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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北宫静儿的手中接过那件孔雀裘,披在风凌烟身上。
风凌烟全身僵硬如同石头。
孔雀裘华美灿烂,衬的她脸越加雪白。
她头脑中一片空白,近乎机械地随着北宫皇后走进亭内。
陶然亭说是一个亭子,其实却是一间屋子。
四面都是镂空的窗子,
里面清新透亮,亭内笼着火炉。
中间有一张大荷叶形碧玉桌子,四面设着几张式样奇古的椅子。
桌子上摆满了珍馐佳肴。
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却温暖如春。
菜未冷,酒尚温。
可以想见她没来时,这里是多么和谐温馨的情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来告诉她?
就算是个计谋好了,可他为什么不用传音入密给她解释一言半句?
她很想单独问问他。
可是——
可是她的传声入密没有练好,这里的金萱帝就是高手,说不定会被他听到……
风凌烟心中似一团沸水在里面翻滚。
脸颊先前雪白,此刻却泛起了不健康的潮红。
身子火热,手脚却冰冷。
………………………………………………
似乎嫌她扫了他的兴一般
“来,来,都坐下。这是我们的家宴,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兔儿,你也坐下。哀家知道你一直打听梵香的消息,现在他来了,你应该高兴了罢?”
北宫皇后拉着风凌烟在身边坐下。
北宫静儿眸光闪了一闪,抢先一步挨着风凌烟坐下。
这样以来,宫湮陌便只能挨着北宫静儿坐下。
五个人团团围坐。
北宫皇后让侍女为风凌烟也添了一个酒杯:“兔儿,你先喝杯酒暖暖身子。”
风凌烟正有些出神,神智一直处于神游的状态中。
几乎是下意识地端起来。
想也不想,一饮而尽!
这酒并不算辣,风凌烟却忽然呛咳起来。
那酒似乎一直辣到嗓子里。
让她呛咳的头脑发懵,伏在桌上起不了身。
“阿烟,不能喝酒便不要喝。”
宫湮陌又一次开口。
他微微皱着眉,似乎嫌她扫了他的兴一般。
风凌烟好不容易止住咳。
她慢慢抬头,盯着宫湮陌。
目光直直的,似想自他身上找出另外一个人来:“你……你真的是梵香?”
宫湮陌微微拧眉,语调冷冷:“阿烟,难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我?”
风凌烟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忽然大笑:“你这些日子真的去打土云国了?真的——一直和她在一起?”
宫湮陌神色不变,淡淡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对么?”
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是对的?!
风凌烟看着他,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那——那些家信也是你写的?”
宫湮陌眸中光芒闪动,看了北宫皇后一眼。
北宫皇后叹道:“兔儿一直惦记你,你写来信哀家自然要拿给她瞧瞧。”
原来——
那些信也是真的……
怪不得字迹这么像,根本就是他写的!
……………………………………………………
今天到此为止。
洪波暗涌
想起信的内容,里面除了报告战事,还写了他和北宫静儿的情事……
他带她去看夕阳啦,北宫静儿替他犒赏三军啦……
当初以为是假造的时,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此刻字字句句却在心头浮起,透过字里行间。
她似乎看到了他和她手牵手共闯天下的双双俪影——
心口一阵闷闷的抽痛。
风凌烟忽然哈哈大笑:“好,很好。恭喜贤伉俪凯旋而归!来,喝酒!我们喝酒!”
风凌烟干脆一掌拍开酒坛,咕噜噜连喝几口。
“啪!”
她手中的酒坛忽然碎裂,酒坛中的酒洒了一地,也洒了她一裙子。
“够了!”
宫湮陌漆黑的眼眸中没有半丝温度:“你闹够了没有?!阿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像一个泼妇!如不是你怀了本王的骨肉,本王……哼,本王待你并不薄,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他手指微微握紧,指节都握成了苍白色。
显然气得不轻。
风凌烟愣愣地瞧着他,眸色深沉如海,嘴唇却血色尽失。
冰冷的酒液顺着她的裙子流淌。
裙子贴在身上,似乎要冰到骨头缝里去。
宫湮陌,我不相信你会突然变心。
你忽然这么做作或许真的有你不得已的理由。
请给我一点暗示——哪怕,一个眼神也好!
然而,没有!
一句悄悄的解释也没有,一个眼神也没有!
他的眼眸中只有嘲讽和轻视——
他的确在看着她,只是眼眸中没有半丝情谊,有的只是不耐和冷漠——
心在一霎那间好疼!
洪波暗涌2
疼得她眼前发黑,突然觉得长久以来支撑自己的东西在迅速消失。
她无力地坐踉跄了一下,坐在椅子上。
“梵香,她好歹是你的枕边人,又为你怀了孩子,你不要对她这么粗暴嘛。”
北宫皇后开口打圆场:“哀家这些日子都舍不得斥责她呢。”
又拉着风凌烟的手:“你看可怜见儿的,裙子全湿了,这么冷的天,冻着可不好……”
回头嘱咐身后的侍女:“快去拿一套暖和的衣服来。”
“不必了。母后,儿臣先送她回去,回来再喝酒,没得让她扫了我们的兴。”
宫湮陌终于站起身来,一只手伸到风凌烟跟前。
绷着一张俊脸道:“过来,本王送你回去!”
“嗯,也好。你们小两口也好久没见了,好好说说话儿罢。”
金萱帝在一旁淡淡开口。
北宫静儿身子一僵,小嘴一抿,也站了起来:“梵香哥哥,我和你同去。”
不由分说抱住了宫湮陌一条手臂。
风凌烟慢慢站起身来,淡淡地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便好。”
转身便走。
无论——他是不是在做戏,她都没心情陪他演下去了。
只想落荒而逃——
“梵香,你送她回去,她到底怀了孩子,冻病了对孩子不好。”
金萱帝开了金口,他俊美的脸上是淡淡的,极浅的笑意。
一双眸子看着宫湮陌,眸仁幽暗,看不到半分真实情绪。
“这……”
宫湮陌沉吟了一下,似有点不情愿。
为难地看了看身边的北宫静儿。
一副唯恐北宫静儿误会的样子。
“静儿,你以后是要做皇后的,要有皇后的宽容大度,让梵香将阿烟姑娘送回去吧?”
北宫皇后也开口。
北宫静儿不敢再说话了,委委屈屈地放开了宫湮陌的手臂。
宫湮陌叹了口气:“好吧。那我送回了她,一会就回来。”
洪波暗涌3
不情不愿地飞身而出,瞬间便追上了低头疾行的风凌烟:“本王送你回去!”
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这个怀抱无比熟悉,也是她无比贪恋的。
闻到他身上那独特的,清冷的,淡雅的清香。
风凌烟心中一酸,差点滚出泪来。
但旋即想起他冷漠疏离的态度,以及北宫静儿对他如藤缠树般的缠绕……
窒痛,屈辱,疑惑,委屈……
一起潮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放开我!”
一想到这个怀抱可能前一刻就拥抱过别人,她就无端地恶心……
“别闹了!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本王耐心有限!”
宫湮陌似乎也压不住火气。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亭内的人还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梵香,送她到灵犀苑吧。哀家前天才为她收拾好,那里清净,容易静养。”
北宫皇后在后面开阔。
“是!梵香多谢母后。”
宫湮陌淡淡地答应一声,抱着她向前疾行。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风凌烟还在挣扎。
“闭嘴!”
宫湮陌索性点了她的穴道,制止住她的挣扎:“再吵本王直接休了你!”
他的声音有些凶狠和阴鸷。
“哈哈,好啊!宫湮陌,你终于说出这样的话了!你有本事现在就休了我啊!”
风凌烟好像也豁了出去。
“……”
“云凌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不是为了孩子,哼,你以为本王会留下你么?”
宫湮陌声音冰冷无情。
洪波暗涌4
风凌烟却微微一愣……云凌兔?
他还是第一次称呼自己这个名字……
她双眸直直地看着他,他双眸似幽深无底的深潭。
她一下望进去,却读不到他真实的情绪……
冰冷的酒液湿透了裙子紧贴在身上。
寒风一吹,冰冷如铁。
风凌烟脸色苍白,却紧咬着唇,大眼睛里的泪珠在眶里滚来滚去,却不掉下来。
宫湮陌却神色不动一股暖暖的气流自他身上发出,将她整个环绕。
风凌烟的身子总算不再发抖,被酒液湿透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
春风潮涌功!
原来他暗暗运用了春风潮涌功!
他表面对自己冷酷无情,原来还是关心自己的,怕自己着凉……
她四下看了看,他们此时已经来到外面,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她咬了咬牙,说道:“梵香,你究竟怎么了?怎么忽然……忽然这样……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宫湮陌目光终于凝注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如梨花带雨。
但他的目光仍是石一般冷,铁一样硬。
这冰冷的目光让风凌烟一颗心瞬间跌了下去,整个人似掉进了冰水里……
宫湮陌缓缓地道:“什么怎么了?我原本就是如此。我只是有些奇怪……”
“奇……奇怪什么?”
宫湮陌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现在见了你就觉得心烦,当初又怎么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和你有了肌肤之亲的?”
风凌烟:“!!!”
她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
她是聪明的女子,已隐隐感到哪里有什么不妥。
莫非——他被人下了什么药?
洪波暗涌5
但他并没有失忆,他还认得自己,却只剩下冷漠和厌恶……
虽然她曾听说过爱情有什么保鲜期,过了保鲜期再缠绵的爱也会变得平淡如水。
但那个都有个转变过程,或三年,五年,七年什么的。
在现代有个说法,叫做什么七年之痒……
而他转变的未免太快了些!
前一刻还为救她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下一刻便冷漠如斯,恨不得让她立即消失!
这样的变化未免太大了些,让她简直措手不及。
重见的喜悦完全被悲哀疑惑挤走——
一股闷气哽在胸间吐也吐不出来。
宫湮陌,你到底怎么了?被人下药了?中蛊了?
她想去摸下宫湮陌的脉门。
但穴道被点,她又被他狠狠禁锢在怀中,根本抽不出手来。
再看他的脸色,面色红润白皙,看不出任何不妥……
……
看到他们的背影在花园口冉冉消失,北宫静儿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看了看北宫皇后,抿了抿小嘴:“姑姑,他……他会不会不回来了?他和她再旧情复燃怎么办?”
北宫皇后眸子里也有一抹沉思。
看向金萱帝:“皇上,您看梵香可有什么不妥?这孩子城府一向极深,会不会……会不会他是故意装样子的?”
金萱帝目光幽暗,淡淡地道:“朕记得这忘情蛊还是皇后你拿来的,你也亲眼看到他吃下去,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北宫皇后脸微微一红:“臣妾,臣妾倒不是怀疑这忘情蛊的威力,臣妾是担心,担心,梵香这孩子医术惊人,会不会早就自己解开了?”
金萱帝哼了一声,道:“笑话!这忘情蛊入口即化,而且是立即发作,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