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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出书版)-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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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尚尧微张幵嘴,愣了半晌,低下头来凑近庆娣耳根解释,“两兄弟配两姐妹,将来生了孩子也跟一家人一样,既热闹感情又深厚,我越想越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看他表情一本正经的,谁知道他思维一下子发散到若干年后去。庆娣知道自己嘴笨,和他这样的厚脸皮打嘴仗绝没有赢的机会,只拿眼睛盯着他,忽而笑起来,“我仔细想想,确实挺有意思的。”
   店里人来人往,生意极好的样子,吃完了雪糕,黑子仍没等到爱娣闲下来,不耐地自语说:“忙成这样,站一天下来脚不就肿了?”
   姜尚尧随即就冲庆娣使个眼色,大约是暗示她黑子多会心疼人的意思,庆娣看看忙得脚不沾地、神采飞扬的妹妹,与姜尚尧会心一笑。
   德叔肝癌晚期,开刀已经没有必要,医生建议定期化疗,这两天德叔精神好了些,坚持要回家,闹腾得厉害。黑子坐了一会儿,记挂着该去医院,想说走心里又眷恋难舍。姜尚尧拍拍他肩膀说:“周末人太多,过两天再来。庆娣,我先送你回宾馆,再跟黑子一起去医院坐坐。”
   临走时,爱娣追出来相送,对黑子说:“晚上我算出来营业额,打电话给你报账。”
   黑子一愣,随即笑得咧开大嘴,“每天报账是应该的,别忘记了。”
   这摆谱的语气令爱娣忍不住趁他转身的工夫呲牙虚飞了一脚,又在黑子感觉到什么猛一回身时堆满了笑说,“应该的,你是大股东嘛。”
   牵手看着的两人相视而笑,缓缓往停车场走去。庆娣感慨地说:“小爱离婚后像是恢复了以前开朗的性子。”
   “黑子是实心眼,性格比我好,他要真和你妹一起了,你只管放一百个心。”
   “你终于肯承认自己不能让人放心了?”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我想要的太多,所以总是不停面对选择。”
   深有感触的语气,若有所思的目光,庆娣心中忐忑,问说:“这一回要选择什么?”
   他垂着眼,似乎陷入沉思,一路行到停车的地方,才叹口气,下定决心一般,开口说:“庆娣,假如有件亊必须要做,不做良心不安,但是做了会很伤亲人心,甚至有可能从此成为陌路人。面对这样的抉择,我很困扰。”
   庆娣不自觉地咬紧下唇,沉默地凝视他,心中暗自揣测是什么样的事情。
   他笑意恍惚,“我记着你说的话,做人不能逐末弃本,可如果两方面都拫重要,我……实在是为难。”
   庆娣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怔忡间黑子已经走近前,姜尚尧开了车门让她上去,“晚点说吧,我再仔细想想。”
   回到宾馆房间,庆娣将行李里的衣物收拾好,想起姜尚尧那段话,伤神不已。她叹口气,正准备换套衣服去姜家看姥姥和姜妈妈,恰在此时手机响起。   “上次回来不通知我,这一次又打算这样?”话音平静,带着淡淡的笑意。
   “秦市长……秦书记,我也才到没多会儿,正打算晚点打电话说恭喜。”
   省纪委正式成立专案组,魏杰被“双规”后,秦晟顺理成章上调一步,代理闻山市市委书记一职。
   到任不过两个月,闻山官场突然发生这样的震动,他始料不及。一石激起千重浪,以往投靠魏杰的人纷纷转向。世情如此,秦晟理解,无论如何,在日常工作中他明显感受到如今的掣肘比以往小了很多,推进也顺利起来,这令他心情颇为微妙,更深刻地体会到赴任前夕父亲说的那句话,“地方工作复杂,我只有四个字:步步为营。”
   这个时刻,忙乱中能见一见知交,放开胸怀天南地北地胡扯,实在是件美好的亊。
   庆娣约了秦晟一起吃饭。
   第二天告诉姜尚尧后,他说好,又说刚巧有个生意上的朋友到闻山,估计晚上也有应酬,接着想起什么,直接问:“你还有什么好友我居然不知道?老同学?”
   庆嬅的第一反应是告诉他秦晟的事情,随后又作罢。一来电话里不方便长谈,二来毕竞她和秦晟尚未开始便已经结束,告诉姜尚尧不过是徒生烦恼。她含糊地说:“以前京里认识的朋友,调来闻山工作没多久。”
   “男的女的?”他立刻问。
   那话里的紧张令庆娣心头泛起浅浅涟漪,她抿嘴笑起来,“你是吃醋了?我闻到了酸味。”
   “回来收拾你,”他想是挺忙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晟傍晚说过来接庆娣,被她婉拒了。现在和在京里不一样,闻山是小地方,他的一举一动可是受到无数人关注,她不想给他增添些无谓的麻烦。
   她的善解人意令秦晟低低一叹,随即打起精神说:“河湾公园你知道?”
   闻山随着有钱人增多,第三产业也越来越兴旺,只是不论餐饮还是娱乐,都竭力往奢华气派的风格靠拢,想寻一家像原州富春堂那种有特色的酒家饭庄还真不容易,河湾公园侧的饮水居是秦晟唯一看得上眼的一家。
   两层木楼,占据一小片水面,因为菜式湥У靶扪胖拢炔缓系钡厝伺ㄓ秃窠吹目谖叮殖耐胁怀龊览允晨投嗍乔槁隆G厮暝缭缍┫露ハ蚝姆考洌戽非妹沤ナ保驹谕饷娴男÷短ㄉ掀纠冈短骱啊
   河湾公园引的是积沙河水,周围是水泥起的亭台楼阁,有些年头的人造景观平常看起来灰蒙蒙的,被夜色包裹,居然透出点妖娆来。
   庆蝾和他站一处远望,只听秦晟说:“瞧着还不镨,没你说的那么不
   堪。”
   心境不同。”庆娣喝口茶总结说。
   他闻言微笑,实在是喜欢两人这种相处方式,不论谈天说地,抑或简辞短语,无不有股心有灵犀的契合。   “吃饭,他拉她拉开座椅。“来了闻山我最大的改变是饭量增加了一倍。“
   听说泰书记就任市长之初遍访闻山四镇七乡,连山旮旯角乡长都没去过的地方也踏上了你的脚印,”庆娣取笑他,“锻炼身体的效果不错,像是长高了。”
   他瞟她一眼,:”回到家乡不一样了啊,活泼了很多,会损人了,还是因为人逢喜亊精神爽,感情有了结果?”
   “都有吧。”
   “你那位我见过,心思深沉,但品行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的。”
   庆娣缓缓放下筷子,眼也睁大了些,望向他目不转睛的。
   秦晟泰然自若,回视她说:“怎么?我输也要输个明白,知道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甘心。”
   庆娣无奈一笑,“他和你不一样,他挣扎得很辛苦,你……”
   “庆娣,如果你接下来要为他说情,请我不要为难他,那未免太侮辱我。”秦晟脸上一派郑重之色。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忍不住。”
   他凝视她许久,忽然叹息,“你是母性很重的女人,或者你深爱他,是因为他恰到好处地激发了你的母性和保护欲。”
   像被这句话切中害般,庆娣一怔,接着自嘲一笑,“你是夸我还是讽剌我?母性这个词近年来可是增添了太多眨义,代表自我的缺失,代表愚味的忍让。“
   这不对,任何美好的事物都值得赞颂,这是近于真理的存在。而母性意识也并不是男权思想的衍生物,把它放在女性独立思潮的对立面进行讨伐失之偏颇,绝大多数思想还是应该以辩证法来分析比较客观。”秦晟不自觉地冒出学术讨论的兴头,意识到这一点,他及时刹车,“试试这道菜,说是南方请来的大厨,做得还算地道。”
   庆娣认真打量他,“你来了闻山也有些不同,在京里一股贵胄公子气,现在感觉得到一种振奋的活力,更有人情味。”
   “哪种更可爱?”他侧头看她,
   庆娣莞尔,“当然是现在,”
   “那就好。每天清晨斗志昂扬地起床,因为不知这一天要面对什么突发的状况。这种感受比以前按部就班地一步步往前走要来得痛快。”他给自己斟了一小杯当地的汾白,浅抿一口,缓缓谈起他初来时面对的复杂人事关系,诸多掣肘牵制以及内耗的惨烈。
   庆娣以前只是听说他那一行混日子简单,想成就事业比较艰难,但是从不曾如此地深入了解,秦晟只是简略地叙述了这两个月来的艰辛,已经足以令她咋舌。
   不一会儿,秦晟从洗手间回来,掩上门,望向她苦笑不已。“遇见朋友了。”
   叶慎晖临时来济西,秦晟本是约了他明天见面,不料闻山太小,他们两个性格相投,连选择餐馆的口味也极其相似,居然在洗手间外巧遇,饮水居地方不大,包房里没有独立的洗手间,客源也是情侣居多。叶慎晖见到他时便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瞥了他出来的包房房门一眼。
   “最麻烦的是一一你那位也在。”秦晟苦笑。
   这一下轮到庆娣无话好说,早知会这么巧,还不如今天直接在电话里高速姜尚尧秦晟其人其事。
   “要不要合一桌吃饭?或者我们一会儿埋单离开?”秦晟问说。
   庆娣思忖他后半句,立刻开口拒绝,“一起吧,本来也没什么,偷偷溜号反而显得有什么了。”
   此时尴尬感已然散去,秦晟想象两人私会西厢般悄然离幵的情景,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兴味的笑意来。我先去隔壁房打声招呼,不知你那位等会儿是什么表情,”
   “你别给我添乱!”庆娣在他身后瞀告。
   叶慎晖近几个月来奔走于四九城与济东济西三地。到他这个位置,金安集团里有无数专业人士各司其职,为他打理日常工作,但是关键的人亊关系必须他亲自出马周旋。
   他在金安集团一贯以来的标准躭是追求效率,再加上有姜尚尧这个年轻冲劲足的股东协助,地方上有政策扶持,金安钢厂已经确定的厂址上机器轰鸣,建设势头迅猛。
   两个多月奔走,部委的审批文件不日将下达。在正式文件下来之前,和秦晟、姜尚尧通通气,合计一番未来几个月工作目标是必要的。
   电话里秦晟说已经有约,叶慎晖在酒店稍事休患,和姜尚尧一起到了饮水居吃便饭。
   没料到秦晟就在他们隔壁,叶慎晖好一番无语。不知是什么人,能让秦家大公子抛却公务,来到这种湥а诺幕肪承【郏
   他从洗手间回来,坐下对姜尚尧说:“大概书记一会儿会请我们过去。”   他对姜尚尧最初的观感来自于岳父傅可为,能令傅可为那种老于世故的人连声称道的人物,叶慎晖多少怀有几分好奇。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多次接触后,他在姜尚尧身上依稀发现了些他年轻时的影子。或者对方起点不如他,但思维的敏锐,骨子里的倔强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初始的欣赏在傅可为向他隐晦地透露了姜尚尧的出身之后更加强烈。每个人的起点无法选择,但行程中的努力和方向可以由自己控制。能走多远?能攀越多少险峰?越是身处逆境越能激发出一个人的潜能。
   出于强烈的惜才之心,叶慎晖渐渐将姜尚尧视为真正的朋友,而不是单纯的生意伙伴。在双方确认了金安异型钢厂的投资合作意向后,叶慎晖得到秦晟的首肯,告诉了姜尚尧关于秦晟的背录来历。
   这几年来,姜尚尧见过的衙内高干也不少,霸道如翟智,娇憨如巴婷婷,滑头如谢信扬,还有湥Ц咦陨偷呐硇》伞5锹燮鸶鋈怂刂视胧导誓芰Γ荚对恫患扒仃伞
   初次见面,姜尚尧已经对秦晟的来历持有极深的疑惑和猜忌,特别是巴思勤谈到秦晟时讳莫如深的态度,远在京城的孟时平听说钢厂选址在秦晟治下的闻山时那抹不易察觉的惊诧,令他在面对秦晟时言辞行止更为审慎。叶慎晖透露的内幕证实了他之前的种种猜测,在佯作震惊的表情后,姜尚尧心底浮起淡淡的喜悦。
   对于任何生意人来说,与这种平常只是处于传说中的人物交好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叶慎晖淡然一笑,“曹操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的那位立在门口,满脸歉意地说:“四哥,对不住了,我实在是……”秦晟说着上前与两人握手,又请两人去隔壁一聚。
   姜尚尧客套地问:“会不会不方便?”
   “方便,”秦晟微微汗颜,“隔壁就一个聊得来的朋友,刚回闻山,吃吃饭谈谈闲天,没什么重要事。”
   到了这地步,直接告诉对方说我和你老婆正关起门谈心吃饭,那等于直接抽人耳光,秦晟唯有继续装样下去。好在他常年一副平静淡定的样子,倒也看不出有丝毫异常。
   三人招呼小妹过来说了换房的事便去了隔壁,秦晟站在门口延客,先让了叶慎晖进去,姜尚尧随后踏进门里,只见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从桌后站起来,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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