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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罔闻,不过,这俩人一贯遇事淡定,倒也不足为奇。
李隆基一摆手,示下免礼,诸人方自行起见,却见江采苹垂首道:“嫔妾谢陛下宽罪。嫔妾尚有个不情之请,万望陛下成全。”
“何事,爱妃但说无妨。”李隆基轩了轩长眉,紧握了下江采苹的柔荑,“今日之事,爱妃也受惊了。”
含情凝睇李隆基,江采苹心头一暖,李隆基如此说,可见在其心里,尚留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至少现下并未被色。欲完全蒙蔽心眼。于是颔首道:“寿王妃不慎落水,嫔妾难辞其咎,嫔妾恳请陛下,允准嫔妾近前看下寿王妃。”
李隆基还以为江采苹是有何紧要大事奏请,不想竟是为这个做请,遂朗声道:“这有何难?朕便把寿王妃交由爱妃照拂,至寿王妃无恙为止。”
江采苹依依垂眸谢恩:“嫔妾惶恐,谢主隆恩。”礼毕,才轻移莲步提步向御榻,只见杨玉环早已换了身干净的亵衣,桃面红润,身上搭盖着条锦褥,花团锦簇的绣案越发显得整个人光艳照人,珠圆玉润。
见江采苹步过来,一直守于榻边的李瑁径自挪步向一侧,面上看不出多少喜忧可言。今晨正在偏阁酣寐正香,忽听后殿响起一声声聒噪,仔细一听才知有婢子在喊“快些来人呀,寿王妃失足落水了!”,当时惊得一骨碌爬起身来,连衣衫均未顾及穿戴利落就疾奔出来,待奔入温泉池时,但见杨玉环已被云儿拖上池沿来,月儿已然从静秀阁抱了杨玉环那身胡服跪在边上,几个宫婢正七手八脚的为杨玉环穿套衣物以便遮体。
碍于胡服穿起来较费事费时,李瑁索性脱下身上宽大的衣衫将杨玉环通体裹了个严实,径直打横抱起,犹记着,那会儿李隆基当场一声令下,这才把杨玉环抱来九龙殿的御榻上,以候奉御把脉。
旁人不知情,李瑁心中却有数,甚晓杨玉环昨日一来就跟其碎叨温泉池,意欲下池泡汤。奈何今次随驾同来的诸人中,有不少的妃嫔在行宫,故才未敢请旨。昨夜杨玉环还曾在李瑁耳畔缠磨了大半宿,央恳李瑁今白得空在御前美言几句,开恩让其在汤池泡个汤,也不枉单骑追来骊山这一趟。熬不住杨玉环苦苦央恳,李瑁昨个便已有些不耐烦,就顺口搪塞掉此事,未期今晨就发生这种事,想来委实怨怪不得别人,要怪只怪杨玉环太不安于本分,若非唯恐道出个中隐情惹得龙颜震怒,在这般多人面前颜面扫地,事发之际,李瑁一早便如实作禀李隆基,即便降罪,干脆下旨命其休妻来得利索,省却有事无事的净是丢人现眼,反却平白无故累及人牵连于内。
近观着杨玉环,江采苹随手替杨玉环盖了下掩于胸前的锦褥,不经意间却发觉杨玉环紧闭着的一双秀眸,覆于眼睑上的睫毛微微动了下,看似像是早已醒来却又未睁开眸子坐起一样。
江采苹心下巍巍一动,不露声色的擢纤指轻轻搭上杨玉环的皓腕,不过按了几下而已。却可把出杨玉环脉细平稳。早年在珍珠村,江仲逊可是莆南一带颇有名望的儒医,对于岐黄之术,江采苹尽管无几分造诣。然而耳濡目染江仲逊济世行医十几载。诸如替人把个脉一探脉象是否平和这等微末小事,却是小菜一碟。
仅就脉细而言,杨玉环十有九成已醒过神儿来,且不究何故佯装昏厥,到底是出于一时忌惮圣威亦或是打谱相机而行。此刻倘使任其一直昏沉下去而坐视不理。事后一拖再拖不尽早了结,恐怕才是后患无穷。
暗忖及此,江采苹回身看向李隆基,温声细语道:“陛下。寿王妃这般昏沉不省人事,嫔妾心下着实愧怀,不如召奉御入殿,再行为寿王妃请脉。”
李隆基若有所思的点下头。唤向侍立于旁侧的高力士:“传朕口谕,传奉御入内。”
“老奴遵旨。”高力士应声正欲恭退向殿外,忽听榻上的杨玉环闷咳了声,这下,诸人无不纷纷投注向御榻,只见杨玉环缓缓睁开秀眸,好半晌眸光才瞟向四下,好似有气无力一般。
江采苹故作一喜,疾步过去,坐于榻沿搀了杨玉环坐起身来。李瑁一个箭步冲过来,眼见杨玉环倚于榻上,像极才舒了口气。
“怎地这般多人?“杨玉环看似仍有点晕乎,神情恍惚的喃喃着看眼四周,与李隆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身子显是一颤,粉腮染上一抹霞彩,“圣上?玉环参见圣上……”
见杨玉环边带分迷迷糊糊劲儿地说胡话,边掀起锦褥作势下榻行礼,李隆基忙抬手歩近两步,情切之余却又止步:“既身有抱恙,大可免礼。”
江采苹全未介怀李隆基对杨玉环的关切之情,只当视而未见,旋即移步站离御榻,敛色道:“寿王妃可记着,之前发生了何事?”
被江采苹一问,杨玉环翘着葱指抚了下额际,须臾才自言自语似的慢慢作答道:“之前发生的事……玉环只记着,玉环好像掉进水中了,好像、好像是在温泉池!玉环呛了好几口水,后来、后来便眼前一黑,毫无知觉昏了过去。”
逢巧这时,奉御随高力士步入殿内来,礼毕,便上前为杨玉环请脉。江采苹亦未再赘言,杨玉环既肯演戏,表示其还算是个聪明人,不希自个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趣谈,更不愿遭人背地里指画唾弃,既如此,先时一事稀里糊涂的不了了之未尝不是不幸中的万幸。
“回陛下,寿王妃的脉细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当无大碍,只需好生休养三两日,精气神儿即可复原。”奉御谨翼的搭着杨玉环寸关尺把完脉,上禀毕,才躬身退下。
嗤鼻以笑着杨玉环一副柔弱无骨的媚态,常才人忍不住白眼相向了眼对面的皇甫淑仪,想当年皇甫淑仪整日便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借此以讨圣宠垂怜,竟也诞下皇嗣,且临晋公主月初竟还得以嫁入高门贵家为妻,那郑潜曜可是睿宗第四女代国公主与郑万钧之子,虽说是个次子,却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亲贵胄。怎奈新平今下尚不及出阁之岁,不然,定要把郑潜曜抢过来当新平的驸马,岂可容忍被临晋占了先。
“寿王妃无碍,本宫便安心多了。”含情凝目李隆基,江采苹莞尔笑曰,“且不知,陛下作备何时起驾回宫?倘若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不妨在行宫多待上半日,翌日一早再摆驾起程,也便让寿王妃多休息一夜,养养神儿再上路。”
李隆基微怔,旋即正色道:“如此,朕便准了爱妃所请,次日起驾回宫。众爱卿意下如何?”
“但凭陛下做主。”李林甫、李琮、李琎等人立刻拱手空首,齐声应和。
江采苹心下稍安,与李隆基相视一笑,但笑未语。骊山行宫终归是个多事之地,眼下杨玉环一事,纵管迎刃而解,但也只是一时归于风平浪静罢了,夜长梦多,当是尽快远离此地为宜。
即使回到长安城,也不可避免日后的悲剧,天意不可违,历史同样不容篡改,至少有皇宫的高墙相阻隔,有世俗的目光紧紧盯视着宫城内外,但愿能多延缓一时是一时。
正文 第295章 绵力
从骊山行宫回宫之后,不多些时日,时气已然入冬。
较之往年,今冬格外清冷分。不过,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霜寒梅开,暗香浮动,却也别有情致,不逊春色。
这日,江采苹独坐庭前,边摇秋千边赏一夜之间盛绽了千万枝的寒梅,晌午的日光暖洒身上,兀自泛上一些困意,于是以手支额斜倚秋千索上闭目养神儿,不知不觉间竟小憩过去,恍惚中,仿佛有甚么东西一片片轻抚过面颊,落于眉心,感觉微凉而又沁息,寐得越发香酣。
云儿在偏厢拿金针银线勾绣着一双重台履,这双重台履是专为江采苹所绣,其上高出方片的分段花纹与色线,皆照着江采苹喜好而绣。时气骤寒,这天儿说变就变了,每逢冬日,江采苹贯爱踏雪赏梅,云儿手中的这双重台履,既加高了两层鞋底、面帮又覆了层缎子,不只绣的较厚实,即便沾了雨雪也不会弄湿里层,最适合踏雪而不致冻伤玉足。
绣完最后一针咬结针线,云儿这才觉着四肢有点僵麻,捶下肩颈扭头看眼窗外日色,才知已坐了约莫两个时辰之久,今早夕食过后便回房来埋头于手上的针线活,这会儿已近未时,可不是坐了快两个时辰左右?
起身将重台履放于檀木托盘之上,取过一方绢帕搭于上,云儿未稍作歇息,径直步出房门提步向梅阁。为了早些做好这双重台履,这七八日几乎夜夜挑灯夜战,今日总算赶在今冬头场冬雪之前完工。自当快些拿与江采苹试穿下才好,倘使有何不合脚之处,也便及早改绣。
刚步出房门,云儿一抬头却看见江采苹正倚身于庭院中的秋千上。本以为江采苹现下该在阁内午憩。待歩近一看才晓得江采苹竟靠着秋千寐着,乍见之下,那样子,虽说有着说不出的飘逸脱尘,却不知究竟在外寐了多久了。时下天寒地冻。又不是盛夏时节。江采苹连件斗篷也未披,只穿了件短襦长裙,尽管有加半臂霞帔,却遮不住严寒。
“娘子。娘子~”为免江采苹着了风寒,云儿赶忙上前轻唤了几声江采苹。见江采苹素颜酡红的睁开清眸,才又喜忧参半道,“娘子怎地在阁外寐觉?万一染了风寒。可怎生是好?”
待睡眼惺忪的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是云儿时,江采苹轻蹙了蹙娥眉,才把着秋千索稍端坐正身姿,一时直觉腰酸臂僵:“原想在这儿小坐会儿,迷迷糊糊地便寐着了。”
环目四下,云儿放下端持在手的东西,急步向前为江采苹捶了捶肩身:“彩儿、月儿人呢?先时不是其二人侍候在娘子身边。”
江采苹莞尔深呼口气,径自站起:“前晌儿彩儿说,庖厨的食材不多了,本宫瞧着今个左右也无甚么事,便让月儿与彩儿去司膳房了。这会儿见不着人,许是还未回阁。”
看一眼头顶昏暗下来的天空,云儿近前道:“奴瞧这天色阴沉的厉害,像是要变天。外面风大,奴先行扶娘子回阁。少时彩儿、月儿回来,自会入阁。”
江采苹颔首轻移了几步莲步,正欲浅提衣摆步上阁阶去,眸光不经意间却瞥见云儿适才搁在地上的檀木托盘:“这是何物?”
“哦,奴差点忘却……”经江采苹一提点,云儿才记起放在地上的东西,遂步过去端予江采苹面前,“奴这几日闲来无事,便为娘子绣了双重台履,久未动针线,有些手生,绣了几日才绣好。娘子且入阁穿下,看合脚与否?”
看着盛放于檀木托盘上的重台履,江采苹不由会心的启唇而笑:“为本宫绣的?好生漂亮的鞋子。快拿与本宫瞧瞧。”
云儿忙双手奉上重台履,眼见江采苹爱不释手,心下也安心一半。宫中的绣坊,有的是绣工超绝的绣娘,每一年均有不少的履舄奉与梅阁,且无不应四季节气而制,不论材质亦或做工更为不言而喻,江采苹穿戴衣物向来又仔细节省,其实并不缺鞋物,故,云儿倒真有点担忡不讨江采苹喜,甚至根本不入江采苹的眼。
江采苹捧着那双重台履步入阁,换上脚在阁内来回独了几步,笑靥越发开怀。有道是,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脚下的这双重台履穿在脚上,不止是大小正好合脚,仿乎量身订做一般,且暖和舒服的很,可见云儿断未少下工夫,着实有心了。
“这重台履,是奴特为娘子踏雪游园所做,底高缎面,不易被雪水沾湿,且非木底,走起路来应不怎打滑才是。倘使娘子觉着合眼,奴再多做几双便是。”见江采苹走来走去,纤姿婀娜,云儿从旁收起绢帕,同是满心欢慰。
对于云儿的心细如丝,江采苹一直青眼有加,礼轻情意重,云儿有此心已属不易,正要嘉赏,正巧彩儿、月儿从司膳房返阁来,大冬日里两人竟满头是汗。
“娘子,奴回阁来了。”哈着腰身垂着双臂一步进阁门,彩儿看似就累得半死不活般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月儿随之入内,小脸也是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行了礼:“奴、奴见过娘子。阿嚏~”
见状,云儿不禁置疑,这两人不过是去了趟司膳房而已,何以累成这副模样:“这是怎地了?可是出了何事?”
凝眉环睇身前的彩儿、月儿,江采苹也不无好奇,纵管司膳房距梅阁有段脚程,但也不至于貌似跑了个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样。
“无、无甚。”反观彩儿,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颇不解恨似的说道,“奴、奴与月儿俩人,抢了满满一车的食材拉回阁来。”
见月儿同时头点得跟拨浪鼓一样,云儿忍不住问道:“抢了一车的食材?究是怎回事?何故与人做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