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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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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设于上、中两层平台的正南方,上层圆心石南侧并设祝案。圜丘坛正南陛阶下东西两侧,尚陈列有编磬、编钟、鎛钟等十六种,由六十多件乐器所组成的中和韶乐。事无巨细,皆为太常寺卿、礼部侍郎从中着手布置就绪。

    时至禋祀时分,李林甫代为引燃柴垛,烟火高升于天,燔燎中,裴耀卿牵着两头“神猪”活祭,将牲祭宰杀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一块儿投于熊熊燃烧着的积柴之中,李隆基对空而祭,衮冕依次进献五齐,荐献之后,翩云门舞起。

    燔柴炉迎帝神罢,乐奏“始平之章”,李隆基亲至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再至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而后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江采苹与此番参加大祀的百官一一拜于下,“景平之章”、“咸平之章”下的奠玉帛、进俎之后即为初献之礼,司祝跪读祝文,乐“奉平之章”暂止:

    “帝辟阴阳兮,造化张,神生七政兮,精华光,圆覆方载兮,兆物康,臣敢袛报兮,拜鹰帝日皇。帝垂听兮,义若亲,子职庸昧兮,无由申,惟天惠民,惟辟奉天……”

    早在致斋第二日,祝文便已写于祝版上,上呈李隆基阅,至于其它事宜,譬如至神库查祭器等事,概交由李林甫与大理寺、太庙署酌办。

    《诗经》有云,商之孙子,其麗不意,上帝即命,候于周服。正所谓“藐藐昊天,无不克固”,由祝文可观祀天之重。江采苹洗耳恭听在地,心中颇有些此起彼伏,这千年前隆重而繁复的大祀之礼,今时切身历经其中,着实让人甚为百感交集。

    祝文读毕乐起,李隆基再行三跪九拜礼,并至配位前献爵,接下来,即为行亚献礼、终献礼,酒醴饮福,末为撤馔、送帝神,望燎毕赐胙,至此礼成,大典毕。

    因此刻已近晌午时辰,李隆基并未急于起驾返宫,而是传下令去,先行在圜丘坛外的阁台稍事休息,再行回宫。

    圜丘坛专用于祭天,台上不允建屋,但由齐代开始,坛外始建造屋宇,以作更衣、憩息之所。旧制全用临时搭建的大帷帐,直至南齐武帝永明年间,才始用瓦屋代之。太宗时,更于隋旧址上建造了座阁台,以便久备用。

    一步不落的敬拜下来,江采苹才微觉手脚已然泛酸,亏得今日寒风小日头暖,否则,仅凭这一身单薄的袆衣根本难抵风霜严寒,天寒翠衣薄,况且时气将至寒冬腊月天,而高处不胜寒,迎风立于圆丘之上,乍寒又体热。

    阁台里早便修葺一新,一应摆设收拾的十为庄严。才坐于坐榻上,御侍便已奉上茶来,江采苹端过茶盅暖一暖手,呵了口热气,前抿口茶,顿觉浑身暖和不少。

    看着江采苹迫不及待地吃茶暖身,李隆基不禁朗声一笑,看向江采苹的目光多了几分垂怜:“可是冻坏了?”旋即霁颜唤向高力士,“高力士,出宫之际,朕让你拿与梅妃的手炉何在?”

    见高力士被问得一怔,江采苹莞尔一笑:“先时下辇,嫔妾把手炉搁在车辇中了。”

    晨早五更离宫,临上凤辇时分,高力士匆匆塞了个金质的熏香炉给江采苹,当时虽未言语甚么,江采苹却已想及,那手炉十有九成是李隆基命高力士备下的,抱着手炉乘坐于凤辇中,一路由兴庆门出了明德门,驶至南郊圆丘来,倒也未觉冷飕。有道是,心静自然凉,心暖身上自也跟着暖烘烘。一连十余日,李隆基整日劳心劳力于今个的大祀之事,竟还如此心细,怎不叫人感沐皇恩。

    含情凝睇笑靥如花的江采苹。李隆基轩了轩长眉,正欲差人去将手炉取来,这时,厚重的帐帘一撩。小夏子从帘外弓身步入。就地启禀出声:“禀陛下,薛王求见。”

    江采苹心下蓦地一颤,事先并不知情薛王丛竟也随行在列。但见李隆基一抬手,示下传入内谒见。小夏子刚恭退下,一道身穿对襟大袖衫。下佩围裳。玉佩组绶一应俱全,外罩紫裲裆,腰束黄绫长穗绦的身影已是映入眼帘,来人正是薛王丛。

    “臣。参见陛下。”薛王丛就地稽首,略顿,头也未抬的稍侧了下上身,“见过江梅妃。”

    “赐坐。”李隆基示意薛王丛起见。并赐坐于闲置在旁侧的坐榻,未问询究是何事觐见。

    “谢主隆恩。”薛王丛顿首谢恩,起身坐向江采苹斜对侧。面对薛王丛,江采苹忽觉心头“突突~”紧跳了几下,犹记着,当日李屿行皇太子册礼之日,薛王丛入宫参贺,那日穿的便是这身礼服,宴散相约于翠华西阁的池园中时,薛王丛一身酒气正候于假山旁,一晃早已数月过去,往事不可追,今刻再见,薛王丛看似有分憔悴。

    片刻宁谧,御侍为薛王丛添了茶水,复垂首侍立一旁。浅啜口茶,薛王丛拊掌称叹了声:“好茶!在阿兄这儿,臣弟时时可讨杯好茶吃!”

    “朕这儿的茶水,哪儿及得上你府上,水甘茶香?”环睇薛王丛,李隆基龙目一挑,朗声而笑,“上回朕去薛王府,着是吃了杯好茶,甘淡而不失色味,与梅妃平日所沏之茶,足可媲美一二!”

    江采苹捧着持于手的茶盅,微垂臻首抿唇未言片语,自知李隆基是在说提那次看顾薛王丛一事,当日其未同去,此时自是不便插话。不过,这刻旁听着李隆基与薛王丛之间的笑谈,江采苹的心绪却慢慢安落下来。

    但听薛王丛陪笑道:“阿兄这般谬赞,岂不折杀臣弟?”说笑间,细目促狭,微眯了眼江采苹,“久闻江梅妃泡得一手好茶,臣弟府上的那些庸脂俗粉,怎可与江梅妃平分秋色?”

    感触着薛王丛扫落于己身面颊上的那一眼,江采苹轻吐幽兰,隐下心上纷扰,这才抬首浅勾了勾唇际,启唇道:“薛王诚然打趣吾了。当日薛王染疾,陛下前去看探,本宫一时有事在身,未随驾同往,还请薛王莫怪。”

    薛王丛放下手中茶盅,当下欠身拱手道:“当日臣不过是偶感风寒,劳阿兄圣驾纡尊降贵,已令臣惶恐,岂敢再劳江梅妃屈尊门上。”

    时隔多日未见,薛王丛的言行举止,较之往日貌似中规中矩不少,话里话外听似更是生疏不少。但换言之,眼前的有礼有矩,浮于表象上的寒暄之词,却也不失为是种本分。江采苹美目流转,落落大方地看眼李隆基,才又温声细语道:

    “陛下与薛王,君惠臣忠,兄友弟恭,内平外成,中外和乐,百福咸臻,薛王丛当是善自保重贵体才是。”

    “梅妃所言,甚慰朕心。”李隆基显是开怀,展颜眉语目笑向江采苹之余,“吾大唐,本即礼仪之邦,五伦十教,思维八德,夫风化者,自上而行于下者也,自先而施于后者也,时,朕祀昊天上帝,祈谷祯祥,天佑基业,国顺民昌,意正在此!”

    ——————————————

    【注:】五齐:五种不同质量的酒。

    大羹:即肉汁。铏羹:即加盐的菜汁。

    《云门》之舞:相传是为黄帝时的乐舞,据司马迁的《史记》所载,黄帝是第一位在泰山上筑坛向“天”献祭的人,故,此舞后代多用于祀天,且早在周代,天子祭天会与舞者同舞,唐时由梨园中的舞姬代舞。

    赐胙:是指天子还把祭祀用的牲肉赠给宗室臣下。

    上一章中的几个释义:

    衮服:饰有日月星辰及山、龙等纹饰图案的礼服。

    白泽:上古传说中的一种神兽。据说黄帝曾经在海滨见到过,言人语,通晓世间万物,遂让人把它描绘了下来,后世于是将其用做章服、旗帜图案。

    金节:是黑色的漆杆,顶端有一个圆盘,圆盘周围缀有红色的丝拂,从上到下一共是八层,并且用黄色绣有龙型图案的袋子罩着。

    白兽幢:即白虎幢。唐代避“虎”字的讳,因而改为白兽。幢则是一种用羽毛装饰的旗帜。

正文 第274章 折中

    南郊的风光,十为秀峭,苍山叠嶂,残雪暗随冰笋滴。晌午时辰,驻足眺望,一条藤径绿,万点雪峰晴,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未时一刻,高力士才传下圣谕——“圣人起驾回宫!”,左右卫大将军一声令下,二十四卫整装待发,太史局司辰、刻漏生立时驱了相风舆车、行漏车驶向殿中侍御史身后的黄麾大旗,身佩班剑手执仪刀的卫士受命严护向太仆卿所驾的苍龙玉辂,随驾同来的诸台官、谏官一如来时一样,两两自行分列并骑于青龙旗白兽旗之后,与大驾卤簿扈从仪仗同时各就各位,以待原路返城。

    江采苹随李隆基步出阁台,只见凤辇亦早听候在队列之中,相距前面的玉辂并不远。环睇四野,李隆基却未提步向玉辂,反却唤向高力士:“去为朕牵匹马来,朕要骑马回宫。”

    “这……”高力士显是犹豫,看眼平地万堆雪,云晴鸥更舞,风逆雁无行,躬身道,“陛下,这天寒地冻的,骑马不比坐轿,老奴觉着……”

    高力士的话尚未说完,李隆基已是瞋向高力士:“莫不是朕老了,连马都骑不得!”

    “老奴实非此意。”龙颜不快,高力士忙埋下首,欲言又止。见状,江采苹从旁颔首出声:“陛下,阿翁不过是出于为陛下龙体着想,陛下怎误解了阿翁一番好意?”

    江采苹适时圆和,李隆基面色才微缓,高力士心下的战兢这才稍减。但听江采苹莞尔笑曰:“瞧着今个天清日暖,难得出宫一回,陛下意欲舒展下筋骨,倒也未尝不可。不过。以嫔妾遇见,时,时气正寒峭,日前冬雪尚未尽消融,不宜策马啸北风才是。”

    轩一轩长眉。李隆基霁颜应承道:“知朕者。爱妃也。朕只是想散闷下,坐轿虽好,却也乏闷。”

    薛王丛与京兆府万年县的明府、太常卿、御史大夫及兵部尚书等人敬候在大驾卤簿最前方,但见李隆基迟迟未步上玉辂。于是近前而来:“阿兄,何事不上轿?”

    “回薛王,陛下想要弃轿乘马。”高力士边面有难色作答着,边恭退于一旁。只望薛王丛可规劝一席。不成想薛王丛却付之一笑,未加忖量便与其意见相左道:“阿兄既要骑马,一展雄风,只管把苍龙牵来便是。作甚百般阻挠?”

    这下,李隆基不由欢怀,抚掌朗笑道:“何以解忧?唯有五郎。”

    江采苹浅笑在旁,未再赘言,高力士默声疾步向玉辂,与此番专司主驾玉辂的太仆卿低语了几句,太仆卿赶忙解下一匹头戴金冠、并插雉羽的苍龙,趋步过来。

    看眼那匹膘肥体壮的马儿,薛王丛细目微眯:“臣弟愿伴驾同行。”继而目光一带,侧首向江采苹,“不知江梅妃善骑射否?不如也挑匹良驹,反可省却轿中颠簸。”

    天颜咫尺,未料薛王丛竟敢有此一邀,江采苹心下禁不住巍巍一动,旋即垂首婉辞道:“嫔妾贯不善骑射。有薛王护驾,嫔妾便也安之。”

    今番祀天,江采苹顶得名头本即中宫之名,实则无名无实,若非李隆基恩典,对其宠爱有加,今日又岂可以“夫人”的位分享此殊荣,是以,行事上理当更为低调一些才好,以免招人非议。倘使骑马回宫,一入长安城少不得街巷中有闻风侧目之人,届时,只怕惹得满城流言四起。

    太仆卿牵着苍龙,高力士扶了李隆基上马,与薛王丛先行一步在前,月儿眼明手快的拿过垫脚搁于凤辇下,一手撩了帷帘,江采苹才随后在彩儿的搀扶下踩着垫脚步上凤辇,抱过祀天大典之前放于凤辇里的金质手炉,暖于怀中,不多时大队人马已然返程。

    今次薛王丛是以京兆牧的名头出任在其中的,一早出城时,因当时天色尚雾蒙蒙一片,薛王丛于兵部尚书等人原即行走在大驾卤簿正前方,以备清道开路,前前后后近廿万众相随,故,江采苹一路未留意见薛王丛身在其中。就连先时登坛祀天时,一者是件极庄畏之事,敬肃之意由心生,二来三叩九拜之礼着实有够繁复,礼拜下来,根本无暇顾及旁人旁物,至于薛王丛那会儿究竟身置何处,是远或近,亦未曾留心见。

    倘非大典毕,前刻在阁台稍事歇息时候,薛王丛入内谒见,江采苹还不晓得薛王丛也随驾同来,今晨离宫时,独把云儿留守在梅阁,估摸着云儿的苦心今儿是白费了。在阁台时,因李隆基坐在身旁,不便与薛王丛多言它事,江采苹也未多做它言,相询采盈的事,自古举凡年节吉日、婚丧嫁娶、庆生奠死、宴亲飨客、洗尘饯行等,事后多有场宴飨,祀天更为大祀,想必少时回宫之后,宫中也该早备下酒宴,但愿到时可寻个良机,当面详询番薛王丛今下采盈的现状,或许余外可从薛王丛口中得悉江仲逊的近况。

    虽说沿路均有诸卫重重随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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