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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步撇开那个丫头,奋力拨开人群往里挤。话说我们的李冉冉童鞋以前刚念大学的时候,学校食堂由于排队人数过多演变至混乱的场面,于是常常会有许多脍炙人口的经典词句流传出来,例如“不经历挤压,怎能见饭菜”云云。某人由于生性懒惰,总是等用餐高峰期过了才去,但在连续吃了一个礼拜的残羹冷炙之后,终于还是愤而加入了人挤人的队伍。四年混下来,最后连她的室友都颇为自豪的感叹:抢饭,还是我们寝室的李冉冉最行!
所以对于眼前这种小范围的拥挤,她当然没放在眼里。没用多久她就已经站在了最靠里的那一圈位置上,眼光掠过前方,但见某青年哀怨的站在椅子上,额头上贴了一张长长的白纸,上书六个大字——“吾乃淫贼是也”。
“噗——”她顿时爆笑,虽然觉得很对不起吴疗,但是那张皱成包子状的娃娃脸再配上一脸小媳妇的表情,确实太让人崩溃了……她的笑点本来就极低,此刻更是笑的前俯后仰,不可抑制,引得四周众人纷纷侧目。
感受到周围传来的视线,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放肆,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的闭上嘴,忽而又感到前方有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她,抬眼望去便发现吴疗正愤愤然的瞪着她,那眼神大抵是——怎么连你都嘲笑我!太不够朋友了!
李冉冉赶忙摆手赔不是,努力压下心中的笑意,只是沉寂了不到一分钟她又破功了。正开怀之际,忽而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何事笑的这么开心?”
众人恭敬的弯下腰:“小师叔。”
花信点点头,仍旧是一身粉衣,眉目如画,风采动人。等了片刻不见回答,他又挑高眉问道:“不妨说出来,大家一同乐乐。”
李冉冉尴尬的低下头,不语。
见状他也不再刻意刁难,转而面向众人道:“此人夜半偷入我房中,究竟意欲何为我不知,但有一点要警告你们,今后不许随意进入他人寝房,若有违者,下场便与他一样。”
语毕周围便传来窃窃私语声,李冉冉甚至还听到某个胆大的弟子轻声嬉笑:“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就是贪恋小师叔的美色嘛,哈……”
刚说完便有一阵极强的掌风过来,众人定睛一看,但见门外不远处有一人瘫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显然是刚刚被人震出去了。
花信袍袖一拂,厉声呵斥:“胡言乱语,清幽,儒林,你们两个将他拖入刑堂领杖三十。”
不到片刻便有两黑衣小童自人群中站出,低头道:“徒儿领命。”
众人何时见过花信如此大发雷霆,平时看他总是一番和颜悦色的模样,就连偶尔生气也是皱一皱眉头便过去了,此刻这般恼怒着实出乎意料,于是纷纷惶恐的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李冉冉困惑的抬眼偷偷观察花信脸色,那人不过是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犯得着这么大动肝火么……
“至于你,今日就收拾包袱,我们昆仑不欢迎你。”冷冷转过身,他看也不看吴疗一眼,径自往门边走去,众人连忙让开一条路,边往旁边退边同情的望着站在椅上的小青年,可怜哟,才刚入门一天就要被逐出师门……
吴疗有气无力的从上边跳下来,心里百般不甘,唉,还没偷到头发呢,这可没法交差啊……
“小师叔请留步!”话音刚落,她就后悔的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心里恶狠狠咒骂自己,圣母病又发做了是吧!抽死你个不成材的东西,还妄想替别人出头!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即便她再怎么纠结也无济于事。
花信瞥她一眼,“怎么?还有事?”
李冉冉鼓足勇气,上前道:“敢问师叔他犯了何罪?”
“不是说了么?擅自闯入……”
她硬着头皮打断他:“可是作为一个新入门的弟子,他并不知道这些规矩,而且他也是仰慕师叔的风采,才会一时犯下错误,恕我直言,师叔的惩戒未免过重了。”
此言一出,顿时惊起了滔天骇浪,这话要是用在一男一女身上倒还勉强合适,可花信是男的,吴疗也是男的,说到仰慕风采这四个字,不免有些惹人遐思……
花信脸色一变:“住口!你也想去刑堂是不是!”
吴疗感激的朝她摇摇头,示意她无需再多言。李冉冉视线呈望天状,惟恐一不小心看到怒火攻心的小师叔,定了定心神她又道:“其实男人仰慕男人也是正常的,他能这般勇于向小师叔阐明心迹,也是一种值得肯定的表现……”
见她越说越离谱,吴疗急急澄清:“我才不是……”
李冉冉狠命瞪他一眼,老娘替你开脱,你还敢唧唧歪歪!
于是他又非常哀怨的垂下了脑袋。
趁着还有点勇气的时候,一口气说完吧,念头一出,她嘴巴里便像上了发条似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也许你们会觉得这很可耻,但是仔细想想看,你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同样性别的人,有什么错呢?爱,无论美丑,无论身份贵贱,更是无论性别,爱,就要大声的说出来,不要隐藏你的心,不要束缚你的情感!”
以上这段话节选自她在初中三年级演讲比赛上的台词,当然,中间那句“爱上同样性别的人”是她临时加上去的。因为据说那次比赛优胜者可以在中考分数上直接加二十分,于是当时年少无知的李某人便从烂俗的电视剧中弃其糟粕取其精华的编了这么一篇稿子,早上念,晚上念,念到事隔五六年之后仍能记得当中最为狗血的一段。虽然当时她不幸的在初赛就被刷下去了,但这并不影响其在古代的发挥啊!看,周围的人不都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寂静了好一阵,角落有人怯怯的开口:“呃,其实我也对小师叔……”
不到片刻,又一男声响起:“我也是……”
花信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满脸隐忍的表情,李冉冉甚至能看到他额上暴跳的青筋,不由心里一颤,惨了,这次可真的惹火他了……
“全部给我滚——出——去——”暴怒的声音。
众人纷纷作鸟兽散,一时间屋内空空如也,只剩下两位当事人和始作俑者的李冉冉。
吴疗白了她一眼,都是你,胡编乱造!
李冉冉不甘示弱的白回去,靠,还不全是为了你!
花信侧过头,不怒反笑:“倒不知道你这般好的口才。”
某人陪着笑脸:“多谢小师叔谬赞,一般一般啦。”顿了顿,又试探着开口:“小师叔,那个……呃,他可以留下来了么?”
花信冷哼一声:“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转身离去。
吴疗纳闷道:“什么意思?”
李冉冉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笨!就是说你可以继续呆在昆仑了!不过以后见着花信得绕路走!”
他垮下脸:“那头发怎么办?”
她气结,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自己想办法去,老娘不奉陪了!”
于是旋身迈出了门槛,留下一脸苦恼状的娃娃脸。
困难重重
本想再回飘渺居睡个回笼觉的,可是……为什么昆仑连睡觉的地方都要造在半山腰啊啊啊啊啊!某人华丽丽的爆发中,眼下又累又困,实在没那个闲情逸致爬山。纠结了半天,脑中忽而有个念头掠过,于是笑眯眯的掉转方向,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
会场一片空寂,只剩几个黑袍小厮在低头打扫,李冉冉愕然,现在也不过是下午两三点的光景,难道武林大会这么快便结束了?她转身询问身侧的昆仑弟子:“请问一下,六大门派的人呢?还有那些个江湖中人都去哪儿了?”
那人闻言抬起头来,单手握着扫把,不无嚣张的问道:“新来的?”
李冉冉一愣,继而道:“是,我前些天刚入门的。”
他倏然仰高头,叉腰道:“没规矩!师兄都不叫!”无奈李冉冉比他要高出些许,他没法俯视对方,只能努力垫高脚尖显示出高高在上的模样。
于是李某人就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两只鼻孔在她面前不停地晃啊晃,心里一阵恶寒,硬生生压下不适,陪着笑脸道:“是我疏忽了。请问师兄,大会已经结束了么?”
大鼻孔斜眼睨她:“这么低劣的问题都问的出来,怎么配做昆仑弟子!”
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然摊上这么个神经病。李冉冉彻底无语,扭头迅速往回走。
他却忽然伸出手拦住她的去路:“站住!怎么?师兄教训两句都不成了么?你好大的架子啊!”
“我身体突感不适,想要回去歇息,这样可以么?”她没好气的道。
“不可以!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吗?师兄我现在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听好了啊——”他洋洋得意的挑高眉毛,“每年的武林大会到中午便结束了,眼下前辈们必定是在江东客栈替新任的盟主摆贺喜酒。”
贺喜酒?居然还有这个风俗,这边果真同原先记忆里的武侠世界不同,一切都彪悍的很。她几乎可以联想到那些个大侠们轮流举着酒杯向盟主敬酒道贺的场面,哎哎哎,再来个新娘子就完美了,贺喜酒都能成喝喜酒了……
见她垂头不语,大鼻孔更是语气张狂:“怎么样,是不是现在也很想去江东客栈啊?可惜你资历太浅,师兄我去年便去了一次,那场面可是……啊啊!痛!痛!”
耳朵被人忽然拽紧,他疼的龇牙咧嘴,拼命求饶:“师姐,师姐,放手,放手啊!”
瑶光瞪着一双大眼,气冲冲的开口:“就知道你在欺负新人!还敢张口闭口资历的,他们来之前还不是你资历最浅,不成材的东西!”语毕,仍觉不解气,直接给他脑门来了个爆栗。
他一脸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忿忿的杵在原地不语。
李冉冉傻眼,原来这大鼻孔就是个小角色,敢情一直在她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来着。眼光又瞥到那仍是满面肃然的圆脸小姑娘身上,不由失笑,这丫头原来也挺有架势的嘛。
瑶光努力的搭上她的肩,指着大鼻孔道:“你给我听好了!冉冉是我最关心的小师妹!以后不准欺负她!再被我看到,小心……”伸出拳头示威性的挥了挥。
他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
她不耐烦的一扬手:“还不快去扫地!”
“是。”
李冉冉拿手肘捅捅她:“瑶光师姐好威风啊——”
她这才恢复原先可爱的模样,眼儿弯弯的道:“七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你以后见了他也无需畏惧。”
老娘怎么可能会怕这么个臭小子?虽然觉得荒谬,但这丫头能为自己这般挺身而出确实令她窝心不已,于是感激道:“多谢师姐刚刚替我解围。不过他们真的去江东客栈了么?”
“他们?”瑶光呆了一瞬,片刻后又反应过来,点点头道:“对啊,每年都是去那边庆贺的,今年应该也不例外吧。”
罪恶的腐败阶级啊,她是去过那家天价客栈的,装潢氛围确实还不错,但段祸水结账那天却结结实实的把她给吓到了,大把大把的银票往外淌,看得她心疼不已,要是这些钱能够分一小部分给她那该有多好……
“小师妹也想去?”
李冉冉艰难的从臆想的钱堆中回神,摆摆手:“不是啦,我是想问,新任的盟主是谁?”
瑶光一拍手:“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还好刚刚我已经先和负责会场秩序的师兄们打听过了,今年的盟主……唔……应该是君公子。”
君离央?她倒是没有正面接触过此人,但是凭心而论,她对此人并无多大好感,教唆吴疗去偷冷郁黎妻子的不就是那个君公子么?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偷别人老婆就是应该谴责!最痛苦的是那白痴吴疗偷人还偏偏搞错对象,直接害她被冷郁黎折磨了一晚——所以说,她与那个伪君子的梁子结大了!
“师妹你没事吧?”瞥见牙齿咬的格格响的某人,瑶光不无担心的问道。
李冉冉努力缓和波澜的心境,正色道:“师姐我们回去吧,我有些困了。”
“啊?你不是刚睡醒么?”
某人摊手,“没办法,内分泌失调就这样。”
内分泌是何物?瑶光皱着眉头正要发问,李冉冉又眼巴巴的贴过来:“师姐,我的膝盖好疼,一会儿上山的时候……”
瑶光拍拍胸膛:“没问题,我的轻功还是不错的!”
李冉冉奸笑中……
回去的路上,途径坤虚山,她忽而忆起昨晚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不由脱口道:“师尊也去了那贺喜酒么?”
瑶光摇头:“师尊自大会结束后便与师叔们去了断念殿,想必是在商议两日后的入门大典。”
李冉冉恍然大悟,类似于开学典礼之类的吧,不过眼下入了昆仑也上不了坤虚山啊,她该怎么完成段祸水交于她的任务……
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小师妹这一个月可要好好表现啊,下月还有拜师大典,到时我们昆仑辈分较高的长老们都会从中挑选资质较好的弟子,所以你可得加把劲!”
她忽而就兴奋起来:“那师尊也会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