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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闻言面色稍缓,却是不确定袁熙的身份,只好说道“你等等,我去通报。”
袁熙微笑,转眼却对上洛真忧虑的眼神。马车旁朝露扶着洛真站的稳稳地,可洛真却觉得眼皮直跳,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袁尚正在城上巡视,早便瞧见了袁熙的身影。他一向是他们三兄弟中最耀眼的存在,单是站在那里便给人动人心魄的力量。以往他一直是自己竞争继承最大的对手,直到他忽然间的消沉,退居幕后,这才将自己和大哥推到了台前来。
很多时候,袁尚一直知道,袁熙才是隐患。可是袁熙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侵略性,也没有丝毫过错。甚至在幽州那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几年来丝毫没有动静。
袁尚心底却认定袁熙是在蓄势而发,所以洛真,彩儿和仓舒,他全部都要留作砝码。如今,那人却自己送上门来?
守将很快来到袁尚身前,躬身道“禀告将军,城下有一人携百余兵马,言说是您的二哥,幽州太守袁熙。前来与将军共同对敌,商讨大计。”
袁尚点头,幽幽道一句“我看到了,那人不是我的哥哥,怕是曹军的奸细。若不是我恰好在此,恐就被他蒙蔽进城,搅得血雨腥风。”
眉色一凛,袁尚挥了挥手“全部抓起来,择日审问!”
“是。”守将忙不迭的冲下城楼,率领几百军队迅速将袁熙一队人马围了起来。轻笑一声“我就说袁太守在幽州待的好好地,怎么会跑到邺城来?果然是奸细!来人呐,将他们全部压进牢里,若有反抗者,就地正法!”
袁熙一愣,皱眉道“你可是误会了?即使你不认得我,守城的审配审大人也一定知道我的身份。”
守将微微惊讶,好笑道“装的倒是挺像,还知道我叔叔审配?可惜你的消息不灵通,如今叔叔去做了将领,率军打仗。这城东一处倒是归我管辖。我乃东门校尉,审荣。”
袁熙不屑,怒斥道“当真是虎父犬子,一代不如一代?你叔叔何等精明,竟会有如此愚昧无知的侄子,真是羞辱。你去通报袁尚,叫他来亲自认一认我!”
审荣哆嗦了一哆嗦,似乎被袁熙的气势吓得不轻,面色却是强硬着指了指城墙上那一抹不显眼的身影,道一句“正是袁将军亲自辨认过的,你还要说谎不成?来人,先捆住他们!”
没有袁熙的命令,一百精骑竟无一人反抗,尽数被捆了双手双脚。洛真倒是坦然,吩咐朝露也莫要言语,才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一众静默里,袁熙的笑声格外悲凉。
他直直望着城墙上那个观望着他的身影,大笑道“我料想过亲手弑兄,也早有战死沙场的打算,唯独没有猜到,还未出师,便折在自家兄弟手里。哈哈,天意!”
袁尚则窘迫不已,转身下了城楼,直接打道回府,心里怎么都不得舒坦。可若不如此做,却是连睡得都不踏实。
君子坦荡,小人戚戚。审荣心里同样忽然间觉得不舒服,可自己完全按照将军的吩咐,没有丝毫不对才是。左右思量,这才定了心,压着袁熙一众人去往了监牢。
灾荒年间,监狱里哪来的闲钱养活这些罪犯,都是尽快便立了案,杀了为好。如今浩浩荡荡来了这么多人,自是住不下。审荣便想着将兵马收编,好生看管,早晚将逆臣之心收拾的服服帖帖,收为己用。
袁熙和洛真朝露便成了这偌大的牢房里,除却老鼠蟑螂唯一活着的生物。
青色的光线从牢房顶上巴掌大的窗户透过来,照在肮脏的碗里。那里是酸臭的饭菜,和围绕着虫蝇的水。初冬彻骨的凉意,在这幽暗的牢房里尽显无遗。
袁熙倚靠在墙角许久,终是幽幽开了口。
“洛儿,对不起,连累你了。”
声音借着空旷的牢房传的悠远又深邃,也透着掩饰不住的凄凉,洛真缩了缩肩膀,四处打量一下“无碍,相比于接下来邺城的大战,或许牢房反而是难得的安宁之所。”
洛真说的是实话,她早该想到袁尚不可能会放虎归山,让袁熙回邺城辅佐自己?恐怕袁尚早就视袁熙为敌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哪里懂得袁熙的苦心?
朝露倒也乐观,入狱时那些贵重财宝全被狱卒搜刮的干净,却也大发善心给她留了一条路上带的薄被。虽是扛不住严寒,却是聊胜于无。
袁熙微微侧连,看到对面牢房里朝露的忙碌,和直直站着的洛真。不由得叹一句“你实话跟我说,你早便知道袁尚会如此对我么?”
洛真摇摇头“我担心的是战火纷飞,胜负未可知。而袁尚……我一向知道他不饶人,却也未曾想会有如此毒手。虽然劝你不要回来,却也自知无用。这一切,倒真如你所说,天意而为。”
哐当一声,牢房门上的锁链大开,袁尚掩着口鼻走了进来,尖细着声音道“这地方倒也清净,哥哥嫂子可还满意?”
洛真微微笑着,不语。而袁熙干脆望向那透着寒光的天窗,连眼眸上都蒙上了一层迷蒙之色。
袁尚略显尴尬,却更加怒火中烧,狠狠道“你老老实实的在幽州待着,不是皆大欢喜?如今回来,可是要图谋大位?当初父亲去世我便压着消息没有传给你,便是怕你回来……二哥,你难道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袁熙淡淡道“我若是有所图谋……带来的,怎会只是这一百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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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萧萧扬花落满肩
袁尚也不过是寻个借口罢了,任袁熙如何解释,终究只是个过场。
袁熙虽心知如此,只面色微软,道一句“兄弟情义,恩断义绝。可我希望你能放洛儿一条生路,算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
袁尚向着洛真望了望,即使袁熙不说,恐怕也得留下洛真一命。否则弑嫂灭侄之后,该怎么掩饰袁熙死在自己手里的事?难道要成为千夫所指?
那肯定不是袁尚希望见到的。
如今天下豪杰皆直指袁谭的脊梁骨,骂他投靠父敌,是非不分。城中军队百姓亦民心所向。所以袁府里倒是不介意多养几个闲人,来继续营造假象,譬如彩儿和仓舒。但显然,他们在袁熙心中的地位,远远及不上牢房中那抹清丽身影。
骄傲如袁熙,终究也是在最气恼的兄弟面前低下了头,为的是那个放在心尖上的人。洛真满含热泪,慷慨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一场繁华梦。显奕,你何必求他?”
袁熙眼中微茫,含笑望着洛真,点头道“好。”
这一句好,狠狠的打在了袁尚的脸上,登时便让他黑了脸。本来答应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一拂袖子离开,不忘甩下一句“这几个曹军的奸细,明日午时便斩了吧。养他们的粮食还不如多给我的将士们添些饭!”
身后跟着的人连连称是,其中不乏认得袁熙之人,却也无人敢开口说些什么。似乎经历了袁谭一事,对兄弟相残的戏码,早已见怪不怪了。
锁链重新上锁的声音,在夜深人静中格外清晰,在这幽暗的牢房更是清亮的如同响在心底。明日午时问斩,洛真约莫算算,不过六个时辰的时间。如同末日降临一般,数着心跳的声音计算着,这次该如何逃过这一劫?
袁熙的声音悄悄传来,柔柔的,丝毫不与牢房的清冷纠缠。“昨晚上,是我冲动了。洛儿,你不要怪我,这些年来,我……其实很想你。”袁熙扯了扯嘴角,笑笑道“这些话若是此时不说,明日过后,恐再无机会了。”
洛真郑重摇头,“不会的,一切应是还有转机!”
既然自己的命运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么明日定还会有变故。这情形约莫有些好笑,和几年前被山贼绑架,被袁府侍卫活埋一样。即使身临险境,却是冷静如常,等待着转机。
因为命不该绝,便知道变故便会发生,不过是分这变故只救得了自己,还是也能救得了袁熙?
袁熙当洛真是在安慰他,不去细想。一双眼睛温和的笑着,却叫人看着便心疼无比。他说“洛儿,他……是什么样的人?”
洛真一愣,暗自垂眸道“我们结识与十岁,那时候我遇到山贼,是他救了我。十四岁要与你成婚前夕,他负伤恰巧撞入甄府,被我所救。嫁给你这些年里,我们始终没有过多的联系……此次送哥哥去往许都,劳烦与他……”
袁熙苦笑着“别说了,对不起……我忽然间……不想听了。”
洛真则是弯起嘴角,淡然道“显奕,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袁熙望向那一缕清凉的光线,抿唇道“那是我的事。”
爱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等你亦心甘情愿,即使遍体鳞伤仍然早便在心底原谅了几百遍。
袁熙忽然有些庆幸,至少此生或许与洛真能死在一处。
牢狱门口,袁尚上了马车,刚要走动便见寒光一闪,一把刀架在了脖颈上。夏侯娴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车厢里,悄无声息的让人无法察觉,袁尚冒了一身冷汗,却是强撑着笑道“夏侯夫人可是不满意我做的,关押袁熙明日问斩,不都是你我说好的么?”
夏侯娴冷哼一声“可我没让你杀了甄洛!”
袁尚无奈摊开双手“我本也想放了她,是她自己要与袁熙一同赴死,干我何事?”袁尚话说完,后背越发的凉,指着夏侯娴结巴道“你,你是如何这,这么快就知道的?牢房守卫,密,密不透风才是。莫非……”
夏侯娴眸光一闪“你不知道夏侯世家之所以能辈出名门武将,第一靠的便是异于常人的听觉。”
袁尚这才木讷道“倒是差点忘了你是夏侯家的人,当年父亲娶你也为着想要拉拢夏侯一族的目的……慢着,既是夏侯,那么指使你来给我通风报信,借我的手除掉袁熙的人,是曹操?”
袁尚果然聪明,虽然夏侯娴与他密谋报信已是一天前的事,如今想的**不离十也是不晚。夏侯娴微微摇头,却又点头“同一势力,目的不同罢了。”
洛真离开,子桓怎能放心,暗中将夏侯娴也送出去。夏侯娴亦知道子桓的良苦用心,暗中保护洛真免受流民侵袭不说,袁熙非礼那夜,亦是兵行险招,打断了袁熙的动作。
那一晚,幸好跑的倒快,否则便引头成一处,成为袁熙刀下冤魂。
更早些时候,在邺城遇到袁熙,夏侯娴便通过在街角画上神秘符号,启动那个庞大的情报组织,只为得到子桓最准确地指示。
子桓的命令来的倒也快,却让夏侯娴禁不住皱了眉。
‘暗通袁尚,挑拨他亲手杀了袁熙,另要保住洛真性命,其中形势,自行度量。’
袁尚自是早有贼心,稍稍鼓动扇风便点了火。保得洛真一介女流,袁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让夏侯娴为之震惊的是,子桓如此狠厉的举动。
他放了洛真走,然后间接杀了袁熙。这样洛真就会乖乖回到他的身边?夏侯娴不知道,但唯一能做的,便是按照子桓的吩咐,并且,不让洛真猜到一丝半点。
夏侯娴将尖刀向着袁尚的脖颈凑了凑,冷笑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稳坐你的大位,我要保住甄洛性命,于你又没有冲突,何乐而不为?”
袁尚眯了眯眼,无奈只好厉声吩咐车外人员“安排下去,把牢狱里的那个美人和丫鬟接回袁府,充作奴仆,也算是饶她性命。”
车外人应声便去了,夏侯娴亦知道即使洛真回去,也要借一个身份过渡。否则平白回无极丧亲的袁二夫人,怎的从牢狱里出来了?袁尚想的倒是周全。
夏侯娴一记掌刀劈晕了袁尚,装作丫鬟淡定的从车中走出,大摇大摆的离开,奔了万花楼去。那是洛真起初给她安排的地方,那里还有苏冬雪。
牢房里,袁熙与洛真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倒是朝露简单收拾了干草铺就的床榻,盖上了一床薄被。
“夫人,你可要休息一下?”
洛真摇摇头,仍旧站在牢笼前,与袁熙对望着。只是对望,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消磨殆尽。若是真的能一死了之,是不是便不需要如此愧对袁熙?
哐当的锁链声再度响起,洛真未来得及回神便见几个狱卒打开了自己牢房的锁,上前扯住自己手上缠绕着的绳子,牵扯着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