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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淑妃依依垂首,于一旁的一张空榻上端坐下身,近来宫中多是非。有人欢喜有人愁,桩桩件件虽说与淑仪宫并无直接的厉害关戈,却无不涉及梅阁。人人事事无不牵扯及江采苹。
片刻沉默,李隆基才又开金口:“爱妃与梅妃,素有情义,近些时日,朕少去梅阁。梅妃可好?”
“江梅妃一切安好。”皇甫淑妃浅浅一笑,尽管李隆基关切的不是其。但这刻其却全无吃味之意,反而忽而觉得眼前这个与自己也曾同床共枕过一年半载的男人并非是个无情无义的薄情人。
自打碧玉年华被礼聘入宫,从一干良家女之中选为婕妤,在外人眼中可谓是一步登天,这二十几年以来皇甫淑妃侍寝的日子却是有数的,尤其是在怀上临晋之后,几乎再未被召幸过。在这宫中,女人无恩宠可言便谈不上权宠,更多的是孤苦伶仃老死宫中者,是以在皇甫淑妃看来,上苍对其已然不薄,至少赐予了其一个乖顺的公主,而今临晋在郑家也是妻贤子孝,与郑潜曜夫妻和睦,说来皇甫淑妃已是于愿足矣,哪怕明日就命不保矣也算死而无憾。至于圣宠,倘使李隆基愿意多来淑仪宫,皇甫淑妃自也满心欢喜,但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便唯有看开。正如江采苹早些年所言的,只有独善其身,善自为谋,那才是长远之计,不致以害人害己,祸及门第,更可佑庇子孙。
“日前临晋带着箐儿进宫来,还有去梅阁看探江梅妃,听临晋回来说,江梅妃还手把手教授了箐儿吹笛!”皇甫淑妃含笑说着,面上透着喜慰之色。
李隆基龙目一皱,旋即舒展开来,拊掌朗笑道:“梅妃的白玉笛,可谓当世一绝!倘箐儿可得梅妃真传,来日定长及个才女!”
“可不是怎地?”皇甫淑妃展颜一笑,“嫔妾也交嘱临晋,回头为箐儿物色一支玉笛,在府上好生习练,待下回进宫,也便江梅妃传授笛技,予以指点一二!”
“临晋一贯与梅妃亲近,箐儿竟也与梅妃投缘……”李隆基不轻不重地拊掌笑了笑,当年江采苹是个极爱孩子的人,只可惜天意弄人,那年江采苹身怀有孕时却痛失了腹中尚未足月的皇儿,事后奉御上禀江采苹恐是伤了身子,怕是今后再难有孕。
而这几年,也印证了奉御当年的诊断,自那次滑胎,江采苹就再未有喜,对此李隆基不无悲恸。前些年,每每看见江采苹目光中所流露出的对宫中的几个皇子、公主的那种疼惜之情,李隆基就深深地愧怀不已,更是日愈心生愧疚,总觉得无颜以对江采苹的用情之深,纵便近年宠幸过曹野那姬,今时更对杨玉环恩宠备至,然而对江采苹却始终难以忘情,或许愧欠更易于使人情长。
对于江采苹绝孕的事,当时当日李隆基就下敕,不准外传泄露,是以那日在场的几个人——奉御、高力士一直都守口如瓶,直到今时今日江采苹也不知晓此事。也正因此,这些年看着临晋与梅阁的亲近,李隆基也欣慰了不少,故而当年皇甫惟明、韦坚被贬时,不曾累及皇甫淑妃,未久反却晋封了皇甫淑妃为淑妃。这一切说来,何尝不是顾及江采苹,只是不见得江采苹会体谅李隆基这一番良苦用心罢了。
“陛下,陛下适才说,有话要与嫔妾说……”察言观色着龙颜,皇甫淑妃轻挑着细眉含笑脉脉道,“且不知,陛下有何事欲与嫔妾道?”
李隆基这才稍稍回神儿,龙目一皱,沉声说道:“朕也无甚要事,近来前朝政事繁重,朕甚少抽得出空闲来后。宫,后。宫中诸事,往后里便由爱妃多多协理梅妃。”
皇甫淑妃心下一动,早些年也曾与董芳仪共有过协理之权,当时是因为江采苹要随驾前往皇陵祭陵,而今李隆基竟又有此一说,怎不令人多虑,遂欠身道:“陛下皇恩厚重,嫔妾只怕力所不能,有负圣望。”
何况千秋盛宴上,江采苹已交代云儿将凤印交还李隆基,还当着皇甫淑妃之面上表,恳请李隆基早立皇后,此事皇甫淑妃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殿内静极一时,好一会儿沉寂,但听李隆基才皱眉说道:“朕,早便有意册立皇后,然,立后一事非同小可,须昭示天下,不止要懿德懿容,更须垂范万众,母仪天下。”环睇皇甫淑妃,又道,“朕,思来想去,时,非是册立中宫之时,爱妃入宫多年,夙表幽闲,胄出鼎族,柔顺为心,梅妃备职后庭,寔惟通典,誉闻华阃习礼流誉,镜图有则,后。宫繁事,姑且交由爱妃协理梅妃,朕,也可静心理政。”语毕,便取出凤印,放于几案之上。
皇甫淑妃连忙移下坐榻,谢恩道:“陛下恩宠,嫔妾感沐皇恩,只是,江梅妃……”
“梅妃那,便由爱妃去说个情……”李隆基拊了拊掌,站起身来,“朕,勤政殿还有些政事,爱妃早些歇息。”
皇甫淑妃忙起身恭送:“嫔妾恭送陛下。”
凝睇皇甫淑妃,李隆基大步迈向殿门去,高力士静候在门外,一见圣驾出来,赶忙随驾离去。
恭送走圣驾,皇甫淑妃回身坐回坐榻,看眼几案上的凤印,眉心微蹙,此番李隆基前来,显是要其去梅阁当说客,劝说江采苹再收回凤印,由此可见,李隆基册立江采苹为后的心意一如从前,即便如此,江采苹那边却不易说动。
近些年与江采苹相处来,皇甫淑妃早知江采苹的脾性,别看有些事江采苹不表露面上,但却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在这宫中人人都有其不可言说的心事,江采苹的心事却不为人所知。
今夜听李隆基言下之意,待忙过眼前,似乎便要昭告天下册立皇后之事,皇甫淑妃自知自己无那个德容母仪天下,但若李隆基果真册立江采苹入主中宫,想来对整个后。宫可谓实有裨益,至少可正一正宫风。
不过,眼下的问题却还在于,时下杨玉环正得圣宠,且是宠冠六宫,一旦李隆基圣意下达,难保杨玉环不会为之争风,况且杨氏一族这两年也日渐兴起,立后一事一旦有何偏池,后果势必不堪设想。许是李隆基的心存疑虑,两难决断,也在于此。
VIP章节 第471章忍辱
一晃已迎入腊月门,今冬时气似有些反常的暖,不升炭盆都不觉怎冷。
这日,信成公主进宫拜谒,与母妃阎氏说了小半日的话,眼见殿外天色已是不早就起身告退。自信成下嫁独孤明,这十来年都是三五个月才进宫一回,阎氏膝下又只有信成这一个公主,年愈母女情深,遂亲自相送信成出宫。
母女俩刚走到百花园,迎面就行来一顶步辇,王美人倚坐在上,拿眼睨一眼退于一旁的阎氏及其身边的信成公主,懒洋洋地抬手示意担抬步辇的几个小给使停下了脚。
丹灵趋步在旁,也立马止步。先时在南宫,王美人一个午觉寐醒,直怨叨闷得慌,杨玉环便交代丹灵跟从侍奉,又唤了几个小给使担着步辇随从左右,这不才由南宫出来没多大会儿,王美人就柔若无骨般怨尤身子重走不动,丹灵本想让人抬着王美人早些回南宫,怎奈王美人又道还未溜达尽兴,无奈之下,却是苦了这几个小给使,只好如履薄冰地抬着王美人四处转悠,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地唯恐一不留神儿再有损王美人腹中的皇嗣,就连丹灵跟从在边上亦是半步不敢掉以轻心,自知但凡稍有差池那可不是其几个婢仆可吃罪的起的。
抚着高隆的肚子,王美人慵懒地挑眉睨了眼阎氏:“哟,这不是闫才人?”
“嫔妾见过王美人。”阎氏就地又答了礼,自晓得这几个月王氏是这宫中最春风得意的那个,更是最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那个。
王美人也懒得抬手示下阎氏起见,只眼风轻扫,扫向信成公主:“想是这便是信成公主了?”被幽禁在掖庭宫十多年之久,当年信成出嫁时,还只是个才及笄的小人儿。都道“女大十八变”,而今的信成倒是出落的窈窕,且颇有几分姿色可看,“信成公主今儿个怎地有闲暇进宫了?”
面对王美人的哂笑,信成倒也未摆脸色,只依礼见礼道:“信成见过王娘娘。”
信成这一声“王娘娘”的尊唤,却是把王美人唤的有些皮笑肉不笑:“本宫岂担得起信成公主这一声‘王娘娘’?”轻抚下这小半载像是气儿吹起来的肚子,王美人喃喃自语般夹了瞥信成,“信成公主瞧着,本宫这腹中所怀的会是个公主。还是个皇子呢?”
信成垂着首未答话,自是听得出王美人这是在存心刁难,虽说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是李唐家的皇嗣,但宫中的妃嫔有哪一个不在日以夜继地在祈盼着能生个皇子以巩固己身的权宠,不说旁人,即便是其的母妃——阎氏,以及自小就与其投脾气儿的昌乐公主的母妃——高氏。早年不也期期艾艾的心心念念着有日也能再添个皇子,若非子女缘是天定的,非人力所能及也,煞是甚难想象这宫中会变成甚么模样。
是以,不论王美人肚子里怀得是男是女,这都不是信成可预言的。换言之,今日若当着这般多人的面,断言王美人怀的是个小皇子。许是会博得王美人这一时半刻的欢心,但若来日王美人诞下的却是个小公主,今日之言岂非成了妄言。反之,若说王美人腹中的皇嗣会是个小公主,只怕等不及它日足月。王美人此刻就会翻脸,更别说王美人根本就是在借故寻衅。故意在找其母女二人的事端。
“王美人福祚绵长自有天佑,想是必可达成心愿。”气氛僵滞时分,好在有阎氏从旁适中接了句话,为信成避过一劫。
王美人嗤鼻一笑,拿帕子掩唇打了个哈欠,原以为其要起辇离去,不成想竟又兴致颇浓道:“本宫怎地听说,前些日子公主府闹出了件怪事儿?”
信成面颜微变,但听王美人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宫听闻,宣阳坊公主府与静域寺极近,不过半里路……”说着,话锋一转,“咦,公主今儿个进宫,怎地未带上怀香?莫不是,那些闲言碎语不是空穴来风?”
听王美人提及怀香,信成已是沉下面颜,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怀香的事已是传入宫中,难怪今日在此碰见王美人会让人停下步辇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原来早有意借由这事儿在人前奚落其。
“前些日子,怀香的阿娘染了恶疾,信成便允准其回乡看顾年迈的双亲了。”阎氏赔着笑,又替信成掩护道。
“哦?”王美人将信将疑的嗤笑一声,“怎地本宫听说,日前静域寺闹出一桩命案,有个名唤‘怀香’的贱婢,也不知仗了何人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胆敢在佛门净地与个男人偷情……”
王美人的一番嘲弄字字句句撺掇入耳,信成的粉颜已是气急臊红,怀香确实是其的一名近侍,且是由宫中带去独孤府上的宫婢,原本怀香也是个知分寸的婢奴,也不知从何时起竟结识了西邻的一个穷酸书生,只道是与之一见钟情。几日前,信成让怀香出门去布坊购置几匹布缎,以便年节时为独孤明一家老小多裁制几件衣衫,谁曾想怀香竟一去不回,隔日才有人报官,说是在静域寺寺门口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首,经京兆府查实正是怀香与那书生。于是乎,连日来便有诸多闲话在长安城风传成疯,传道公主府有贱婢与个男人在静域寺白日宣。淫。对神佛大不敬,楞是被静域寺灵性的正直金刚放出巨蛇将二人勒死在寺门外。
此丑事一经传开,便在城中传扬的沸沸扬扬,为此独孤明已有半月不敢出门半步,生怕一出门遇上那群酒肉朋友给人讥笑,尽管事后信成已查悉怀香之死十有九成是遭人暗害致死,而那西郊的书生实则更是个好赌之徒,早在半年前就欠下了一屁股的赌债,正因此才与怀香假意合欢,其实是看中了怀香是公主府的大丫鬟,只为从怀香身上隔三差五的多捞些银子还债罢了。那日怀香出府时,信成特意多交予怀香十两银子,交代其好生打点布坊的掌柜挑几匹名缎苏锦裁衣,可事发过后京兆府带回的怀香尸身上却未搜见一文铜板,怀香所装在钱袋里的银子都尽数不翼而飞,可想而知,八成是怀香在与那书生约在静域寺外见面时被人跟踪围堵了,一时争执不下故才为财丢了命。
这些事虽还只是信成的猜疑,还未得到京兆府的查证,却也犯不上再为了一个不知自爱的死去的婢子与人引生口角,况且王美人现下可是个金贵之躯,今番既未及时躲过此时也就只好隐忍不发,省却再气坏了王美人,万一王美人动了胎气,亦或是回头更加寻其母妃的晦气,把气儿都撒在阎氏头上,可就是因小失大了。
丹灵静听在旁边,看着阎氏与信成公主忍辱吃瘪但又发不得火,