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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脚步声像是在泄愤般，每一步都踩得极重，像是把地板当成了仇人。顾雅意摸着下巴，甚至有心情想着楼下的病人会不会投诉的问题。
当脚步声完全地听不到后，她稍稍放松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她揉了揉脸，扬声道：“如果看得还算满意，是不是该给点儿小费？”
果然，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俊朗身影轻轻地走了进来。如果，能忽视他脸上的嘲笑就更好了。
“顾雅意，你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显然，傅子善是把全过程都看完了。顾雅意在心底叹息着，脸上却是挂起了浅浅的笑意：“我的眼光有多差，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言外之意便是，若是我的眼光不差，当初又怎么会看上您傅大医生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傅子善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待她细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傅子善薄唇微弯：“话能说得这么顺溜，看来你再多住一段时间都没有问题。”
“别！”顾雅意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傅子善，傅医生，傅善人，求您拯救小女子吧！”她哀嚎着，如果可以真像抱住傅子善的大腿，以此表示她的郑重程度。
“……”这堪比翻书还快的变脸，让一贯没什么表情的傅子善自愧不如。他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地瞅着顾雅意。
那不为所动的模样，让顾雅意暗自咬牙。她娇嗔，还故作妩媚地眨了眨眼睛：“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傅子善：“顾雅意，你眼角抽筋了。”
“……”她深呼吸着，扭扭捏捏道：“傅、傅子善，人家、人家愿意以身相许！”
“……”傅子善差点儿一个踉跄地摔了。
他终于收敛了神色，淡淡道：“院方和你大哥沟通过了，他的意思是，若是我们医院没有办法治好你，他帮你办理转院，亲自把你送过去。”
顾雅意也收起了所有玩闹的心情，她下意识地想冲对方笑笑，却怎么努力都笑不出来。
让顾写意亲自帮她转院？那么估计，她是真的得在精神病院困一辈子了。
她是真的不明白，豪门里的关系真的就那么薄弱么？明明是两兄妹，顾雅意是跟在顾写意的屁股后面长大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抢，到最后，人人都知道顾家兄妹的窝里斗。哥哥险胜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妹妹送到了精神病院。
可这究竟是谁在发疯呢……
顾雅意自嘲：“我明明就没有病，怎么可能治得好。”
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终于让傅子善露出了丁点的不忍。“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想要的？我给你带过来。”
顾雅意迎着傅子善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你能帮我吗？”
傅子善低叹，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你怎么知道，不自由一定不好呢。”在一身麻烦的时候，倒不如身在一个简单的环境中。
她执着道：“自由价最高。”一睁眼，就是这一方天地。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囚室，她逃不了躲不开。这种感觉，真尼玛的憋屈。
“我给你安排了新的病房，要不要过去看看？”他委实没有想好该拿顾雅意怎么办，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来……旧识的份上，他会尽量让顾雅意好过一点。
顾雅意有些低落，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好在最后急刹车地反应过来，连忙道：“当然要。”
也许是她太过于迫不及待，就像是渴望得到礼物的小孩子，让傅子善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在傅子善脸上看到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怔怔地望着傅子善，对方很快地察觉出来。傅子善收敛了笑意，清隽的面容又是面无表情。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那步子迈得很快，需要她小跑着才能跟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傅子善来了的关系，一直立在她门口当透明人的护士不在了。顺着傅子善走的方向，就能看到她刚刚和姜时泉提到的窗户。眼下，长长的走廊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
马上的，傅子善就转弯了。从他的那个角度，就算回头也看不到她的身影。鬼使神差的，顾雅意在窗边停了下来。
窗帘随风舞动，调皮地在她脸上拂过。她摸着窗台，往下探去。并不是放风时间，在草坪上晒太阳的人少得可怜。
她魔怔般撑着窗台，坐了上去。她没有扶住任何一个支撑点，双腿就那么晃呀晃着。
顾雅意微眯着眼，忍不住回想着自己那并不长的一生。然后，不自觉地和顾雅意的人生重合。
“顾雅意！”身后，有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那声线还是冷冷清清的，隐约听起来像是含着一股怒意。
她有些想笑，傅子善有什么好生气。就她对一个初中生做过的那些事情，重逢时傅子善没有当场变脸，甚至对她还算蛮好的，她一度觉得这是非常神奇的事情。当然，她潜意识地就撇去了医生的职业道德这一选项。
顾雅意眉眼弯弯，还有心情开玩笑道：“诶，傅子善，你觉得这么跳下去好不好呀？”
“你若敢跳，那就试试看！”
压低的声音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她搓着手臂，嫣然一笑：“为什么不敢啊。”
顾雅意发誓，她真的只是想要吓吓傅子善而已。可是对方那张寒得彻底的脸，委实太恐怖了。她一个不慎，就那么……
第4章 混乱的早晨
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灰蒙蒙的一片。顾雅意赤着脚站在窗台，清晨的冷风扑面而来。
她望着窗外，到底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从医院里出来了。更不敢相信的还有，她居然真的在傅子善家里住下了。
昨日她上演的那出伪跳楼记，在不小心中成了真。她紧抓着窗沿，紧紧闭着眼不敢去看下面的高度。她都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掉下去，可傅子善却抓住了她。
傅子善是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可是口中说出来的话委实就让她有些胸闷气短。
“既然要跳，为什么直接跳下去？还要等着我拉你上来？”
“……”上帝明鉴，她真的不想跳下去的。“既然你不打算拉我上去，为什么还要抓着我的手？”
“哦。”傅子善从善如流地笑着道：“原来你是希望我松手。”语毕，他真的一寸寸地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顾雅意一阵心慌，下意识地便要反抓住他。傅子善低低地笑着，这让她有一种自己是跳梁小丑的错觉。
她微咬着下唇，故作高傲：“还不快点拉我上去！”
傅子善莞尔：“求我啊。”
“……”她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了。
眼见她面无表情，耐性俨然告罄。他忍不住摇了摇头，顾雅意的态度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差劲。
想归想，手里的动作却一点儿都没有停下来。他双手紧抓着顾雅意，猛然一拽。再揽着她的腰，把她抱了下来。“没有想死的心，就不要玩跳楼的命。”傅子善如是说道。
脚踏实地的感觉非常有安全感，这让顾雅意倍感欢喜，一点儿都不在意傅子善的冷嘲热讽。她微笑着，真诚道：“谢谢傅医生。”
傅子善上下打量了她半响，哼了声后转身离去。顾雅意有些莫名，若是没有看错的话，傅子善似乎在生气？只是他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啊，简直莫名其妙。
傅子善确实在生气，气她的那句‘傅医生’。一想到这样不识好歹的人儿，还是自己拉上来，他就更气自己的多管闲事。
顾雅意挥了挥手：“呃，傅医生再见啊。”好半天才想起，“傅子善你说好的带我去新病房呢！”
可惜那个时候，傅子善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只能慢吞吞地挪回了自己原来的病房。在她长吁短叹时，护士一脸满脸笑容地过来，让她收拾东西准备出院了。
她呆了呆：“哈？”
护士同样有些茫然，尽职尽责地解释道：“傅医生帮您办理了出院手续，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他在门口等您。”
“傅子善真的这么说？”这个惊喜太大，大得让顾雅意觉得自己在做梦。
“是的。”护士肯定道，留给她收拾的时间。
直到站在门口，遥望着这一栋白色的大楼，顾雅意依然处于游魂的状态。
正午的太阳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她的手用力地紧攥成拳。她是真的真的，离开这里了吗？
傅子善并没有给她太多的缓冲时间，鸣着喇叭催促。她慢慢地踱步至后车座，平静无波地坐好。车窗外的高楼在急速倒退着，再也看不见。
再后来，傅子善把她扔在了家里。她随意找了个房间，睡了个天昏地暗。
初秋的天气微凉，她穿着的是短袖的睡裙，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起了一粒粒的小疙瘩。她揉了揉胳膊，在摩擦中感觉暖和了不少。
天色渐渐大亮，最后一丝的睡意也被吹散了。
她在简单地梳洗后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屋里暗暗的，她又不敢开灯，只能摸黑往下走。
啪。一丝轻微的响声后，灯光亮起。昏黄的灯光下，傅子善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丝丝不善：“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顾雅意有一种被抓包现场的尴尬：“我不知道灯在哪里……”
傅子善阴阳怪气道：“那么早起来，是要被鸟吃吗？”
“啊？”她怔了怔，“我睡不着，所以就起来了。那个，是我吵醒你了吗？真对不起啊。”
不是她变得礼貌了，而是傅子善的脸上明显挂着“闲人勿进”四个大字。由此，顾小姐鉴定此人有着非常严重的起床气。
“哼。”傅子善哼了声，“既然起来了，那就给我做个早餐。还有家里，好好打扫一下。”
他低着头往后走，那步履不稳的样子让顾雅意很有一种想要上去扶住他的冲动。然而，他已经跌跌撞撞地倒在了沙发上。
刚刚傅子善的意思，是让她做早餐？
顾雅意眨巴着眼，默默地瞅了眼厨房的方向。翻着冰箱的时候，她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字。这两个字把她雷得囧囧有神，连带着拿在手中的鸡蛋都呈自由落体状碎了一地。
“同居”。
她真的有一种，她是和傅子善同居的错觉……
“顾雅意，你连个早餐都煮不好吗？”傅子善的鼻音有些重，嘶哑的声音却意外地性感。
联想到刚刚不经意瞄到的春光，她的脸当即红成了水果。结结巴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急急地想要收拾，偏偏就那么巧地一个踉跄，踩在了那摊蛋黄上。她在惯性中往前一扑，双手胡乱地挥舞着，终于抓住了一个东西。
愠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雅意！”
她这才发现傅子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更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抓着的东西是傅子善的裤头。
在她的拉扯下，那儿露出了一截精瘦的腰。她很想伸出手去摸一下，而事实上，她真的那么做了。
入手的肌肤滑滑的、凉凉的，让人爱不释手。顺着目光望去，她还看到裤裆中间，有什么东西缓缓挺立……
“！”她瞪圆了眼睛。
“顾雅意！”这一出咆哮声，让她的小心肝颤了颤，下意识地竟然双手搂紧了傅子善的腰。
其实盈盈不堪一握什么的小细腰，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啊……她酸酸地想着。
第5章 她还活着
自她“调戏”了傅子善以后，傅子善对她的态度越发趋向无视。他只说了一句话：“顾雅意，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要去哪里你随意，分寸自己把握。但是在这里，你要乖乖的当个隐形人。”
若是傅子善说，不允许她出门，她反倒是理解的。毕竟现在的自己还属于精神疾病人士，身为“病人”该有的职业道德她还是有的。而傅子善的意思却是她有自由的空间？还有，这隐形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顾雅意微张着唇，刚想说些什么。傅子善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以眼神制止了她的话。
好吧，隐形人的意思就是他看不见她的人，也听不见她说话？
顾雅意撇嘴，默默地回了房间。她想，既然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那么第一步她该好好想想自己要怎么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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