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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畔的娇柔笑意忽的僵住,身子不知不觉的向后仰去,却是晚了一步!
眼前的血潭蓦然剧烈的翻涌,忽的升起一屏水幕,铺天盖地的向文心袭来!她呆呆的仰着头,看着死亡的阴影毁天灭地般的笼罩而下……血滴飞溅中,瞪大的瞳孔蓦地紧缩,锁尽了天地间最艳的一点红……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寰宇。文心忽然自梦中惊醒!
双眼瞪着满殿翩跹曳动的冰绡纱帐,不觉又是一阵恍惚……夜风拂开轻纱幔帘吹散了脑中残留的一丝混沌,殿外的柳絮不知何时飘然入内,轻悠的在微光氤氲的帘内飘漾……文心呆呆的看着它缓缓下落,在视线中渐渐放大……侧靥忽感一丝微痒,文心欲伸手拂开,手腕却蓦地被人扣住!一丝冰寒自腕间流入心脏,心微微一颤,文心迟疑地转过脸看去——一滴妖娆殷红的朱砂痣不期然跃入了眼帘!那大小、形状,甚至是鲜艳的色泽均与梦中一模一样!
心一下子哽在了喉咙口,梦里留着血液的利刃、落英中深情凝望的凄然眼神,还有一池弥漫着腥味的血水,都瞬间在脑中闪现。
恐惧一波波袭来,致命的冰寒一下子扩散到了四肢百骸!文心奋力的挣开了被锁住的手腕,一下子缩到了榻角,浑身颤抖着将头埋入了双膝,呜咽的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杀你的!……是柔珈!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找我报仇!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琉璃色的瞳孔蓦地划过一丝幽暗,随之朱唇轻启,淡若无痕的清澈嗓音悠悠响起:“你在说什么?可是做恶梦了?”关怀的话语却不掺一丝关怀之意。
“不……不是梦!好真实好真实!血……到处都是血……脸上、手上、身上都是一片红!你……死了……并蒂莲却开了……我,我也要死了!”
带着哭音的嗓子有一丝嘶哑,文心语无伦次的叫着,头却一点儿也不敢抬起来。双肩剧烈的颤动,纤长细白的手紧紧捂着面颊,晶莹的泪水不住的从指间滚落,沾湿了单薄的水色纱衣。
眼波微动,少年忽的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道:“文心,我是无忧啊。你定是做梦了!怎么会死呢?别怕,我就在你身边,会保护你的……”淡淡柔柔的声音在耳畔流淌,鼻端清淡的药味混着一丝丝甜润的梦阑香令文心颤动的身躯稍稍平静。
盈泪的眼眸悄悄抬起,发丝凌乱,微微挡住了视线。泪眼朦胧中,只见一双纤水柔瞳深深的望着自己。
文心脑子一懵,呆滞片刻,随即想起了护国寺一难,收住的泪水又猛地倾泻而下。
双臂忽的张开,文心一头窜入无忧怀中,紧紧的抱着,仿佛失而复得般搂紧不放。脸颊贴着他的肩窝,哽咽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自己会葬身护国寺,和那些被我连累的香客一样死于乱箭之下……”
青丝幽滑,顺着香肩流泻而下,露出柔婉的雪白细颈。百合般幽白纤细的玉指轻轻柔拂着,忽的,食指中指间冒出一根尖利的银针,在浅淡的光晕下幽光闪烁。
文心却是不知,依然哭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拼命逃,可是怎么都甩不了他们!好像突然之间什么都不会了!我好恨!好怕!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害怕!无忧啊!我该怎么办?”
银针忽的一顿,瞬间消失于雪白的袖间。无忧低低询问:“你说……你逃不了,不会飞了?”
“飞?我不知道……”文心不晓无忧究竟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在他怀里摇头:“跑的慢了,连掀桌子都费了大半身力气!好像有股力量不知不觉间已经从身体里流失……现在,我是真的丧失了保护力!我……该怎么办?”
无忧唇畔不自觉的挽起一丝清淡的笑意,抱着文心的双手忽的紧了紧,柔声道:“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只要你不乱跑……”
心里一暖,文心愣愣的“嗯”了一声。忆及护国寺,心突然一颤,蓦地抬头,焦急问道:“素儿是无双宫的人?聂无双要我的命?是不是啊无忧?”文心双唇不住的颤动,目光却是不敢置信的惶恐:“可是她明明很疼我的?为什么要杀我呢?”
柔波荡漾的眸子忽的旋入丝丝幽深,闪烁着几不可寻的妖娆,无忧淡淡说道:“聂无双?量她也没这胆子。”
“不是她?那是谁?”心忽的一轻,文心不禁叹了口气:还好不是她……
“正在查,你放心,不出几日便会知道结果。”轻轻松手,无忧将文心安置在榻上,曳好被角,便下了榻,轻轻道:“文心,早点休息吧。”
文心一愣,刚要开口唤住他,却惊愕的发现那修长的身影早已消失于冰绡帘帐外……
人生自是有情痴(一)
因那次意外,文心又整日困在宫中不得出去。不过日子似乎并不无聊,也许是刻意的指示,来芙蓉殿串门的妃嫔公主渐渐多了起来。偶尔也会带来些供人消遣的消息。比如说某某公主看上了某个风流才俊,某某郡主已谈婚论嫁,某某采女入宫多年未蒙圣宠恐怕不久后便要贬为宫女……
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文心自是没多大兴趣,不过也有人提起裴羡玉。如此文心才知自己那日失踪后他便被皇帝急召入宫,幸好未被问罪,只是奉命追查此事。而且宫中之人并不知文心去过裴园,更不知她在裴园被劫,只当公主求旨出宫,在护国寺遇袭,宫中得到消息,便由太子等人赶去营救。幸好及时,当场救下公主。但受了惊吓,因此各宫均派人探望。
这不,送走了一个,又马上迎来一个。文心一阵惊讶,原来是好久不见的颜昭容!依然是白巾翠袖,淡雅脱俗。琼姿花貌。秋水伊人。不同的是,那如柳纤腰已见端倪,步子也似乎有些沉了。只是那眉间眼里不时漾起的温柔慈爱让文心由衷一暖,心里也跟着柔软起来。
互相见礼后,两人寒暄几句,便见颜昭容闭目深吸,似是不经意道:“公主这儿也焚起了梦阑香呢。”浅眸柔波,微微睨向玛瑙几面的檀木香几。香几上置着一顶镂纹莲花炉,淡淡袅袅的青烟从透雕中缓缓而起,飘着一股子甜润悠远的香气。文心微微一愣,顺口道:“可不是吗,在颜昭容那闻得此香,便念念不忘,就让她们寻了来……”面上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暗自奇怪,这木犀香何时换了,居然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心里疑惑着,却听得颜昭容道:“梦阑香芳润清甜,幽香意蕴,却是难得的好香,只是练武之人,却闻不得这香味儿呢。”
文心侧着头,愣愣道:“此话何解?”
颜昭容轻轻摇头,叹道:“听说此香习武之人闻多了,便容易丧失内力。不过,这也非必然,事事因人而异。何况公主也非习武之人,自然没什么影响……”
文心听完,也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小聊片刻,颜昭容便起身道:“我该回去了,若是晚了,回雪便要饿肚子了。”文心好奇道:“颜昭容,回雪是谁?”
只见她微微一笑;道:“公主可还记得上回来颜熙园见到的白猫。自那次以来,它就居于颜熙园不走了。回雪可爱的紧,也能为我解解闷。平日进食,都是同我一块儿的呢。”
文心跟着笑道:“这猫儿也与人的待遇一样了啊。这回雪想必也是只馋猫!那倾月也不留你了。”说罢,亲自送了人。便回来用了午膳。
初夏的午后,有一丝炎热,文心懒懒的躺在靠窗的紫檀木贵妃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团扇。和风从流月湖那边吹来,带着丝丝沁凉,文心全身舒适,渐渐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声从殿外传来,文心慵懒的撑起身子,便见一宫婢挽帘而入,在榻前娇声叩拜:“公主,湘北王府西陵郡主求见。”
昏沉的头脑蓦地一清,文心摆手道:“快传!”想到多日前护国寺一遇,文心还没谢过她,有些恼恨自己居然把这事忘了。匆匆来到外殿,西陵一身绫罗粉缎,正端着茶杯品茗。
察觉文心的到来,她忙将杯子往几上一搁,敛袖拜见。文心双手将她扶起,二人便在几旁坐下。
“公主今日安好?”刚入座,西陵便关心的问道。
文心微有一愣,微笑道:“还多亏郡主传信及时,否则,倾月此刻恐怕……”
“公主吉人天相,自有神人相护,怎会出事?不过……”西陵忽的眸光一闪,似有一阵犹豫,随后轻轻道:“西陵有一事,卡在心里多日,不知当讲不当讲?”
“郡主所言之事可是与倾月有关?既是如此,大可直言便是。” 见西陵仍皱眉不语,文心继续道:“你我二人也算旧识,郡主大可放心,若有何不妥,我也不会怪罪于你。”
似是得到了保障,西陵抬眼,身子微微前倾,凑到文心耳边轻道:“那晚与公主相遇之前,我曾在寺中遇见一女子。那女子我虽未见其容,但那声音可真是冷得很。当时暂居寺里的女客不多,因此印象十分深刻。当时我靠在墙角边,花木扶疏,夜色暗淡,藏得极深,以致自己并未被她察觉。而西陵却见那女子与一人低低交谈。因为离得远,西陵也只隐隐约约听到他们提及梁目仁的名字。所以擅自猜测,公主被劫,是否与此人有关?”
说罢,西陵小心的观察着文心的神色。
而文心乍听到梁目仁这一名字,眼皮猛地一跳。她永远不会忘记梁家别庄灭门的那日,梁斌死的多么凄惨。这个阴影在她内心总是挥之不去,夜里梦里都担心着有人前来索命。此刻西陵提起这个名字,文心心里自是一颤,难不成当日之事早已败露?此刻正是梁目仁前来寻仇?那,他会不会对无忧下手?
心里担忧着,却听得西陵继续道:“哼!那梁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想当初梁斌那个恶徒,竟想轻薄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文心忽的一呆,愣愣的问道:“怎么?梁斌他曾对你……”原来当时客栈里听来的闲话还真是确有其事。那逼得梁斌远遁南方乡下的皇家郡主——原来就是西陵!
“那淫棍不知干了多少恶事,居然还敢欺到本郡主头上!要不是梁目仁有心护着,我早已让他下地见阎王去了!哪能让他逃去南方逍遥快活!不过老天有眼,他也没在那儿开心多久!恶人终有有恶报,这不,去年便被人杀了!还被灭了门!真是活该!”西陵说着,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唇边梨涡幽旋,煞是好看。
“不过公主,你何时得罪了梁目仁。被那老家伙盯上,可麻烦得很。那老家伙好歹也是兵部尚书,握着皇城一半以上的兵力,虽然我爹湘北王爷也有军队,但此刻正镇守北漠。因此皇城之中,人人对他颇为忌惮……”西陵不住的说着,仿佛早已认定劫杀文心的就是他。
文心心里惶惑不安,面上却是极力保持平静,秀眉一弯,便对着西陵笑道:“多谢郡主特来告知。只是这梁大人再有胆子,想必也不敢对帝女动手。”
西陵未想到自己的话会被文心打断,稍有一愣,随即回道:“公主可是有自己的考量?”
文心只是淡淡一笑。低眉喝了口茶。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问道:“那夜郡主似乎在哭?……不知你有何心事?可否告知倾月,好歹也想想法子帮你解决。”她只是想转移话题,便随口问了出来。只言当晚,未及多夜连泣,却因不想令她太过为难。
梨涡顿消,西陵眼中忽的掠过一丝黯然。文心突感自己失言,忙端着茶碗轻轻抿着,掩饰心底的不自在。
本以为她会找个借口离开,谁知片刻沉默过后,西陵竟幽幽开口:“我要嫁人了……”
文心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喜事将近。我虽不知对方是谁,但能配上西陵郡主的必是人中龙凤。西陵,为何不快?”
“我不管他有多好,即使他有潘岳之貌、子建之才又如何?我只知道,我不会因为他是绝美的男人而嫁给他,不会因为他才华横溢而嫁给他,更不会因为他有权有势而嫁给他。因为,我喜欢的……不是他!”
秀丽的脸容上凝注着一股坚定与执着。文心被她这句话骇到了,以致未曾去想这个时代是否也有过潘岳、曹子建。只是反反复复想着那句:“我喜欢的……不是他!”
原来又是一场不能自主的婚姻。纵然她坐则华屋,行则肥马,锦衣玉食,身份高贵。但婚姻之事,却仍容不得自己选择。这样的悲剧,是否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心蓦地一疼,文心顿觉无力,轻轻叹道:“郡主可否告知,你心里的那人是谁?也许,我可以帮你。”
许是知道文心深受建元帝喜爱,或是她本身对文心颇有好感,西陵犹犹豫豫的吐出了几个字。
“咣当——”手忽的一松,盛着半杯茶的杯子就那么直直的摔到了理石铺就的地面,瞬间破碎,溅起了朵朵水花!
文心却是不知,瞪大双眼,脸色一阵白一阵青,颤抖道:“你,你……爱上的人……是他?”
人生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