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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希凌的脸色一黯,颤着声问:“你……你什么意思?”
按美仁的推测,昕大哥是绝对不会告诉蓝希凌其实是她杀了自家这么多人这个残忍的事实。
“意思很明白,”美仁将嘴凑近蓝希凌的耳边,轻笑着将这个事实告诉了眼前人:“那晚杀了你一家十二口的不是我,也不是那凶手,而是……”
“你胡说!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蓝希凌尖叫出声。
“呵呵,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姐姐这么激动作什么呢?”美仁笑靥如花。
蓝希凌冲上来,就要撕烂了美仁的那张笑脸,却被美仁轻易地抓住。
那一瞬间,美仁飞快地在蓝希凌的耳边轻念了一句,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话:“想活下去,再见到他,你就给我继续装疯下去。”
蓝希凌惊讶地瞪大了双眸,不明所以地望进美仁那双饱含着笑意的眸子里,那里除了笑竟然还有着一种莫明的伤,来不及深究,却被美仁点了睡穴。
抱着蓝希凌坐在地上,美仁偏过头扫视了庄家兄弟二人,懒散地道:“唔,庄杰,看在你是弟弟的份上……嗯……”
庄杰瞪大了双眼,望着美仁,难不成是要他去抱这个衣裳破损的女子?偏首望了一下哥哥庄飞,此时庄飞也是同样一脸困惑的表情。
“听过孔融让梨吧,所以,这个抱美人的差事还是让给你哥来吧。”美仁扶着蓝希凌,以眼色示意庄飞将手中的东西全丢给庄杰,快过来抱起蓝希凌。
庄飞憋红着脸,低着头,按着指示抱起了蓝希凌,结巴着道:“小……”
“哎,叫公子。”
“少公子,要庄飞将这位女子送至哪里安顿,竹芙园?”庄飞问。
究竟要将蓝希凌安置在哪里更为安全呢?
美仁也苦恼着。
“先这么抱着吧。”
美仁不确定明家究竟有多少人认识蓝希凌,而经过昨夜,向昕他也不会再留在东水门,难道她要为了以示自己的清白,保住蓝希凌的命吗?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乱走着,庄飞与庄杰一人抱着蓝希凌,一人抱着一堆东西,虽然满腹怨念,但哼也不敢哼一声。
最终,鬼使神差,还是将蓝希凌带回了竹芙园。
望着清洗干净,衣裳整洁,仍闭着眼的蓝希凌,美仁沉默了很久,出屋后便对庄飞与庄杰称蓝希凌是她失散了的表姐,劳烦他们兄弟二人好生照看着,她打算回明府去见一见景升。由于之前是庄飞抱着佳人回来,美仁便将守看佳人的任务交给了庄杰,自己带着庄飞回了明家大宅。
到了明家之后,看门的小斯见了美仁一阵惊讶,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多说什么。美仁问了话,得知明经堂与鱼海浪已经回到府中,景升旧伤加新伤,这几日在府上养伤,大门都不曾迈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急匆匆地便往水竹苑步去。
景升的屋门敞着,这一次美仁没有像以往一样大叫着明景升三字直接冲进去,而是在门外犹豫了半晌。
方想敲门,以告主人有人来访,便听见一个女声尖锐地响起。
“哥,你让人送这么多画像到我房里什么意思?”这是景璇的声音。
“璇儿,再过些日子,你就快十七了,可以嫁人了。”景升的声音听上去浅浅低低的,与往日那种动不动就讥讽她的语调完全不同,想来当真伤得很重。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嫁人,留在家里很好,我就是要留在家里守着……守着爹和你。”景璇大声嚷着。
“唉……”景升叹了口气,便往外屋走去,却被景璇拉住衣袖。
“哥,你身子还没好,又要出去。你又想去哪?爹和鱼三叔回来了,生意上的事也不用你再操心,你要去哪?我不让。”
“璇儿,别闹了。”
“你是不是又想去看他?那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那小子自私、无礼、傲慢、心肠还恶毒。上次,绝非我在做梦,就是被她给掐着脖子的,虽然我记不清那是怎么回事,但我有记得她那双充斥着魔血一样的眼睛……”
“璇儿,咳咳咳……”景升及时出口断了她的话,却因一时语急,又是一阵猛咳。
景升那一声声咳嗽声,让美仁猛的一揪,她又没要他救她,明知道自己的伤未全愈,还要强出头。咬着唇,攥紧了拳头,她倚在那门扉处一动不动。她也不想那样无法控制不住自己,死丫头,说她什么自私、无礼、傲慢、心肠毒,难道她以为她明景璇就是好人吗?背后说三道四,也没见着留什么口德,还不是小人一个。
“哥,对不起,我又惹你犯急了。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的,不过是罚他在竹芙园里悔过罢了,不是有如妈守着吗?而且昨日明飞不是有去那里问情况的吗?你也知道的啊,他还是死性不改,跑去万花楼喝花酒,你还有什么担心的?难道他真的如承哥哥说的那样,他是爹在外面的私生子?”景璇见着景升避而不答,惊叫:“天啊,我才不要有这么一个弟弟。”
“别乱说,她的年纪比你虚长一岁多。”
“怎么可能?你和三哥十八九岁的时候也不像他长的这样啊?”
屋内一阵沉默。
弟弟?以为她稀罕。美仁在心中冷嗤一声,死丫头,不分长幼的蠢人。她回头愤愤地瞪了一眼庄飞,原来这两人将她的行踪时刻作了上报。
庄飞垂着头,慢慢地向后退去,很快地便离开了水竹苑。
想来这明家的人个个对她畏惧,似乎都默认她是那“四公子”了。
回转头,美仁又听见景璇的声音响起:“哥,再过几日就是七月初七乞巧节,我想那晚出去看花灯,还听说今年的烟花会与往年的有所不一样。哥,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嗯,还早呢。”景升轻应。
“那我就当哥你答应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像去年一样,再以什么事为借口说不去。”
再之后,没了声音,美仁愣在那,还待继续听些什么,却听到两人的脚步正往外屋来,她紧张地转过身,背对着屋子。
景升在见到她的那一刹,一阵惊诧。
第三十四章无心无力(上)
“你怎么会在这?哥,不是说罚他在竹芙园的吗?”景璇一脸不快。
缓缓转过身,美仁没看景升,到是冲着景璇讪笑一声:“真是劳明家小姐如此惦记着我向某人了。”
景璇一直对美仁有所顾忌,趁着有景升在,才壮着胆说了句:“阴魂不散的小人”。
景升听了很不悦,双眉紧蹙,对她轻道:“璇儿,你先回你园子里。”
景璇轻应了一声,走向门处,嚷道:“滚开,好狗不挡路。”
“呵呵,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好狗,别挡着路,让开。”美仁讥笑两声,猛地推了一下景璇,径直迈进屋内,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向美仁!”景璇一个踉跄向后跌去,被景升及时扶住,她站稳了身子,回头冲着她大叫扑了过去,却被景升及时拦住了身子。
景升愠道:“别再闹了,先回你园子去。”
“哥——”
“要我叫人送你回去?!”
“哥——”景璇气得跺着脚,心有不甘,冲着美仁叫道:“向美仁,你等着,今日我一定要爹把你赶出明家。你给我等着!”说罢,提着裙摆奔出了屋子。
景璇走了。
“嘎吱”一声,门被关上了。
屋中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而沉默的气氛。
美仁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新衣,却不敢抬头去看景升。她这两日脑子清醒了,回想起那个吻,她可以确定那不是在做梦。对于那个吻,她很气很恼,气的恨不能就在她想明白的那一刻就冲过来,将他狠狠地揍一顿,但是一想到要面对他,她就有点退缩,因为她更不敢去想身为哥哥的他,是不是对她这个妹妹有那种非份之想……
这种感觉她真的无法形容,就好比自己正在吃东西,忽然不小心飞进了一只苍蝇,卡在喉间……
她会觉得好恶心,是的,这种感觉就是好恶心……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望着一脸苍白的景升倚靠着门,双手抱胸,一动不动正盯着她。
无论怎样,如今能救蓝希凌一命的,除了他,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人选。
豁出去了,总之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她都当那一吻是被鬼给啃了。
咬了咬唇,美仁低低地问道:“夷山之北,是不是你替我挡了那一杖?”
“若我说不是呢?”景升拧紧了双眉,反问。
“呵呵呵,”美仁禁不住嗤笑开来,慢慢地念着:“若不是你替我硬挡了那一杖,你会那么巧碰见我流血汗?明家二公子三更半夜不休息会跑到那个荒无人烟的夷山之北?是啊,之前有过半夜跟踪人掳人,会半夜跑去赏风景也未尝不可。”
美仁顿住,睨了眼脸色苍白的景升,可是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地看不出情绪。
“明景升,你无缘无故的又病倒,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别跟我说与那晚没有关系。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何况只不过是戴了一个面具而已。”美仁的音调徒然间高了许多。
“那地方不是你去的。”景升轻咳了两声,转身往里屋步去。
美仁追了进去,却见他扶着桌子,以一方帕子捂住口。他见着她,慌忙地将那沾有血迹的帕子收进袖口。
气不过,美仁冲上前,强行将他的手指掰开,在见到那帕子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一时间所有的话语全数梗在喉间。
“那个和你一样戴着黄金面具的究竟是谁?你们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那夷山之北的禁地内有什么秘密与蓝家有关,所以非要灭了他们不可?而向昕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你们又非要杀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捏着拳头,激动地颤着身体,美仁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吼着。
“够了!不要再问了!”景升撑着桌子厉声喝断她,却禁不住身体的虚弱,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眼见他这副半条腿迈进棺材里的模样,美仁又气又急,从怀中掏出装有雪莲丹的药瓶,从中倒出一粒,强行掰开景升的下颌,塞了一粒在他口中,又将整个药瓶整个塞在他的手中,道:“拿着。”
景升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她,缓缓地走向床边,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许久,方道:“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过了八月初五,你想怎样都好。”
“我找你的未婚妻了。”她幽幽地吐了一口气。
景升身体一僵,抬眸惊愕地望向她。
听不见任何声响,屋内一片沉寂。
“你们一直在找她,对不对?杀了她和向昕,就再也没人知道你们曾经做过的事了?”
“昨夜你让万花楼的姑娘灌醉了庄飞与庄杰,后来你去了哪里?”景升答非所问,声音依旧低沉。
“你猜呢?”她讥笑着,笑得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他……与你闹僵了,所以你才会跑去找景承喝酒?”
“呵呵呵,也许这就是天意,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我明明没有抓了蓝希凌,却让我今日在市集里碰上了她。我何时成了一个这么有情操的人?我何时学会了去为人出头,除强扶弱,除暴安良?我又何时学会了为人而变得心慈手软?”美仁讥讽着,声音越变越大,到最后化为声声苦涩笑意,她盯着景升,轻轻地道了一句,“她疯了,是你们逼疯了她,所以我带她回了竹芙园。”
“你今日来找我的目的?”
“你知道的。”
景升不语,他知道她躲了他几日,今日能前来找他,这么做是想保蓝希凌一条命罢了。
“让向昕带她走吧,离开京城,有多远走多远。”景升叹了一口气。
美仁嘲弄地笑了几声,便激动地大声道:“你说的倒轻巧,若是真能这样,他会甘冒生命之险带着她上京城?”
“既然他们两执意要送死,没人能救得了他们。”景升也恼了,回瞪了美仁一眼。
“你——”美仁气结,自嘲地又冷笑了几声,道:“好,想来这什么天大的事大伙都有难处,不提也罢。我懒得管你们想做些什么,你们杀人放火也好,打家劫舍也好,都与我不相干,但请不要因为我体内流着某人的血,就要把我也给扯进这件肮脏的事情里来,让我平白无辜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告诉我,灭蓝家的那个女人是谁?我只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她要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找到那个女人,一定要找到她。
“什么意思?”景升不明所以。
“哈,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景哥哥啊景哥哥,你难道不知道那杀手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呵呵,我真的很佩服你们,竟然能找到这么一个女人?有可能是易容。呵呵呵,谁的脸不用,却偏偏用我这张脸,呵呵呵。”
“你说什么?!”景升讶异地凝视着美仁,难以置信方才所听到的,追问:“你说那个女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是。这难道不是你们蓄意谋划?他也真做的出来。”
双眉紧蹙,景升咬着牙道:“我只知道爹找了艳门的人,至于是艳门哪个杀手接了这任务,这倒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