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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昆仑天色已晚,她心惊肉跳的在飘渺居门口徘徊,昆仑弟子平日里禁止下山,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失踪了一天一夜,会不会被处以严惩?
正踟躇间,房门猛然被人拉开,双髻少女探出头向她招招手:“小师妹,我就知道是你,快进来。”
李冉冉心虚的向四周瞄了瞄,确定没人后才闪进门内,看到瑶光一脸娇羞的坐在床前,不由纳闷道:“师姐是在等我么?”
“是啊,我见你今日没去上武训课,便猜想你又躲起来了。呃……有些话想和你说,不知你愿不愿意听?”她手指绕着发梢转啊转,一幅欲语还休的模样。
李冉冉松口气,看来做个小人物就是好啊,连跷课出走都没人发现。撩开衣摆大刺刺的坐到桌前,她心满意足的灌下一大杯茶,豪气万千道:“师姐有话直说,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我必当抛头颅从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慌乱的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日晚上,我在房门外发现了这个。”李冉冉顺手接过来,翠色的玉镯,色泽极端剔透,连她这样的外行都看得出价值不菲,再翻过来观察内侧,发觉里边刻着四个繁体小篆,“凤间珍坊?”她狐疑的念出声,顿了顿又道:“你怀疑与上次托我转交玉簪的是同一人?”
瑶光轻轻颔首,同时加大力度蹂躏自己的青丝,李冉冉看的暴汗不已,起身捉住她的手,严肃的道:“师姐,你若不想掉光头发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手。”
“啊……”她迅速放下手,继而小声的开口:“你帮我确认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人……成么?”
唉,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李冉冉彻底膜拜古人,这般婉约迂回她这个旁观者都要抓狂了,忽然想起今晚还没有去大叔那,她佯装困意泛滥的打了个哈欠,“师姐,明日帮你问吧,我现在很累,只想埋头大睡。”
“好,你好好休息,刚才那事儿……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瑶光咬着唇叮嘱,走至门边又回头道:“明日便是拜师大典了,可别又像今日这般睡过头了。”
李冉冉诚恳的眨眨眼表示自己听到了,确认她走远后,又一股脑从床上蹦起来,熟门熟路的向着后山方向大步前进。
走至小屋边,清清喉咙,她开始声情并茂的演唱《甜蜜蜜》。星夜当空,周围静谧无声,惟有温柔的曲调回荡,为这略有些清冷的夜晚添上些许暖意。
果然,还不到半分钟,每日一次的戏码又拉开了序幕。刀疤大叔神情震惊的站在门边,不可置信的指着她,“你……你怎么会唱这首曲子?”
李冉冉笑眯眯的朝他挥挥手,“因为童姨是我娘的结拜姐妹啊,这曲子也是我娘教我的,可惜童姨失踪了二十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她下落在哪,所以大叔你就不要再问我了。”拍拍他的肩,她驾轻就熟的绕过他走进屋内,找了把凳子坐了下来。
他像一阵风一样的卷进来,劈头盖脸的发话:“你一定见过童彤对不对?她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
又来了——李冉冉无力的捧着脑袋,这一个月来她想尽了各种开场白都不能让他制止发问,于是只好缓缓叹一口气,“大叔,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答应你,要是有了任何童姨的下落,我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他僵硬着身躯,眼中好不容易燃气的火焰又一点点熄灭,最终消失殆尽,戒备的盯着她徐慢出声:“你来这儿做什么?”
“不要再多问了,求求大叔了,我有苦衷的,真的真的!我发誓!”李冉冉可怜巴巴的瞅着他,心里暗自咆哮——再问下去老娘都要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他瞥一眼她身上的衣袍,冷冷道:“昆仑弟子么?”
李冉冉想起之前就因为这个差点被他杀掉,谨慎的辩解:“虽然我是昆仑弟子,但是我并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你还拜入昆仑做什么?”
她信口胡诌:“因为我和我几个朋友打了个赌。”
他不发一语等着下文。
“他们说昆仑掌门秦无伤从未收过弟子,我一时冲动,便想过来试一试。”
“秦无伤?”他眉心越来越靠拢,半晌才笃定道:“没听过。”
“大叔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李冉冉嘿嘿傻笑,暗自翻了个白眼,你当然没听过了,你那记性天王老子都没法在你记忆里留下痕迹。
“肯定没有这个人。”他再度坚持的重复。
“可能是我记错了。”她不得不屈服。
满意的点点头,刀疤大叔再度回到窗边作远目状,李冉冉好奇的指指那被蓝布隔开的内室,“大叔,里边是什么啊?”
他忽而凑近她,语气阴狠得道:“你说你是童彤姐妹的女儿,你倒说说她是何模样?”
李冉冉一愣,片刻老老实实回忆那副自画像上的女子,“瓜子脸,大眼睛,眉毛细长,嘴唇微薄,脸颊上有两个梨涡。”说真的,那画她至少看了十次,想不记起来都难。
“对……对,你说的就是童彤,她笑起来特别甜。”像是倏然陷入回忆里,他原本刚毅的脸部轮廓也柔化了许多。
“那么,我能进去看看么?”李冉冉压不住好奇心,再度要求。
他回过神来,淡然道:“可以。”
进了内室,却是全然不同于外边的布置,怎么说呢,原谅她词汇贫瘠吧,这儿横看竖看都像是一个铁匠铺,烧得通红的大火炉,还有些半成形的兵器。最外边一圈是简陋藤条搭建起来的长桌,上边摆放着整齐的长剑,李冉冉随意的挑起一把,赞叹道:“原来大叔是铁匠啊!”
“铸剑师!”他有些恼怒的反驳。
有区别么?李冉冉晃晃脑袋,不过还是不要惹恼大叔的好,于是又小心地摸摸剑柄:“这些剑看起来都好锋利,应该都是上好的兵器吧?”
他随手取过她手中的剑丢进火炉里,冷哼道:“都是些废铜烂铁。”
李冉冉傻眼,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觉得挺好的啊,我现在连适合自己的兵器都没有呢,大叔真是浪费,还不如送我呢。”
他转过头来盯着她道:“我让你看看真正的神器。”说罢走到角落处,打开暗格取出一个长木匣,上边满是灰尘,看起来像是很久未曾打开。
难道说这里面藏着什么绝世好剑?李冉冉全神贯注的盯着刀疤大叔,见他视若珍宝似将木匣擦拭干净,继而双手往两侧活扣处按下,一霎那,屋里白光乍现,刺得她的眼睛隐隐作痛。
佩剑月华
琉璃般的冷色光芒围绕在剑鞘周围,隐隐泛着寒气。此刻,剑未出鞘,她仍感到些许凉意,不自觉缩了缩脖颈道:“大叔,为何我觉得这把剑有点渗人?” 他极端温柔的抚摸着剑鞘,像是未听见她说话似的,自顾自的喃喃低语:“二十年了,你被我一直藏在黑暗的地方,一定寂寞了吧……”
“咳咳……”李冉冉轻咳两声,见仍未引起对方注意,不由加大音量:“大叔!我方才在问你话呢!”
他徐徐的拔出剑,语态平缓地道:“这剑,名为月华,矜贵高傲,却又嗜血好战。”
空气中剑鸣声嗡嗡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话,李冉冉瞠目结舌,这剑居然有灵性,还能和主人交流,这么看来,方才被大叔扔掉的那把剑果真是废品,被丢到火里都不见得吱一声。
待剑身完全展露在空气中后,那冷冽的气息变得愈加明显,李冉冉再度被倾倒,只觉那极薄的剑刃像是镜面一般,平坦又细致。她好奇的伸手轻触,却在碰到的一瞬间反射性的缩了回来,“好冰!好冰!”
他微微调高眉毛,“看来倒不算讨厌你,上一个摸它的人手上的伤口可算不得小。”
好悍的剑……李冉冉后怕的将手藏到背后,片刻又道:“为何大叔要把这剑藏起来呢?”
“因为它被迫弑主。”顿了顿,他安抚似的在剑身上来回抚摸,“月华,都过去了……”
耳畔传来凄厉的剑啸,她的眉梢不知不觉染上了悲伤,回过神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好端端怎么就和一把剑产生了共鸣呢?
刀疤大叔抬眼,状似不经意地道:“有没有想过今后要干出一番大事?”
大事?她偏过头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苦笑着道:“我可能真的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吧,只想过着平平淡淡远离尘嚣的生活。”
他忽而抬头盯着她,仔仔细细在她脸上审视许久,好像要确认她是否在说谎一般……李冉冉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说别的,大叔脸上的刀疤配上如此高放射的视线,真的很诡异,哆哆嗦嗦地撑了一会儿,她终于举白旗,“大叔,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拿着。”他伸手递过月华。
李冉冉有些惶恐的摆手,“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
他冷冷打断她:“先看看月华会不会接受你再说吧。”
她困难的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的伸出右手,忽而又缩回来,改换左手,反复了好几次才哭丧着脸道:“大叔,这两只手对我来说每一只都很重要啊!”
他不耐烦的加重语气:“再不接过去,我就直接将你两只手都剁了!”
重棒之下必出勇夫,李冉冉闭上眼,死就死吧,摊开双手等待疼痛的降临。孰料片刻过后只觉手心略凉,并无其他不适,她倏然睁开眼,异常欣喜的发现那把清冷的神器正貌似乖顺的躺在她手上。
好感动!它居然没有让自己见血……李冉冉几乎要痛哭流涕的感激它,“月华妹妹真是把善解人意的好剑。”
话音未落,刺骨冰寒立刻传来,她杀猪一样的叫起来,一般绕着墙角满屋子跑,一边大喊:“我错了我错了,月华婆婆,月华婆婆。”
疼痛再升一级,她不敢扔开剑,只能噙着泪水可怜巴巴的继续试探:“月华姐姐?啊!月华哥哥?啊啊啊!月华……”
刀疤大叔满脸微笑的看着李冉冉那没出息的模样,欣慰的点点头,也许月华今后会和这个丫头相处得很融洽,也罢,都过了那么久了,是时候让它出去看看了。
有气无力的趴倒在桌上,她的手此刻全然麻痹到没有知觉,咬着下唇哆哆嗦嗦的挤出四个字:“月华美人?”
冷意褪去,剑身隐隐发出嗡嗡声表示附和,李冉冉绝倒,原来剑也是喜欢听好话的。小心翼翼的将剑鞘重新套上,她恭恭敬敬地递回去,“大叔,还给你。”
“月华今后就跟着你了。”他背过身语气坚定的开口。
“我?”她诧异的指指自己,“你确定?可是它跟着我今后没有什么出路的啊,我说过我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
“就是这样才好,远离厮杀,远离纠纷,平淡才是真。”表情缓和,风轻云淡。
李冉冉扑哧笑出声来:“大叔,其实我想说你还是比较适合狰狞的表情。”
“滚出去!”他恼羞成怒。
她笑嘻嘻的挤眉弄眼:“我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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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习惯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回飘渺居了,她单手握着月华,出了木屋后便一直奉承着说它好话,此刻它倒是颇为安分的收敛了浑身寒气,甚至还为配合某人嚣张的走路姿态聚拢了淡色灵光,眼下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转过弯便是上飘渺居的山路了,她加快脚步准备一鼓作气冲上去,谁知冲不到片刻便有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一身红衣,银白面具掩去大半面孔,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而那露在外边的下颚线条看起来竟有些像段离宵。
这是怎么回事?李冉冉忐忑不安地望着抵在胸前的剑,半晌又讪笑道:“段庄主,这玩笑开大了吧?”
看不清表情,惟有眯起的双眸泄漏了他的情绪,“昆仑的人怎么会认识段离宵?”
声音沙哑,听上去却有些熟悉,她皱起眉头,努力在脑中搜寻记忆,眼角瞥到那双黑鞋时才猛然意识到这人便是那晚在后殿与齐沐一同商量的男子!她戒备的将身体往后挪了挪,对方却不慌不忙的缓缓推进剑尖,于是停下挣扎举动,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他轻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晚的李冉冉相当彪悍,不知道是不是手中的月华给了她勇气,此刻居然毫不迟疑的顶嘴:“我和他什么关系干你屁事啊!”
“真不喜欢听到这种粗言秽语。”他啧啧摇头,“牙尖嘴利的女人更该杀!”语毕,横过剑直接往她脖子上抹去。
李冉冉下意识取过月华往胸前一挡,两剑相触,强烈杀气从手中长剑爆发出来,她只觉虎口微微酥麻,这才意识到是月华在振动,它发出略显急促的低低剑鸣声,仿佛急切的想要从剑鞘中脱身。
红衣人完全没料到这个看似不会武功的女子身上居然有这样一把灵剑, 一时防备了许多,迅速收回攻势在她面前站定,“倒是把好剑,不过用来配你倒是浪费了。”
李冉冉调高眉毛,握紧月华,一点一点将它从剑鞘中抽出来,月色笼罩在原本剔透的剑身上,折射出无限光华,她摆开架势指着对方:“有种和我单挑啊!”
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