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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请教个明白。本想与王美人边吃边聊,不过。看来是无这必要了。”
江采苹边说示。边轻抬皓腕当面打开了面前的食盒,食盒之中盛放着两碟小菜,一盘整条的黑鱼,以及一碗莲子羹。食盒一打开,饭菜特有的香气便飘散开来,王美人吸一口香喷喷的菜香。顿觉肚子颇不争气的咕噜噜直叫,白日晨早下榻干活,一直做工至晌午那会。才捡着旁人争抢余下的剩菜汤硬噎了几口干米饭吃。眼下早过了夕食时辰,王美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眼食盒里的菜肴。又何止是腹饥,口水也在忍不住往下咽,何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大”,今时今日,其可谓切身体味到了。
“吾可不是一肚子黑水。拿饭食来下毒害人。”眼见王美人愈为犹豫在原地,江采苹索性先把狠话撂在前,以免反给人反嘴咬一口,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无事献殷勤,不怀好意未安好心。
“听江梅妃言外之意,是在说本宫黑心肠了?”王美人下巴一扬,往昔的趾高气扬,一下子又被江采苹激将回身。
王美人这副臭架势,反而使江采苹坦怀释然:“这话可不是吾说的,乃出自于王美人之口。”
以往无论王美人如何欺蛮,江采苹从未与之斗过嘴,未曾打耍嘴皮子的仗,凡是凡事总在隐忍以行,时时处处忍让之,从不曾与人争锋。今日江采苹字句不输于王美人,不屈于下风,反致王美人有分措手不及,就连看向江采苹的眼神均跟着变得有些复杂,有点怪。
“江梅妃此次来,若是来看本宫热闹的,看够便请回。本宫乏了,恕不远送。”片刻安寂,王美人下了逐客令,径自步向床榻,拉过被褥作势就寝。
见状,江采苹面色毫未改,依是坐于胡凳上,动也未动下身:“王美人言重了。吾亦无闲暇,与人浪费唇舌。”
江采苹话里有话,又死赖着不走,王美人纵使有火气,也难发:“江梅妃究是为何而来,不妨直说。少在这儿与本宫兜圈子。而今本宫苟活于此,已是生无所恋,死又何惧,大不了一死了之!”
王美人口吻净是威胁味,江采苹斜睨王美人,小啜了口茶,须臾轻笑出声:“既如此,王美人何必这般紧张?一个连死均已不怕的人,何不坐下来,难不成王美人不怕死,却独独畏惧吾?”
世人总以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是以,寻死觅活,之于绝望的人而言,非但不可怕,反而是种自私的解脱。殊不知,想死却死不了,那才是可怖之事。
“本宫作甚怕你?”王美人即时挑眉怒呵道,旋即步下榻来,拽过闲置于旁边的胡凳坐下了身。
“掖庭宫的茶水,闻着倒是蛮清香。”为己蓄满杯中茶,江采苹又不急不缓的斟了杯茶,推递予对面的王美人。
“倘江梅妃是来讨茶水吃的,大可回梅阁慢慢自斟自饮。本宫这寒酸,容不下江梅妃这尊大佛。”王美人逮住时机,再次相嘲谑道。坦诚讲,江采苹绕来绕去,顾左右而言它,着实令王美人心下没谱。
反观江采苹,为此全未以为意,莞尔笑曰:“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美人倒颇有先见之明。”
但见王美人面上一沉:“江梅妃何出此言?”
“无甚。吾不过是一时由感而发罢了,王美人净可不必上心。”江采苹适时卖了个关子,继而付之一笑道,“事已至此,吾甚想知,王美人何故非害吾不成,加害吾腹中皇嗣……可否给吾句明白话?”
江采苹这席问话,说的极为镇静。那感觉,仿乎是在说与己不相干的事情,听似不痛不痒般。
凝目江采苹,王美人却是冷笑了声,貌似哭笑不得似的蹙眉道:“本宫害你?害你腹中皇儿?”
睇目王美人,江采苹面颜一凛,沉声质道:“你笑甚么?莫非屈枉你了不成!倘非你教唆指使,红花之死,你当作何解释?”
提及红花,王美人微变色。当日其心有不快,便说了两句红花,责罚红花出门打提热汤水,平日入夜之后,红花多半陪其宿于隔间里设的那张卧榻之上。即便是未被册封为美人之前,二人平时也是同吃同宿在一块,权作做个伴。
就在那日,王美人责斥了几句红花,红花似有赌气,接连两日未进王美人房中,加之王美人当时心情不好,便未理睬红花。不成想,事隔不到三日,红花一大早竟被人发现溺死于那口古井之中,死于非命。王美人一见之下,又气又恨,受惊之余,差点当场昏厥过去,逢巧那几日宫中正风言风语传得厉害,一气之下这才大闹了场梅阁。
今时想来,王美人着是悔之晚矣。在宫中为人奴婢的这些年里,红花甚是照顾其,即使在其当上美人以来,对其更为侍候的无微不至,忠心侍主绝无二心。可惜挺大的一个大活人,楞是说死便死了,都未来得及跟其享享福,沾沾光赐个好人家……
“红花生前,曾不止一次的跟本宫说提,其这一辈子别无它求,惟求有朝一日被放出宫去,得嫁个肯真心待其的好郎君。”许是情到深处自然浓,王美人竟红了眸眶,情愫宣泄之际,忽又变了脸,瞪视向江采苹不无恨恨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宫若有心加害于你,加害你腹中皇嗣,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先把你了结掉!纵管本宫被处以极刑,届时一并拉有你当垫背,本宫才算死而无憾!”
丝毫未闪避的迎视着王美人愤懑的目光,江采苹反觉会心的牵动了下嘴角,半晌缄默:“你便这般痛恨吾?非置吾于死地不可?”
“凡与本宫争宠者,本宫皆恨之……”王美人粉拳紧攥,捶于桌案上。
环目房外残留无几的余晖,江采苹盈盈站起身姿:“王美人若认定,吾带来的饭菜有毒,随便丢出去便是。改日得空,吾再来叨扰,王美人好生歇息吧!”
语毕,江采苹提步迈向房门外,临跨出门外时刻,方又侧首补道:“王美人该痛恨之人,不应是吾,该为处心积虑在蓄谋陷害王美人者才是。吾,同是受害之人……”
见江采苹步出门来,云儿忙迎上前,关切道:“小娘子,如何?”
“回梅阁。”眸稍的余光瞟睨呆愣于房里的王美人,江采苹未再停留,径直朝梅阁步去。
这次看望王美人,可谓不虚此行,至少让江采苹明晓了一点——日前滑胎一事,绝非王美人所为,幕后的真凶必定另有他人。至于红花的猝死,照目前的状况假以推测,估计有两种可能性,一者是纯属巧合,其次无疑即是灭口。
尽管案情尚有迷点,却也非是一团迷雾,明察暗查近些时日,正在一点点暴露出其中的破绽之处。只要再多几日时间,相信不难真相大白,怕只怕接下来的时日无多。
江采苹徒步走回梅阁时,却见李隆基的龙辇停于梅林里。昨夜李隆基既未来梅阁留宿,亦未差高力士或小夏子来传话,今夜竟又驾临梅阁,且不声不响的日间也未事先下甚么谕旨。
寻思略忖,江采苹转即轻移莲步,浅提衣摆疾步上阁阶,颔首入阁谒见圣驾。
正文 第195章 失却
江采苹步入梅阁时,李隆基已是更衣斜倚于卧榻上,正手持着几张硬黄纸在细细品味。
延至唐,已在前代染黄纸的基础上,于纸上均匀涂蜡,经过砑光,使纸具有光泽莹润、艳美的优点,称之为硬黄纸。另有一种硬白纸,亦即把蜡涂于原纸的正反两面,再用卵石或弧形石块碾压摩擦,使纸光亮、润滑、密实,纤维均匀细致,较之硬黄纸稍厚,人称硬白纸。两种实则俱属于史上早期的熟宣纸,惯用于誊写抄经之用。不过,一板硬白纸通常要比硬黄纸贵上几个铜钱,故而在宫中,硬白纸多为帝皇御用,后。宫妃嫔本着节俭的美德,平日书书画画之时,多取用硬黄纸。
“陛下驾临,嫔妾未恭迎圣驾,陛下恕罪。”示意云儿与彩儿、高力士等人皆于外静候之余,江采苹独自走入卧房,朝着李隆基盈盈一拜,行了个微躬礼。
李隆基这才步下榻,顺势搀向江采苹,面有喜色道:“这可是爱妃所书?”
瞥眼李隆基仍拿在手的那几张硬黄纸,江采苹垂首,毕恭毕敬作答道:“白日嫔妾闲来无事,便随手写了几字,让陛下见笑了。”
“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于以盛之?维筐及莒。于以湘之?维錡及釜。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反观李隆基,反倒看似颇有兴致的念开声,且边念边倒背过左手在榻前踱了三五步,“好一首‘采蘋’,正与爱妃闺名相合,朕甚喜之。”
《采蘋》乃《诗经》十五国风里面的第二国风《召南》中的一首诗歌。在《诗》三百篇里排序第十五,在“召南”里排名第四,位于《鹊巢》、《采蘩》、《草虫》之后。描写的是女子到河边采摘浮蘋用于宗室祭祀的场景。《毛传》有云:“古之将嫁女者,必先礼之于宗室,牲用鱼,芼之以苹藻。”。江仲逊之所以以《诗经?召南》之中这首诗的题目为江采苹取名,可见寄予厚望。
江采苹今日也只是一时感喟良多,故才提笔书写了几遍这首诗而已。不成想写罢忘却收,竟被李隆基拾于手。
“陛下圣明。嫔妾阿耶,便是以此为嫔妾取名之。吾虽女子。当期以此为志。不负父望。”思及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江采苹不禁百感交集,尤其是今下,忆及往昔种种,再回首感触颇深。
李隆基步至江采苹面前,少时凝神目注垂首于原地、说话这半晌工夫连头也未抬下的江采苹。入鬓的长眉微皱,沉声道:“爱妃是在生朕的气?气怪朕昨夜未来,让爱妃独守空房?”
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想深闺独守空床思,但频占镜鹊,悔分钗燕。长望书鸿。何况是后。宫中的女人,自古有几人不是在夜以继日的朝思暮想着承恩,一沾恩露。李隆基不过是才一夜未来,即便江采苹心下真有怨艾之情,又能如何?
敛神之际。江采苹浅勾了勾唇际:“嫔妾不敢。嫔妾承宠数日,已是隆恩浩荡,后。宫本该雨露均沾,陛下福泽一下后。宫,嫔妾岂敢生怨?嫔妾不过是有些思乡罢了。”
自从入宫门,便再未见过江仲逊,十余载的父女之情,说不想念是假的,但皇宫不是别处,在宫中不比在宫外,礼教束缚多,规矩体统更多,一个不慎便惹祸上身,就像采盈一样,倘若早知弄至今时这等下场,江采苹宁愿当初采盈未追随其进宫来。是以,纵管日益不无牵挂孤身一人守在珍珠村江家的江仲逊,江采苹惟求将近迟暮之年的江仲逊在远方活的安平足矣。
人这一生,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了,所谓的荣华富贵甚至于连过眼云烟也不济,拥有的再多又有何意义。繁华的尽头是简单,平安才是福。
“择日朕命人南下,接爱妃父亲北上长安来,于宫中与爱妃相见团聚可好?”李隆基执过江采苹玉手,若有所思道,“朕听悉,爱妃的父亲早年曾中过秀才,待上京之后,朕便予以加封个官衔,于京都盛地择处宅邸,以便与爱妃时常见个面,以解思念之苦。此事便交由力士去办,爱妃意下如何?”
江采苹抬首,看着李隆基,心中激起一丝涟漪。眼前这个男人,有时的关怀和体贴,其实也蛮叫人情动。如若这个男人非是一代帝王,亦或嫁与的人仅是个寻常百姓家,或许这一切可少些烦忧事。可恨的是,命运弄人。
“陛下见日操劳国事,已是劳心劳力,日理万机。嫔妾原即力不从心,无才为陛下分忧解愁,怎好反让陛下为嫔妾的事儿操系。”略顿,江采苹莞尔笑曰,“嫔妾阿耶之事,暂且搁一搁,稍晚些时日再说不迟。时下眼看入暑,嫔妾阿耶年迈一把岁数,怕也经不起舟车劳顿。再者说,阿耶膝下无子,有且仅有嫔妾一女,恐也舍不得撇下草堂不管不顾。陛下隆恩,嫔妾代父心领之,恳请陛下宽谅。”
江采苹这席话,言之凿凿,情之切切,全无半句虚言,实乃就事论事,如实作禀李隆基查悉。倘不及早把事情说明白,万一李隆基颁下一道圣谕,届时反而使江仲逊左右为难,长安城的达官显贵举不胜举,根本不适合乡野之人融入。何况,今下宫中正是个多事之秋,近来发生的祸乱,桩桩件件与江采苹有着或明或暗的关戈,眼下这节骨眼上,江采苹唯恐江仲逊一旦入京来,一步错百步歪,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搞不准享福不成,中当反致无辜受牵连在内。
人常说,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只有伸不开的腿。等熬过这一劫,宫中风平浪静下来,再行考虑父女相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