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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尝试过带钥匙出门,但是每次到家门的时候却不敢把钥匙塞进钥匙孔。后来总结了一下,我之所以会按门铃,其实就是一种征询:我可以进去吗?我把自己置于了客人的位置,又或者是一个不受欢迎的推销员。所以与父母的隔阂其实很大的责任在我自己。
第十九章 与父亲的争吵
第十九章与父亲的争吵
我始终认为人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温馨应该是发生在摇篮时期的。狭小的隔栏、轻微的摇晃再加上妈妈的喃喃之音,我们有足够多被感动的理由,然后沉沉的睡去。虽然那种感动要很久之后我们才能记起,然后去回味,但是那温馨因为深深的镌刻在我们心上,所以不管记事有多晚,我们都不会忘却。
遗憾的是,我是坐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末班车来到这个世界的,刚好赶上改革开放的酝酿期。父母刚刚参加工作不久,在人生奋斗和与骨肉的割舍之间他们选择了前者。所以还没有等到断奶期我就被送到了乡下外婆家。
那时候乡下的坏境还有些惨不忍睹,所以外婆家当然不会有摇篮,有的只是一个“前曲后弓”的背篼。虽然也是一样逼仄的隔栏,也是轻微的摇晃,但是躺在背篼里听到的喃喃之音却透着无尽的沧桑。当时不懂得伤心,记事以后才会常常想起那老去几十年的感动。于是本该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温馨,没有了。
人往往会因为没有享受到你该享受的东西,所以就千方百计的想要找一种相似的事物来代替,以弥补原有的缺憾。我也那样,于我来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遗失了小时候发生在摇篮里的温馨,所以从记事起我就开始寻找与那类似的摇晃,然后微垂眼帘。
虽然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但是相似的却不是没有。摇篮的感觉也是一样的,至少我认为坐车时候那种微微的颠簸就酷似摇篮里的微微晃动。随着车身的晃动,往着车窗上一靠,眼睛微微闭上,心里再思索一点什么,那感觉足够惬意。
所以摒除偶尔晕车带来的呕吐感,大多数时候我都还是蛮享受坐车的时刻。虽然有点自欺,但是也聊以自慰。
但是那次国庆大假,在回成都的车上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去享受那颠簸。而且绞尽脑汁也找不出让我静不下心来的理由,心里郁闷,于是给张墨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放假没有,顺便告诉他我在回去的车上。
给张墨发那则信息纯粹是因为无聊。可没有想到的是等车到昭觉寺我走出候车室的时候,张墨那厮正蹲在门口台阶那里猛嘬着烟,面前扔了好些烟头。腾起的烟雾像是一张交织的网,把他严严实实的裹在了里面。
见到我,张墨有些慵懒的站起来。手中的烟已经快烧到见黄那段,但他没扔,而是又狠狠的嘬了一口这才把烟头使劲的砸在地上,然后屐着拖鞋在上面撵了又撵,似乎那烟屁股与他有着杀父之仇或者夺妻之恨。
“你小子太不厚道了吧,十点就给我发信息告诉你在车上了,妈的,现在都十二点了你才出这门!”张墨恨恨的说到。那时候我才明白,敢情他已经等我两小时了,他那仇恨不是对着烟屁股的,而是对我的迟来。
我连忙前一个“墨哥”后一个“墨哥”的说着好听的话,最后许下陪他一下午的承诺才得以将他的怒气平息。
于是那天到成都之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下车就背着吉他和张墨又上车,去了都江堰。
可能因为水的缘故,虽然都江堰距离成都不足百里,但是在夏天里气温却要比成都低的多。于是都江堰成了夏日里人们避暑的圣地。
以前小鱼和柳丁和在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夏天里最喜欢去的也是都江堰。从四川农业大学在那里的分校背后一直沿着山路爬上去,花十块钱坐上灵岩山的山顶,然后俯瞰整个都江堰的全景,感受李冰父子带给天府之国的那缭绕的水汽,是我们最惬意的消遣。
那天张墨让我不停的弹琴唱歌,而他则是喋喋不休的说着以前坐在那里的欢乐。我以为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于是很卖力的把几根手指都扣的发红。但是后来在回去的车上他才说是因为我们都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觉得寂寞,于是开始思念以前的生活。
那天张墨显得很开心,似乎那个九月他还没有完全从以前的生活中把自己抽出来,然后融入到新的生活中去。他过的很压抑。最后如果不是我说我得回家报道,可能他会拉我在灵岩山上坐个通宵也说不定。
六点的时候我们赶上回成都的最后一趟班车,到茶店子,然后坐上不同方向的公交回家。当公交车门关上的那一刹拉,我看到张墨的肩膀有些颤抖。蓦然,我意识到我们四个人真的开始变了,各自开始经营自己的人生,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那种时光。我掏出电话,给张墨发了一则短信:兄弟,好好奋斗吧!别辜负了你的智商,以后别在偷溜出家门了!
到家门的时候已经是八点。
夜幕缓缓的拉开,霓虹灯逐个的亮起,夜风拂过,放上门铃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栗。
太冷了吧!我把吉他背到身后,腾出两只手合拢在嘴上捂住一口气,然后使劲搓了搓。之后跺跺脚才再一次把手放上门铃,然后按下去。
开门的是妈妈。看见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妈妈眼中竟然没有一丝惊讶,很平和的说了一句,“回来了。”然后就把我牵到了餐桌边。
爸爸已经坐在那里。餐桌上的菜很丰盛。我注意到桌上的菜已经停止冒热气,应该已经做好不短的时间了。我心里正想着是不是还有什么客人要来,爸爸却说话了。
“赶紧吃饭吧!”
我一愣,没有要等的客人?那这些菜难道是为我准备的?当时很疑惑,不会是真的有心灵感应吧!
那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妈妈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一直到我的碗再也垒不下。爸爸则是自顾自的往嘴里送着饭粒。不过我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几次看到他欲言又止。而且,虽然他的眼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面前的回锅肉上,但是我敢保证他瞳孔上倒映的影子一定是我。
但是最终爸爸也没有将肚子里的话说出来。他最先离开饭桌到客厅打开电视。我本来是要帮妈妈收拾碗筷的,但是妈妈不让。我只好进到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想到回来的另一个理由:换吉他。于是我给金哥去了电话。听到我回成都了,金哥的话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最后我答应了马上去他的场子。因为在回老家之前我已经看上了一把电箱吉他,标价是一万一千,而我的储蓄显然是不够的。
出房间的时候,爸爸仍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妈妈还在厨房。我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叫他们一声,但发现嘴仿佛被502粘住了一样,撬不开。于是径直往门口走去。
我以为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父母他们即使在意也是不会说出口的。哪知道我想错了。
在手搭上门栓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听到了父亲在身后的爆吼,“你要去哪儿?”
“出去一下。”我头也没回,自顾着把门拉开。因为以前都是那样操作的,所以那天也没有预示到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今天哪儿也不准去!”
听到父亲的这句话,我骤然一愣。那句话父亲似乎已经很多年就没有再说过了。自从我开始因为学音乐和跆拳道与他吵架之后,他说那句话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后来更是不说,只是在我摔门而出的瞬间大声的责骂于我。而那天,我却再一次听到那句话从父亲的嘴里蹦出来,虽然他的声音像是晴天里的霹雳一样震着我的耳膜,但是听到之后心里更多的竟然是感动。人也一下僵在了门口。
好半响,我才从那震撼里反应过来。我拉了拉肩上的吉他,“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我正准备跨出门去,可是父亲已经快不跨到我的身后,一把拽过我背后的吉他。
“我说了今天你哪儿也不能去?”父亲拿着吉他又走回到沙发前坐下。
那个时候妈妈听到声响已经从厨房里走出来。
“小璞,听爸爸的话,今天就好好的呆在家里,啊!不出去,明天妈不上班,陪你上街去逛逛。”
“妈,我已经答应金哥了,一会去他的场子里唱歌。如果不去,那不就爽约了吗?金哥怎么向客人交代呀?”
“人家怎么交代关你什么事呀?”听到我的话,妈妈还没有反应,可是爸爸已经叫开了。
“他怎么向客人交代那是他的事情,你就一学生,你该做的事情是好好读书,不是整天弄这些没用的,玩物丧志!”
爸爸再一次把焦点引到音乐的问题上,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音乐已经成了我和爸爸之间永不可逾越的沟堑。那时候我很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那么仇视音乐,仇视玩音乐的人。当然我也不可能静下心来去思考那个问题。那时候我只想着要坚持自己选定的道路。
所以听到爸爸的话,我没有去抑制自己心里沸腾起来的那股叛逆的血液,我几近疯狂的扑到爸爸的身边想要抢回我的吉他。
第二十章 决裂
第二十章决裂
我的目的很简单,要回吉他,然后赶去金哥的场子。
但是我没有预计到父亲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见我想要抢吉他,直接避过我然后将吉他抡起来砸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吉他和茶几同时碎裂开来。
我突然就感觉有生以来最大的噩梦降临了。那把吉他是我省了两年的零用才换来的。虽然买的时候就是二手,可是它毕竟伴我走过了三年的时光,一直在我坚持的道路上与我为伴。所以它算是我最亲密的战友。
可是那天我眼见它碎裂在我的面前却无能为力。我伤心了,真正的伤心。
我忽略了摔碎它的那双手是我父亲的,我只记得我咆哮了。咆哮着,我推了父亲一掌。
有人说打骂父母的儿女是要遭雷劈的。苍天不允许忤逆的儿女存活,因为苍天也为人父,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儿女。为人父当然要维护父亲的尊严。
我不知道那天我推父亲的那一掌算不算是忤逆,因为我忘记了那一掌是无意还是存心。当时我已经没有理智。痴狂,或许是我当时的状态吧。
但很久以后,母亲告诉我,那天父亲的确是在我那一掌之后向后趔趄了一下,似倒非倒。究竟真的倒没倒,母亲没说,我也没有问。反正那已经是很久以后,再追究也没有必要。
不过记忆犹新的是那晚天没有变,没有雷声。走在街上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白天里骄阳留下的余热。我没有遭雷劈,但却是顶着满脸的鲜血冲出家门的。
我从碎玻璃碴子里拾起装在袋子里的吉他。拿在手里的时候我感觉它就像是一个醉酒后的酒徒,浑身酥软,软哒哒的卧在那只低端吉他袋里。那一刻我就像是一只被装在笼子里的雄狮,亲眼见到自己的妻子或者儿子死在面子,强烈的悲愤让我只想冲出囚笼,在属于我的原野上狂奔。
我需要宣泄,而最好的宣泄方式就是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
可是在我到门口的时候,父亲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今天要敢踏出这个门,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
我说过那一刻我是没有理智的,我是痴狂的。所以听到父亲的声音我没有丝毫的悲伤,因为失去吉他的悲伤已经到了极点。
“不是就不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当时的原话,反正要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表达这个意思的时候我是转过身子的,忘记了当时是什么力量支撑我转身的。但是现在如果再让那天的情景重演的话,我一定会选择背对父亲说那句话。因为少了转身的那十多厘米的位移,父亲扔过来的那个烟灰缸便会落在我的肩膀或者背脊上,而不是额头。
没有等到血流下来我便冲出了家门。
看过很多武侠小说,某个被仇恨蒙蔽心智的大虾在血流出来以后会变得更加疯狂,更加的失去理智,也会更加的威武。我不知道书写那个大虾的作者有没有亲历过流血。他为什么会去那样描写我也不想追究。我只想说,那段描写或许是有问题的。因为我清晰的记得当时冲出家门的时候,电梯还没有到底楼鲜血就已经顺着面颊流到了我的脖子上。等走出住宅区,肚脐上的衣服便紧紧的蒙在了肚脐眼上。走到街口,我就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
鲜血黏住了我的眼睛,剧烈的疼痛让我抬不起脚,那种无力感我一生也忘却不了。
我蹲在那里拨通了张墨的电话。
但是后来把我送到医院的是金哥。张墨出不了家门,于是通知了金哥。
医生在我额头缝了四针。
当晚在医院里我一句话没说。我怕金哥知道事情的经过以后会误会是因为他的缘故。因为除了张墨、小鱼和柳丁和,再没有人知道我的家庭不支持我玩音乐。金哥也不例外,就包括中考前的那晚他也不知道我是偷偷溜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