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汝二人,可是早闻此事?”毫无焦距的看着摆于食案之上,未动几下箸的十余样御膳,少时无言,江采苹淡淡的牵动了下唇际。
云儿、彩儿即刻退后半步。屈膝于江采苹身前:“娘子宽恕,奴等实非是成心隐瞒娘子。”
江采苹美目凝浮一丝喜亮,蓦地抬首道:“陛下可已走远?”
“这会儿圣驾差不多快行出梅林。”云儿低声作应着,径自步于坐榻一侧,眼底涌上一抹惋惜,“娘子,娘子何故……”
“既是做戏,便要做足。”江采苹兀自打断了云儿的话。环目阁门方向,敛色差吩道,“汝二人仔细准备下,少时吾要出宫。”
彩儿顿时瞠目结舌,像极栓住了嘴似的抽动了下嘴角。才吭哧道:“娘子,使、万万使不得。此、此刻陛下正在气头上,娘子怎好再出宫去?”
“娘子倘不放心,不如遣奴走趟大理寺,可好?”云儿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细眉,请示向江采苹。
晨早出阁打提热汤水时,返阁路上,云儿听几个宫婢在前面嚼舌根,其实也是无意间得知昨日天牢有囚犯中毒一事。只因无从凿定这件事是否属实,故才只拉了彩儿躲于庖厨私下商议,不敢冒失告知江采苹。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天牢有囚犯中毒,虽说原不算甚么大事,但因于昨个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是以,颇不是时候的发生这种事,少不得一传十十传百,有人从中添油加醋蓄意小事搞大也不是全无可能。
刚才李隆基当面跟江采苹提及之时,云儿才知,原来不是空穴来风。以江采苹的聪明才智,想必更不难猜知,天牢囚犯中毒之事多半另有隐情。然而,明知其中有玄机,却为此闹出不快,若从此失了圣眷,只不知究竟值不值。
行出梅林,李隆基的龙辇径直拐往勤政殿。适才压着火气由梅阁出来,走了这一段路下来,李隆基竟已有点悔兮。今早退朝后,大理寺卿上奏天牢一事时,正是挂怀江采苹怕听了宫里的闲言碎语伤情,李隆基才焦切不已赶至梅阁,与其借旁人的耳朵传话,亲口转述或许更好安抚情势。
然而方才在梅阁,睹见江采苹那副反应时,李隆基竟忍不住先冒火,内里直憋闷,那感觉,仿佛是在吃味于江采苹关切身边的婢子。此刻回味番,却又觉有分好笑般。后。宫中历来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自继位迄今以来,形形色色的女人可谓饱足眼福,从来都是后。宫之中的妃嫔为了争宠醋意横飞,李隆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个竟也有莫名吃味时,且是在同宫婢争风吃醋。
“陛下?”忽闻李隆基坐于龙辇上古恠的“哧”地面露微笑,高力士不无打愣之余,慌忙于侧关询。
李隆基拊掌霁颜,睇睨下侧的高力士,须臾,神色迟疑道:“朕,方才在梅阁,可是十为叫人可怖?”
高力士颤巍巍怀持拂尘徒步在旁,一时拿不准李隆基何以有此一问,于是满堆着笑意回道:“陛下乃一国之君,皇威不可犯。”
圣怒难犯,圣心难揣,众所周知。何况眼下这节骨眼上,纵使身为侍奉于御前的老人了,高力士断也不敢僭越失言。刚才在梅阁,一见龙颜不悦,侍候在阁的众人无不惊恐万状,即使本为不铮的事实,却也指手画脚不得。
继续往前行了段路,眼看前面便至御园,微风暖熏,一园的争奇斗妍,姹紫嫣红,花团锦簇。见花乃识花,花时懒看花,有花与无花,爱花莫看花,春花复春花,红红间白白,相看待明发,已不如昨日。
略沉,李隆基扫眼高力士,长眉微皱:“尔等愈发晓得怎生当差了。”
李隆基话中有话。高力士忙低首:“老奴惶恐,陛下恕罪。”
“也罢!”李隆基长舒口气,故作不在意的拍了拍龙辇扶手,顿了顿。才正色接道,“尔今个不必侍奉朕了,且陪同江梅妃代朕前往大理寺走趟。以作探示。”
高力士看似怔诧了下,旋即领旨道:“老奴遵旨。老奴即刻照办。且留下小夏子于御前侍奉……”
“朕,另授尔一道口谕……”李隆基边说示,边朝高力士招了下手,高力士立马附耳向前。
龙辇依在前行中,耳语一番过后,李隆基才斜倚向辇内,又加以叮嘱道:“此番出行,切不可声张。暗中使翊卫跟从即可。切务护江梅妃周全,不容任何闪失,不然,朕惟你是问。”
“老奴谨遵圣谕。”见李隆基交代毕,对己挥了挥手,高力士遂就地空首行了礼,转即原路折返向梅阁。
而此时,江采苹在梅阁早已换了身装扮。云儿、彩儿俱也一样,只待行事。
主奴三人尚未来得及出门,却见高力士匆匆返来。见状,云儿、彩儿不禁犯怵,反观江采苹。非但毫无异样,貌似并不打算避开高力士的面。
“老奴参见江梅妃。”乍触及于目江采苹一身的宫婢装扮相时,高力士微愣之际,才回过神儿见礼。
“阿翁怎地回来了?”江采苹面带尴尬的一笑,回身侧首的刹那,清眸却充溢满诧讶,关问着并朝阁外瞟了瞋。
“江梅妃怎、怎地这般打扮?”高力士自是欲言又止,“陛下特差老奴来传个话。”
看眼云儿、彩儿,江采苹并未扭捏不安,反倒如实相告道:“实不相瞒阿翁,吾是作备混出宫去。”
云儿、彩儿面面相觑眼,忙不迭伏于地,异口同声连连求饶道:“奴等知错,烦请高将军代为保守,切莫道与外人。”
“好生胆大的婢子,怎可出此下策?”心下对此虽有数,高力士却也不可不就此加以呵叱几句,做为宫婢,理当劝着点才是,岂容任意妄为。与此同时,更不无暗自庆幸,幸亏赶得及时,否则,倘使真晚来一步惹出何差池,事后难辞其咎是小,岂非一失足抱恨终生是大。
“阿翁莫怪其二人,实乃吾自作主张。”江采苹蹙眉垂首,我见犹怜,口吻却宛似个做错事在认错的孩子般,“吾也不愿阿翁难为情,吾既知采盈身中剧毒,命在旦夕,念及昔日情分,今下又何忍置之不顾,不闻不问?惟求阿翁佯作不知情,一切由吾担待。”
江采苹言之凿凿,情之切切,边相恳高力士边盈盈行了个叉手礼。这下,高力士连忙拱手答礼:“江梅妃着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岂敢当江梅妃行此大礼。”
“倘非阿翁当日荐吾入宫,吾又岂有今时之位分荣宠?阿翁自是受得起吾这一拜,况且,今日之事,尚需阿翁担待一二。”江采苹面有难色的幽幽说道,轻吐幽兰,续叹息道,“自吾入宫便未少劳烦阿翁,一直无以为报,今又令阿翁左右为难,说来愧怀不已。奈何适才听陛下那般一说,吾时下切实坐立不安……”
眼见江采苹几欲潸然泪下,高力士忙从旁接话道:“江梅妃言重了,江梅妃乃性情中人,此乃江梅妃之福泽深厚。老奴此趟来,便正为此而来,陛下体恤江梅妃,故差老奴回来,跟同江梅妃一并前至大理寺看探牢中中毒囚犯,好在老奴腿脚尚中用,未耽搁了这正事儿,倘使迟来一步,岂不出大乱子了。”
云儿拽了彩儿从地上爬起身,齐步至江采苹身边,大喜过望道:“娘子,照这般说来,陛下可是恩准娘子出宫了。”
感沐皇恩之下,彩儿愣是当场喜极而泣,抽嗒道:“奴、奴,娘子无需跟奴一样,避人耳目以身犯险了哎!可否把奴也一块儿带上?”
环目云儿、彩儿,江采苹颔首向高力士:“嫔妾在此叩谢隆恩浩荡。阿翁且稍候片刻,且容吾再行换身衣裳,便即刻前往大理寺。”
“老奴且于外候着。”高力士点下头,遂作势自行退下。
“阿翁不必见外。云儿,快些上茶,今日天虽好,但也有分暑热,阿翁且于阁内稍坐,吃口茶即是。”江采苹美目含笑,和声唤住了高力士,并朝云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云儿留下招呼高力士。
“是。”云儿应声已然在端茶递水。如此一来,高力士惟有恭敬不如从命,受人礼待,自也平添些许欢慰之情。
江采苹遂未再赘言,继而莞尔撩起珠帘,由彩儿伺候着轻移莲步提步回房,将在这之前就已事先准备出的衣衫重换上身。不消半刻,便已收拾妥帖,只待出发出宫去往大理寺天牢。
其实,高力士未折回梅阁前,江采苹就早已料准今日十有九成大可用不着偷偷摸摸地跟上次一样私混出宫门去,不过,原以为李隆基会圣意回转,不成想竟差遣高力士陪行走这趟。不管让何人随行,只要可得以去趟大理寺,之于江采苹而言,实则即为达成心愿,至于其它的均在其次。
前刻高力士独自一人行色匆匆返回梅阁来时,江采苹远远地便已从敞开的窗扇中瞧见高力士的身影,之所以未动声色,无非是意在不想为人察觉其中的端倪罢了。毕竟,高力士亦非等闲之辈,自是万事小心为上。江采苹身穿宫婢衣装,面对高力士的到来,不避不闪之处,恰也正在此。
换言之,李隆基之所以独独委派高力士一起去大理寺探监,这其中的原由也不言而明。昨日乃皇太子的册礼之日,大理寺不早不晚的竟偏巧在昨个折腾出囚犯中毒一事,但凡明眼的人,自然也皆看得镜明,想必这个中原委,倘若不是有人蓄谋已久存心在大喜的日子寻人晦气,便不可排除某些个心怀叵测者是在有意而为之,蠢蠢伺机而动借故滋生是非,醉翁之意不在酒。且不论到底是何,兹事体大,均不可过早打草惊蛇为妙,最妙不过于借由江采苹的名头,先行派个可靠之人亲往打探下虚实。
忖量及此,江采苹对镜浅抿下朱唇,移步转过屏风,回首取下了挂于几案那侧的白玉笛,反手掩于袖襟之中,而后直步向帷帐外。事已至此,也该是时把某些不相配的人与事快刀斩断掉彼此间的情义纠葛了,孰是孰非,当如黄粱一梦,吹散在这时气里,从此陌路;早些随风逝去;不留痕迹。
正文 第219章 时策
一如前两次出宫时一样,此次车辇亦是从凌霄门驶出的,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停在了大理寺门侧的石狮子旁。
得报高力士陪同江采苹纡尊降贵驾临,大理寺卿、少卿等人皆恭迎出门外,恭谨地把贵客虚礼做请入正堂,奉茶款待。
自开春以来,今次已是江采苹第三回来大理寺,一回生二回熟,且待分尊卑宾主入座,三言两语寒暄罢,遂开门见山道明今番来由。大理寺卿一听竟是李隆基授谕江采苹、高力士特来天牢看探昨日中毒囚犯的,感沐皇恩浩荡之下,于是忙躬身在前带路,引江采苹、高力士移步天牢。
一歩近天牢,便闻见冲天的药气味,几排陶甄架于临时搭堆起的柴火之上,正浓浓煎煮着草药。牢门前净是忙碌的吏卒,地面上尚残留有斑斑血迹,此刻骄阳高升,呼吸间可嗅察蒸腾于地表的血腥气。
瞧见江采苹轻蹙了下娥眉,云儿忙从袖襟中抽出巾帕,从旁递向江采苹,权作掩鼻。反观江采苹,却摆了摆手,并未接下。毕竟,现下不是娇矜之时,既是代李隆基走这趟,总要拿出点仪度才是。
“微臣粗疏,有污凤颜,江梅妃恕罪。”大理寺卿见状,自知地上的羊血有失礼仪,连忙于旁请罪。不过,话说回来,今早散朝后,其才把此事上奏李隆基,不成想回头即迎来江采苹,这般突如其来。以致昨夜杀羊取血急救囚犯时溅洒在地的血迹,尚未来得及清扫干净。
“无妨。”江采苹浅嫣置之一笑,对此毫未以为意,环目四下。反倒予以嘉表道,“事发仓促,大理寺上下做的已甚好。本宫回宫之后。定向陛下进言,以犒有功者。”
大理寺立时空首道:“微臣不敢居功。之前皆因微臣失职。才致生出此祸端,陛下未予降罪,已是对微臣宽宏有加。”
霁颜看眼身侧的高力士,江采苹莞尔笑曰:“朝有良臣,实乃大唐之福,万民之幸。”意味深长的边说点,边朝大理寺卿及少卿等人抬了抬玉手,示意其等自行起身。
“圣皇之下。百业兴隆,百家安康,四海升平,八方宁靖,才乃臣等之幸泽。”大理寺卿倒也是个能说惯道的人,晓得如何以辞取人。换言之,但也不让人觉得纯是在阿谀奉承,始自李隆基继登大宝御极以来。确实民富国强,众安道泰,有道是“亡国富仓府,谓上满下漏,患无所救”。国弊则民穷,民困则国弱,家天下,藏富于民,今下才得有开元盛世之象。
江采苹与大理寺卿立于天牢外说话的工夫,但见从天牢里步出三个人来,走在首者英姿焕发,貌似正与身边的一位不惑之年者说论些甚么。只一眼,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