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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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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出来了,就要找着点儿答案,不能白瞎了不午睡的午睡时光啊这时乔致安不在太平院里,所以姚海棠非常自在地坐在那儿等着看山河日月珠的原本。只是她没想到弄出来的有十几颗,一一摆在她面前时,她直接就反应不来了:“怎么会有十几颗?”
  “哪一朝哪一代都是要修缮的,这些东西寻常人也不敢碰,一朝一代还不都是在各处的库房里,后来东朝立朝,清点了各衙门后才把这些东西都送到了工部。”说着太平院的人又把右手边的第一颗往前挪了挪:“这是最早的一颗,按姚姑娘的话说这是最古老的一件儿。”
  看着那个保龄球大小的圆球,姚海棠蹲下来用指尖轻轻地摸了摸,确实感觉到了很细微的线条,密密麻麻的,感觉就像是在上面写画了什么一样。再去摸另外的,发现虽然有起伏,但远不像这么细密,越到时代近的就越不介原来那颗了,最离谱的一颗上面干脆就只刻了山河日月珠这几个字。
  “这是哪一朝的?”姚海棠指着那刻着山河日月珠这几个字的圆球问道。
  “代朝,立朝约二十余年既亡。”
  “那这最早的一颗是哪朝的,立朝多久。”姚海棠指着那最细密的一颗。
  “已不可知,只知道那是有一个很强盛的政权,立朝也应该是最长的。”
  最后一颗是东朝早些年换下来的,就是一个光溜溜的球而已,上边儿什么也没有:“四仪八方台最顶上多少年换一次?”
  “那上面从来没换过,到现在没有人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来。”
  看来她今天得到了不少答案,姚海棠看了良久后,说:“行了,我们回去吧。”
  一片空白的东朝圆球,东朝立朝已经到第三代了,那就说明冥冥中有些关系,又没有太多关系。如果她没猜错,东朝就好比是一片空白,怎么书写完全看执政者的意愿。
  看来要么换掉四仪八方台的,要么又重新錾刻太和门上的山河日月珠,这俩样儿对她现在来说都挺困难的。不是她做不出来,是做出来了没人肯换。
  而且她现在也只是一个想法,并不见得就一定是这样的。
  回了客栈后,姚海棠关上门,取了一块玉料来,这是前两天上街买的,微雕这东西她当然不会,那在米上刻字弄出一卷经书来的本事她可没有。
  所以她只是琢了个干干净净的玉球出来,四仪八方台上的山河日月珠只有掌心大小,所以她琢的玉球也只有乒乓球大小:“要在这上门錾山河日月图,那得老高老高的技艺,而且得用放在镜才行吧。放大镜……放大镜”
  姚海棠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她能把放大镜这东西弄出来,就绝对不用担心没人能把山河日月珠复制出来,古代的能工巧匠可厉害得很。只是放大镜这东西现在要做实在太过麻烦,首先得造玻璃吧,玻璃她倒是知道配方,可她试过只能做出很次的东西来,所以在造玻璃上,她是不成的。
  “姚姑娘,姚姑娘……”
  她想着事的时候,忽然有人在外边儿喊她,开门一看却是四方堂的人:“怎么了?”
  “于先生请你过去,不知道姚姑娘现在得不得闲?”
  看来于先生是好多了,姚海棠跟着来人一块到了于先生客房里,杨师傅和周师傅也在那里:“杨师傅、周师傅,于先生呢?”
  “小姚姑娘啊,我看以后你到四方堂去,别的不说,做的菜肯定是人人爱吃的”
  ……这话哪里来的,她怎么听不明白,怎么忽然一下子就说到菜上去了这时于先生挑了帘子从里间出来,明显看得出来气色已经比中午回来时要好得多了,至少这时候能走动了不是:“小姚姑娘来了,来来来,坐。”
  依言坐下,姚海棠觉得他们好像有什么事儿跟自己说……“小姚姑娘,我们接到了堂里的信儿,后天就启程了,所以才想着提前问姑娘一句,你愿意不愿意去四方堂。”
  原来是这件事,可是她还想着四仪八方台和太和门的事呢  去还是不去呢?

  88.香渐远
  当然是要去的了,四仪八方台不是一时一日之功,她现在还没有那样的功力,不过那个光溜溜玉球她很想去试试有没有效用,可又不敢轻易试。毕竟是国器,万一真要是有什么奇特的作用,到她手里出了差错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这么一想,她心说还是算了,以后自己先按四仪八方台弄个模型试试看,直接用四仪八方台她怕出问题。事情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轻易试,就像……想着叹了口气,姚海棠抬头说:“好,我和于先生一道去四方堂看看。”
  她这边才答应下来,其实太平院就已经知道了,四方堂在隐匿行踪上实在不如太平院。乔致安觉得这件事迟早杜敬璋都会知道,因而亲自到了和园把姚海棠去四方堂的事情告诉了杜敬璋。
  其实在这件事上,乔致安也有些迟疑,四方堂固有的防守力量是不错的,而且也没人会上四方堂生事,姚海棠去那里自然是安全。不过一旦姚海棠去了四方堂,那可能就注定了这姑娘脱不开身,而且会在京城诸事中越陷越深。
  四方堂说是不涉世,可四仪八方台以及各类器总是涉世的,所以姚海棠去四方堂只能说是个安全的去处,却未必见得安生。乔致安的考虑总是要多一些,而杜敬璋则是从来只问一句:“她很想去吗?”
  “是。”
  “那样的地方,对她来说肯定是向往的,让她去吧,天下之大她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致安,撤掉太平院的人,以后就让她由着自己的意愿去活吧。”杜敬璋之所以要叮嘱一句,就是因为知道乔致安惯于安排一些事。
  “是,属下明白。”乔致安又何尝愿意安排,只是有时候他主观地认为这比较好。而他和杜敬璋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他们都会希望自己所看重的人过得好,所以会做出一些安排。
  不同的是,杜敬璋的安排通常会留很大的空间去让人选择,而乔致安则恨不得处处都安排到。
  乔致安走后,杜敬璋一人站在园里想了很久,莫明又出了院子走进了梅林里。这时梅花早已谢尽,满树的枝叶青嫩欲滴,杜敬璋站在梅林里伸出手,柔嫩的叶芽儿从指尖舒展开来,他的眉眼却像是屋檐下的蛛网结了尘埃一般,风吹不净雨涤不尽。
  “到得如今才明白,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这时杜敬璋想起了姚海棠说的那几句话:“京城太拥挤,容不下太多的情感”
  此时此刻才觉得这句话很正确,却也很苦。
  一声长叹后,杜敬璋恍恍然转身向院子里去,院子里有一树海棠花,正在打着花骨朵。在东朝那叫芳来春,姚海棠总说这是海棠,杜敬璋也就随着她认这做海棠花。
  “公子。”
  “嗯。”
  “进去吧,雨冷风急莫伤了身子。”陈平益明白,自家这四公子怕不仅是不合胃口了,心也不舒适了。
  站在海棠树下寸步未动,杜敬璋忽然侧身问道:“四方堂的人什么时候走?”
  打着伞的陈平益摇了摇头,他还真以为公子能不惦记呢:“后天上午。”
  四方堂离京城并不远,但是有些距离不是地域上的,有时候近在咫尺也远如天涯。杜敬璋又看了眼在打着花苞的海棠花,回过身来说:“我出去一趟,不用跟着了。”
  一听这话陈平益就知道,杜敬璋这是打算去看姚海棠了,虽然姚海棠看不见,但其实杜敬璋夜夜都要在姚海棠窗外待到半夜,只是地方比较隐秘一些。
  这夜里有一段时间短暂地停了雨,月亮透过云层一点点投照下来,显得有些光景驳杂。杜敬璋在另一间客栈的窗前,看着斜对面的窗户依然还亮着灯烛就知道她还没有睡着。
  “总是睡这么晚,跟你说了多少回,睡太晚了不长个儿,总是不听。”
  等到熄了灯烛,算着姚海棠差不多睡着了的时候,杜敬璋终还是没能忍住去看一看她的冲动。在面对姚海棠时,他总是很难以克制住自己。不过这时候太平院的人还没有撤走,今天还是有人在轮守的,杜敬璋功夫再好也是要被发现的……当太平院的人一看半夜爬姚海棠窗户的是四公子时,整个就傻掉了,值夜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收了剑,沉默不语地让开了路。
  看着这俩属下,杜敬璋非常从容地笑了笑,然后翻身跃窗而过,然后就听得窗外太平院两人在那儿小声讨论:“你说这记档还是不记档,要不要告诉院长?”
  另一人说道:“我哪儿知道,嘿……幸好今天晚上记档的事儿不归我管,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说四公子和姚姑娘到底……”
  “嘘,四公子功夫可好得很,你仔细被公子听了去。虽然咱们是八组,可也不是谁都能扒下一层来,你小心回头被收拾。”
  听着这一番对话,杜敬璋竟莫明地觉得情绪平和了一些,稳了稳脚步一步步向床榻靠近。姚海棠惯于留一盏小的长明灯在床榻边,大概和她通常来说睡得不踏实有关,睡醒了有光总比一屋子黑洞洞的要好一些。
  床榻边的小凳上摆了水,她半夜喝水的毛病也没改,说了很多回半夜喝水容易浮肿,她也不听,好在也一直好好的。
  把水移开,杜敬璋坐到了床榻边,微微的灯火照在她脸上,遂投照出一片极柔和的光泽。她睡得不怎么踏实,永远都是这样,杜敬璋伸了手拂开她额面上凌乱的发丝,遂道:“以后刮风下雨打雷的夜里要是睡不着,别起来,起来了就更睡不着了。你这半夜喝水的毛病也得改了,你睡觉向来不踏实,全是你这些毛病闹的。”
  “四方堂确实安全,你去了好好待着,别太出头,出头的最后还是要和京里扯上干系。”杜敬璋说话间又把被子拉上了一点,心间自是一片柔软。
  片刻后,杜敬璋忽然脸上有笑,道:“我只能保证不去打扰你,但你若自己回来了,我却不会再轻易放开你了。”
  笑容停住了后,杜敬璋轻轻地揉了揉姚海棠的头发,良久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说:“傻海棠,以后说话做事多留个心眼儿,你看着总是很好哄骗的”
  这小半夜,杜敬璋说了很多话,归结到最后话里话外的全是不舍。直到外边太平院的人小声催了一句说是天快亮了,他才仔细地看了两眼后转身离开。
  只要杜敬璋再迟一点,就会发现姚海棠眼角有些湿润,如果杜敬璋再不走,她甚至觉得自己很可能当着杜敬璋的面就哭出来。睁开眼看着床榻顶上的彩绘人物,姚海棠吸了吸有些红的鼻子,有些涩然地说道:“杜敬璋,你丫不煽情会死啊”
  闻着空气里余有的香气,姚海棠终于还是没忍住掉了两行泪,迅速地抹去了翻身起床,她必需努力让自己忽略这股如青竹一般的香气,因为以后也许都……闻不到了……洗漱完了起床更衣,收拾床榻时才发现床榻边上遗落了一块手帕,上边只绣了一个四字,是杜敬璋的帕子。虽然向来不用,但却总会带一块儿在身边,带帕子很多时候也是一种礼仪。
  “杜敬璋,昨天晚上的事怎么也不合礼仪吧”骂了两句后,姚海棠情绪有些低落地下楼去找吃的。只要吃饱喝足了,她又会立地重生的在京城的最后一天,她很惆怅,她想找个人喝酒,谁让她喝茶她跟谁急。想来想去,姚海棠实在没什么合适的人选,杜敬璋第一个排除在外,齐晏现在是翰林院的,翰林院出了名的风评严谨,她不能害了人家。想来想去,姚海棠盯着秦八说:“秦大哥,你保护我这么多天了,今天换班了我请你喝酒呗”
  她这态度吓了秦八一大跳,退了两步戒备地看着姚海棠说:“你可别害我,我要是敢陪你喝酒,回头不用院长削死我,光四公子的眼神儿就能瞪死我。我说,为了不害着别人,你还是别打这主意”
  ……
  这叫什么事,不陪就不陪反正她想喝酒,自己喝也一样,买了二斤碧竹青,这酒里有杜敬璋的气息。喝完了她也不撒酒疯,只扶着栏杆上了楼往被窝里一躺,然后嘴里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杜和……傻子,傻子……杜和……”
  然后总吃吃地发笑,她虽然喝醉了,可心里是明白的,这一去虽然不是山长水远,却也是就此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了。再相见时,或许真就是那句“尘满面、鬓如霜”了。
  窗外的杜敬璋听着她一声一声的叫唤,以及一声一声地笑,渐微小渐平缓,至最后归于宁静,只有风声雨声过耳。杜敬璋知道,或许这声杜和叫的就是他,那些遗失了的记忆与时光里,他或许就叫杜和吧“海棠,四方堂虽安全,也只是相对而言,你要好生珍重,多爱惜自己。”
  而他呢,将在这条踩着白骨与鲜血铺成的路……继续前行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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