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咬着皓腕哽咽下,月儿再也抑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云儿轻抚下月儿左腕上的牙印,一撸月儿袖襟,不经意间却发现月儿臂腕上竟残留着一排齿痕,虽已结痂,一见之下却仍使人怵目惊心,为之一怔之际,心下更为一沉,旋即一叠声追问道:“这是怎回事?”
月儿睨眄腕上齿痕,神色似有恍惚,兀自抽回手腕牵动了下嘴角:“是吾自己咬的而已。”
那般深的齿痕,密长如一条巴掌长的蜈蚣,月儿却说的不痛不痒,好似那齿痕不是噬在其身上一样,云儿不自禁失声气噎:“月儿,你……”
垂眸撩下袖襟,月儿一笑置之:“采盈走后,每当午夜梦回,吾都会看见采盈回牢中找吾,采盈只看着吾,不言只字片语。吾看着采盈站在那,在吾身前一步之遥而已,吾想握一握采盈的手,可是怎抓也抓不住,想跟她说几句话,却又喊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采盈含笑消失在吾面前。每一回从梦中醒来,吾的两颊都是冰凉的泪水,吾的心里痛极了,望着空无一人的牢房,吾蜷缩在角落里,只有拼命的咬自己,让自己吃痛,一宿一宿的坐等天亮。”
云儿抬手为月儿擦拭掉一颗颗滚落出眸眶的泪珠,登时颇为自责不已。月儿回宫以来,从未跟其说提过夜里梦魇之事,其也未曾料及月儿身心上竟已烙下如此重的伤恸挥之不去,说来确是其太过粗疏大意了,无怪乎前些日子宫宴之上,听闻高都公主府上黄女一事时候,月儿的面色当场便有丝惨白,原来如此。细忖量来,若早知此事,其断不会让月儿独自倍受折磨,今刻说开了,但愿月儿的心乐可消除,往昔的前嫌也可就此尽释,言归于好。就如当初未入宫之前一样,彼此心交心全无猜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莫思虑过重了。”稍作沉吟,云儿敛神细声安抚向月儿,“娘子不也说了,人各有其命,采盈之事不关你之过。你又何必这般放不下?”
叹口气,云儿掏出巾帕又为月儿抿了抿腮颊上的泪痕,缓声接道:“今日之事,与吾道一道也便罢了,切莫当着娘子之面,再提此事。须知,采盈一事上,娘子心中的苦痛,绝不亚于你,这等伤心事,惹人抱头痛哭的旧事,只会招人徒增伤感。”
云儿言外之意,月儿本也明懂,故才一直独个隐忍着,连云儿也未告知。倘若不是今个触景生情,又岂会白白害云儿跟着流泪难过。好事一块分享也便作罢,身边人乐得个欢欣,伤心之事说多了,反却累人添堵。
见月儿默然垂首,云儿自知月儿也是个有分寸的人,遂紧握下月儿的手,柔声道:“月儿,由今个往后,吾与你同宿可好?你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吾也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道。”
月儿眸子一亮,正欲满口答应下,不成想适值这时,彩儿竟无声无息的从一边蹦过来,掐着腰插了声:“说甚悄悄话?背着奴不说,方才还故意支开奴!”
彩儿这一惊一乍,差点把月儿吓得低呼出声,虽说云儿亦被吓了跳,好在往日未少遭彩儿吓喝,早已见怪不怪。
“你作甚?大白日的,走个路连点声响也无,存了心吓唬人呢?难不知,人吓人,吓死人?”且待回头一看是彩儿,月儿这才拍拍惊慌未定的胸。脯,气恼的捶了拳彩儿。
白日无谈人,谈人则害生;昏夜无谈鬼,谈鬼则怪至。实也怪不得彩儿,并非是其成心吓人,着实是云儿、月儿相谈甚投入,未留意见其从西厢房那边走过来,于是不由喊冤:“奴哪有存了心吓唬你二人,天理何在嘛!”口中边不平,边悻悻的捂着胸口弯下身,“哎呦,作甚出手这般重嘛!以奴看,明摆着是你二人设计害奴,反而先行反咬奴一口,恶人先告状。”
“叫你回房歇息下,谁叫你又偷偷溜出来找打,反倒怨怪奴。”月儿嘴一撇,不甘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三人正你一言我一句,无人注意到从梅林的小道上正疾奔来一道人影。来人貌似心慌意急,行至近处一看,却是婉仪宫的翠儿。
一入庭院,翠儿便眼尖的先看见云儿三人正在庭前秋千那边有说有笑,即刻压着碎步迎上前,顾不及喘几口气,便气喘吁吁地缉手行礼道:“江梅妃可在阁中?奴、奴有紧要事求见江梅妃。可否烦劳代为通禀下?”
正文 第248章 何以报德
婉仪宫。
江采苹垂钗曳履跟翠儿来到婉仪宫时,天色微沉,像要变天,有种山雨欲来之气。
婉仪宫里满庭落叶,一层堆叠着一层,看似比往日更萧瑟许多。江采苹步履稍停,旋即在翠儿引领下径直步入武婉仪寝殿内。
偌大的寝殿中,帷幔厚重,如同殿外的落叶,完全遮挡住了外面的日光,时下尚未至未时,殿内已然晦暗一片。
“江梅妃稍候片刻,奴这便掌灯。”翠儿倒是机灵,不大会儿已是将殿内的几盏烛笼点亮。借着烛光,江采苹这才提步向武婉仪的寝榻。
前两次来婉仪宫时,江采苹不曾入殿来,今番是头回置身婉仪宫之中。云儿从旁谨翼的扶着江采苹臂腕,半步不敢粗疏。江采苹一贯怕黑,尤其是摸黑走夜路,总有所忌畏,对此云儿早心中有数。
寝榻之上,武婉仪面无人色的平躺着,唇际泛白,烟眉微蹙,貌似连昏沉中均心事重重一般不得安睡。
翠儿搁下灯烛,便欲上前唤醒武婉仪,江采苹抬手示意其退下,环目殿中,轻移莲步向帐幔外:“莫扰了武婉仪,本宫先行在此静候便是。”
听江采苹这般一说,翠儿脸上的感激之情一时溢于言表,忙不迭屈膝行礼道:“劳烦江梅妃了。奴先时出去时,婉仪只说有些乏了,许是之前喝了药的缘故,这会儿竟真寐着了。着是奴冒失了。”
端量眼翠儿,江采苹莞尔一笑:“无妨。本宫在梅阁也是闲来无事,今下武婉仪染了疾,本宫有幸在此多陪下,本即情理之中的事。”顿了顿,才又轻蹙娥眉道,“本宫见殿内层重帐幔。可是武婉仪喜之?”
看眼四下颇显厚重的帷幔,翠儿缉手作答道:“回江梅妃,早年婉仪并不喜之,实乃太医说谏,婉仪体疾久矣,不宜吹风。四时时气多变,殿内故才长年帐幔高挂。”
见江采苹若有所思的未应语。翠儿不无唯诺的看一眼江采苹身侧的云儿,方又细声问道:“恕奴僭越,江梅妃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心下略沉吟,江采苹颔首挑目,付诸一笑道:“非也。既是太医所嘱托,想是自有其道理。不过是本宫乍一见这般多帷幔,随口一问而已。”
说话的工夫,外头的天色越发阴沉下来。且起了风,直吹得门扇“吱呀”作响,殿内的帷幔同时像灌了多大的风一样曳地鼓舞起来,发出沙沙擦地的声响。
眼见风气云涌。翠儿赶忙把门扇挨个关了个严实,云儿亦步向前帮了几把,将较近处虚掩着的窗棂关合上,秋风扫落叶,多少夹带着股子寒凉,以免吹及江采苹身上再偶感风寒。
风乍起拍打窗扇的声音,也搅了寝榻上的人清梦,听着帐幔里传入耳几声干咳音,江采苹立刻回身,云儿眼明手快的搀了江采苹玉手急急步至卧榻边上。翠儿闻声于后紧跟过来。随手拿过放于旁的隐囊垫于武婉仪背后。云儿径自上前搭了把手,与之一块扶了武婉仪坐起身来。
“江梅妃几时移尊临门的?嫔妾怎地也未听见声儿?”待倚坐起身。武婉仪闷咳着这才留意见江采苹立于榻前,连忙掀起锦褥,作势下榻行礼。
江采苹忙伸手轻轻按下武婉仪枯瘦如柴的素手,及时出声劝止道:“又非头回见面,繁文缛节能免便免了。吾又不在意这些,况且现下是在婉仪宫,并无外人在不是?”
武婉仪面有愧色的斜倚回榻上,又咳了声:“江梅妃纡尊降贵,嫔妾有失远迎,江梅妃不怪便好。”说着,嗔怪了眼翠儿,“想是翠儿擅做主张,去梅阁叨扰了江梅妃。”
翠儿立时垂首嗫嚅道:“是奴斗胆请了江梅妃来,婉仪莫气。太医一早便交代过,气大伤身,倘使婉仪有气,一应冲奴身上发便是,奴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好生大的胆子,胆敢瞒着吾前去叨扰江梅妃,吾这宫里的主,眼看着便全由你做主了。”过激之下,武婉仪好一阵剧咳。翠儿立马伏首在地,连连求饶:“是奴之过,婉仪莫恼,奴再也不敢了。”
见状,江采苹睇目云儿,窘色道:“翠儿实也是侍主心切,情有可原。反却是吾,毫不知情武婉仪旧疾复犯。若非翠儿告知,吾今个又哪里能来看探?姊瞒得吾好苦,若姊心有不快,执意惩处翠儿,岂非对吾心存怨怼?往后里吾还怎敢多来扰姊清幽?”
“江梅妃言重了,嫔妾实非这意。”武婉仪忙说释,“嫔妾身在病中,久卧病榻,江梅妃不嫌晦气,已叫嫔妾感念在怀,岂敢心生怨怼之意?”
“姊这般说,吾便安心多了。”江采苹霁颜启唇,故作嗔怨道:“细究来应怪姊才是,怎地病成这样,也不差人及早告知吾,岂不是不把吾当自家人?多亏得有翠儿跑来跟吾说,以吾之见,翠儿当重赏才在理。”
翠儿伏于地,听似带了丝颤音道:“奴不敢。奴、奴实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斗胆自作主张,叨扰江梅妃。倘或奴有丁点法子,亦断不敢犯上。”
听着翠儿低声啜泣,武婉仪面上一黯,江采苹适时朝云儿使了个眼色,缓声接话道:“姊莫瞋斥翠儿了,身边有翠儿这等的婢子,忠一无二,一心事主,可谓万幸。深宫少情,在这宫中,有几人有此幸?”
云儿扶了泪盈于眶的翠儿起身,从袖襟中掏出巾帕递于翠儿,二人垂首侍立于侧。但见江采苹敛色坐于榻边,握过武婉仪手,凝眉道:“吾早便应承过,得空便来婉仪宫与姊闲谈家常,奈何近来事多,一拖再拖迟迟未来,甚至连姊抱恙在榻都未加以照拂,切是吾食言了。”
“江梅妃这般说,岂不折杀嫔妾。”武婉仪释怀微微一笑,面颊染上一抹病态的红晕,方才便已门窗紧闭,此刻确实有分泛闷,“今年是个多事之秋,宫里宫外一堆的事,仰赖江梅妃从中执掌,今夕忙里抽闲特来看顾嫔妾,之于嫔妾而言,已是受宠若惊。”
江采了然于心浅勾了勾唇际,垂目替武婉仪盖了盖搭于身上的锦褥:“姊足不出户,却尽收于目宫闱诸事,吾自惭形秽。”美目流转之余,温声看向云儿、翠儿,“彩儿去请太医,想必快至,汝且代吾于外恭候下,吾在这儿与武婉仪说会儿话。”
“是。”云儿应声恭退向殿外。翠儿见了,一并请随之同去,武婉仪遂默许了翠儿所请。
且待殿内并无她人在,江采苹才眉眼含笑道:“之前过来时,吾已遣了身边近侍至尚药局请太医来婉仪宫为姊请脉,事先未与姊商酌,便独断下,但请姊莫怪。”
武婉仪嘴角噙着味苦笑,幽幽长叹息道:“嫔妾知江梅妃是为吾着想,怎奈嫔妾这身子骨,病了多年,药是一碗碗吃下去,见日吃药比吃饭还多,一直不见起色,只怕好不了了。劳江梅妃挂碍,嫔妾愧怀。”
“姊这般说,岂不外见?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个不生病?良药苦口,迟早有药到病除之日,切不可自个先行失了忍耐。倘使连自己均不爱惜己身了,岂不更被旁人轻贱?”江采苹语重心长劝慰着,瞭了目身周的帷幔,“纵使吾今个不该来,现下也来了,姊莫嫌怨吾多嘴,婉仪宫里外布置的严实归严实,想必平日却也难透得进光亮,姊身子欠安,白日多晒一晒日光,活动下筋骨,权当散闷下心情也不无裨益。春困秋乏,人本易犯懒,总躺着不见得是好事。”
武婉仪抿唇点点头,眉心微动:“江梅妃言之有理。近些时日,嫔妾亦倍感,殿内这一层层的帐幔有些碍眼。”
见武婉仪轻咳了声,江采苹递过帕子,为武婉仪抚了抚肩背。武婉仪显是一愣,侧首轻覆上江采苹玉手,眸底流露出些微愧疚:“嫔妾听闻,日前家宴,闹出不少事端,扰江梅妃操心了。”
江采苹冁然解颐,端坐回身道:“说来话长。当日吾还以为,姊怎说也会出席在座,却未盼至姊。今刻姊问及,吾不妨告以实情,其实早在家宴前几日,武贤仪便有意相请吾,代凉王、汴哀王向陛下请旨赐婚,因吾顾忌不妥,毕竟,凉王、汴哀王生母乃武贤仪。时,逢至家宴上,武贤仪一意币重言甘,天颜咫尺,吾唯有一说,倒也未直白说提,不知怎地,陛下似无意于此,事后吾思来想去,虽觉其中另有隐情,但也不便多加过问,暂且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