思不在外宅的时候悄悄儿把那粉头肚里的孩子给弄没了呢。
他们以为这家务事没什么人知道,怎么芳菲却如此清楚?
芳菲冷着脸,紧盯着陆月思说:“陆家大叔,您兄长才刚去世,尸骨未寒,您却立刻娶了外室,如今孩子都快生下来了我倒不知道有这样儿做兄弟的,很想请陆家族中的长辈来评评理,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你……你胡说什么?你根本不是我们陆家的人,还说什么请族中的长辈”
方氏尖叫一声,伸手指着芳菲说:“你这丫头不过仗着我哥哥嫂子养过你几天,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人还没嫁进我们家呢,却老是来插手我陆家的家务,真不要脸”
“婶婶请自重”
陆寒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父亲可是叔叔的亲大哥,他怎么就如此的薄情?记得父亲在日,对这叔叔可没少帮忙,时不时送钱送物去救济他家,叔叔婶婶上门提什么要求,父亲也尽量满足。可父亲这才去世了不到一年,叔叔的外室就要生孩子了?那就是说,父亲还没出七七,叔父便不顾孝期忌讳*房了
“叔叔……”陆寒的声音有些颤抖:“侄儿一直敬您是长辈,可您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侄儿要禀明族长,让族中长辈们向叔叔讨个说法”
陆月思又惊又怒,侄儿什么时候居然学会威胁他了?都是这个死丫头教的吧
“你别听她胡诌这都是她往我身上泼脏水,要离间咱们叔侄情分呢。侄儿……”陆月思的脸色阴沉得吓人:“难不成你真是要听这丫头的话来害你叔叔么?”
方氏也在一边歇斯底里地喊叫说:“这种野丫头说的话也是能信的?她自己身上还一堆破事呢侄儿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在外头不知和多少男人兜兜搭搭,又整天抛头露面地出来闲逛,谁不知道她是个破货”
他们忍到六月才来找陆寒是有原因的,因为五月的时候,阳城知府便换了人。龚如铮两任期满举家离开了阳城,陆月思认为芳菲的大靠山已经走了,才敢这么大大咧咧地上门来欺负陆寒。
春雨听着方氏如此辱骂自家姑娘,脸儿涨得通红就想冲过去扇那恶妇俩巴掌。但一看芳菲的脸色却没什么改变,虽然还是冷冰冰的沉着脸,却没有因为方氏的胡说八道有半分动容。
对于芳菲而言,这种言语上的攻击,是丝毫伤不到她的——她又不是那些脸皮薄嫩的千金闺秀,听了脏话就会脸红。方氏要骂就随她骂去,不过芳菲倒想看看他们还能蹦跶多久?
“老西街,杨树巷子口,从巷口往里数第三个小院子。”
芳菲闲闲地抛出这么一句话,陆月思和方氏立刻就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一下子蔫吧了下来。
她真是什么都知道……连陆月思外室的宅子地址都说得清清楚楚。
“两位,别吵吵嚷嚷的了,”芳菲不屑地看着这对夫妻:“你们家的事,我知道的可不是一桩俩桩。比如……”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方氏:“陆家娘子没过几天总喜欢到门前的茶寮去喝半天茶,陪茶寮里头那位老人家做做鞋子……”
陆月思听了这话反应不大,方氏却全身发起抖来。
这丫头居然连这个都一清二楚……不不不不,她不可能清楚她顶多只是知道自己常去那茶寮坐坐罢了,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和那茶寮老婆子的侄儿的私情……
“当家的,我们,我们走吧”
方氏突然发现芳菲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夫妻来这儿本是要跟陆寒“商量”佳茗居的事情,可从一进这个门,和陆寒都没说上什么话,全是被这个秦家丫头牵着鼻子走
陆月思也胆怯了,他可真是不敢去祠堂里面对那些个老头子们……万一他在哥哥“七七”时娶了外室的事情被曝光,那间济世堂肯定保不住,陆寒一定会趁机拿回去的
陆月思色荏内厉地说:“哼,我不跟你们这两个小辈计较。寒哥儿,你自个好自为之吧,别说叔叔不管你死活”
方氏早不想待下去了,拉扯着陆月思就往外头走,生怕走迟了一会芳菲就真的把她的破事给抖了出来。
两人脚底抹油一般飞快离开了屋子,屋外很快想起了马车驶走的声音。方和与春雨都一脸钦佩地看着芳菲,心想:“咱们的小主子……果然好手段啊”
陆寒并没有追问芳菲是怎么知道陆月思夫妻这么多事情的。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黯然。尽管陆月思夫妇人已经离开了,可是他心头沉甸甸的感觉并没有得到缓解,以后觉得胸口生闷。
父亲……你若在天有灵,见到我和叔叔如此骨肉相残,也不会高兴的吧?
芳菲理解陆寒的心情。说到底,陆月思都是他的叔叔,如果不是被逼得太绝,一贯极为敬重长辈的陆寒怎么会愤而与陆月思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